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骂街只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并不能削弱对面或是提升自己的能力。

    看着对面脸色模糊不清,但明显周身黑气加重的天师，雪儿一脸惊恐地往回拉着像是斗鸡一样慷慨激昂的白棠，她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修为有多么深厚。

    “雪儿，答应我，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白棠握住她的手，虽然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但她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严肃与认真：“我宁愿死去，也不要你因我牺牲。”

    她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满脑子除了制作甜点就是苟住命，但也绝不会用同伴的生命来换自己苟活，若真是这样,她与雪儿那些村民又有什么分别！

    天师悠哉地站在对面，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

    他一早就用神识探知过这黄毛丫头的底子，区区一个炼体期修士，除了牙尖嘴利一些,论修为与平民百姓并无太大区别。

    就凭她们二人,想要扳倒自己,简直是笑话！

    “雪,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清……”他缓缓张口,话还没有优雅地完,就看到那个黄毛丫头手指一动，往自己这个方向扔了一个奶黄色的东西。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徒，自己话还没完就动手放暗器,因此一时没反应过来，“啪”地一声，眼前一黑，脸上就粘了一团油乎乎的东西。

    他猛吸一口气，内心不断劝自己，要保持平和与优雅，不要和炼体期菜狗论长短，跌了自己的身价。

    终于，在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淡淡地将脸上的“油饼”拿下来，优雅一抛，丢到了一旁的地上。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啪”地一声，从那头又飞过来一张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师怒火中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将饼从脸上拽下来，结果一不心划破了饼，里边橙黄色的内馅溅得到处都是，弄得他手指都黏糊糊的，看起来埋汰极了。

    “这个啊，是飞饼！”

    白棠又拿出来一个，撕下一块儿，往嘴里一丢，“嘎吱嘎吱”香脆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

    外层浅黄松脆，内层绵软白皙，内馅清酸可口，层次丰富，齿间留香，“内馅可是沙棘果酱配合百花蜜调制而成的哦。”

    沙棘飞饼，杀伤性极低，侮辱性却极强。

    一边介绍着，白棠又从储物戒抓出一大把薄如蝉翼的飞饼，眯起一只眼睛瞄准天师的项上人头，用扔飞盘式动作，将手里的飞饼朝着天师的方向丢去。

    天师身形一顿，手下几个动作，突然整个人化作黑烟，消失不见。所有飞饼都直直朝洞外飞去，一个都没击中他。

    等飞饼过去，他才重新现出原形，只是他身上笼罩着浓浓的黑气却并未消散，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雪儿，”白棠回头冲她笑了笑，“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会带你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到合欢宗，见一见天冬长老；如果你愿意，也可以随我一起在凡间开一家店，帮我下手，做做甜点。”

    听到她的话，雪儿愣了一瞬，随机释怀地笑了：“嗯，好。”

    “真是找死！”

    天师冷笑一声，猛然出掌，两只黑烟形成的老鹰一边尖利地惨叫，一边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雪儿见状不妙，赶忙一掌拍在白棠肩膀上，将她推开。

    鹰影直冲冲地撞进了她们身后的墙中，在石壁上留下两个巨大的掌印。

    山洞因此剧烈摇晃许久，碎石就着灰尘扑棱棱地往下落，白棠一时不慎被石块刮伤了手臂，鲜血顺着臂弯滴落。

    “抱歉扰两位的温情时刻，但我在等你的答案，雪。”

    天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们被自己轻轻一掌就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月光在他的身上，拉出了长又诡异的影子，阴霾笼罩在雪儿与白棠身上。

    在这种毫无优势地碾压的局势下，雪儿第一次没有退缩，没有低头移开视线。她抬起下巴，坚定地望着天师。

    白棠的手紧紧抓住她的，给她带来了强大的自信和希望，她不愿再被继续利用，不愿任人宰割，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

    “不自量力。”天师从嘴里挤出四个字，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这样的话，留你也就没用了。”

    话音刚落，他就腾空飞起，手指微勾，朝着雪儿的脖子抓了过去。

    至于她身旁的炼体期修士，他根本就没当回事，毕竟她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待解决完这个不听话的畜生，失去了庇护的人类，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

    雪儿立刻反应过来，蓄满灵力，形成冰层进行格挡。

    “我能和他勉强平手，你在这里反而是累赘，快逃！”

    她在内心传话给白棠，如果她能借此机会逃走，那就最好了。

    白棠听到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半分，立马头也不回地往洞口的方向跑。

    “这就是你费尽心思保护的人类，”天师并没有去追，反而出声嘲笑眼前人的愚蠢与可笑，“经历了那么多次欺辱与背叛，你居然还是相信人类……”

    雪亲眼看着白棠的身影消失在洞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集中于眼前的天师。

    “归顺我族，你将获得一切。”

    他还是不死心，尝试着勾起她痛苦的回忆，诱惑她服从自己，就像多年以前那样。

    “宁死不屈。”雪儿勾起嘴角，坚定地道，眼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天师被她的态度惹怒了，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一开始，雪儿还能够勉强做出抵抗，偶尔还能用冰柱击伤对面的人，短暂地占据一下上风。

    可实力上的巨大悬殊并不会因此消散，慢慢地，她的灵力逐渐耗尽，体力也逐渐跟不上了，身体也逐渐变得疲惫、迟缓，因此被对面的人中好几次。

    又一次，她重重地挨了一拳，被飞到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又重重摔落在地上。

    “雪，失去了山神的力量，凭借你人类的血肉之躯，拿什么和我？”

    天师恨铁不成钢地啐道。

    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竟然毁于一旦，他回去要怎么跟魔尊大人交代。

    雪儿吐出一口黑血，这么多年以来，她变得非人非鬼，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受伤的疼痛，但是她并不感觉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做人类的感觉。

    就算死，她也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只希望白棠可以跑的远一些，千万不要回头。

    但她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如约而至。

    就在天师冒着黑气的手掌直击自己命门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雪儿深呼吸几次，皱眉眯起双眼，才能勉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师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黑红的血顺着他的手与脖颈往下流淌，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不断往外冒着黑气，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快……放手！”

    他痛苦地□□着，双手拉扯着勒在自己脖子处的东西。

    “我不！”

    他身后传来了白棠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边释放自己体内的全部灵力于带着尖刺的荆棘上，荆棘吸收了她的灵力，一转眼就变得如婴儿手臂粗细，紧紧攀附住天师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顺畅。

    “兄弟们，加油！就按照我刚刚的方法，1，2，3，用力拉！”

    她半蹲，扎好马步，重心不断向后压，一边还不忘跟身后乖乖排队的食人果群体们画大饼，“等事情结束了，我给你们做好多好多飞饼吃。”

    “哗哗哗！”食人果们的树叶跟着一起晃动，表达它们的兴奋与快乐。

    它们的根茎牢牢地系在荆棘上，身体有模有样地学着白棠的姿势，按照她的口令，有序地往后拉扯荆棘。

    每往后拉扯一次，天师就要痛苦地窒息一段时间。

    白棠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庆幸自己还留了这一记后招。

    来找雪儿时，她还不知道雪儿与山神之间的关系，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

    于是她利用自己【食人果的喜爱】成就，在进山洞之前，提前召集了一堆食人果，进行了一次友好的洽谈。

    它们答应帮忙守在山洞外，若是洞内有异，白棠会释放信号，它们就来帮忙。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那几个勇敢的飞饼，就是她放出去的信号。

    当然，这几个飞饼没有被浪费，它们吃得也很开心。

    天师低下头颅，双手也滑落在身体两侧，要不是他身后的黑气越来越重，白棠都以为他被自己勒嗝屁了。

    突然，笼罩在他面孔上的黑烟逐渐消散，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庞，他将自己的嘴张到最大，口水流了一地，随着“呕”的一声痛苦地低吟，从他的口中居然爬出一个半实体半虚无的鬼怪，它没有口鼻，只有一双窟窿般地眼睛，如同深渊一般黑暗又神秘。

    白棠的求生欲促使她连忙将眼睛撇开，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若是再多对视一会儿，自己的灵魂或许都会被它抽走。

    鬼怪巨大的双手伸向天师的脖颈处，顺着由她灵力滋养着地粗壮的荆棘，白棠感知到一股来自灵植本身散发着地强烈的恐惧与不安，下一秒，黑气就直冲抓紧荆棘的手掌而来。

    不妙！

    白棠回头大声地对食人果喊道：“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