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少爷脾气
简奚云不想在吉梦妍这里浪费时间,他们之间那点寡淡的亲情,早就支撑不起超过20分钟以上的会面。
多一句话,他都能勾勒出面前这个女人在背地里暗自庆祝丈夫失踪的丑态。她是开了架子上最贵的香槟还是点燃了城里最绚烂的烟花,简奚云冷笑着看吉梦妍。
到了这个岁数的女人,有着傲人的容貌资本,上流阶级,不愁吃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大概会有不少人还在觊觎她吧。
但简奚云知道,她骨子里缺爱,年轻的时候为了家族嫁给了不爱的男人,生了一个过于早熟不知体恤的儿子,身边没有朋友,只有利益的牵扯。
鹤家的那个大姐,或许就是她的良人,也不定。
但让简奚云真心祝福她,做不到。他的身体里,一半的血来自吉梦妍,但也有另一半来自简昌昊。
不明生死的父亲,总得有一个人在等吧。
他目光掠过吉梦妍身后巨大的落地窗,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偏屋的白色烟囱。烟囱只起到了装饰作用,并没有实质的效果。但简昌昊喜欢这些复古的样式,算是在一板一眼的商业生活中,唯一的一点浪漫吧。
从简奚云记事起,穆远山就是简家的管家。他被允许在偏屋种满鲜红的大丽花,穿着款式老旧立挺的燕尾服,在其间享受下午茶。下午茶常常有好喝的红茶和甜腻的玉米松饼。
时候,他受够吉梦妍的管教,就会在她看不住的时候,偷偷跑去偏屋,缠着穆远山要一起喝下午茶。
他难得吃一回玉米松饼,觉得好吃,总是塞得腮帮子鼓鼓的,而穆清砚似乎不太喜欢玉米,每次都把自己的松饼偷偷塞进他的盘子里。
家伙会:“奚云哥哥,帮我吃掉。”
“要不是我不愿意呢?”简奚云那时就喜欢逗他。
清砚会皱着鼻子,往后缩:“那以后都不让你捏我的脸了。”
简奚云三两口吞掉盘子里的松饼,然后捏住穆清砚的脸蛋往后扯,直到他露出龇牙咧嘴的笑容:“不给我捏,你还想给捏?砚砚逃不掉了。”
再大一些,简奚云很少去偏屋蹭下午茶。先是因为学习,被吉梦妍送去了家教那里,后来因为父亲失踪,他提前担负起继承人的责任。再后来,沈千秋住进了家里,他只能看着穆清砚和她关系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简奚云觉得口干舌燥,越发地不舒服。
都长大了。
他再看见穆清砚旁边围着沈千秋,就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穆清砚还总是对她那么的好,什么是什么,总是一起行动。前阵子,居然偷偷从实验项目提前回来,就为了和她约会去看玫瑰。
怎么不和我去看?
简奚云做了个深呼吸,似乎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心想:“穆清砚在做什么?乖乖待在偏屋,躲着不见人?还是又跑去陪沈千秋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是酒会上见吧。下次见面,把茶换成酒,或许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简奚云对吉梦妍已经没有什么情面可留。
他甩下这句话,没有等待任何回复,直接迈腿离开。
门口两个人在等。
鹤家的大姐鹤云见到他出来,优雅地熄灭了手里的香烟,吐了个眼圈,然后微笑颔首,轻轻地挑眉:“放心,这个宅子,我一点都不喜欢。”
简奚云没有理她,只对着宋贤玉问:“千秋来了吗?”
“是来了,但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人。”宋贤玉如实回报,之前收到了门卫的确认信息,但整个宅子里都没有看到沈大姐的影子。
“估计又去缠着穆清砚了。”简奚云扯了扯领带,阴沉着脸往偏屋路线走去。
一脸兴师问罪的架势,让途中见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退避三舍。
一个没分化的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总是招蜂引蝶!
简奚云有点后悔带他回来了。
“少爷,当心!”穆清砚的声音在简奚云身侧响起,带着的惊慌。
简奚云抬眼一看,穆清砚推着一辆大型的餐车正从员工通道里走出,车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鸡尾酒杯,一层又一层,堆成了金字塔的模样。
他现在很少做这些宴会招待的事情,免不了有点手生,没走几步,就感觉一车的酒杯在惯性下要倾倒了。
尤其是,简奚云满脸怒气地瞪着他,穆清砚更加不知所措。
还好宋贤玉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一把拉过了餐车,平稳地停到靠墙的位置。
“冒冒失失,没长进。”简奚云看着穆清砚手足无措,只敢低着头,就一肚子的火,“你在做什么?”
“父亲一会酒会人手不够,让我帮忙。”穆清砚不知道简奚云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回答的声音越来越。
“看到千秋没?”
“刚刚见到,去客房换衣服了。”穆清砚刚推着杯子出来时遇到了,还了一声招呼。
简奚云一听,火气更大了。连宋贤玉都没见到人,穆清砚果然已经和人过照面了。
“你怎么不去帮她?”话一出口,简奚云身旁的宋贤玉的眉梢都没忍住跳了一下。
“啊……这个我怎么帮?”
“想怎么帮,就怎么帮啊。”简奚云蛮横地回答,“你这一身衣服从哪里挖出来的,这个领结皱不拉几的,也不知道理一下。这像是简家的佣人?”
“我,我有熨过。就是这种款式。”穆清砚尴尬得脸都红了,头往下埋,只能看到自己的黑色皮鞋的鞋头。鞋头有点翘起,从上往下看,有点滑稽。穆清砚担心简奚云又要挑刺,很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少爷脾气上来的时候,他一向招架不住。
要是早几分出来,或是晚几分钟再把车子推出来就好了。
旁边就有一个女佣清洗拖把的隔间,他好想躲进去。
“我不好看,你还有别的意见?”简奚云也看到那个隔间,手指往穆清砚的脖颈处一勾,提着他的领结就拽着走。
穆清砚被简奚云拐进了清洗隔间。
宋贤玉很自觉地覆手守在门边。
门里面,穆清砚被简奚云死死地抵在墙上,战战兢兢:“少爷,奚云哥。有点疼。”
简奚云将手护在他的后背,挡住了冰凉坚硬的墙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和沈千秋之间绑了什么磁铁吗?怎么总是凑在一块,看着就让人心烦。”
他用力地嗅了嗅,在穆清砚的脖子后面呼气:“有股茉莉的味道,你还见了什么人?”
“嗯?没有谁,可能是刚刚的帮工,他帮我摆了酒杯。”穆清砚有点心虚。沈千秋刚刚遇到他的时候,特意掀开了自己的抑制贴,炫耀了新的信息素。
尽管他什么都闻不到。
“真是不安分。”简奚云伸手开了一旁盥洗池的水龙头,用哗啦水声掩盖了穆清砚求饶的声音。
“少爷,我错了。”
“错哪了?”
“我,我不知道,唔……”
【作者有话:简奚云就想把穆清砚藏起来,毕竟没分化的家伙,容易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