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许星淮开门， 冰冷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像是脱力似的躺在沙发里。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走红毯的礼服，他将外套脱下来， 然后把手机关机扔一边。

    他的微信已经炸了， 陈芜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他不想看也不想回。

    他刚刚去了趟医院。

    他见到了赵清柔， 她头发上有银发了，眼角也多了几丝皱纹。

    然而笑容还是他记忆里一样。

    平和又温柔。

    许星淮永远也记得那个夏天。

    十岁的他，牵着赵清柔的手往家里走，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的父亲，因为在早上许巍难得心情很好， 答应他等他放学回来，要带他去篮球。

    于是他一直盼望着放学。

    没看到许巍的身影，他有点失望。

    “爸爸呢，他是不是又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

    许巍每次出去赌博，赵清柔都会跟许星淮解释， 是去外面玩了。

    赵清柔摸了摸他脑袋， 温柔道：“可能爸爸在房间里呢， 我们进去看一下？”

    “嗯。”他点头。

    刚走进， 就听到房子里面传出来一些古怪细碎的声音。

    他没注意到赵清柔的脸色，兴冲冲地拉着赵清柔的手推开了门。

    入眼一片狼籍。

    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躺在床上， 另一个男人正把他的父亲压在身下。

    许巍脸色显示出一种诡异的潮红， 兴奋的鼻翼翕张。

    赵清柔尖叫一声， 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听到动静，看到了赵清柔，也看到了她旁边的男孩。

    男孩黑曜石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有些茫然不解。

    许巍潮红的脸瞬间惨白。

    他慌忙穿好衣服，想去和赵清柔解释，可赵清柔根本不听他的。

    她从接触的教育，让她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的丈夫，居然是个同性恋。

    那她呢……她是什么……她的孩子……又是什么。

    不同于许巍的慌乱，另外一个男人倒是很镇定地穿上衣服，又走到了母子俩面前。

    他微笑道 * ：“你就是赵清柔了吧，阿巍跟我提过你。”

    “你叫他……什么？”赵清柔僵硬道。

    “看来阿巍还没有跟你我们俩的关系。”男人，“我和阿巍应该是在你们结婚前几年认识的，阿巍是我的恋人。”

    恋人。

    赵清柔惨白着脸后退一步。

    “但是阿巍家里不承认我们的关系，硬逼着他娶个女人，我和阿巍都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先服从家里的安排。”

    “这位就是你和阿巍生的儿子吧，长相真俊，像极了你和阿巍。”

    “你……你就是想跟我这些吗？”赵清柔惨然一笑。

    “我知道，我们这样也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愿意补偿你，只要你愿意把孩子留下。”男人笑容大度，看起来彬彬有礼。

    “什么意思？”赵清柔警惕地盯着他。

    “如果你愿意和阿巍离婚，并把孩子留给阿巍，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度过下半辈子的钱。”男人微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笔钱你是没办法拿到手的。”

    男人笃定她会同意。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他给出的条件足够让她心动。

    赵清柔看了眼许星淮，男孩茫然地喊她“妈妈”。

    赵清柔摇头：“我不同意的。”

    “我终于知道，许巍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了。”赵清柔轻声道。

    男人笑容一顿，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人渣。”赵清柔。

    “你！”

    赵清柔根本不管男人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许巍，许巍目光闪躲，不去看赵清柔。

    她忽然笑了一下。

    格外凄惨的笑容。

    “许巍……你害得我好惨啊……”

    赵清柔蒙住男孩的眼睛，反过身推到一边。

    “阿淮乖，等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看，答应妈妈好不好？”

    他呆呆地点头。

    赵清柔哄完他，转过身。

    她作为妻子的尊严完全被面前这两个人践踏，那么她要为自己，赵清柔取回一点公道回来。

    她想杀了面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却骗了她十年的男人。

    许星淮只记得当时非常的混乱，许巍被赵清柔用玻璃碎片划破了动脉，许巍疼到晕了过去，男人怒不可遏，抓住赵清柔的头发往外拽。

    “疯婆子！”

    他冲了上去，狠狠地咬男人的手，让他放开赵清柔。

    “杂种！”男人骂，完全失去了伪装的风度。

    那天太混乱了，混乱到很多事情他都记得不怎么清楚了，不记得许巍和那个男人是怎么走掉的，只记得赵清柔单薄的身体靠在墙面，她眼神死寂，看到他时却忍不住流泪。

    有人知道了他们家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了。

    母子俩每天都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活着。

    后来他大了些，终于明白了。

    他变得阴郁起来，他讨厌一切的交际，他讨厌和人接触。

    他阴郁冷漠又自私。

    或许他就应该在地狱里活着。

    门被敲响，外面是姑娘柔软的声音。

    “哥哥，你在这 * 里吗？”

    “哥哥，你在的话，能不能回我一声？”

    “我找了你好久了，我好担心你。”

    许星淮微微笑了起来。

    他笑容看起来有点阴冷古怪。

    地狱里关着怪物，终于被放出来了。

    许星淮把门开，鹿晚眠看到他时，眼睛一亮，扑到他怀里。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很兴奋，很开心。

    许星淮低着头看她，他眼里一片漆黑，黑的像是深渊一样。

    近乎漠然。

    鹿晚眠一怔，后背发凉。

    许星淮的冰冷的手指却抚摸着她的脸，他一点点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唇划过。

    他的姑娘。

    他生命里的月亮。

    他的神明。

    是不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求，所以把她派到了他的身边？

    每一寸血管、神经、骨骼肌仿佛都在叫嚣着兴奋起来，许星淮唇角含笑，俯身吻了吻怀里颤抖的姑娘。

    手指无声的解开一颗纽扣。

    他冰冷的手贴合着少女温热的肌肤。

    鹿晚眠冷得一个激灵，恐惧让她下意识想逃，却被他死死抓紧了手。

    旁边有一面镜子，许星淮瞥了一眼，伸手翻。

    镜子应声破裂。

    他不去看镜子，他不敢去看镜子。

    他面目可憎。

    第二颗扣子解开，许星淮吻上少女的脖颈，薄薄的一层肌肤下，颈动脉在跳动。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疯狂的意味，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他突然就想尝尝渎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