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月初的时候,傅城被调派到这里着手负责的一宗赌博大案终于收尾,此案牵连甚广,牵扯出多前的一桩老案子,关于一名老刑警因涉嫌受贿被停职查办后畏罪自杀的案子。
当时法院已经下了判决书,判定这位老邢警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老邢警被开除公职,取消警衔,撤回其各项荣誉称号。
然而事隔多年,傅城为其翻了案。
甚至揪出了当年潜伏在刑警队里的一名内奸,这也是个老邢警了,只不过当年在执行任务期间受了重伤,已经退休好几年了。
案子一破,傅城在这里的任务完成,将择日回市局述职。
明晚警所的领导将会为傅城举办一个庆功宴,同时也是个欢送会。
因着傅城即将离开,王之珩心情复杂,既为他破了大案而高兴,也为他的离开而闷闷不乐。
钟令儿起了坏心思,存心逗他,忽然就故作惊讶和无奈,“哎呀,这可怎么办?我已经约了赵姐明天晚上吃饭,我跟她了你也要去的!”
王之珩这下更郁闷,“不是吧?这么巧?能不能换时间?”
钟令儿露出为难的表情,“换是能换,但是我们词很忙的,我都不一定约得到她,这次人家大概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赴约。现在傅队和赵姐,你只能选一个了。”
王之珩不疑有他,陷入了纠结,他十根长指插入短发里,苦苦挣扎道:“非得二选一么?我最不喜欢选择题了!”
钟令儿同情地抚摸他的发顶。
直到下班,王之珩一副英勇正义的表情,跑过来跟钟令儿:“我选好了。”
可惜钟令儿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问道:“什么选好了?”
王之珩:“在这件事上面,我选傅队。”
钟令儿瞬间回想起来。
王之珩一本正经,“赵姐姐人还在这里,只要有诚心,想约她迟早约得上,我会对她认真的,但是傅队后天就离开这里回市局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臭子思考得还挺认真。
钟令儿:“放心吧,我已经跟你赵姐姐改了时间,约得上。”
王之珩似乎开心了点,高高兴兴下班去了。
钟令儿还有几分报告没写完,下班后仍留在办公室里干活,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办公室关了灯,一片昏暗之中,只有钟令儿办公桌前的电脑屏幕透着微光,将她一对漂亮的眸子点得清莹如星。
工作结束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谭谌以电话过来接她,已经在半路上了。钟令儿挂了线,又忙了一阵子,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在经过刑侦科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一片昏暗里,亮着一抹微光。
钟令儿下意识停步,往里瞧了一眼,看见桌子旁的椅子上坐着个高大的身影,她驻足片刻,正准备离开时,里面的人望了过来,和她遥遥对上一眼。
她又略一顿,依然没算停留。
这时里面的人却举起了一罐啤酒,对她道:“喝一杯?”
她犹豫了一下,抬步进去了。
傅城长腿勾住一张椅子挪到边上,示意她坐。
钟令儿合拢着双腿坐下来,两只手搁在膝盖上,看了垂眸饮酒的人一眼,:“你把案子结了,又替一位老邢警翻了冤案,立了大功,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傅城眼皮一抬直视她,嗓子浸过酒水之后低又哑,“怎么看出来我开不开心?我心情怎么样你知道?”
钟令儿指着桌面好几个啤酒罐子,“那怎么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
傅城喝了酒性情外露,他似笑非笑,“我躲起来了?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钟令儿放在腿上的两只手虚虚交握着,目光飘忽于桌面上错落的啤酒罐子,没有应声。
他嗓子沉沉,“案子破了,你怎么不多等我几个月?”
前言不搭后语,却又仿佛话里有话。钟令儿心口的纽扣无力一松,她神思恍惚了一下,抬头看了过去,“什么?”
傅城拿起啤酒罐子喝了一大口酒,咽下去后:“我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我没给你过一句承诺,更没有给过你一个回应,你一直是自由的,如今你嫁了人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他估算错误,错在了误以为在他们几次交心的夜晚之后,她会义无反顾,等他到底。
钟令儿站起来:“你喝醉了,早点回去吧。”
傅城抬脚踩着桌沿,用了点力把椅子往后一推,椅子脚和地面摩擦出粗嘎刮心般令人难受的声响,他两条腿懒懒搁在了桌上,身子往后一靠,看着她:“感情而已,我傅城输得起。”
钟令儿捏紧了手心,:“傅城,别太自以为是了,你对我没有承诺没有回应,甚至从来都没有争取过,现在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角度来谈感情的输赢?”
傅城目光凌厉,盯住她,“那么,你希望我现在跟他争一争?”
钟令儿手心略略一松,正算反驳一句。
办公室乍然一亮——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挺拔立在灯下,替她一字一句作了回应:“你已经出局了,现在你没资格跟我争,你也争不过我。”
谭谌以言语的同时,慢慢走了过来,话音一落,抓起钟令儿的手腕就往回走,她要跑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步子。
一直走出了警所大门,站在路边,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到了怎么不给我个电话?”
谭谌以稍稍侧过脸来,开口的字字句句,都映着春夜的清寒,“我要是没亲临现场,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车就停在对面,他拉着她准备过马路。
钟令儿却钉在原地不动弹,“你清楚,什么精彩的一幕?”
谭谌以看着她,却不言语。
钟令儿想把手抽出来,他也执意不放。
等她挣扎得太用力,他才把人拽到身前,认真道:“他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了,要来跟我抢人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她反问:“你哪里看出我特别高兴了?”
他冷冷道:“你心里偷偷高兴。”
钟令儿上一秒心头郁郁,下一秒就被他气得笑了出来。
谭谌以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沉默了一会,又问:“他要是真的来抢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能离开我?”
她止住了笑,:“在你眼里,我是这么随便轻浮的人么?”在他开口前,她立马又:“也是,我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嫁给你,所以到最后也肯定会轻易就离开你!”
谭谌以咬住了后槽牙。
钟令儿拧着手腕想挣脱他的钳制,“放手!我就不应该嫁给你!”
谭谌以把人搂过来,“不准后悔!”
钟令儿不甘示弱,“我当初根本就不喜欢你,是你会对我好的,我安安分分当你老婆,现在你动不动就怀疑我,什么意思?”
谭谌以面色冷沉,使劲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你不跟我解释清楚,还跟我生气?”
“解释什么?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跟一个野男人半夜喝酒,算不算对不起我?”
“我哪有喝酒!我喝没喝酒你看不出来么?还质疑我,还解释?你放开!”
“……”
她话闸子开,絮絮叨叨停不下来,“我都没要你解释,你凭什么要我解释?那个什么邹阿姨的女儿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跟你一个科室?你对别的女人脸黑得跟碳灰似的,对她倒是和颜悦色,我还没问你呢!”
谭谌以:“……”
钟令儿:“一天到晚招蜂引蝶,勾引的全是妹妹!那个陈旎嘉年纪比你吧?你那个继妹也是,三番两次不给好脸色,我找你抱怨过一句么?”
谭谌以:“……”
她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你妈要抱孙子,找我干什么?是你不要孩子的,我有什么错?我也不是很想跟你生孩子,谁要跟你生孩子啊!你脾气又臭又硬,爱挑剔爱吃醋,又坏又不讲道理——”
谭谌以掌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堵住她一张嘴。钟令儿咬紧牙关,嗯嗯声拍他肩膀,他辗转半天,舌头却只能止步于她的唇间,气得将她一把扛上肩,过马路走到车边,开门将她塞进副驾座。
他上了车,起步直奔家里。
进了家门,钟令儿仍是对他不理不睬,拿了衣服就洗澡去了。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各怀着心思。
仲春乍暖还寒,夜晚温度偏低一些,钟令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回头看向床的另一侧,谭谌以闭着眼睛,但她知道他还没入睡。
她拉紧被子,也闭上眼睛,慢慢就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钟令儿进厨房做早餐,其实她做早餐的花样实在是少得可怜,大多时候为了图方便,都是从冰箱里拿一些饺子出来,要么煮要么煎。
最早的时候,谭谌以虽然嘴上不,但心里估计挑剔过,到了后来,他大概是习惯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迷上了煎蛋,而且非要她花心思弄个形状出来,所以她有空就网购了一堆厨用模具,什么形状的都有。
那天早上,她特地弄了个心形的煎蛋端出去,看他眉梢微微一扬,似乎还挺高兴。
每次见他表情愉悦,她心里都不由自主变得软乎乎的。
钟令儿煎好鸡蛋端出来,看见谭谌以已经坐到了餐桌旁,睡眼惺忪,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看着盘子里的鸡蛋,一下子就有点犹豫了。
不过只犹豫一瞬,她仍是把盘子放在了他面前。
谭谌以瞪着盘子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脸色微变,“这是什么?”
钟令儿:“不好意思,火太旺了。”
谭谌以知道她意有所指,最后他还是拿起筷子,把那团东西塞进嘴里,钟令儿都来不及拦下。
她有点心疼,“要不我再给你弄一个……”
他:“不用,已经气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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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 】
抱歉抱歉,今晚有事出去了一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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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架有益于夫妻的感情
谭医生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诸多因素让他闭口不谈,反正快到这部分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