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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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劝不住你, 非要亲征北地。此去肯定是危险重重,你可是天子何必以身犯险呢。”

    “我自来就在战场上摸爬滚, 不惧什么危险的。”裴彻瞥见了贺太后手中正在缝制的衣物,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千万要心,刀剑无眼,切莫逞勇。”贺太后嘱咐了一句,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旁,犹豫了好一会, 又慢慢开口,“听你让老二和孟丞相一起协理朝政,老二他毕竟是外人, 不如让你六弟来帮你,自家人才安心些。”

    裴彻轻轻一笑,“六弟还, 不适合。”

    “怎么还,他都要娶媳妇了,也快弱冠了,刚好可以历练一番。”

    “是吗?”裴彻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六弟都要成亲了, 这贴身衣物还是母后缝制,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未长成的儿呢。”

    贺太后叹气, “我只是习惯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因而对你六弟有不满。那时候我因为生了你伤了身子, 才会对你多有疏忽。可你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也是我的孩子,我这心里也是有你的。”

    当时生下裴彻之后, 她就没怎么管他,随手挑了一个奶娘丢给宫人去养。谁知这奶娘因着家中孩子病死了,心中不忿,一时想不开,开始苛待裴彻。最后还是当时的太后发现了端倪,觉得孩子娘不上心,不想养这个孩子,便将才刚满三岁的裴彻送到无子的高妃那里。

    三岁的裴彻已然记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若时还有些耿耿于怀,如今觉得这般不咸不淡的关系也好。

    “不满?我对六弟并无不满。但若是二哥是外人,那么六弟也是一样,于我而言他们并无不同。只是我与二哥相处得久一些,更知他的秉性。”

    “你六弟才是与你一条心的,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那母后的意思呢?”裴彻抬眸,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难道是要我改了已经下的决定?您想要插手朝中事吗?”

    贺太后轻声辩驳,“我只是想让你六弟来帮你,没别的意思。”

    “那他要不要随我上战场?那里才是历练的好地方。”

    “他……他这立马就要成婚了,不宜离京。”

    裴彻似笑非笑,“那便安心的准备婚事吧。”

    **

    “女郎不如戴这只发钗吧,瞧着很衬今日的装扮。”

    杜玉知看着燕衣挑出来的蝴蝶发钗,这钗还是裴彻送的,安逦生辰那日还戴过。

    可忽然她又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情,又有些不自在。当时他就在她耳边,这蝴蝶摇晃的厉害,翅膀颤啊颤啊,很是迷人的眼。

    拿了一支简单的梅花钗别在了发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并无不妥。

    于是起身让人去备马车。

    燕衣见她两手空空的就要出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女郎不如带些东西过去送人,平日里缝的荷包,或者是随手做的物件……”

    燕衣想着两人闹别扭,临别之时正是解开心结的时候。陛下这一走也不知多久,不如送些东西,让陛下惦记着,好不让人忘了。

    “不必了,青珠那里,我早就送过东西给她了,她很喜欢。”

    今日确实裴彻率兵出征的日子,但杜玉知不是去送他,是去送项青珠的。

    项青珠也是今日离京,不过他们轻车简从的会先行一步。

    “奴婢是送陛下,陛下出征,您可以约他见一面,同他几句软话,好让他在外能安心些。”

    杜玉知摇头,“他今日有全城百姓相送,不差我一人的。”

    来到城外的茶寮里,杜玉知给项青珠践行。

    项青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喜欢些煽情的话。

    端起茶杯道:“不必多什么,饮了这杯茶,我便走了。”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杜玉知也回敬了一杯,“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项青珠笑着走了,杜玉知在茶寮二楼的窗户上,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最后不见踪迹。

    没过多久,军队浩浩荡荡出城而来,气势非凡。

    前方五匹高头大马拱卫,裴彻身着玄甲,立于车驾之上,一派肃然的看着前方。

    杜玉知忍不住探了探脑袋,看着慢慢远去的人影。

    又坐了一会,她才道:“走吧,咱们回吧。”

    离开了茶寮,杜玉知坐上了马车,可行了一会,她察觉不对,拨开窗帘一看,根本不是进城的方向。

    “这是去哪里?”杜玉知有些警惕的开口,“停车。”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的停下,她问外面的车夫,“为何不回城?”

    燕衣却道:“女郎不如先下车看看。”

    杜玉知心里还是犹疑,将信将疑的下了车马。

    就在这时,有人马而来。

    是那个原本应该离去的人,策马来到自己跟前。

    裴彻不像方才立于车驾上,一身气势凌然。穿着墨色便服,扮得很是低调。

    “你?”杜玉知见到他愣了愣,“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裴彻坐在马上朝她伸出了手,神色幽幽的看着她。

    杜玉知鬼使神差的缓缓抬手,握住了他的手。随即被人拉上了马,坐在了他的跟前。

    裴彻揽着她的身子,继续策马前行,“我回来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骏马跑得飞快,杜玉知只觉得两人的身子越贴越近,能感受到他胸膛灼热的温度。

    拐进一片竹林里,裴彻一拉缰绳停马,带着她下了马。

    “我要是不来见你一面,不是要让你误以为,我算放过你了。”裴彻替她将碎落的散发别至耳后,开口时声音低沉,“想了想,你还是得留在我身边,至于喜不喜欢我不在乎。”

    杜玉知淡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觉得没意思吗?”

    “怎么会没意思,因着你一句不喜欢,我可是气得时时刻刻都想将你生吞活剥了。”裴彻轻轻一笑,“你你这是不是欲擒故纵?”

    “我同你玩那样的把戏做什么?你想多了。”杜玉知正着话,不防脚步没走稳,被竹林里的杂草团绊了,没稳住身形往裴彻那里倒去。

    裴彻一把抱住了她,“你虽急于狡辩,但也不必这般急于换策略,这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杜玉知索性不言不语。

    “我这就要走了,你不同我几句吗?”

    杜玉知这般在他怀里刚好能看见他脖子的伤痕,想起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道:“那便此去愿君无虞,盼君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