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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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令儿听见他一声闷哼,赶紧把包包拿开,看见他用手抵着鼻梁,她嘟囔着:“你怎么这么柔弱,我就轻轻那么一下,还有刚才,居然一推就倒。”

    谭谌以放下手看着她,目光平静之余又带着点不高兴,一种静默的控诉。

    钟令儿前后连续出手伤了他两次,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她咂咂嘴,干巴巴道:“喝粥吧,要不然该冷了。”

    谭谌以倒是没再什么,坐到办公位上,闷头吃粥。

    钟令儿看了一会儿,了个哈欠,:“你慢慢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谭谌以抬起头问:“你才来多久就要走?”

    钟令儿:“你不是还有工作么,我就不扰你了,而且这几天我也快忙晕了,要不是因为家里离医院近,我才不会来……”

    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错话,恐怕又要让他不高兴,于是立马剪断话尾,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桌上这本台历不错。”

    谭谌以不咸不淡地,“你喜欢?那送你了。”

    钟令儿懵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吧?”

    她就随口这么一提。

    他:“没关系,拿着吧,上面有些用红色标记的日子,你注意一下。”

    钟令儿不解,把台历本拿过来翻了几页,红色标记的都是一些节假日,包括二十四个节气之类。

    接着又听见那人:“以后每逢节日节气,你就随便表示一下,送什么礼物都行,我不挑。”

    钟令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这人的意思是,让她以后每逢节日节气,都给他准备一个礼物?为什么?因为刚才她错一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看了手上的东西一眼,心想这是台历本么?

    不,这是吞金兽!

    就她那点工资,真给他这么挥霍,她每个月喝西北风去啊?

    谭谌以大概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他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朝她的方向推过去,“这是我的工资卡。”

    钟令儿又不懂了,“这是干嘛?”

    “给你。”

    她捋了捋逻辑,一下子就点出了中心思想,“谭医生,你这是花自己的钱,买我的关爱?”

    谭医生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他靠着椅背,确实表现出了一副花钱就是大爷的气场,很理直气壮的,“我听他们,工资卡交给老婆天经地义,我的工资给你了,怎么花随你,我就要求你给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钟令儿计较道:“那你要我买的东西也太多了。”

    她着就顺走了办公桌上的卡,揣兜里。

    谭谌以看她一眼,:“也够你花了。”

    钟令儿绕过办公桌到他跟前,倚着桌沿问:“是不是送什么都行?随便什么价位?”

    谭谌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对,什么都行。”

    钟令儿往他嘴巴亲了一口,“这个行不行?什么价位?”

    他:“行,两千。”

    “这么贵?”

    他提醒,“花我的钱。”

    她醒悟过来,“哦,对。那你给自己定价这么高?”

    谭谌以伸手将她搂过来坐在腿上,抱着她:“不贵,已经是按照市场价给你了折,这叫夫妻价。”

    钟令儿笑了,“你还知道市场价多少?”

    谭谌以挑眉,“按照我这条件,一旦挂牌上市,起码……”

    “那叫挂牌下海。”她更正道。

    谭谌以觉得“下海”这个词不好听,所以当做没听见,继续:“起码五位数,大几万。”

    钟令儿好奇,亲了一下他脸颊,“这个位置是什么价?”

    他:“一千。”

    她往下,亲他喉结。

    “三千。”

    这回隔着衣服,亲的是锁骨。

    “四千。”

    下来是胸口。

    “五千。”

    也即是,位置越往下收费越高。

    钟令儿垂脸,看了一眼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部位。

    谭谌以心领神会,面不改色:“一万。”

    “……”

    钟令儿忍不住提醒他,“谭医生,你把价格定这么高我没意见,可是你别忘了,这花的是你的钱,你才是消费者。”

    他无所谓的样子,“我了,工资都给你,随便花,你只管服务就行。”

    钟令儿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慢慢的,她终于品出不对劲来了,“你用工资卡,买我的服务,这不就是那什么买卖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谭谌以摊开手掌,“你要是不想买卖,工资卡还我。”

    钟令儿赶紧捂住自己的口袋,笑一笑,“咱们一开始不是聊买礼物的事么?”

    谭谌以:“这不是你带起来的歪风邪气么?”

    钟令儿心想都怪他的工资卡,害她见钱眼开。

    整个智商都掉钱眼儿里了!

    谭谌以嘴边挑起微弧,愉悦地亲了下她的眉梢,低声道:“就你这脑子,还为人民服务?你先把我服务明白了再。”

    两人在里面东拉西扯了半天,办公室的门响了。

    大概有急事,护士直接推门,“谭医生——”

    钟令儿手忙脚乱地从谭谌以身上跳下来,背对门口整理头发。

    谭谌以坐着不动,看了过去。

    护士就这么愣住。

    谭谌以沉声问:“怎么了?”

    护士“啊”一声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磕巴,“那个……谭医生,6号病床的引流管……那个引流液,出现量和颜色等性状改变!”

    谭谌以闻言,立时起身。

    离开之前,他对钟令儿了一声:“先回去吧,我明天休息。”

    钟令儿从住院大楼出来,摸了下衣兜,拿出谭谌以的工资卡端详许久,她就过来送了一碗粥,居然得到了一笔情理之中的意外之财。

    而且是每个月都有一笔数额不的进账。

    谭谌以第二天早交班结束之后就回家了,今天休息一天,钟令儿却不得空,她仍被派去协助交警大队交通巡逻。

    白天上午和下午分别查了好几辆酒驾。

    王之珩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很是费解,“你这司机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警察在抓酒驾,他还喝酒开车,明知故犯!”

    钟令儿:“侥幸心理,都觉得自己能当法外狂徒。”

    傍晚时分,谭谌以电话过来,问她下班没有。

    钟令儿确实准备下班了。

    那边:“我过去接你,今天晚上有个饭局。”

    过年那两天,钟令儿跟着谭谌以赴了太多亲戚朋友的饭局,现在她光听见这两个字都反胃了,“又是哪个朋友约你吃饭?”

    谭谌以:“邹阿姨的女儿从国外回来,请咱们吃顿饭。”

    “哪个邹阿姨?”

    “年初一晚上你见过她。”

    钟令儿想起来了,就是在谭母那里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

    电话的时候,谭谌以已经出发了,没多久他把车停在警所门口马路的对面,钟令儿换了日常穿的衣服出来。

    还没到开工日,市里的外地工人都回了老家,过年这段期间,这里基本每个时间段都不塞车。

    不过他们出发时间晚,两人抵达饭店的时候,还是迟了点时间。

    这会儿邹阿姨和她女儿陈旎嘉,以及谭母都已经在包厢内喝着茶聊开了,就等这两口子过来了直接上菜。

    趁着陈旎嘉去了洗手间,那邹阿姨问:“阿谌怎么还没来,今天不是休息么?”

    谭母吹着手里的一杯茶,:“他要去接令儿下班,两人一起过来。”

    邹阿姨脸色微微变化,意味不明地:“怎么还带了个人过来。”

    这话谭母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还带了个人过来?那是阿谌的太太,我的儿媳妇,得跟她是外人似的。”

    邹阿姨赶紧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儿媳妇跟我们不熟,我是怕她来了以后不自在,旎嘉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一趟,我想着咱们两家人坐下来吃个家常饭。”

    谭母不客气道:“令儿是我儿媳妇,她跟阿谌是一家人,那她跟着阿谌出门很合理。”

    谭母完,看向姓邹的妇人,缓一缓口气又:“我知道你不甘心,阿谌跟旎嘉,当初咱们也不是没尽力撮合,可是阿谌没有那个想法,强求不来。”

    邹阿姨勉强笑道:“旎嘉从在国外,不常回国,当初我还以为是因为阿谌跟她没什么机会接触,才不了解她才没想法的,现在看来,他倒是更愿意娶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

    她肚子里那句“我们旎嘉哪一点比不过她”还没出口,包厢的门正好开了。

    谭母没好气地瞥了姓邹的一眼,心想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口无遮拦,也不想想这些话被人听了到底是让谁难堪。

    陈旎嘉头率先进来,对包厢里的两个人笑道:“刚才正巧,在走廊里碰见阿谌和他太太。”

    谭谌以拉着钟令儿紧随其后,招呼了声:“妈,邹姨。”

    钟令儿鹦鹉学舌,跟着他喊。

    一顿饭吃下来,钟令儿确实不那么自在,她平时虽然直了点,但并不是迟钝,有的时候她甚至是敏感的,毕竟因为职业特殊性,她察言观色方面还是敏锐的。

    这个邹阿姨对她的态度,那种若有若无的刻意忽视,已经不是一句不热络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还有一点,她自从坐下来以后,这个邹阿姨就没拿正看过她。

    钟令儿在想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阿姨了?

    邹阿姨搭着女儿的手臂,:“我们旎嘉这次回来就不算再出国了,她博士毕业,又是学医的,以后你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阿谌。”

    谭谌以:“国外医学方面的就业环境比国内好许多,回来就业,可能做点心理准备。”

    陈旎嘉笑笑,“都是为了医疗事业做贡献,在哪吃苦都一样。”

    谭谌以也笑,“能不能吃苦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那么多年的学业都熬过来了,到最后,重要的反而是心理抗压性。”

    钟令儿喝着茶,她还从来没看过谭谌以跟异性聊天是什么样子,这不挺愉快的嘛。

    他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正经有风度地跟她愉快地聊一次?

    每回都是胡搅蛮缠,没个正型。

    包厢里安静了片刻,那邹阿姨忽然就想起来钟令儿的存在,笑笑地问道:“我听你是干公安的?什么警队的?过年忙不忙?”

    邹阿姨出声突兀,钟令儿先愣了一下才话。

    “挺忙的,前一阵临江西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哎哟,大过节的别提这个。”邹阿姨摆了一下手,“你们警察是不是整天往外面跑?你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干这个。”

    钟令儿最不喜欢有人拿她的工作事,钟检察长都没法管她,这个老阿姨倒是管得挺宽。谭谌以也听得皱眉,正算帮老婆搭个腔,可钟令儿向来就不是受气的闷葫芦。

    她快人快语回一句:“阿姨,豪言壮语有张嘴谁都会,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那还是我们警察最能顶事,警察大也是为国家做事,我家里人都很支持。”

    邹阿姨皮笑肉不笑,“这么,你父母也是警察?”

    钟令儿:“不是,我父亲在市检院工作。”

    邹阿姨问:“检察院?检察官啊?”

    钟令儿笑着谦虚,“也可以这么,我爸干这一行几十年了,如今不大不当了个检察长。”

    邹阿姨脸色一变,尴尬地住了嘴。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陷入凝滞般的安静。

    钟令儿不管不顾,特别自在地夹了一筷子肉进嘴里。

    回去的路上,钟令儿一路沉默,回到家里,她依然沉默,去卧室拿衣服准备洗澡。

    谭谌以在卧室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住,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进去。

    钟令儿泡在浴缸里,愣愣看他脱衣服,然后抬脚跨进来,和她一起挤在浴缸里,他从身后拥过来。

    “你生我的气?”他问。

    “我生你的气干什么?”她回过头,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疑惑和无辜。

    谭谌以:“那个邹姨跟我妈认识很多年了,要人品也没什么问题,就是……”

    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个邹姨,但人家一个长辈,他也不好在背后什么,今晚的情况他也没想到。他略一沉默,直接吻上去,钟令儿抬手愤愤往他下颌一推。

    谭谌以:“用点力,你有气往我身上撒,我受得住。”

    钟令儿果然用力,捏着拳头溅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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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作者有话 】

    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