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就是她要杀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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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动作有几分安慰的意思在里面, 同时也是简云瑶做给其他人看的样子。

    今日之事,最底层的由头就是为新夫郎出气。按照云瑶先前和刘凌计划好的,便是落云寨主在细查夫郎到底被何人绑架时, 注意到了异常,最后抽丝剥茧地发觉到了王茗与西辽人之间的联系。

    这事情仔细推敲起来巧合太多, 所以云瑶才要用最张扬的方式夺人眼球。今天在县衙门口这样一闹,用不了多久,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落云寨主冲冠一怒为美人的事情,这事情会变成一件茶余饭后谈笑的琐事,谁会深究那些漏洞?

    公堂之上, 简云瑶伸手握住傅朝朝的手, 便是有几分这样的思虑。

    刘凌也注意到这点动作, 她昂着头, 只当是没有看到。

    在傅朝朝这里, 这样的动作多了几分其他的意思,他私自放大了其中安慰的成分。

    这段时日里,他对简云瑶的认知变化得太快了。有的时候, 他都快要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傅朝朝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上头的县令似乎了些什么,他听不太清楚。

    僵硬的手指终于缓缓注入活力的血液,大脑的指令经过漫长的路径终于到了指尖, 他反握住了简云瑶的手,却因此僵硬了半个身体。

    简云瑶的视线停在傅朝朝身上。

    他低着头, 总是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垂落着,遮蔽了其中的情绪。

    简云瑶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了什么,傅朝朝这人有几分聪明,她这戏是做给外头人看的, 他也参与其中,左右能看出些不同来。

    结亲第二日傅朝朝眉眼间点着胭脂的样子泛上心头。

    她心下了然。这人很会做戏。

    重新收回视线,她要配合着刘凌演完这场好戏。

    王茗自然是不服的。

    她早些时候转移了地窖里的那些男子孩子,所以当简云瑶提及这关键证据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露出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

    “大人一验便知。”

    刘凌思索了片刻,答允了现场验证的提议。

    县衙后院的伙房,平日里大师父们聚集的地方。大锅饭煮一锅,一半供衙役们的中饭,另一半由她们自己捞一捞带回家里,最后剩下的再多倒点水,搅和在一起给牢房里关押的囚犯。

    因为和衙役囚犯有关,也一并归到县尉手下管。刘凌知道大师傅私捞油水的事情,她曾和王茗提过,只是后者称焦县日子苦,许多师傅家又有夫郎孩子要吃饭,只要她们不是太过分,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王茗刘凌出生盛京,体会不到几分这其中的艰辛,几次提及此事她都着马虎过去,加上受到祸害的都是些因为各种原因被关在县衙的囚犯,有几个在乎她们的利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反倒是那些大师父记下了王茗的好,每次她运个什么东西进菜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头的菜窖本来是放些过冬用的腌菜粮食,现在时候快到满,也就用不上了。

    刘凌一行人到了菜窖口。

    王茗胸有成竹,主动上前,道:“大人,这地窖开,也就能证明属下的清白了。”话间,她的视线有意无意从简云瑶身上移动,其中挑衅的意味十足。

    简云瑶摇着扇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开。”刘凌深吸了一口气,招手示意衙役上前。

    王茗却阻止了上前的衙役,她对刘凌:“大人,这证明属下清白的事情,能否让属下自己来开。”

    简云瑶听她着话,唇角压了一下。

    刘凌没有反对。

    王茗便几步上前,踢开了盖在菜窖入口处的几个破烂箩筐,她弯下腰,抓住铁质的拉环,向上用力

    随着吱呀一声,地窖缓缓拉开一条缝隙,光从缝隙之中涌了进去,挤出来的全是一股屎尿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王茗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事情有异,企图用关上地窖们的动作无用的逃避。简繁的动作更快几分,抢在她之前一脚踢开了菜窖的木板门。

    简云瑶展开扇子,朝前走了几步,她探头朝里头看了一眼,扇子一斜,挡住了口鼻。

    “哦。原来咱这县衙这么缺屋子,连这菜窖也要拿来住人?”

    王茗的脸上更多是不可思议,她早就安排人将藏在这里的货物转移到了她在焦县的一处私宅中。送她那宅子的人早就举家前往了锦州城,除了亲近之人,根本没人知道那宅子是她的。

    为什么……

    刘凌皱着眉头上前,伸手招呼来一个衙役。

    “下去看看。”

    衙役得令,顺着梯子下了地窖。

    没多久,她爬了上来。

    “回大人,这底下一共有七个成年男子,还有两个孩子。都被人用粗绳绑着手脚,嘴上也塞了口布。属下一一查看过,状态不好。”

    刘凌转向王茗。

    “你有何话可?”

    王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她心中暗叫了几声不可能,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根本无从狡辩。她大可以这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可想起那落云寨主斩钉截铁地她与异族勾结,必然是手中还有其他的证据。

    她这幅样子,显然是等着她叫冤屈然后再拿出其他的证据。

    王茗脑子里飞速过着主意,眼睛却没有离开简云瑶与刘凌。

    “是你们官匪勾结,构陷于我!”她眯着眼睛,一口咬定是简云瑶和刘凌手脚不干净,只要她能一直咬着两人之间的私联,这事闹到锦州城便有转机。

    刘凌只不过是一个的县令,想要处决她必须请示州府。只要到了锦州府,上头的人不会不管她,就算是要杀她灭口,也无所谓,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不是必死之境。

    刘凌不理会她的叫嚣,直接下令让人将王茗收押。

    “先把郎君们带出来。”刘凌看了一眼简云瑶,“真是委屈他们了。”

    早在怀疑有官府中人与西辽人相勾结的时候,简云瑶就猜测过这些郎君被藏在了何处。

    焦县屁大一点的地方,自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于是她提前派人走了几次县衙,早早就发现了这处地窖。

    甚至都是她的人看着王茗将这些郎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简云瑶的人都是跟着她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士兵,瞒着她王茗几个家仆换人,真不算是是什么难事。

    简云瑶见县衙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转身对简繁道:“把咱们寨子里的人带回来。”在王茗私宅里替换了这些无辜郎君的,都是山寨里那些平时里八卦至极的郎君。

    简繁得令,离开了县衙。

    接下来便是要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上书锦州府,再由锦州府的人送去盛京。这同样也是其中最容易出差错的一部分。

    简云瑶很清楚,锦州地界这买卖人口的生意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与府衙中人暗中操作离不了关系。也是因为这一重关系,最好是能够越过锦州府的人将这事情捅到盛京去。越级报备可不是事,若是被发觉,必然要层层严查,到时候若是暴露了刘凌或者落云寨,无疑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种时候,边疆不能乱。若是西辽人乘着这机会举兵南下,现在的大夏,难以招架。

    离开了县衙,简云瑶便回到了前些时候一行人暂住的客栈。

    闹出了人命,这些日子客栈便没有开门做生意,楼上的厢房收拾干净,暂住着简云瑶一行人。

    现下云瑶一人独处,静静看着方桌上的信纸,研墨的动作断断续续。

    她要给盛京的故人写信。可信要寄给谁,她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她在盛京的好友不少,可无论是谁拿出这封和边关和西辽有关的信件,都会被牵扯这浑水之中。

    这王茗牵扯的本就是两件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其中的纠缠。

    简云瑶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落笔的文字,甚至没有注意到丛外头走进来的人。

    傅朝朝本来想要和简云瑶商量一下五十两银子的事情。

    经过这事情一闹,这客栈的生意想是做不成了。

    傅朝朝想把那五十两剩下的银子给了店主夫郎,能帮他度过这一遭。也一并算在他头上,到时候他做活还简云瑶就好。

    他刚进来,就看到简云瑶拿着墨条沉思的模样。

    傅朝朝迈步靠近,听到桌前,简云瑶的视线定在砚台上,耐着性子开口问:

    “有事吗?”

    傅朝朝的视线从简云瑶面前铺开的信纸上移过,“我知道你在犯愁如何传出这消息。我有办法。”

    “比起那些远在盛京的人,这信若是有边关的守将千里奔袭送去盛京,远比你冒着暴露的风险更有效果。”

    “我知道距离焦县最近的禁军的驻扎地。”

    简云瑶瞳孔一缩,骤然抬头。

    “你你知道什么?”

    傅朝朝没回答,简云瑶有着反应明她已经听清楚他得话,他没必要再重复一次。

    半晌,简云瑶放下笔,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落在傅朝朝身上,没有赞同或者反对傅朝朝的提议,盯了他许久,确定傅朝朝没有谎的迹象,她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她要杀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