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诬陷好人啊！不飞升骗不骗人我不知道, 但是！”胡天筠对弹幕道，“我胡老道，可是从不骗人的！”

    【笑死, 骗子自己不骗人】

    【这不就是在骗人吗哈哈哈哈哈】

    【你有本事看着自己的id再一遍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相信鸟儿会话吧？】

    “……”

    胡天筠还没开口话, 鸟儿已经好奇地凑在手机前面，看着上面的弹幕问道：“他们不相信你欸。”

    “他们不是不相信我……”胡天筠到一半, 顿了顿，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之前谢凛跟她过，他可能会需要让观众、让更多人相信这些神秘存在。

    这一次谢凛请她过来，虽然没有过对她有什么要求, 但胡天筠觉得，既然她知道谢凛要做什么，就应该尽可能帮他一些忙。

    胡天筠于是改口。

    “他们是不相信你啊。”她道。

    “不相信我？”鸟儿疑惑。

    “是啊, 他们不相信你是山神这件事。”听着鸟儿奶里奶气的声音, 胡天筠本能地带上了哄孩子的语气，诱导道,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

    “证明？”

    “是啊, ”胡天筠笑，“比如，你们山神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啊？给我表演一下呗？”

    “能力啊……”鸟儿想了一会儿，才道, “我能带你，一瞬间就到山顶上！”

    琉璃似的翅膀轻轻一扇，胡天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脚踏实地时, 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庄园。

    然而胡天筠没时间管那些。

    胡天筠：呕——

    空间传送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啊？发生了什么？】

    【切了个场景而已，倒也不用大惊怪吧？不飞升那边经常有这种操作】

    【但是老道的脸色好苍白……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能演出来的吗……】

    ——所以，谢凛直播里，很多时候观众不信他，倒也是有一些是他自己的原因在的。像胡天筠，这一晕传送，观众马上就疑惑了起来。

    胡天筠这边还在晕头转向，一手扶着树，眼睛都睁不开。

    还好旁边有着“山神”鸟儿，在一旁替她举着手机，才能让直播勉强继续下去。

    好半天，胡天筠才缓过劲来，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倒也不必一下子就表演个这么猛的吧！我看你这个举东西的操作就挺厉害，其实表演一下这个就可以了。”

    确实挺厉害。

    巴掌大的鸟儿，两只爪子抓着比自己身体长几倍的自拍杆和比自己身体还大的手机之后，居然还能飞得稳当，在空中近乎于悬停，翅膀紧着扑腾，身体和抓着的手机却一晃不晃。

    “行了啊，”旁边，少年的声音想起来，一只手伸过来，接过了鸟儿抓着的手机，“别太欺负神了，我们家青青辛辛苦苦带你上山，节省了你这么多路程，你居然一句谢都没有，还满腹的牢骚。”

    独特的声音，很多晋江的老观众一听就听出了来人身份——

    【狗子！！！】

    【狗子你自己的直播怎么没开！都没蹲到你！】

    “今天这不是有事嘛，准备接客，就没开直播。”池巫把镜头转向自己，笑了一下，“蹭一下老道的直播，大家好啊！”

    -

    走进山庄，胡天筠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想想也对，如果之前有人过来，直播间的观众们应该已经认识过山神青青了。

    想到这里，胡天筠抬起头，眼神四下扫了一圈。

    “别找了，人家已经走了。”池巫道，“草哥到了，她又下去接了。”

    “好忙啊。”胡天筠感慨，“这么一只鸟儿，一整天替你们跑上跑下，你们也好意思——而且一句谢都没有。”

    池巫笑了：“你怼回来的倒是挺快。”

    两个人笑着，池巫带她到了一个客厅，“现在这坐会儿。”

    客厅里的布置很清新雅致，竹质的桌椅，都磨得很光滑。胡天筠四下摸摸，一边问道：“不飞升呢？他邀请我们过来，他人呢？”

    “他还有事，晚上才能过来。”池巫道，“你喜欢什么动物？”

    “欸？”他问得突然，胡天筠愣了一下，“我喜欢猫猫！”

    “啧，没品位。”池巫哼了一声，拍拍手，“竹字间要猫。”

    “？”胡天筠有点茫然。

    然后便看到，门被轻轻推开，一只成年的皮毛水光溜滑的大黑猫轻盈地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系列的毛团。

    那赫然是一群绒毛还没褪光，走路都有点趔趄的猫崽！

    胡天筠怔了几秒，忽然捂住胸口，露出了幸福到几乎要升天的表情：“啊——”

    “啊——嚏——”一边，池巫却是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可恶！我猫毛过敏！你自己呆着吧，我出去了，有什么事跟他们就好。”

    胡天筠……胡天筠没有反应。

    她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好半天才略微清醒过来。

    然而，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猫猫的包围之中。无数的猫崽围在她周围，有胆大的甚至已经趴在了她膝上！

    于是胡天筠又一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幸福之中。

    心翼翼地捞过一只白毛猫猫，对着它的蓝眸着迷地看了半天，见它毫无反抗的意思，胡天筠大胆地把它抱得近了些，以便把脸埋进绒毛里。

    吸——

    过于舒爽，以至于等她终于恢复理智的时候，池巫早已经出去多时了。

    她却浑然不觉，还在奇怪。

    “欸？人呢？”

    【早出去了啊！你居然才意识到吗！】

    【太投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那个捂胸口的表情有人截图吗！感觉可以做表情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场昏迷》吗哈哈哈哈哈】

    旁边，一直静静看着胡天筠和猫崽们的成年黑猫动了动爪子。

    胡天筠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他推过来的竟然是一个便携的画板，上面写着一句话：

    【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胡天筠问道，“直接写在这里吗？”

    问完，才发现自己有点犯蠢。这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回答她。

    确实没有“人”回答她。

    黑猫把画板往回拉了拉，在那行字下面写道：“客人直接就好，我们都能听懂的，只是不会话，需要用这种方式交流。”

    他站在胡天筠对面，一人一猫的中间才是画板，正常写字的话，胡天筠看着会不太方便。

    于是他写的时候便是倒着写的，胡天筠直接便能看懂。而且那字竟然非常好看，一笔一划之间风骨卓然。

    胡天筠看得直发愣。

    【卧槽！猫会写字！】

    【卧槽！猫会倒着写字！】

    【卧槽！猫写得字都比我写的好看！】

    【卧槽！猫倒着写字都比我写的好看！】

    【卧槽！这是真猫吗！】

    弹幕里，观众们自觉自发排起了队。

    “……你居然会写字？”胡天筠的第一反应也正是这个。

    “会的。”猫写道，“我们是妖。客人不知道吗？这里是妖怪山庄，我们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不信——】

    【我家猫了，是演的】

    【能有什么办法验验真吗？这是不是机器猫啊？】

    “是真猫妖。”猫写道，“不过雌雄有别，客人摸我恐怕不太合适。需要的话，我可以叫别的妖过来一趟。”

    -

    晚饭前，谢凛邀请过来的几个主播总算聚齐。不过谢凛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天还没黑，他想出现也出不来。

    山庄里倒是已经忙活了起来。有妖怪给端茶，有妖怪在做饭，当然，还有大量的幼崽在躺平任撸。

    也并不是完全躺平。

    这些幼崽灵智尚未全开，但还是要比普通的动物幼崽聪明许多。发现了这一点后，主播们就开始跟幼崽们互动了起来。

    他们都是认识谢凛的人，也都对谢凛开山庄的目的有所猜测，此时帮谢凛宣传自然是不遗余力，有意地向观众展示这里的不凡之处。

    观众当然也……

    非常看得出来。

    只有谢凛一个人直播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自欺欺人。

    但此时七八个主播在这里，跟成千上百的成年动物和幼崽们互动，同时还能跟弹幕实时聊天、满足弹幕提出来的各种离谱要求……

    这已经是特效很难做到的事情了。

    这也是谢凛同意这里成为“妖怪山庄”的原因。有些效果，还真的需要放一些妖在这里，才能做得出来。

    当然，硬犟的人，也不是没有。

    ……笑闹中，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谢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庄的后院里。

    一伸手，七彩的鸟儿落在他的指尖。

    “辛苦了。”他低声道。

    鸟儿此刻却没有话，只是歪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

    没有信仰，谢凛凭空捏造的灵魂能坚持一个白天已经是难得，它已经很疲惫了。

    谢凛叹气，伸出手，摸了下鸟儿的头。鸟儿的眼神一点点沉寂下去，眼睛缓缓闭上。

    良久，那双清澈的眼睛才重新睁开，它发出一声鸣叫，声音略显僵硬。

    “你是青丘的山神，你叫青青。”谢凛的手一下一下地替它梳理着羽毛，梳理着其中略微混乱的灵力。顺带着，用极温和的手法，缓慢地，把它必须知道的知识和必须拥有的能力灌输进那个脆弱的灵魂。

    “我是青丘的山神。”鸟儿生涩地学习着他的话，声音逐渐变得流畅，也掺上了几乎可以被称作是“感情”的东西。

    到最后，已经跟白天胡天筠所听到的声音和语气一般无二。

    “我叫青青！”

    “乖孩子。”谢凛把它放在肩头，朝着主播们聚集的房间走过去。

    一推门，所有的人都立即看了过来。

    “哟！”然后，所有的人都立即看到了他肩头的鸟儿，于是没有一个人再关心谢凛，“山神来啦？我们之前还在你去哪了呢。”

    鸟儿便飞起来，愉快地穿梭在这些人之间。

    ——在它的“记忆”里，这些人都是它带上山的，而且每一个都对它很好，很喜欢它。

    “你们都在呀！”鸟儿快活地道，“我刚刚去找我妹妹啦，刚刚才回来！”

    “你不是山神吗？”胡天筠问道，“你还有妹妹吗？”

    “有呀！我妹妹叫英英，可漂亮啦！”

    “那你妹妹在哪呢？”

    “妹妹在英水河呢！等有空我带你们去英水河转转啊！”

    “咳，”谢凛把话头接过来，“它妹妹是英水河的河神，在英水河里……是只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