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掉马但又没完全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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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棠眼前是一片流动的漆黑色,阿铎的叫喊声、虫怪的叫声、树叶大海与风相触的声音都渐渐归于虚无,她的耳边只剩下孤独又尖锐的耳鸣声。

    她的手脚僵硬得无法动弹,身体在这一刻仿佛不属于自己。

    “白……棠……”

    她的耳边传来阵阵低语,又是那个诡异的声音,自从来到这里,这声音屡次出现,挑战着她的神经,试探着她的底线。

    这座岛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秘密,才叫她三番五次濒临失控?

    “白棠……”

    声音飘忽又遥远,慢慢从尖锐诡异的声音转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嗓音。

    “雪儿,是你吗?”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张口激动地喊道,“是你,对吗?”

    眼前流动的漆黑如同一团团黑烟,白棠微眯双眼,透过黑烟好像若有若无地看到了雪儿的轮廓。

    “是我,白棠。”雪儿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她像是遇到了开心的事情,语气中带着笑意,“因为你很想我,所以我就想尽办法现身了。”

    “对不起,都怪我。”听到雪儿的声音,白棠心里像被细针一点点戳开似的,疼痛感丝丝入骨地折磨着她,巨大的愧疚感与悔恨充斥于她的脑中。

    如果她能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雪儿了?

    “是的,白棠,这一切全部都怪你。”雪儿淡淡地道,“如果不是你的挑拨,我现在仍然会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山神。你用花言巧语迷惑我,找到我的执念,给我画出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将我推进深渊,再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

    “白棠,你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不是影族的人杀了我。”

    “而是你,是你杀了我。”

    白棠内心最痛苦、最想逃避的事情被雪儿一语道破,她紧紧咬住下唇,眼里充满了愧疚。

    雪儿得对,是她自以为是的善意,将雪儿推向无尽的痛苦与死亡。

    “事已至此,我已不能回头。”雪儿的脸庞在黑烟的笼罩下若隐若现,她的声音回荡在白棠的耳边,“白棠,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

    “但我希望你能通过我的死亡认清一个现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就算不择手段,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变强。”

    白棠点了点头,自从雪儿这件事后,她一直都在努力修炼:“雪儿,我现在已经步入结丹期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弱鸡了。”

    “你真的好蠢,”听到她的话,雪儿放声大笑,嘲笑她的愚昧可笑,“像你这样修炼,还没等你变强,人就已经死掉了。”

    “来投靠魔族吧,像我当时那样,轻松就能获得神的力量,那可是凡人修炼一辈子都不能爬到的高度。”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引诱着白棠,“看清我的前车之鉴,只要你能对魔族保持忠诚,魔族会很欣然地接受你的。”

    魔族……

    白棠微微一怔。

    都到这种程度了,见白棠仍然坚持着不松口,雪儿明显有些沉不住气:“白棠!你可是流着一半魔族血液的人,若是被人类那所谓的‘名门正派’知道,你白棠是魔族遗孤,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我?魔族遗孤?”这个信息来得太快,白棠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只能一脸震惊地喃喃自语,重复着雪儿的话,“你凭什么这么?”

    原书里的炮灰白棠可是早早领了便当下线的,关于她的剧情也就到赵婴宁大怒,一箭穿心送白棠归西结束,她怎么可能会是魔族遗孤?

    “凭你能够与我交流,凭你对魔气的敏锐,若你入魔,你就会发现自己被掩盖住的、未被开发的巨大潜能。”

    雪儿见白棠一脸思索,以为她被自己动,于是继续蛊惑:“关于你的身份,太多的事我现在不能,但魔族与无耻的人类可不一样,他们很在乎自己的血脉,若是你真心投靠,他们必会敞开怀抱迎接你。”

    “我考虑好了,你得有道理。”白棠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她点了点头,“人类不可能会接纳我的真实身份,我应该投靠魔族。”

    “那么现在,我能为魔族做些什么来展现我的诚意呢?”

    “杀掉顾项铎!”雪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目的了出来,“如果你不忍心下手,那就袖手旁观吧。”

    “他为了保护你,不惜以卵击石。只要你不插手,单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败魔虫怪的。”

    “啊?顾项铎?”白棠一脸迷茫,顾项铎不是在天衍宗养病吗?

    和魔虫怪对抗的人,除了她就只有……

    那一刻,白棠想起了许多自己忽略掉的细节:关于赵婴宁与蜂蜜烧仙草、关于合欢宗破例收下的男弟子、关于师弟过的那些话、关于灭魂重新认主……

    不是她太过粗心,也不是她智商不够,只是她根本想不到,天之骄子一般的剑痴顾项铎,真的会舔着个脸,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和同门的嘲笑,来到全是姑娘家并修炼双修之道的合欢宗。

    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她不是想不到,她是根本不敢想。

    想起顾项铎当着自己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吹捧自己,天衍宗的坏话,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投喂和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样子,白棠气得牙痒痒。

    等事情结束,她一定要给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无耻之徒几分颜色瞧一瞧。

    但是现在这糟糕透顶的局势叫她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

    她仔细琢磨着雪儿透露的消息。

    “所以这个巨型虫怪并不是我们偶然碰到的,它是魔族的手下,是特意为我们而来的。”白棠摸了摸下巴,一瞬间抓到了什么细节,“照你的意思,顾项铎中毒,也与魔教有关?”

    “嗯,”雪儿见白棠一脸配合,安下了心,将一切娓娓道来,“若再次掀起人魔大战,顾项铎会是我们最大的阻碍,因此越早清除,越有助于魔族崛起。”

    “可不知道天衍宗与合欢宗联手运用了什么法子,……研制的毒素居然不起作用,只能出此下策。”

    魔尊本来是算在天莲雪山上找机会干掉顾项铎,却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

    听到这话,白棠心虚地干咳几声,倒也没用什么法子,就是随手做了点儿甜点吃吃。

    “行,差不多了。”白棠活动活动筋骨,收起脸上的悲伤,笑着对“雪儿”道:“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和你继续费口舌了。”

    “你、你什么意思?”

    雪儿一脸震惊,“你诓我?在套我话?”

    “啧啧啧,”白棠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没想到魔族居然也能这么天真单纯,我这不是套话,是让你沉浸式体验社会的险恶。”

    “你怎么发现的?”“雪儿”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感觉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杀死她。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白棠一边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一边凝聚丹田里的灵力,“因为你的演技太差了。”

    根本演不出雪儿的半分可爱与美好,她为此感到很失望。

    “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白棠仍然在笑,可她的眼神格外认真,像是犀利的刀子,充满着浓浓的杀气,“若你还敢顶着雪儿的脸些鬼话恶心我,我就算不到你,也会把你祖宗十几代都骂个狗血喷头。”

    “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看。”

    完这句话,白棠周身寒光一现,笼罩着她的黑烟慢慢消散,她重新恢复了意识,也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使用权。

    刚刚自己是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魔气之后被蛊住了,但失去意识之前,她依稀记得顾项铎脚下的虫怪有些异样。

    想到刚刚神秘声音对她的话,白棠担忧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周身被一股温暖的橘黄色紧密地包裹着,即使意识掉线了那么长时间,再次回来自己仍然毫发无伤。

    反倒是面前的人,一身扎眼的粉色衣袍已经被殷红色的鲜血浸湿,脚下也滴滴答答地形成一片惨红色的血泊。他的手已经拿不稳自己的剑,灭魂剑身的光芒也如同主人的力量一般,变得黯然失色。

    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坚持着站在自己的面前。

    没有倒下,也没有松开自己的剑。

    白棠看着身上完好无损的保护罩,对于阿铎的埋怨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虫怪发出“桀桀”的笑声,恶心的让人浑身不适。它看着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类男子,心中得意不已。

    只需一击,这个骨头硬得不行的男人就会因体力透支跪倒在地上。

    长在它头上的其中一根须子突然变长,直直地朝着他过去。

    顾项铎想躲避,但是身体过分沉重,根本挪不开腿。

    虫怪咧开大嘴得意地笑,粘稠恶臭的涎水顺着它的嘴往下流,然而笑容转眼就化作了一声惨叫。

    它的须子甩到半截就被一根冒着寒气的尖锐冰柱狠狠切断,黑红色的鲜血喷了它自己一脸。

    顾项铎张了张嘴,但是不出来话,只好隔空传话:“师姐,跑。”

    白棠皱了皱眉,不论是雪儿还是阿铎,他们总是想保护她,总是让她逃跑。

    但要是真的听话了,她就不是白棠了。

    以前是自己实力不够,但现在……

    她向前两步,站到了师弟的身前:“阿铎,关于精神力,我已经学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实战演练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