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想 我爱的少年,我要你永远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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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节第一天林潭秋大半是睡过去的, 一直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被陈祁叫醒,她歪过头把后脑勺对着陈祁,把懒得搭理他这句话表现得毫不掩饰。

    陈祁无奈起轻笑了声, 转到另一面, 趴在床边,把被子里的人脸露出来,胳膊抵着被子手指拨开杂乱的头发, 跟她的脸颊贴了一下, 轻声叫着:“林潭秋, 中午了, 不饿吗?”

    林潭秋惺忪地睁开双眼, 眼角还残留着些水光, 一张脸都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声音沙哑地,面无表情地叫了声:“滚。”

    陈祁:“……”

    陈祁又扒拉开被子,看到林潭秋明显困到睁不开的眼, 回想起他昨晚的恶行, 声音多少带着些妥协轻哄的意味:“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或者我做也行。”

    林潭秋只是带着困倦意闷哼了声, 陈祁俯下身手掌撑着林潭秋两侧的被子, 低头在林潭秋额头亲了一下。

    目光落在被凌乱发丝盖住的脖颈处一抹殷红的吻痕上, 轻笑了声。

    中午十二点陈祁点了份外卖, 一直到下午两点林潭秋才醒。

    洗漱完,见桌子上是刚拆开的一份烤鱼, 旁边放了两份米饭, 冒着热气,不知道是重新买了一份还是他放在微波炉里热好的,桌子上还少见地放着一杯常温奶茶。

    吃饭时陈祁接了个电话, 表情很严肃,他的回答基本都是沉默或者一个“嗯”字,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祁挂了电话颦眉问:“季胜又去找你了?”

    “昨天吗?”林潭秋掰开筷子:“嗯,是找你拳。”

    “没其他的?”

    林潭秋听了下:“加了我微信算吗?”

    林潭秋把手机拿出来,还真看到季胜给她发了几个表情包,莲花上写着闪光的你好。

    林潭秋忍俊不禁,问:“怎么了?他找你?你要去吗?”

    陈祁捏过手机,敲了几个字过去,直接拉黑删除,才把手机扔给她。

    沉了口气:“不算是他,还记得丁彦凯吗?”

    林潭秋眼睛转了转,点头:“嗯。”

    秦诗琪被判入狱,似乎就压进了南临的西山监狱。

    丁彦凯会来南临生活也不奇怪。

    即便秦诗琪不好,她也看得出丁彦凯很喜欢她。

    那是一种,超越了对世界正确认知的偏爱。

    “他……怎么了?”

    “被了。”陈祁声音淡漠:“之前他得罪过龙牧,龙牧跟季胜关系好让我跟季胜一场就不计较,我们就比了一场。”

    林潭秋皱眉:“得罪?他干什么了?”

    陈祁仰躺在沙发上,懒散道:“你还是别听了,不是什么干净的事儿。”

    林潭秋哦了声,抬起眼皮带着试探问:“你没干吧?”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能相信?”

    林潭秋摇了摇头,把吸管插了进去,是熟悉的味道。

    “那肯定是你的问题,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陈祁哼笑,走到他旁边勾着人的纤细腰部,捏了一下,一个手掌都能握得住,脸是有了点肉,腰跟腿怎么还这么细?

    他懒洋洋地:“我还不努力啊?我昨晚可是……”

    林潭秋捂住他的唇,脸颊薄红,嗔怒:“闭嘴。”

    陈祁伸出舌尖碰了下,又勾了勾女孩的耳尖,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分贝:“一点没剩了。”

    林潭秋转移话题,站起身坐在对面:“那你要去吗?”

    陈祁:“去了我也不管。”

    林潭秋犹豫:“如果是因为我的话……”

    没必要,她跟丁彦凯没什么恩怨,丁彦凯毕竟是陈祁的兄弟,她知道他这个人对朋友很仗义。

    陈祁站起身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想什么呢?跟你没关系。”

    林潭秋站起身:“我也想去。”

    陈祁挑眉:“你去干什么?在酒吧更不能喝酒,我在也不行。”

    林潭秋仰着下巴:“我就是想看看你之前在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须臾,两人开着车出了门。

    国庆节一周的节假日,释放了不少住校的大学生跟高中生,广场上满是人群,大荧幕上播报着威严整齐的阅兵仪式。

    路上林潭秋看到有家理发店人还挺多的,忙问:“你要不现在去染了?”

    头发短,应该也挺快的。

    陈祁头都没回,开着车:“过几天吧。”

    起码过了十月三号。

    林潭秋点了点头:“都行。”

    到了酒吧门口,林潭秋下了车跟陈祁一起走进去的。

    下午五点的酒吧人不多,更多的是坐在吧台喝酒聊天的年轻人。

    舞台上不知是哪个乐团放在上面的架子鼓,好几个人来来回回在调音。

    酒吧的气氛清冷,看起来干净华丽,不像她印象里平潭酒吧的乌烟瘴气。

    陈祁握着林潭秋的手腕,眯着眼:“瞎看什么?跟着我。”

    林潭秋跟着陈祁身后问:“拳场也是在负一楼吗?”

    “没有,在二楼。”陈祁又:“拳击教练有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挑选合适的人进职业队,但其实没几个人乐意去。”

    林潭秋不解:“为什么?”

    站在正大光明的舞台上不应该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吗?

    就跟杂技一样,怎么都会喜欢更大更辽阔的舞台吧。

    “习惯了。”陈祁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缥缈,眼神里回忆着什么:“有的地方,就好像是泥潭,一旦鞋底沾了泥,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往下陷了。”

    这里就是这样,一滩烂泥,没什么好人,没有追求没有人性,有的只是欲望与金钱。

    就好比墙壁上挂着的指针,对这里的人来也只是正在转动的玩具,从来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

    在某个熟悉的领域生活太久,就好似根都扎在这儿,只会跟着那些人越来越颓废,也更渴望舞台上宣泄。

    人生来在一个不好的地方,想要改变很难,比如生长痛,比如高原反应。

    但跟平潭不同的是,这里倒更像是拳击比赛的现场,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专业的拳击手套,天花板上挂着刺眼的白炽灯,落在冷感的金属器材上面,似乎每一寸都沾染着血腥的气味。

    三楼,是休息室,所有在酒吧比赛过的人都可以住在这里。

    “这家酒吧自创建有五十几年了,重新盖过装修过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陈祁想到什么,又:“可能下个月这个地方要改成桌球室。”

    “啊?”林潭秋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为什么?”

    陈祁住在一旁椅子上,手臂耷拉在林潭秋肩膀,是个很大佬的坐姿,声音漫不经心玩着林潭秋的头发:“人太多了,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的比赛,时代在进步。”

    林潭秋皱眉:“人家杂技团不都可以吗?”

    陈祁轻笑:“也是……我猜的,不知道。”

    即便这里的灯光很亮,林潭秋环顾四周仍旧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陌生的场景给她带来的恐惧感在争分夺秒地扩大。

    林潭秋歪头,不解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

    陈祁颦眉,思忖了下:“当时没什么钱,听到有人就来了。”

    她能从之前肖畅的话语中联想到,就算是被伤他也没离开过。

    林潭秋不清楚是因为真的没钱,还是因为在他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甚至暗示着,当时走投无路、对前路无望的陈祁,也曾陷入这样的泥潭过。

    陷入过对生活家庭的不满,而把这种情绪发泄在舞台上,发泄在力气与拳头上。

    他当时来到这里,也不过十六、七岁。

    怎么在那种时候从来没动过凌诗澜钱的陈祁,却因为要来南临生活而动了呢?

    林潭秋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但很明显,公寓是凌诗澜的卡买的。

    她忽然不知道些什么,只能幻想着陈祁在这里的那两年,她在高一高二遭受欺负的那两年,陈祁又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同样的阴暗、颓废、又痛不欲生。

    林潭秋轻轻抬了抬头,抿唇感觉眼睛里起了水雾。

    在陈祁没发觉之际生生咽了下去,仍旧感觉到喉咙像是卡了尖锐的瓦片一样刺痛。

    “那你为什么回南临?”

    如果不是因为帮了丁彦凯惹了季胜而在平潭待不下去了的话,为什么……忽然就脱离熟悉的这里,而去了平潭呢?

    他并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人,转去平潭为了参加高考的理由第一个被否决。

    陈祁回想起今早凌,林潭秋累的昏迷不醒在床上昏睡,他下床看到她送的满天星花束里,有一张卡片,熟悉清秀的字体写着——

    我爱的少年

    我要你永远热烈,永远自由

    永远狂妄不屈,永远爱我。

    陈祁喉结滚动,歪着头轻笑,仍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随后痞性地捏着林潭秋的下巴亲了一下,声音张扬,又带着些不知名的温驯:

    “林潭秋,老子预想到你在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