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沅知道, 这两人就是想要这宫权,哪怕是协理都好,安沅一边心烦意乱, 一边还要处理着她们的事情, 不可谓不心累。
近来昭沅宫越发沉闷,琴棋书画几人都知道安沅心情不爽利, 越发不敢大声话。
安沅看着她们, 虽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 可这样的环境, 还是让人很压抑。
这日午后, 安沅趁着午歇的时间,偷偷的遛出来随便走走,就到了御花园旁边的荷花池。
荷花已败,只剩下青翠的荷叶,有风吹过,倒也是很舒服的味道。
安沅只是随便走走,正准备离开,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很低, 很压抑, 好像有人在哭?
安沅询着声音去, 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宫人蹲在荷花池边哭,抱着双膝,呜呜咽咽的, 哭的伤心,都没发觉安沅的到来。
大抵是被哪个嬷嬷训了话吧,不然这大中午的,除了自己神经兮兮跑出来,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安沅本不想理,可是瞧着她那样子,哭的可怜,让安沅想起来在南褚的软软,自己离开南褚那天,软软也是这样哭的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的,安沅出了声,弄出了动静。
那宫人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御花园,胆战心惊的抬头,怕自己冲撞了贵人。
瞧见是安沅,立马跪趴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宫人瑟瑟发抖,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怎么会来御花园呢?
这可怎么办,自己偷偷的遛到御花园来哭,就是想着天这么热,大家都在午歇应该没有人会来,可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在此痛哭?是否有人欺辱于你?”
安沅觉得自己语气蛮温柔的,可是怎么感觉那个宫人在发抖?
“奴婢是浣衣局的,没有人欺负奴婢是,是……是因为奴婢太想家人了,所以才会在此啼哭,奴婢有罪,请娘娘降罪……”
她才前年入的宫,入了宫就是在浣衣局待着,哪里见过贵人呢?
若不是知道皇后娘娘怀孕了,看见了安沅凸起的肚子,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呢?
加上最近宫中的流言,被人误导觉得皇后娘娘是个狠毒的,这才恐惧呢。
“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哪里动不动就降罪了,你起来吧。”
安沅了然,原来是想家了,安沅近来忙着想隋昭城,倒是有段时间没想家了。
“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奴婢贱名桥,是宁州人氏。”桥用袖子擦干眼泪,低垂着脑袋回话。
“宁州?”不就是大理和越国的交界处吗?正是隋昭城所在之处。
“是,奴婢听宁州在仗,奴婢怕爹娘有难,所以才偷偷的到此处啼哭。”
安沅想起这么久都没收到隋昭城的来信,一下子又心烦了起来。
瞧见桥,听她是宁州人,顿时心生一计。
“回去浣衣局,收拾东西,下午有人来接你到昭沅宫。”
安沅也不看她的反应,施施然离开了御花园,回了昭沅宫。
桥猛然听见这样的好消息,差一点大叫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去昭沅宫伺候了,伺候皇后娘娘呢?
从一个浣衣局的宫婢,到昭沅宫的宫婢,身份不知翻了几倍呢?
压下心里的惊讶与欣喜,桥飞似的跑回了浣衣局,等着昭沅宫的人来和掌事姑姑。
安沅回到昭沅宫的时候,正是几人才发现安沅不见了,急的团团转,准备出去寻人,就见安沅回来了。
“娘娘,您可回来了,真是急坏奴婢了。”
如棋看着安沅满额头的热汗,一边指使着宫人端水来给安沅洗脸,一边抱怨道。
“在宫中还能丢了不成,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下次娘娘也得带上奴婢,外边这么热,中了暑热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叨叨个没完没了,下次还不带你们……”安沅不耐烦的嘟嘴,在几人面前,活像个孩子。
“娘娘……”
“悦书,我和你个事儿,你去浣衣局问那的掌事姑姑要一个宫人,叫桥的,那下午去接她来昭沅宫。”
“娘娘,您要浣衣局的宫人做甚?”浣衣局也就比掖庭好一些,这样低贱的宫人,怎么会和皇后有接触呢?
“让你去你就去嘛,记得哈,我要午歇了,好累……”安沅了个呵欠,眼里泛起泪花,想睡觉了。
“是,奴婢记下了。”
如棋扶着安沅进去了,伺候她歇下才离开屋子。
安沅把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其实睡不着的,只是不想她们再念叨了。
知道她们是怕自己出事,可是安沅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安沅要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安沅想出宫,想去边关。
隋昭城一直没信,安沅很担心他,想去边关看看,怕他出什么意外。
虽然之前有过想法,但是很难实现,毕竟边关离皇城很远,而安沅不是大理人,根本不认识路。
现下遇到了桥,安沅觉得这就是天意,特意送一个桥来自己跟前。
桥是边关人,那她应该认识去边关的路,要是有她陪着,那安沅就可以去边关找隋昭城了。
要不要带琴棋书画去,安沅还在考虑,带了太麻烦,这么多人不太好,不带又怕留在宫里出点什么事儿。
既然宁太妃这样想要宫权,那就给她罢了,反正安沅也不稀罕,待隋昭城回来了,宁太妃经营再久,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回到了安沅手中?
安沅对权力不热衷,现在只想隋昭城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意外。
安沅准备先问问桥,是否还记得回宁州的路,若是记得,再安排下面的事儿。
在床上滚了几圈,把事情都想的差不多了,竟也缓缓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悦书已经把桥接到了昭沅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对着皇后娘娘,桥还是有些畏惧,低垂的脑袋,手好像都在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桥几句话。”
“是。”如棋抬眼瞧了桥,也没觉得她哪里有什么特别,怎么就得了皇后娘娘青眼呢?
“桥,你近些来,本宫有话问你。”
“是。”
“你可还认得回宁州的路吗?”
“认得。”桥有些讶异,皇后娘娘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原是皇城人氏,后边跟着爹爹做生意,举家去了宁州。”
难怪,走过几遍的路,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那若是现下让你出宫,你可否回到宁州?”
“啊?”桥听到这话,惊讶的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后边想到这样是不敬,又慌忙低下头。
“回娘娘,奴婢可以。”
“那好,那本宫就和你直了,本宫准备去边关寻皇上,但是不认识路,所以需要你带路,你可愿意?”
“娘娘不可……”桥听到这样的话,吓得跪倒在地。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出宫去边关呢?
皇后娘娘还怀着太子殿下,若是皇后娘娘有个好歹,那桥的命也就没了,甚至是会诛九族啊!
桥哪里敢答应,吓得瑟瑟发抖,这样的事情,桥是不敢做的。
“娘娘,您还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冒险,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娘娘可千万不能出宫啊。”
“本宫既然和你了,就没把你当做外人,本宫并未怀孕,只是缘由不好和你解释,既然本宫已经和你了,那本宫是必然要出宫的。”
安沅早已经猜到了桥的反应,也没多吃惊。
桥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砸下来,已经有点晕乎了,桥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天大的事情。
并且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了退路,如果自己不答应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恐怕也不会让自己活着出昭沅宫了。
安沅也不再多什么,只看着桥,待她去想清楚,上了安沅的贼船,哪里还能下得了?
“奴婢……愿意……答应娘娘。”桥几番挣扎,终究是答应了安沅,毕竟没有其他退路了。
也许带皇后娘娘去寻到了皇上以后,自己还可以回趟家呢?
“好,这件事情不能和旁人,想必你也明白重要性,你且回房,有事本宫自会找你。”安沅语气略带警告,示意桥管好自己的嘴。
这事其实安沅太过匆忙了,都不知道桥的底细,就把事情和她了,大抵也是关心则乱,也幸好桥不是和宁太妃有关系的。
既然桥那答应下来,接下来就准备其他事儿了,安沅把宫权交给了瑞贵太妃,自己身子不爽利,无心管事儿。
皇后愿意自己交出宫权,宁太妃自然是欣喜的,也没多想其他。
又让明琴赏赐了桥一百两银子,给桥单独挪了个屋子,也没多解释,一百两银子对昭沅宫来不算什么,明琴也就没多问,只当桥入了皇后的眼睛。
傍晚的时候,安沅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让旁人不要扰,实则偷偷的遛出了昭沅宫,而桥已经在昭沅宫外等着了。
桥拿着皇后的令牌,顺利的出了宫,驶着马车在落钥之前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