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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起名字，敢再烂一点吗？” 闻禅一字一顿道，顺带戳了下裴绪的脑袋。“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不好听吗，我觉得比起之前想的已经很好了。” 裴绪走进海洋馆，他一手包办检票事务，顺便回头。

    “之前？” 闻禅表示疑惑。

    “喏。” 裴绪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开备忘录，给闻禅看。

    【翠花、二狗、屎蛋、金角大王……】

    闻禅遍身恶寒，他一想到这家伙算大庭广众叫他金角大王，他就觉得自己的寿命所剩无几。

    “其实，你可以考虑做个哑巴，你的猫会体谅你的。” 闻禅再三思量斟酌，如此道。

    “那不行，我的猫很喜欢我，我不能辜负它的感情。” 裴绪摇头，牵着闻禅进了海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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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绪这人，是给自己贴了多少层厚脸皮，才这么嚣张的在人间横行肆虐？

    闻禅时候最喜欢来海洋馆，一坐坐一天，对承压玻璃里头的鱼目不转睛。不完全变化的猫人盯着各种鱼，人流不大，闻禅走在后头，他的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仰头叹望。

    “人类想象海洋是静谧无声的，鲸鱼不是海洋中唯一一种会唱歌的动物，至少有 800 种鱼类会发出各类叫声。健康的珊瑚礁会发出爆米花爆裂时的声音，各种信息混杂在一起，所以这里，远不如人类臆想的这样平静。”

    裴绪站在闻禅身边，他略微低头，“你是不是也在考虑这个？”

    闻禅哽咽一下，慢慢道。

    “我只是在想，角落里那条黄鱼，看起来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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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绪一时无语，他面向人造的辽阔海洋，追叙前人的智慧，站在巨人肩膀上俯瞰那条吸引闻禅目光的黄鱼。

    黄鱼不识人间善恶，在水里欢乐旋转身体。

    裴绪面无表情，幻想黄鱼在热油煎盘上辗转反侧的模样。

    向前百米，是一条漫长的人造海底隧道，被深蓝包裹的宁静，给闻禅渡上一层莫名的忧郁。他蹙着眉，视线转过惬意流动的海洋族群，突然对裴绪。

    “肖邦的《大海》练习曲是建立在外表柔美但内里汹涌的炽热基础上，海洋不像人类，人类的激情与冲撞是难以掩饰和调和的。”

    裴绪垂眸看他，闻禅似乎没有刻意要与他分享自己的见解，因为他思索一会，突然拿出本子，按下按动笔，在上面写下一段旋律。

    他认真思考时会蹙眉，下意识咬着笔头，偶然舒展，唇微微勾起，并不流畅地抓住灵感的尾巴。

    裴绪低头，专注地凝视着闻禅，水幕的光斑绕在他身上，久久不曾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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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临近动物园闭园时出去，望着傍晚燃烧的天空，闻禅兴奋地挣了下腰。

    “素材我都记录下来了，最近会把 BGM 做好包给你。” 闻禅。

    裴绪点点头，又问：“你刚才在海洋馆里写的，也是素材吗？”

    “不是。” 闻禅本想保守自己的秘密，但他发现裴绪一脸求知，便随便逗他：“怎么，你很想分享我的秘密吗？”

    “恩。” 裴绪诚实地点头。

    “简单，叫哥哥，叫了我就给你听。” 闻禅插着衣兜，向上挑眉，一副捉弄人的模样。

    其实，闻禅还真不知道他和裴绪哪个更大。

    “我比你大。” 裴绪低头看他，笑意颇沉。

    “那怎么了，叫不叫？” 闻禅充分发挥自己死无赖的特质。

    “哥哥。” 裴绪弱弱叫了一句，听起来不情愿。

    “什么~ 听不见~ 你再叫大点…… 我靠。” 闻禅欠揍的话还没完，只觉得肩膀被人一扣，猛地前倾，撞在裴绪怀里。

    帽檐压低，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轻启，在车流与鼎沸人声中额外清晰。

    “哥哥，给我听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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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禅拒绝承认，他在听到裴绪耳语的时候，某个地方变成了 C。

    这就离谱，他是个直男，裴绪也是个直男，怎么直直相加，就弯了呢？

    那句话，愣生生让闻禅听出了别的调，比如……

    哥哥，叫给我听听，好不……

    闻禅心里一惊，他凶狠掐断自己不正经的幻想，声色俱厉道。

    “你赶紧躲开，两个大男人贴那么近有毛病吧？”

    “你还没回答要不要给我听。” 裴绪行得正坐得直，他不赞同地摇头，抓着闻禅不放。

    “闭嘴，你简直……”

    不知廉耻！

    闻禅刚要推他，就听旁边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出声。

    “妈妈，大哥哥们在做什么？”

    闻禅循声望去，发现一个穿学校服的男生叼着棉花糖，正用纯洁无暇的目光量他们。

    裴绪退后一步，闻禅刚要解释，就听牵着孩的妈妈一把捂住男孩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风不要看哥哥，别和变态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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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等下，你回来，我没有，我不是变态，你听我解释。

    闻禅哭唧唧地尔康手。

    他死活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叫成变态的一天。

    裴绪低笑一声，帮闻禅压住帽子，发现气炸毛的家伙鼓着腮帮子，嘴里念念有词。裴绪凑近，才发现他念的是什么。

    “富强民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闻禅要忍住，法治社会杀人抛尸要进局子的。”

    “嚯，这么凶？” 裴绪惊讶。

    你最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保护裤子底下，等我雇野猫给你咬掉咯，让你还到处骚。

    闻禅瞪了裴绪一眼，他指着自己，悲伤欲绝道。

    “到底是拜谁所赐才让我清清白白十佳青年变成街边跟男人情骂俏的变态啊，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闻禅恶狠狠的，就差手撕了裴绪。

    裴绪灵机一动，讨好。

    “要不，我带你去看施坦威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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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区区施坦威，欺负闻禅没见过市面是吧？

    富二代讨人欢心的手段就这么枯燥乏味吗，除了钱就是钱，一板一眼，毫无特色。

    闻禅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的施坦威，一个键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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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施坦威折腰的人生不是失败的人生，施坦威，永远滴神！

    闻禅如此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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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禅以为凭借裴绪的财力，大概就是拿着尊贵 VIP 琴行黑卡带他转一圈，谁知下车时侯闻禅仰望着本市国家知名大剧院时，才震惊于裴绪家的实力。

    他默默控制自己抖动的嘴唇，装作潇洒不羁不慕名利，站在路灯边敲侧击。“裴绪，要不我以后进军娱乐圈，你包养我吧？”

    裴绪接完电话，和闻禅肩并肩往剧院里走，玩味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缺少一个和你一起研究迪迦奥特曼三围的知心朋友。”

    闻禅一脸认真，非常笃定地道。

    裴绪瞧了他一眼，在心里估算了下闻禅的三围，才道。

    “可我觉得，包养的用途是找人给我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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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了，这个富二代对娱乐圈了如指掌，他居然是带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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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禅从搞音乐，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剧院，走上三楼 VIP 区还是第一次。他环视着金碧辉煌的布景，震惊之余又带着些崇拜。

    你看，阶层跨越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有一个有钱的朋友。

    “好朋友，你是来带我体验登台表演的快乐吗？” 闻禅喜极而泣，他假情假意地擦拭着眼泪，语无伦次道：“我实在太感动了，你知道我渴望这个施坦威好久好久…… 哎哎，往哪走啊？”

    闻禅驻足在音乐厅前，话都没完，就被裴绪拉着往话剧厅走。

    “你走错了，我们是来看话剧的。”

    裴绪这才从衣服里拿出两张票，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笑着直视闻禅。

    闻禅渴望了好久好久的施坦威，长腿跑掉了。

    呜呜呜，猫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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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毕竟人家出钱，看什么都行，要闻禅并排看黄片都行。

    但事实显然不仅如此，因为闻禅看见裴绪大摇大摆带他进了后台。

    后台主演休息室里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保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岁月划痕。她体态端庄优雅，见裴绪来了，露出恰到好处的慈祥笑意。

    “绪来了？让干妈看看，哎呦，又长高了不少。”

    女人话很好听，不是拿腔拿调的那种，让人听上去额外舒服。

    两人寒暄一阵，女人眉眼一动，转头看向门口踌躇的闻禅。

    “他是那个，神秘的中国猫咪？”

    闻禅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那一串不知所云的名字，是在叫他吗？

    “恩，是我男朋友。” 裴绪回头看了闻禅一眼，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胜在休息室阒然无声，让闻禅听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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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剧本上没有这段，戏精可不兴即兴发挥啊！

    闻禅差点脱口而出卧槽，女人一脸喜色，她提着裙子走到闻禅面前，气势汹汹地仿佛仵作拿人。站稳后，她握着闻禅的手，欣慰地开口：“你好，多谢你照顾我们家绪了，这孩子不太聪明，以后还要你多担待。”

    裴绪不聪明的话，其他人是什么，只会在空旷院子里自由飞翔的猪吗？

    “应…… 应该的。” 闻禅苦笑一下，瞥了眼裴绪。

    “你，突然见你，也不知道给你点什么见面礼好。” 女人有些焦急，她灵光一闪，去柜子后翻包。

    闻禅趁机溜到裴绪身边，强忍着不把这赶鸭子上架的屌人掐死，咬牙切齿。

    “你让我来，就是装你男朋友的？”

    “没办法，我干妈今天巡回演出，非要见见我的男朋友。” 裴绪声道。

    闻禅差点气死，他伸手挪到后面，照着裴绪大腿根后面一掐。

    “你也没跟我这茬。”

    “我怕我了你就不来了，行行好，帮我装装吧。” 裴绪强忍疼痛，手掌抱住闻禅的指节，虚虚握着。

    “老子，从不给别人当替身。” 闻禅恨声。

    “好，改天给你转正。” 裴绪怕闻禅再掐他，索性制住猫咪不安分的右手，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滚你妈，松手，离老子远……” 闻禅蹙眉，低声暗骂。

    裴绪他干妈总算找出了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她一回头，发现裴绪和闻禅站在一起，甜蜜牵手，她家绪一脸宠溺地偏头，神秘的中国猫咪呲着牙，奶呼呼的生气。

    “知道你们热恋，就不要在老阿姨面前情骂俏了。”

    干妈看不过眼这齁人的狗粮，拿着个盒子，走到两人面前。

    闻禅脸上挂上了见家长专用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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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初，他还对着镜子苦练一百遍，怎么笑能让丈母娘开心。

    现在想来，初次荧幕表演实在便宜了裴绪这条狗。

    国家演员猫咪的出场费，怎么也得三位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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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能作见面礼的，只有这个还行，希望你喜欢。” 干妈把盒子递到闻禅手里，回头看了眼钟，便：“话剧快开始了，你们去贵宾席吧。”

    裴绪和干妈又了两句，便带着闻禅向外走，路过安全通道时，闻禅悄悄拆开盒子，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一架非常有分量的摆件，身穿素裙的窈窕女人跪在森林草地上，身躯柔韧而舒展，纤细手臂伸向天空，蕴藏着无尽的自由与浪漫。

    “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我干妈的代表作。” 裴绪道。

    闻禅配合着点头，但因为对国内戏剧女演员了解不那么多，他随手上网一查，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几秒后，他拽着裴绪的袖子，情真意切。

    “我现在回去找她再要个签名，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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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滋滋拿到签名，闻禅选择性忽略卡片下面那句 “亲亲情侣百年好合”，突然又想起某个重要问题。

    “神秘的中国猫咪，你男朋友网名？” 闻禅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咪，但他实在忍不住。

    因为这名字，起的，特别艺术。

    “不是，是我给他的备注。”

    裴绪。

    闻禅很惊讶，他不相信这名字，是出自一个给自己家猫起名 “裴静静” 的文盲之手。

    他们落座贵宾区，四周一片安静，裴绪起身上去洗手间，闻禅百无聊赖刷刷短视频，看见个有意思的，顺手转给裴绪。

    他们已经互添了微信好友，现在已经是尊贵的三天可见朋友圈的会员了。

    嗡地一下，旁边的椅子一震，闻禅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裴绪的手机。

    这年头还有人去洗手间不带手机？

    他随便一瞟，看见了点奇怪的东西。

    【神秘的中国猫咪】刚刚给你发来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