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
“夫人今日这么早便要出去啊。”芸见到杜玉知,立即过来同她招呼。
“今日项女郎成婚,我要去信阳侯府一趟。”杜玉知想起前几日的事情,“你母亲的病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夫人的相助。若不是夫人,奴婢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母亲她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都是托了夫人的福。”芸这段时间为母亲的病愁了许久,幸亏去求了夫人帮忙,又是预支了月钱,又是赠药给她,才让她母亲熬了过来。
芸心中十分感激,又行了一礼,诚心诚意道:“再次谢过夫人。”
杜玉知将她扶了起来,“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如此,既然母亲还病着,就多留在家中几日,照顾你母亲才是要紧。”
“母亲的病已有起色,家中还有大哥大嫂,都能照顾的。”
马车这时候过来了,杜玉知对着她点点头,坐上了马车,去往信阳侯府。
这边项青珠刚起,没想到杜玉知来得这么早,让她有些意外。
“怎么来得这么早?这衬得我成了懒妇。”项青珠一边净面,一边调侃自己。
“想着你嫁人之后就要离京,有些舍不得你,所以来得早一些。”
杜玉知纠结了一日,不论如何,得将事情同项青珠清楚,“咱们些私密话,你让旁人先下去。”
项青珠笑着点头,挥退了身边的婢女,走到了杜玉知身边,伸手抚上她抱来的长匣子,“怎么了?要同我什么?”
“先将这个送你吧。”杜玉知顺势将长匣子递给了项青珠。
项青珠接过匣子,慢慢开来看,果然是那把她心心念念的剑。放下匣子,将里面的剑拿出来细细量,“你不是怕不吉利,想等我离京的时候,再将剑送我吗?怎么今日专门带来了?”
“我改了主意,想着先将剑送来给你。”
项青珠认真的抚摸着整把剑,爱不释手的模样。随后才缓缓的拨开剑鞘,里面剑柄闪过冷冽的光,轻笑,“有什么话你就吧,瞧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也不是那种不干脆的人,有话就直,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前日,我在这侯府里撞见了一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可思来想去,还是想将这事如实告知于你。”
杜玉知迟疑一瞬,又继续道:“那时候我不是去追狗儿了,撞见了一件事,你那未来夫婿赵廊正和人在花房苟合,一边还着不喜欢你,娶你不过是家中逼迫……”
项青珠的手顿了顿,随后不在意的哂笑,“唉,我就男子都是这样的德行,你他在哪里玩女人不好,非得来我这里,还让人撞见了,也不嫌丢脸。”
杜玉知深吸一口气,“可是,可是那个女人……是你继母……”
手不自觉的收紧,拂过剑刃,指尖瞬间被划破,冒出鲜红血珠。项青珠合上剑柄,拿来帕子擦去手指上的血。
杜玉知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紧张,“青珠,你没事吧?”
“就有些恶心而已,没事的。”
“现在婚事还没成,你还有机会考虑,这是你的终身大事,青珠你……”
项青珠缓缓摇头,“知知,我们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也羡慕你,可以选择自己想嫁的人。”
“我的父兄虽宠我,也疼我,但那都是有条件的。婚事上,我并不能自己做主,只能在他们给的范围内做选择。赵廊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喜欢这种东西哪里能长久呢,想多了还闹心,不如不想。”
杜玉知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可是他现在和你的,你的继母……”
项青珠讥笑,“赵廊他有多少女人我并不在意,只是他和我继母搞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而已。真的该在意的人可不是我,是我那父亲和我那二妹。他们才是我继母亲密无间的人,做这样的事只会令他们蒙羞。”
她将剑放回了匣子里,“谢谢你的剑,还有谢谢你告知我这件事,至少我没被瞒在鼓里,尽可以去恶心他,厌恶他。”
杜玉知心有忧虑,“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他必然是不会对你有半分尊重,你嫁了他就要随他走,那时候你的处境可就难了。”
“不嫁他便就是另几人,不是家中姬妾成群,乌烟瘴气,就是婆母不善,待人严苛,将心力花费在这种内宅之事上,我才觉得难受。”
“你也别担心,我就是为了随他走,才嫁给他的,他平日里多数待在军营,后宅便是我了算。而且那里离俞北近,听俞北有一位女将军,我想去见识一下。我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过得不好,我便和离投军去。山高水远的,谁又能管得了我。”
项青珠抱了抱她,“好了,我哪里能让人欺负了去,觉得恶心,就多纳几个姬妾给他就是了。别想太多,我要开始梳妆了,你快来帮忙呀。”
杜玉知见她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再纠结了,毕竟这是她的事,旁人也没办法帮忙做决定。
成婚是件有些繁琐的事情,主母自然也是要跟着忙前忙后,准备各项事宜。
杜玉知看着正有条不紊的安排婚事的傅菀,待项青珠也是温和可亲,言行中对她成婚也表达出不舍,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不见任何端倪。
心里是不出的别扭,一时竟看不透她。这样的人是可有些可怕的。
项青筠也跟在一旁,见项青珠穿上嫁衣,忍不住感慨道:“希望阿姐能够幸福。”
迎亲的队伍来时,杜玉知远远的看了赵廊一眼,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眉眼间隐隐能看出几分凶悍,不是好相与的人。
项青珠款款的走了出来,一手执着团扇遮面,一手主动牵过赵廊的手,眉眼含笑,一副女儿家作态。
赵廊也回握过去,带着她往前走,送她上了花轿。
只是迎亲队伍走后没多久,天上就开始下起了雨,一直下到了夜里。
陆霄撑着伞过来接杜玉知。
“今日如何了?”陆霄想起那日在信阳侯府撞见的事,忍不住去看杜玉知。她的那番话,让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有很多话想要同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他想他不是有意欺瞒哄骗她,可又哪里不是有意,分明一开始就是蓄意为之。
话不得,解释不得,一旦开了,以她的性子,哪里能轻易原谅的。而且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事,很多都是解不开的死结。
杜玉知直言不讳,“不如何,看见赵廊就觉得恶心,想着青珠嫁给那样的人,就为她感到惋惜。”
“可也许他们志趣相投,以后相处久了,能成恩爱夫妻呢。这些都是不定的。既然能成夫妻,便就是一种缘分,若能相伴相守,一直到白头,那也是一件幸事。”
“幸事?”杜玉知语气里略带几分嘲意,“一开始就未有尊重,能抱有多大的诚意,若真的到白头,也不过是女子多番忍让的结果。若不幸,便就是一辈子忍让,估计是要早早愁白了头。”
着陆府已经到了,陆霄牵着杜玉知下马,又紧紧的搂着她避免被雨淋到。
杜玉知有些难受的想拉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可陆霄却还是紧紧搂着,道:“你别乱动,心摔倒,雨天路滑。”
“我自己能走,我又不是孩子,这点路都走不好。”
陆霄温柔的笑了笑,眼里藏着几分执拗,“可我想这样,知知,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雨天了就与你同撑一把伞,相携着走下去。你好不好?”
杜玉知却没回答他,话锋一转,“你可知那天同赵廊苟合的女人是谁?”
陆霄没得到她的回答,嘴唇紧抿。
杜玉知装作没发现他的异常,笑得随意,“竟然是项青珠的继母,也就是项青筠的母亲。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她母亲会是这样的人。项青筠你见过吧,仙人一般的人物,与她一比我觉得自己是个俗物。”
陆霄莫名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和项青筠从未有过传闻流出,他成婚之后见项青筠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外人是很难将他和项青筠联想在一起。
听他提起项青筠,陆霄有些话便就梗在了喉咙里,毕竟自己喜欢过项青筠是不争的事实,他心里面难免是觉得别扭的,情绪很是复杂。
两人往里走着,走到半途的时候,有两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杜玉知认得这两人,是陆父身边的人。
“公子,老爷那边有事请您回去,是很急,让您立马回去一趟。”
“既然父亲那里有事,夫君就快些回去看看,别耽误事了,瞧着很着急的样子。”杜玉知让婢女把伞递给自己,随后自己撑开了一把伞。
“公子?走吧?”
陆霄闭了闭眼,又对杜玉知一笑,“那我便先走了,回去记得喝些姜汤,天气渐渐转凉,不可掉以轻心。”
杜玉知点点头,敷衍道:“夫君也是,注意身子。”完就撑着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