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情蛮不讲理,悄然而至,可工作它却一板一眼,不解风情。
刚确定关系的两人,第二天就迎来了为期一周的异国恋。
在欧洲进行的国际论坛,秦浩代表国家出席,这不在可以推掉的工作范围之内。
沈玉接到消息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来不及送别,也没有不舍的话,他要做一个懂事的男朋友。
自己也是有工作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去CC书咖。
学校开学了,CC书咖的开学活动如火如荼进行中,每一家都是爆满,他不想去徒增属下的负担。
思来想去,在“永远十八”的群里嚎了一嗓子,很快有人回应。
蒋江要为某杂志写开学专栏,去学校取材,沈玉无事跟去围观。
南大作为南城的第一学府,是众多能人志士的母校,也是秦浩的母校。
沈玉藏着自己的心思,想看看对象曾经生活过的学校,不定还能找到照片墙,看一看年少青葱时候的秦浩。
蒋江工作的时候,他在一旁没有扰。
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三五成群,踱步在人性化的遮阳道,金色光辉透过叶缝在地上印下一片斑驳。
欢声笑语随处可听,久别相见的同学随处可见。
七年前,“永远十八”群里的四人作为各个专业报道最晚的人,被分到了为数不多的混合宿舍。
四个人四个专业,混地彻底。
没想到时间一晃,七年已过,四人还是一如既往感情深厚。
蒋江结束工作出来,就看见沈玉散漫靠在墙边,想什么想的出神,路过的男男女女一步三回头。
蒋江轻拍肩膀,见人回神,感叹了一句:“果然是男女通杀的颜值,兄弟我慕了。”
沈玉立正身体,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笑地随意:“别慕了,你也不差,赶紧带我四处逛逛。”
接受采访的老师自告奋勇当导游,两人紧随其后,逛遍了整个校园。
沈玉也如愿以偿,在优秀毕业生里面找到了秦浩的大学毕业照,偷偷用手机拍下留念。
不过在离开之前,图书馆门口遇到了陈杰当教授的叔陈舒俊。
人如其名,长得英俊,言谈举止温文尔雅,让人感觉很舒服,是翩翩公子那一挂的。
沈玉认识但是不熟,只简单过招呼就把空间留给了比较熟悉的蒋江。
作家和教授都是跟文字交道的职业,两人相谈甚欢,但看在沈玉眼里却变了味。
蒋江是个慢热的人,话也不多,只有在很熟的人面前才会随意些。
所以前面那个眉开眼笑、谈话健将是谁?
蒋江和陈杰的叔有那么熟吗?
心中有了疑问,沈玉放慢脚步,默默量两人,觉得兄弟不对劲儿。
难不成蒋江喜欢陈教授?
沈玉被自己这个认识吓了一跳,不能自己有了对象就唯爱情论,不定人家只是兴趣相投罢了。
然而还真不是他恋爱脑,几人约着喝下午茶,沈玉惊奇地发现,蒋江居然对陈舒俊的喜好了如指掌。
精准狙击,这是明显地在表现自己啊!
发现真相的沈玉无法再正视两人,心里替陈杰默哀三秒。
如果喜欢的人变成了叔的对象怎么办?他觉得陈杰估计会疯。
陈杰对蒋江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天了,但是因为蒋江无意,所以一直没有表白。怕表白了朋友都做不成,反正都单身,不告白倒是不影响两人相处。
这事儿没有明过,也是沈玉自己看出来的,他猜秦然那个大直男绝逼没有发现。
现在好了,空降情敌,而且还是蒋江的意中人。
感觉只差教授一个点头,新的情侣就会原地诞生。
沈玉拿着手机犯愁,要不要把这么残酷的事情告诉陈杰?
思考了一分钟,早疯晚疯差别不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看见彩虹,兄弟为了爱情需要成长。
【玉】在干嘛?
【杰】今天有练习赛,在俱乐部。有事?
【玉】你是不是喜欢江江?
【杰】......
【玉】江江喜欢你叔陈舒俊。
【杰】!!!!!!
聊天框里静默了一分钟,而后出乎沈玉的意料,陈杰回了个:“我知道,他喜欢我叔挺久了。”
这回换沈玉回六个感叹号,怎么背着他还有这样的故事发展?!
难不成没有去母校特意来南大是为了偶遇意中人?
沈玉的联想越来越多,还觉得有理有据,在一句“我艹”□□之前,赶紧用一口柠檬水阻断了脑回路。
冰水加柠檬,酸爽到牙齿想罢工。
沈玉“嘶”的一声,引起两个人的同时回头。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他立马调整好心态,轻飘飘一句:“柠檬有点酸。”
畅谈的两人被断,眼看时间不早了就此分别。
沈玉把人送回家,驾车直奔俱乐部,他觉得兄弟需要安慰。
轻车熟路来到训练室,只见陈杰已经鲨疯了,一顿操作犹如脱缰的野马,键盘快被敲出了火星子。
乌压压的人群兴奋围观,牛逼、超神、跪了、666等网络用语层出不穷,就像开了弹幕一样热闹。
陈杰眼冒火光,短短时间已经生出了红血丝。
在沈玉看来肌肉僵硬,神经紧绷,像是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沈玉来不及话,就被不敢劝阻老板的战队经理一顿吐苦水,再这样下去右手可以不要了。
嘈杂人群中发来颤巍巍的胜利凯歌,沈玉时迟那时快,趁着还没进入新一轮游戏,猛地上前,揪住陈杰的衣领把人强制性带离俱乐部。
留一群人在原地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他们错过了什么?
红日西斜,晚霞将天空映得鲜红,如梦似幻,浪漫至极。
而后座发呆的人,面如死灰,目光呆滞。
沈玉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兄弟的一举一动,多次想开口最后又什么都没。
他不了解故事的开端,不能轻易下结论,故事可能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目的地是陈杰的家,独栋别墅,院子里布满绿植花卉,房子像是被花团锦簇的主角,牢牢占据C位。
陈杰一言不发开门进屋,给沈玉倒了一杯水,然后倒入沙发,数不尽的沉默。
沈玉没有着急催促,朋友想他就当听众,不想他也不会多问。
无声的陪伴是怕人疯了,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不是冲动的人,可是爱情有让人失魂落魄的本事,更有让人丧心病狂的能力。
他太不放心了。
暮色越来越深,房子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接完电话回来的沈玉“啪”的一声将室内点亮,见沙发上依旧呆滞的某人,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冰箱里有一些简单的食材,沈玉把东西依次排开,面露难色。
二十五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少爷,不会做饭。
他拿着刀比划,对着一根辣椒不知从何下刀。
青椒在饱受厨房杀手的摧残之前,被另一个英雄拯救,只见陈杰轻车熟路,把辣椒切成丝儿,卖相比得上餐厅的水平。
“饿了不早。”陈杰语气里听不到悲伤,三分嫌弃,七分责怪。
沈玉吐槽:“就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找你给我做饭,我是缺心眼吗?”
“我心情不好也不能饿了兄弟你啊,大老远来找我,辛苦你了。去客厅等着吧,让陈大厨给你做丰盛的晚餐。”
沈玉不确定兄弟现在的想法,究竟是放弃挣扎了,还是暴雨前的宁静?
陈大厨得心应手备菜,眼神专注地容不下其他。他把脑子里的杂念揪出来丢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先过好当下吧。
明知道喜欢的人有其他意中人,毫无胜算可言,又何必出口徒增悲哀。
晚餐四菜一汤,确实丰盛。
陈杰把自己的感情当做下饭菜一样讲给沈玉听,沈玉听着听着眼眶泛红,心脏跟着揪在一起,饭菜不香了,他兄弟可太难了。
两人相识在初中,陈杰那时候也是叛逆少年一枚,尤其是在家庭压力之下,更是脾气暴躁到极致。
陈家人个个都是业界精英,在一堆高材生里面,陈杰显得资质平平。
人言可畏,虽然家人都没关系,但是佣人也好、同学也好、同学的家长也好,知道陈家情况的人,无不在对他进行语言暴力。
他忍了一次又一次,有一天终于大出手,用拳头释放了心里压力。
请家长、写检讨、警告、老师的责备、父母的责骂,一条龙服务很到位。就算受到皮肉之苦,陈杰也无所畏惧,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从那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直到某天某个天使匿名写明了所看见的经过,他的警告被撤了,老师和父母都道歉了。
然而他毫不关心,拼了命的寻找这个人,但是所寻无果。
最后翻看了监控,才知道人的存在。
而那天的蒋江不过是跟着父母来看老同学,见义勇为了一次。
他像一道光,闯进陈杰的生活,来去匆匆没有留下太多,却给陈杰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陈杰重新开始学习,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后来被职业经理挖掘,让他实现了经济独立,并且找到了擅长的领域。
为了证明自己,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拿了第一个职业冠军当成年的生日礼物。
大学第一次见面,陈杰就认出了蒋江,这让他非常高兴。
救赎逐渐升华,友情慢慢变质。
陈杰意识到自己喜欢蒋江时已经大四,即开心又难过。
当天晚上,他在蒋江书桌上看到了叔的书。
书的内页上写着一行规规矩矩的字:光你慢慢走,我会拼尽全力追上你。
而“光”正是书迷给叔取的代号,而字正好是蒋江的笔记。
沈玉想安慰一句“也许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可是他做不到。下午的一切都证明,蒋江的眼神并不清白。
陈杰再三表示自己没事,沈玉依旧不放心,怕兄弟憋着大招,决定今晚留宿。
再一次躺到床上,他的心情与昨晚相比天差地别。
直到秦浩的视频通话过来,一天的压抑才得到了短暂的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