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捉虫)

A+A-

    郁棠找到谢引章时,他正在玩俄罗斯方块游戏。

    郁棠坐在他身旁,静静等他打完游戏。

    “姑姑,你等我打到2000分我很快就能破纪录了”

    郁棠扫了一眼,谢引章这傻瓜怎么能做到精准避开得分项还真是又菜又爱玩。

    “糟了我今晚不能破纪录了”

    “我来试试”郁棠从谢引章里拿过游戏,她的指灵活移动。

    狭的帐篷里,郁棠打游戏的模样认真专注。

    “喏你要的2000分。”郁棠把游戏扔给谢引章。

    谢引章握着里的游戏,怔了怔,他:“姑姑,为什么我感觉心跳加速?”

    郁棠看了一眼谢引章,她这才注意到,在他身旁散落着被撕开的跳跳糖包装袋,她不由地拧了拧眉头。

    “这跳跳糖哪来的?”

    “魏逸给的。”

    “跳跳糖你爸妈没教过你,别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么?”郁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谢引章。

    她记得市面上有一种新型d品,这种d品常常伪装成奶茶、跳跳糖、咖啡等日常食品,它们遇水即溶,可以与各种饮品混合后饮用。

    与传统d品不同,这种新型d品后劲十足,喝上那么一包,大脑可以一直保持兴奋,但是它们更易成瘾,而且对脑部的损害更大。

    因着前世的教训,她和别人吃饭时,从不喝离开视线的水,更不轻易吃别人给的食物。

    “我区霸王,不会在阴沟里翻船的。他总不可能在跳跳糖里下毒吧?他能图我什么?”

    能图你什么?当然图你人傻钱多啊。

    郁棠抓着里的包装袋,看了一眼谢引章,恨不得揍他一顿:“谢引章你这个傻瓜。”

    寻常人给的东西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给谢引章东西的人,是魏逸那个变态啊!

    “姑姑你别生气,这个包装袋是他吃的,他给我的我还没吃。”谢引章从身上摸出两包跳跳糖,他咧开嘴,笑着,“而且我也给他吃我的蚕豆了啊。”

    还好谢引章没吃魏逸给的跳跳糖,郁棠松了一口气。

    郝仁忽然冲进来,抓着谢引章的肩膀,大声问他:“魏逸吃了什么?你是不是给他吃蚕豆了?”

    谢引章被郝仁的那张脸吓到不行,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郁棠连忙问:“怎么了?”

    跟在郝仁身后的陈末:“魏逸不知道是吃错东西还是怎么了,一直呕吐不止”

    “我我和他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他吃了一些怪味蚕豆”谢引章支支吾吾地。

    “他究竟吃了多少?”

    谢引章看向一旁吃了一半的怪味蚕豆,声地:“可能有半包吧?”

    “那就是蚕豆病了”郝仁终于发觉自己太过激动,他松开谢引章的肩膀,“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谢引章吃痛地揉了揉肩膀,又委屈巴巴地看着郁棠。“姑姑,我好疼。”

    “吃颗糖就不疼了。”郁棠塞了一块陈皮桂花糖在谢引章里,又拍了拍谢引章的肩膀。

    两人来到魏逸的帐篷前,众人都围在魏逸身边。

    早前嚣张跋扈的魏逸,此刻正皱着眉头,虚弱地躺在睡袋里。

    郝仁给魏逸喂了碳酸氢钠片,又给他挂上了维生素c注射液的点滴。

    “蚕豆病”陈末轻轻叹了一口气,“郝仁现实中也有蚕豆病,而且他有医生执照,所以由他处理,大家不用担心。我联系了岸上,很快会有人来接魏逸。”

    蚕豆病是一种遗传性疾病,患有蚕豆病的这类人,只要吃过蚕豆,就会出现中毒反应,病发的表现就有呕吐恶心昏迷等,严重时甚至可以危及生命。

    郝仁照顾魏逸时,倒是很有医者仁心的风范,只不过,郝仁刚才逼问谢引章的样子郁棠怔了怔,她想起了郝仁掉落的照片。

    蚕豆病是遗传病难道魏逸是郝仁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这到底是什么魔鬼现实?

    郁棠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魏逸是郝仁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郝仁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在这座鹿角岛上遇到了?

    等到傍晚时候,魏逸的身体情况终于好转,但他拒绝了来接他的船,坚持要和他们共度最后一晚。

    陈末找来柴禾,生了一个火堆,大家都围坐在火堆旁边。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中午会有船来接我们。”

    “周志呢?”郁棠问。

    “他之前完成任务就离开了,不过明天他会来这里接我们。”

    陈末用火钳夹了一块烧得火红的炭,从郝仁身旁经过的时候,陈末忽然抖,热炭在了郝仁的臂上。

    郝仁闷哼一声,众人都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郁棠立马找来冷水,替郝仁冲洗伤口。

    “对不住老朋友我只想夹点木炭去做炭笔”陈末一脸愧疚。

    郝仁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责怪,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拍了拍陈末。“我回帐篷吧,陈末你帮我处理伤口,让他们继续,难得遇上这么高兴的时刻,就不要因为我扫兴了。”

    郁棠本想帮忙,被两人拒绝,她目送着两人离开,郝仁忽然回头,望向他们。

    在郝仁的眼神里,郁棠看到了许多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郁棠脑海里冒出一个画面,郝仁戴着镣铐走在铁轨上,死亡的列车迎面驶来,而郝仁却转身回望,眼中情绪万千。

    如果是她,死神来临的时候,会转头看什么呢?

    发觉郁棠的目光,郝仁冲她笑了笑,转身和陈末进了帐篷。

    没多久,齐薇也找借口回了帐篷,谢引章则回帐篷拿零食去了,火堆旁只剩下两个人。

    郁棠往火堆里添着柴禾,她还在想郝仁的那个眼神。

    “你要吃跳跳糖吗?”魏逸伸出掌,几包花花绿绿包装的跳跳糖躺在他的掌心。

    郁棠对魏逸的跳跳糖自然没兴趣,但是她想验证跳跳糖的真假。她伸正要拿跳跳糖,魏逸忽然抓住了她的。

    几乎是他抓住她的瞬间,郁棠抬就给了魏逸一巴掌,她不怒自威:“魏逸,你想去见法医吗?”

    “我只是喜欢看你打人的样子。”魏逸咬着唇,却还是紧紧地抓住郁棠的,他翻过郁棠的掌,在上面放了两包跳跳糖。

    魏逸这个抖m!郁棠看着上的跳跳糖,目光微冷。

    “魏逸,等会儿我们一起打游戏啊再叫上陈末叔我们三个决战”谢引章忽然冒了出来。

    看见魏逸脸庞上浮出的掌印,谢引章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他质问郁棠:“姑姑,你怎么又打人了?”

    “我一直很有分寸,别人做初一,我就百倍奉还,与其问我为什么要百倍奉还,不如问别人为什么要做初一?”

    完,郁棠转身回了帐篷。

    外面不时传来魏逸、陈末、谢引章三人一起打游戏的声音,郁棠拧着眉头,这三人关系还真好,尤其是陈末,他不是以清高孤傲出名么?

    郁棠没有细想,在三人的游戏声中,郁棠慢慢沉入梦乡,直到谢引章把她从梦中惊醒。

    “姑姑我睡不着”

    郁棠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谢引章。“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姑姑,我们会儿话吧?”

    “谢引章你再不离开我的帐篷,我就把你揍成猪头。”

    “姑姑你揍我吧,反正我睡不着。”

    郁棠瞪了谢引章一眼,拎着他的耳朵,走出帐篷。

    “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就玩点刺激的?”

    “姑姑,什么刺激的?”

    郁棠加大里的力度。

    “佛像阁探险。”

    刺激到谢引章半个月都睡不着觉的那种。

    其他人的帐篷传来规律的鼾声,郁棠扯着谢引章的耳朵进了佛像阁,她关好门,钻进摆放着香炉的桌子下。

    “谢引章,过来。”

    谢引章别扭地钻了进来。

    “姑姑,你不是探险么?”

    “先听故事,你听过吗?很久很久以前”

    郁棠从记忆里搜罗了一个最可怕的鬼故事,讲给谢引章听。

    谢引章瑟瑟发抖,他抱着桌脚,紧贴着身后的佛像底座。

    “姑姑我们要不回帐篷睡觉吧?”

    谢引章把她吵醒了,现在想回去睡觉,想得美!郁棠莞尔一笑,她还没讲到最可怕的地方呢。

    讲到最高/潮处,谢引章惊呼一声,他的脑袋撞到身后的砖,他又吃痛地闷哼一声。

    “姑姑,怎么了?”

    郁棠敲了敲身后的砖,她拧着眉头:“这块砖里面是空的。”

    在电筒的光里,郁棠和谢引章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两人从桌子下钻出来,把桌子移开,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搬开那块中空的砖。

    那块砖后,是一个半人高的洞,洞幽深,用电筒照去,看不见尽头,洞里似乎大有乾坤。

    两人弯着腰一前一后地沿着洞往里走,走了四五步,眼前豁然开朗。

    郁棠眼睛一亮,原来这尊巨大的十方佛像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一踏进其中,两人就被满墙佛像重重包围。

    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佛窟,佛窟共分九层,郁棠数了数,共三十三尊真人大的泥塑佛像。

    佛像盘腿坐在莲花上,中的动作不尽相同,有的佛像双合十,有的佛像屈臂上举,掌心朝外,有的佛像拈着食指与拇指,佛在讲经法时,常常结这样的印。

    唯一吸引郁棠的是那具中拈花的佛像,这具佛像看着样貌最新,应是不久前才塑的佛像,至于其他佛像,看着年头倒是比拈花佛的年头更久。

    郁棠拧着眉头,外面的十方佛像是普贤菩萨,按理,这里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佛像内部别有洞天便罢了,佛像里面还藏着其他菩萨,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如果有这暗室在,那么王静的密室失踪之谜就可以解开了。

    “姑姑有鬼!”身后的谢引章惊诧地叫了一声。

    “哪来的鬼?”郁棠转过头,却只看见谢引章惨白着脸扑到她的怀里,他把脸埋在郁棠的脖子间。

    “姑姑呜呜呜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在踹开谢引章之前,郁棠感觉脖子间传来一股湿意,她的身体慢慢僵住。

    谢引章这是看见了什么?竟然被吓哭了?

    “你看见什么了?”

    “有鬼影一团一团的我好害怕”

    郁棠提高警惕,她拿起电筒,慢慢地照向四周,在电筒的光芒里,除了三十三尊慈眉善目地注视着她的佛像,她什么都没看见,更别谢引章所的鬼影。

    郁棠看向她身旁那具拈花的佛像,佛像袒露上身,拈金婆罗花,莲花座上还散落着几片干花花瓣。

    耳旁又响起郝仁在悬崖边的那句话。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那一刻。”

    郁棠仰头,无尽的黑暗从头顶落下,慢慢灌进她的躯体。

    沉默,庄严又诡异。

    在死亡一般的静谧里,三十三尊佛像注视着她,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缓慢地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