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阵她摸了摸下巴,思考半晌后,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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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长于死亡之地的幽冥镜花一株,栖息于九天之上的七彩凰的羽毛一根,沉浸在无垠之海的巨口银蚌吸收千年精气凝聚而成的银月珍珠三颗……”

    雪儿站在稻草娃娃正对面、山洞的正中间处,一边声嘟囔着,一边将顾项铎带来的那些祭祀材料依次摆好,用山雀的血在地上涂画着,很快就形成一个祭祀矩阵。

    白棠站在阵法前的不远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起来很是紧张担忧。

    “雪儿,你的这些东西我都没听过,这个幽冥镜花是什么呀?”她用手指了指地上那株晶莹剔透、异常吸引人眼球的美丽花朵,露出一脸渴求知识的样子。

    听到白棠的话,雪儿愣了一瞬,但随即笑着点了点头,给她介绍道:“幽冥镜花生长于死亡之地,以脚下的腐叶腐尸为食,虽然漂亮,但毒性极大,若是处理不当,不慎碰伤它,它的伤口就会渗出露珠一般的凝胶,之后迅速变为乌黑,这种液体很适合制毒。”

    之前有五毒阁的人登上过雪山,一不心摘下了幽冥镜花的一片花瓣,差点儿被自己携带的这株毒花取走性命。

    白棠倒吸一口冷气,又看了眼那株“躺倒”在地上,叶子呈奶白色半透明鳞片状,花瓣薄如蝉翼的幽冥镜花上。

    果然,美丽的花朵都是带刺的。

    她转了转眼球,又指了指那浑身透着七色光泽的、有她两个手掌大的七彩凰羽:“那这个呢?”

    雪儿依次为她解答后,她又对这个矩形阵法来了兴趣,围着阵法转了好几个圈,问东问西,就连山雀的血都要问一问。

    “是正经山雀吗?”白棠看了看已经逐渐变成深红色的血迹,背着手老神在在地问道。

    “是山雀,从山谷树林里逮到的,”雪儿一脸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才认真地摇了摇头,“至于正不正经,我就不知道了。”

    白棠干笑着挠了挠头,眼神乱瞟,似乎还在思考下一个问题。

    “白棠,”雪儿将碎发别到脑后,站起身开,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袖,一向含笑的眸子变得犀利起来,“你不对劲。”

    白棠听到她的话,感到虎躯一震,连忙摆手笑着哈哈:“哪有,我就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法,激动罢了。”

    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一阵尖锐嘹亮的哨音。

    紧接着一道人影就闯进了山洞里来。

    “师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棠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你是迷路了吗?居然这么晚才来,你知道为了拖延时间,我有多努力吗?”

    “抱歉师姐,”顾项铎收剑入鞘,脸色凝重,十分诚恳地解释:“路上与食人果因为烧仙草的事争执了一会儿,耽误一些功夫。”

    “哗哗哗!”

    山洞里又挤进来一道黑影,但光听声音,白棠就猜出来了它的身份。

    食人果得意地从顾项铎身后挤了过来,用枝叶缠绕着一个沉甸甸地水袋,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往它的血盆大口里倒着蜂蜜烧仙草。

    “谢谢你,食人果。”白棠笑着摸了摸它的树根,感激地道,“等会儿回去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哗哗哗~”食人果的树叶噼啪作响,它的枝叶也大幅度晃动摇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雪儿自从看到顾项铎进来后便沉默不语,面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见顾项铎手指“砰”地一声燃起冰蓝色火焰,并朝她所在的方向靠近,雪儿别开视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顾项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灵力一凝,朝着地上还差几步便完成的阵法释放。

    一瞬间蓝色的火焰就肆无忌惮地包裹、吞噬地上摆放着的祭祀品。

    阵法被毁本应该给雪儿带来极大的击,可不知为何,她就只是呆呆地望着火焰将一切燃烧,冰蓝色的火苗映射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冷静又平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突然开口问道。

    白棠没想到她会如此淡定地和自己唠家常,一瞬间有些怔忡。

    她从醒过来后,便一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我的师弟虽然看起来是个傻愣愣的呆子,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便能感受到他的机灵和活泼。”

    到这里,白棠下意识和站在一旁的活泼阿铎对视了片刻。

    “啪。”

    “谢谢师姐。”阿铎一脸死气沉沉地从储物戒掏出一块板子,上面画了一个羞红脸的火柴人,旁边还伴随着几朵潦草的花。

    白棠嘴角抽搐地把头扭了回来。

    她对勉强称得上幽默开朗的阿铎比较熟悉,因此在看到那木讷又寡言的“阿铎”时就依稀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假的阿铎如同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似的,行为滞缓又举止诡异,开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刻意引导白棠顺从雪儿。

    “清月长老曾经过,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天冬长老时,整个村子就已经被雪崩彻底掩埋,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村里唯一一个幸存者由于内心受到的极大创伤,至此以后再未回过天莲雪山,此时突然出现的这个无人村便显得极为诡异。

    排除人为的可能,这里唯一有能力且愿意重新建造村庄的人只有雪儿。

    白棠猜想,她应当是将自己的大量灵力注入于幻境之中,创造了一个承载着自己作为正常人类时的全部记忆和情感的载体。

    若是当真能创造出来一个村子,那么塑造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她也接触过的傀儡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雪儿往这个傀儡上夹带了太多个人感情的私货,让白棠想不感觉到异样都难。

    但也仅仅只是异样而已,白棠那时并不能通过阿铎的异样来脑洞大开地推出来事情的始末。

    事情的转折是食人果的出现。

    它在吃完白棠做的雪丽球后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早就在暗中悄悄观察她了。

    因此雪儿看到银锁之后,突然失控险些入魔的那一天,食人果也躲在不远处亲历了全程。

    思索再三后,食人果还是决定站出来,帮助这个得到它威风堂堂食人果认可与尊重的脆弱人类。

    从食人果的口中,那日灵力消失殆尽后被系统强制关机的白棠才得以窥见事情的真相。

    那日白棠好不容易捱到阿铎回来后才昏迷过去。

    可一个是处于强盛期,吸收天莲雪山万物灵气多年还自己领悟冰系灵根的雪儿,一个是身中剧毒修为全无,被迫“下嫁”到合欢宗还跟着一个鸡肋师姐的阿铎。

    如果是原书主角还好,可偏偏她和阿铎都是书中24k纯正炮灰,想翻身也翻不动呀!

    因此就算是佛祖显灵,召唤天王老子过来帮忙,阿铎想要赢雪儿都是天方夜谭。

    但阿铎咬牙坚持住了。

    他身后有身负重伤昏迷过去的师姐,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倒下。

    两个人交战不久,阿铎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虽然之前的雪儿对他存在敌意,但她浑身散发的杀气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两人胶着许久,其实就是失去理智的雪儿单方面对阿铎进行输出。他之前为了碎雪儿布下的结界,已经将之前恢复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消耗过大使他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能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和曾经无数次练习产生的肌肉反应来与雪儿进行推拉。

    为了保持清醒,他用剑在手臂上划了无数个口子,真实的疼痛能让他短暂地恢复清明。

    血滴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已经失控了的雪儿歪了歪头,她的思维处于混乱之中,认不出来面前的人,也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她只想要杀人,想要将尸体留在这里陪伴自己,她不想再独自一人了。

    雪儿抬起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凝聚出来一团巨大的灵气,雾状的灵气膨胀凝聚,最终形成无数冰柱,尖锐的冰柱全都指向浑身失去力气了的阿铎。

    “哗哗哗!”

    此时正是危机时分,这一招下去,站在前面的阿铎和被他护在身后的白棠全都会毙命!

    躲在暗处的食人果也沉不住气了,它用尽满身枝叶根茎的力气,竭尽全力发出声响出来。

    下一秒,正如它所愿,本指向阿铎的冰柱一齐朝它这个方向射来。

    被食人果分了神,雪儿还没来得及再次凝聚灵气,腹部就被阿铎的剑刺入。

    他本是对准她的心口去的,可临了脚下脱了力气,直直地跪在雪地之中,剑的方向也就有所偏移。

    “你……”

    剧烈的疼痛使雪儿清醒了过来,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已经满身是血的阿铎。

    她抬起手,刚要将阿铎扶起,却在看到他身后昏迷不醒的白棠后,突然改了主意,一记手刀重重劈在他的脑后,让他彻底陷入昏迷。

    到这里,白棠转过头直直地看向雪儿,不再继续往下了。

    倒是雪儿轻笑一声,继续替她补充道:“所以那个食人果一路跟着我回了村,看着我将这个死面瘫藏了起来?我可真是蠢钝,居然丝毫未觉。”

    白棠摇了摇头。

    食人果不敢进村,只敢在外围转。因此它只看到雪儿将满身是血又陷入昏迷的男子带入村中,没过多久又带着那个男子出来了。

    男子不仅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还始终跟在妖女的后边,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食人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生出心智的它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因此将这些信息完完整整地告知了白棠。

    本就心中生疑的白棠听到它的描述之后,就更加确信此中有诈。

    因此她以蝴蝶酥作为试探,果不其然,假阿铎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点头搪塞。

    在确认了真正的阿铎被关在天冬长老年幼时的家中后,白棠想起了系统赠与她的梦境。

    梦里的雪儿正是被关在了天冬长老家中的堀室里。

    或许在雪儿的潜意识当中,那里是最安全,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了。

    因为她生活于堀室里的那些时日,没有任何人去救她,就连她最信任的天冬姐姐,也没有。

    所以她很肯定地将阿铎所在的位置告知食人果,求它等自己带着雪儿出村以后,悄悄溜进村中,解救她的师弟,顺便将自己制作的蜂蜜烧仙草一齐带给他。

    按照目前的结果来看,她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可她并不感觉开心,反而充满着对雪儿过去经历的心疼。

    “雪儿,我知道你不喜欢阿铎,但不能用这么过分的手段。我们一起回去,好吗?”白棠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温柔地对雪儿道。

    这一刻,她算放弃思考那些遗留的问题,比如雪儿为什么会差点入魔,比如被他们引导来到这里,看到的这个被鲜红阵法禁锢的稻草娃娃,还比如……

    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她身为祭祀最后一步的后果。

    她看着雪儿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拼命闹脾气搞破坏,只为被关注和被爱的姑娘。

    听到她的话,雪儿本来淡定从容的面具破碎了。

    她突然笑出了声,本来是冷笑,但又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忽然放声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来。

    她的笑声在山洞里显得诡异又尖锐。

    顾项铎握剑的手一紧,大步一迈护在了白棠的身前。

    “师姐,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

    白棠抓紧师弟的衣袖,对于他即将出来的话有些逃避。

    “哈哈哈,”雪儿直起身子,嘴角上扬,笑得开怀却又泪流满面,她擦了擦眼泪,笑着,“真是太好笑了。”

    顾项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诡异的人,开口将天冬长老告诉他的真相出来。

    天莲雪山上存在着一位山神大人,祂保佑风调雨顺与万物生长。

    不知何时,人类出现了。

    他们在山脚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靠着山神的庇护与恩赐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无聊的山神逐渐对人类这种生物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一向无欲无求的祂,也想要成为一次人类。

    山神派具有神性的天师大人到村里传话,出了自己的愿望。

    山神认为,自己庇护人类世世代代,只是这样一个的要求应当不算过分。

    可是人类拒绝了。

    山神震怒之下,随手收回自己的恩赐,于是村里的庄稼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寒流冻坏了,村民颗粒无收。

    众人焦头烂额之时,天师大人又带着山神的口谕来了。

    当然还是同样的愿望,但若是再次拒绝,雪崩会消灭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村民们害怕死亡,也畏惧未知的神明。

    天师安慰众人,只要有人能平息山神大人的怒火就够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谁愿意送自己的亲人去祭祀山神呢?

    于是他们将主意到了那个被家人遗弃又被村里人厌恶的姑娘雪身上。

    她没有家人,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于是雪成了山神的新衣,

    但是村民们尊称她为圣女。

    “师姐,长老当年自己是亲眼看到雪被烧死的,眼前这个人,不是雪,而是那个诡计多端的山神!”

    听到顾项铎的话,雪儿停住了笑容。

    “被发现了,没意思,”她耸了耸肩,一脸索然无味,“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只不过……”

    她本藏在衣袖里的手突然有了动作,无数冰柱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你们要死了才能帮我保守秘密,对吧?”

    顾项铎将白棠推到一边,另一只手抽出剑来,早有准备地抵挡住她的攻势。

    喝完师姐制作的烧仙草后,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虽然面色淡然,可眼里却闪过一丝兴奋,能和这样强劲的对手过招的机会千载难逢,虽然自己的状态不佳,但他不想错过。

    白棠被推到一边时,师弟给她隔音传了话。

    他虽被关在堀室,但金丹期的神识还在,隐隐约约听到了雪儿和自己的傀儡聊天。

    “师姐,山神本身并无实体,祂的软肋就在那困于阵上的稻草娃娃,我拖住祂,你去将娃娃毁掉!”

    罢头也不回地与山神了起来,白棠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快乐与兴奋。

    她眯了眯眼,不远处阵法上身着红衣的稻草娃娃格外醒目。

    只需要……

    “哗哗哗?”

    食人果挡在她面前,替她掩护。

    白棠声道了声谢,一边躲过刀光剑影,一边龟速地朝着山洞深处的阵心挪去。

    她一边行动,一边在心中整理着刚刚师弟的话。

    奇怪,为什么她总觉着有一丝隐秘的违和感。

    白棠叹了口气,连山神自己都承认了身份,她还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强忍下心中的想法,白棠终于溜到了阵心。

    好在今日她换上了深色衣裙,若是身着合欢宗骚粉色的衣服,就算有十个阿铎吸引火力,山神也还是能一眼找到她。

    她搓了搓手指,试探性地探出藤蔓,藤蔓探头探脑地慢慢靠近稻草娃娃,然而还没摸到娃娃的边儿,深红色的阵法猛然闪烁了一下,一瞬间变成惨红色。

    白棠感觉自己释放灵力的指尖像被火舌灼伤了似的,丝丝疼痛蔓延开来,顺着她的神经,痛到五脏六腑。

    她赶忙收回藤蔓,灼烧感也就随之消失了。

    果然阵法需要破开才能拿到娃娃。

    白棠回头担忧地看了看阿铎,却看到他两眼冒着金光,手执那把破剑和山神得不可开交。

    白棠:……

    看来是不需要她去帮忙。

    她强压下看到阵法时,从心中升起的那股无名的恐惧,俯身贴近阵法,借着随手凝聚出来的灯笼草散发的光亮,逐字逐句地研究起阵法上的神秘文字。

    阵法上的神秘符号间隔很大,大多数文字与图案白棠都不认得,但是仔细观察后,她惊讶地发现有一些笔触诡异的图案中居然包含着她认识的汉字。

    于是她将每个图案都进行了细致观察,一共找到了两个字:“烧”和“灼”。

    虽然这字写得扭曲又乖张,但白棠还是勉强将它分辨了出来。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半晌后,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将手指放到嘴边,咬破一个口后,模仿着布阵者的字迹,用血在“烧”字后边补上了一个“酒”,又在“灼”的前后补上了“白”和“虾”。

    “宿主,”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看到她离谱的行为,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这个做法会不会太离谱了?”

    宿主不觉得自己有些许的叛逆吗?

    话音刚落,阵法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颜色也在惨红与血锈色之间反复切换,下一刻,从阵法里掉出一个玉瓷瓶和一盘……

    白灼虾。

    系统:“???”

    白棠把瓶子开,果然,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这个阵法有点意思,若不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定要好好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制造个烧酒白灼虾永动机出来,直接发家致富奔康。

    白棠在心里暗自吐槽,指尖重新凝聚藤蔓,尝试将阵法的稻草娃娃摘下来。

    这一次,藤蔓触碰到娃娃,果然没有任何灼烧感了。

    白棠往嘴里丢了一个剥好的白灼虾,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用藤蔓将娃娃缠绕住往回拉扯。

    然而无论她怎么使劲,娃娃仍然纹丝不动。

    难道是这阵法还未破解完全的原因吗?

    她皱着眉头,重新观察着阵法。

    阵内再无她能看得懂的文字,她只能从图案入手。

    很快,白棠就把视线集中在一个图案上。

    石壁上用血画了一个没有五官也没有手臂的潦草人,人被一个圆圈包裹住,无处可逃。

    白棠灵机一动,稍微转化一下,其实这也可以事自己认识的汉字。

    一个人被圈包住,无法逃脱,不正是一个“囚”字吗?

    这个阵法也是如此,圆形阵法的中心是个稻草娃娃,雪儿被囚禁于此,□□自然永远无法离开天莲雪山。

    她咬了咬下唇,自己不会破阵法,便只能在这个图案上下功夫了。

    思索片刻后,白棠微微挤了挤手指,以血为笔,给失去双臂的人重新画上手,让他呈扩胸运动式张开手臂,还不忘给他补上一个开心的笑颜。

    接着在他头上的圆圈外画上花草,还贴心地加了一两只蝴蝶。

    “因……茵……?”

    系统一直默默关注白棠,想看她下一步又会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因此随着她手指画出来的东西而不自觉声嘟囔着。

    又是一阵晃动,阵法里突然掉出来一块儿褥垫。

    已经有过之前一次经验的白棠很淡定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她将褥垫铺在地上,大喇喇地盘腿坐在上边,手指随意一挥,释放灵力。

    藤蔓直直靠近娃娃,毫无遮挡地卷上它的腰,轻轻一扯,娃娃就“扑”进白棠的怀里。

    她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稻草娃娃,没有了血红色阵法的氛围加持,这个娃娃也变得正常多了。

    看得久了,白棠甚至觉得穿着红色裙子的它还有些可爱。

    她还在犹豫要怎么处置这个娃娃,一抬头,却发现被掌握命脉的山神和据是为她争取时间的师弟依然扭在一起难舍难分。

    白棠:……

    她叹了口气,歪在褥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仰头喝了一口酒,又剥了一颗白灼虾用来下酒。

    美酒入喉,不辣不呛,反而醇和绵软,入口净爽绵甜,落口虽然微感苦涩,但配上鲜香弹牙的虾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虾仁也裹上了酒的几分滋味,一口咬开,酒香四溢,回味无穷。

    幸好阵法里写的是个“烧”,若是个“啤”字,她就要为难了。

    也不知道修仙人士若是啤酒配上海鲜一起食用,会不会也同普通人一样痛风?

    白棠又吞下一粒虾仁,反正废柴白棠的身体是不太敢尝试这种搭配。

    很快,一碟白灼虾就见了底。

    没了吃,白棠也失去了看武戏的心情,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各位。”

    她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道。

    两人面色严肃,你一剑我一掌,得不亦乐乎。

    白棠皱了皱眉,剧情的发展方向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两人你进我退,你疲我的样子,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再了,要就去洞外!”

    山洞空间狭又密闭,白棠的叫喊声充斥在洞中的各个角落。

    两人同时一僵,扭身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终于找回存在感的白棠将手里的稻草娃娃举高,厉声道:“阵法已破,傀儡娃娃在我手中,你也该让雪儿的肉.体和魂魄得到安息了。”

    话音落定,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刚刚还无比张狂的山神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气势和精神。

    祂摸着身旁的石壁缓缓坐到地上,脸庞陷入黑暗之中,难以分辨祂此时此刻的神情。

    “阵法既破,大局已定。我愿赌服输,你们走罢。”

    沉静半晌后,山神缓缓开口道。祂的嗓音低沉下去,仿佛万千执念与烦恼终于湮灭,语气中带着坦然与安定。

    一切都显得过分轻松又不正经……

    此时此景,更像是白棠文字游戏时选项错误、已知剧情不足而走向的沙雕NE结局。

    白棠咬了咬下唇,眼里充满了怀疑。

    她感觉整件事就像一拳砸进棉花里似的,虎头蛇尾、头重脚轻,让她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不安。

    “不必担心,”见面前的二人岿然不动,山神语气平淡如水地解释道,“如你们所见,我的肉身已经失去阵法保护,根本走不出这个山洞,你们快些离开吧。”

    离开山洞前,白棠捏着手里的娃娃,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张望。

    她看到山神默然地倚坐在山洞深处的石壁处,祂的周身与面容都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

    可祂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已知的命运,又好似下一瞬就会消失不见。

    明明事情解决了,俩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

    回村的路上,师弟跟在自己的屁股后边,一路上沉默不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剑柄处转,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阵法破解后,山神的力量消减许多,原来在村里为白棠施障眼之法的那个傻呆呆的师弟傀儡早就消失不见了。

    顾项铎带她去自己被关的地方,那里与自己在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被雪崩掩埋之前的林家的堀室。

    “阿铎,”白棠双手抱肩,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山神要耗费大量灵力建造雪记忆之中的村落?

    为什么祂对雪的记忆了如指掌?

    为什么祂机关算尽也要将她带到洞中,将自己的软肋暴露无遗?

    越是往深处想,她越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明明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她却感觉自己的走出的每一步都离真相愈来愈远。

    眼前的一切认知都与她记忆中与雪儿相处的那段时间有着极大的差异,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割裂感,这也是让她不安痛苦的源泉。

    甚至让她开始怀疑,那些确信不已的记忆,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师姐。”

    顾项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低沉的声音传到白棠的耳中,短暂地给予了她一些勇气与力量,将她从无边的怀疑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白棠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惨笑:“师弟别担心,我还好。”

    然而她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袖,像是不善凫水之人落水后下意识抓住的那块浮木。

    看着明显出现异样的师姐,顾项铎突然想起年少时曾听师尊讲过,有些诡秘的禁术暗法中会附着强大的怨气与诅咒,它们会悄无声息地依附着破法者,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引诱他,直至带他走向毁灭。

    师姐今日破了阵,身上定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她本就谨慎,各种感受被放大后,就变得更加多疑。若是因为此事陷入牛角尖,产生出来执念,只怕会失去理智,最终陷入疯狂。

    他低垂下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懊悔,是他错了,今日不该叫师姐去破解阵法的。

    他早该想到,山神的阵法不会如此轻易就能破解。

    阿铎的言语仅仅安抚了白棠一瞬,很快,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有些焦躁不安地原地转,一边思考,一边不自觉地开始咬起自己的指甲。

    “师姐。”顾项铎大步上前,有些强硬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啃咬自己手指甲的动作。

    “咳,那个……”白棠有些疑惑地歪头看他,两人对视半晌后,他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耳根染上一丝绯红,嘴巴也不听自己脑子的指挥,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师,师姐之前托我给你带的东西,还需要吗?”

    他知道师姐最喜欢做些甜滋滋的糕点,当时叫他回合欢宗时,也托他带了不少食材,若是这件事能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好。

    “我就知道!”白棠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她高兴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真正的阿铎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边着,一边拽着他往火房里走:“我记得你是火灵根,快来帮忙,省的我自己生火了!”

    果然师姐的一切烦恼在做糕点面前都会立马烟消云散。

    被拉住的顾项铎有些哭笑不得,师姐这般过于兴奋的行为也是诅咒作祟,但只要能带她脱离痛苦的思考,就算再疯一点儿也没关系的。

    “师弟!”白棠突然回头,一双猫似的眼睛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芒。

    “怎么了?”顾项铎温柔地问道,语气柔和,仿佛能包容一切。

    “你的剑,给我!”她不客气地伸出手来。

    这里没有为蛋糕刮平奶油的抹刀,她也还没来得及订做,刚好借阿铎的万能宝剑一用。

    自从上次用它切过大列巴面包后,白棠就开发出了此物的新用途。

    顾项铎:……他收回之前的话。

    他犹犹豫豫地抓住腰间的佩剑,攥紧又松开,迟迟拿不定主意。

    虽然之前也破例用剑切过面包,可当时正值十万火急,危急存亡(饥饿)之时,与当下的情况还是有所差异的。

    “怎么磨磨唧唧的,又不是要抢走你的媳妇儿。”白棠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为何,她现在格外兴奋,就算一整宿不睡觉也能瞪着俩眼珠子傻乐。

    “师姐……”

    平日里阿铎总唤她师姐,可这一次显然有些不同。

    他低沉的嗓音刻意拉长,尾音稍稍上扬,像是委屈,又好似撒娇。

    白棠有些心软,刚要作罢,抬头张口时,看到了阿铎那张死气沉沉的冰块脸。

    “啧。”

    她突然感到有些不爽,虽然阿铎是事出有因,自己也与他相处数日,习惯了他的面瘫,可今日不知怎的,一看他就觉得来气。

    理智告诉她要善良,不要欺负自己可怜的师弟,可情感却在此时攻城略地,占据上风。

    “拿来吧你!”

    她猛地窜了过去,一把摸上了阿铎的腰,趁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时候,将他的佩剑抢走,一溜烟跑进了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