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霖城冷了下来。

    鹿晚眠从图书馆出来，回到自己在校外的房子。

    她每天上完课就是去图书馆自习，自习完就回家。

    每天过的平凡又快乐。

    睡觉前， 她给许星淮了个视频电话。

    许星淮接了部电影， 要在山里扎根一个月，所以两人每天晚上靠视频电话来联络。

    视频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鹿晚眠看到许星淮好像是在外面，面容浸在黑暗里，有些看不清楚。

    鹿晚眠声地喊他：“哥哥。”

    许星淮看到鹿晚眠的脸，唇角微翘。

    “怎么这么晚才给我电话，还不睡吗？”

    鹿晚眠摇头：“明天有门考试， 所以在图书馆多待了会，回来就有点晚了。”

    姑娘靠在床头，笑眯眯地跟他话，许星淮看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柠檬香气。

    “我明天要回南城一趟。”许星淮突然低声道， ”我外婆生病了， 我要回去看她。”

    屏幕里的鹿晚眠愣了下， 她动了动嘴好像了什么， 可许星淮这边信号太差了，直接卡在这个画面静止不动了。

    许星淮想再过去， 结果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量了。

    下一刻 * ， 自动关机。

    许星淮皱起了眉。

    -

    许星淮回了趟南城。

    当他踏上那层土地时， 看到周围的环境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村子和十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赵清柔的父母住在村子最里面一家，房子看起来应该是重砌了，他记得以前的屋子是土坯房， 破旧不堪，每次许巍陪赵清柔回来看老人，都格外嫌弃。

    许星淮站在外面，静静地点了一根烟。

    他并不急着进去。

    而这时帘子被人掀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到他时一愣，突然指着他大喊了一声。

    “淮宝回来了！？”

    许星淮微微一怔，就看到中年女人又回屋喊了句“妈！淮宝回来哩！”

    许星淮掐灭烟头，直接进了屋。

    他的外婆就躺在床上，看到他时，浑浊的眼睛一亮，手指颤巍巍伸向他。

    许星淮握住她的手。

    老人的眼里瞬间闪烁起了泪光。

    “你……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许星淮低声道。

    中年女人站在旁边搓了搓手，面上带着笑。

    许星淮的外婆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赵清柔，一个是赵刚，赵刚和赵清柔不一样，他读完学就出来做事了，十八岁那年娶了老婆，就是面前的这位。

    “舅妈。”许星淮冲她点了下头。

    曾晓萍有些局促，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侄子，他穿着扮比城里人还要好看，她看了看自己的皲裂的手和灰扑扑的一身，颇有些不安。

    “妈惦记你好久了。”曾晓萍，“一直喊着要见你。”

    “我知道。”许星淮轻声道：“家里一直都是您在照顾外婆吧？”

    “嗯，没办法，我又不干事。”曾晓萍，“我那口子一直在外面工忙活，孩子大了也要上学了，只能我在家照顾了。”

    许星淮点点头，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曾晓萍。

    “舅妈，这是一点心意，你照顾外婆这些年辛苦了。”

    曾晓萍连忙摆手：“大侄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原先给我们出了钱盖新房，又帮赵刚找了工作……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原先许星淮还想把他们一家都接到城里住，结果曾晓萍老人在村子里住惯了，不习惯回城里住，他就寄回来一笔钱，又帮赵刚找了个工作。

    所以曾晓萍虽然没见过许星淮，但对这个侄子一直充满了感激。

    许星淮外婆是去摘菜的时候，脚扭伤了，原先赵刚回来一趟带她去医院看了，幸好只是轻微扭伤，不算是大事，赵刚没算喊许星淮过来，是曾晓萍自作主张给许星淮的电话。

    曾晓萍：“侄子，我知道你贵人事多，但是妈太想你了，我没办法，只好给你电话了……”

    她听许星淮是个明星，就是那种能在电视机上出现的，听他们这行虽然来钱快但也很忙，这次把他喊回来，颇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许星淮。

    许星淮在这里待了许久，曾晓萍 *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连忙让他在这里休息，她特意收拾了一间屋子，就是希望他能在这里住下，而且这时候也没有回城的汽车了。

    许星淮答应下来，曾晓萍便高兴地去忙活了。

    他看了眼时间突然想起还没给鹿晚眠电话，点开微信却看到鹿晚眠在八个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许星淮的兔叽：【哥哥，我考完了！我来南城了！】

    许星淮的兔叽：【去县里的这趟汽车上，居然有个女孩是我的粉丝诶，差点被认出来吓死我了qwq】

    许星淮的兔叽：【哥哥，我到啦！我等你！！！[转圈][亲亲]】

    最后一条是五个时前发过来的。

    许星淮一怔，立即冲了出去。

    -

    县里的村子实在是太多了，鹿晚眠问了好几个路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许星淮外婆家在哪，手机也没电了，她泄气地蹲在路口。

    时不时有人经过，多量了她几眼，有些不安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被她狠狠瞪了回去。

    最后一趟回城里的汽车是下午六点，鹿晚眠叹了口气。

    她跑过来，连许星淮的面都没见着，人还迷路了。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许星淮见到他外婆了吗？

    鹿晚眠盯着路上的石子，心里想。

    许星淮刚到村口，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姑娘蹲在地上，旁边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弯弯。

    许星淮的心忽然狠狠颤了下。

    他找过来之前，给鹿晚眠了电话，那边显示关机。

    他想了很多情况。

    他怕找不到她，他怕她迷路了，他怕她在外面受人欺负了。

    而这一刻——

    他的姑娘。

    他的月亮。

    他的神明。

    就这样安安稳稳出现在他面前。

    许星淮走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温暖的躯体从后面拥过来，鹿晚眠愣了下，但她闻到许星淮身上的味道。

    “哥哥！”鹿晚眠很高兴地转过头来。

    她蹲的有点久，脚有点麻，险些没站稳，直接倒在许星淮怀里。

    许星淮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在这里等我很久了？”

    “腿疼不疼？”

    鹿晚眠摇头：“还好。”

    许星淮盯着她，问：“你怎么不知道给我电话……”

    “我给你了。”鹿晚眠嘟起嘴，看起来也很苦恼，“但我一到这里就没信号，那条消息也是过了半个多时才传出去的。”

    许星淮沉默了下，突然抱紧她，轻声道。

    “对不起。”

    “没事啦。”鹿晚眠笑眯眯道，“我知道这里信号不好，你看不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

    许星淮抱起她，往村子里走。

    “哥哥！你干嘛！”鹿晚眠惊了下。

    “你脚疼，我抱你过去。”许星淮偏头道。

    许星淮抱着她走回去，曾晓萍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在看到鹿晚眠的脸时一愣，又忍不住多问了句。

    “侄子，这是你女朋友吧？！”

    许星淮 * “嗯”了一声。

    他还抱着鹿晚眠，没有算把她放下的意思，鹿晚眠莫名害羞，声喊了句“舅妈好”。

    “怎么这么晚过来，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多不安全。” 曾晓萍欢喜的不行，又忍不住责怪许星淮一句，“你也是，怎么不带姑娘一起来，让别人自己一个人过来。”

    鹿晚眠连忙道：“不是……是我自己偷偷跑过来的，许星淮他不知道。”

    而与此同时，许星淮轻声道：“舅妈的是。”

    “以后一定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许星淮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是浓墨一样，化不开，“对不起，宝宝。”

    鹿晚眠因为这句“宝宝”耳朵都红了。

    已经没有客房了，曾晓萍犹豫着想要不要让鹿晚眠跟她睡一个屋子，而许星淮平静道：“她跟我睡。”

    于是鹿晚眠和许星淮睡一个房间。

    她洗了个热水澡，曾晓萍找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衣服给她，衣服有点大，鹿晚眠洗完哆哆嗦嗦地从外面跑进来。

    “好冷啊。”

    他们这里的浴室在外面，又没供暖气，鹿晚眠出来冷得不行。

    鹿晚眠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许星淮抱住她，看她冷得牙齿都在颤，忍不住失笑。

    “这么怕冷啊。”

    鹿晚眠身上还带着水汽，许星淮把她抱在怀里，去亲吻她的耳垂。

    鹿晚眠觉得痒，想躲开，被许星淮捉住手。

    “别动，宝宝。”许星淮声音低沉。

    鹿晚眠便老实的不动了。

    许星淮亲了亲她：“真乖。”

    鹿晚眠脸已经红成一个大苹果。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许星淮的下颌抵在她毛绒绒的头顶上。

    他低声道：“以后不准再干这样的事了。”

    “我干什么？”

    “没跟我一声，就偷偷跑过来找我。”许星淮，“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许星淮想了无数种可能，那些结果都让心惊。

    鹿晚眠很委屈：“我跟你了，昨天在电话里就跟你了……”

    许星淮哑然。

    原来昨天，鹿晚眠最后一句话是跟他要来找他。

    可他没听到。

    “我那时候没信号了。”许星淮觉得又内疚又心疼，“对不起。”

    他又跟她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啊，反正我找到你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哥哥。”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许星淮看她，捏着她下巴亲了上去。

    他仿佛是个索吻狂魔，无论吻多少次都会对鹿晚眠上瘾。

    鹿晚眠就是他的瘾。

    两个人紧紧相拥，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鹿晚眠感觉到了什么，红着脸后退了一点。

    “哥哥……你……”

    许星淮挑眉看她，唇角被咬破了皮，看起来就像是个勾人的妖孽。

    鹿晚眠觉得难以启齿，过了很久才声地了一句。

    “它硌着我了。”

    许星淮眼皮狠狠一跳。

    鹿晚眠瞅着他的神色，她试探道。

    “我……我是不是跟你睡，让你有点难受？”

    不等他答话，鹿晚眠又道：“那 * ……那我去跟舅妈睡吧……”

    “回来。”许星淮拽住她。

    “你就在这睡。”

    鹿晚眠脸一红，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好吧……这床会不会塌？”

    这床会不会塌？

    许星淮眯起眼，忽然就笑了。

    “宝宝，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瞅着许星淮唇边那抹懒洋洋的笑时，鹿晚眠脑子一轰，直接炸开。

    救命，她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许星淮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

    她想哪去了！！！

    姑娘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像是翻一个大染缸。

    最后她干脆把被子一蒙，罩住脑袋，当起了一只自欺欺人的仓鼠。

    许星淮觉得好笑，想去摸摸她的头，听见她在被子里闷闷道。

    “你……你先别和我话。”

    她也是要脸的。

    “好。”许星淮哑然失笑。

    “我只是想跟你——”

    “晚安，我的宝贝。”

    完，他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