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糯糯奋战一夜，赢了十几把，输了十几把。

    最终，一番清算，麻哒，还是个输！

    于是乎，为了避免肉疼，雪糯糯挥挥手，让马副官带领其他三人，去西南军武器库搬运枪支弹药了。

    她自己，就留在这间总统套房，想要好好睡一觉。

    顺便想一想，这仨糙汉子，今天又联起手来套她的军火呢？

    三名将领高兴得很，揽着伺候了自己一夜的女伴，又亲又摸，兴高采烈出去了。

    柳依依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见雪糯糯坐在沙发上发呆，立马走过去，给她捏肩：

    “督军，您辛苦奋战了一整晚。要不，依依伺候您，去洗个澡吧。”

    “嗯。”

    此刻，刚走到门口的宁嗣音，脚步一顿。

    奋战？一整晚？

    宁嗣音的眉头，瞬间就蹙到了一起。

    柳依依要伺候她洗澡，她居然就答应了！

    她难道不知道，女女也授受不亲？

    如今这世道，西风渐进，洋人的那些男男恋爱，女女恋爱，也在这华夏古国，蠢蠢欲动，发芽开花。

    这些混迹风月场所的舞女，一定是接触过这些思想的。

    纳兰子衿常年跟她们混在一起，想必，也是了解这些东西的。

    这一瞬间，宁嗣音几乎要相信了，传言，纳兰督军，喜欢舞女！

    铁的纳兰督军，流水的夜来香舞女，莺莺燕燕，在她身边换了一拨又一拨。

    每一年选拔出来的夜来香花魁「总统」，几乎都被纳兰督军收入了羽翼之下。

    宁嗣音捏了捏川字眉心，深吸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纳兰子衿喜欢舞女，或者不喜欢舞女，关他什么事儿？

    宁嗣音顿觉自己的失态，有点可笑！

    不过，他还是在心内默默自我安慰，他的人查得清清楚楚，纳兰子衿只是喜欢来这里玩牌消遣，并不是真的跟舞女这样那样了。

    宁嗣音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入大敞着房门的总统套房，满屋子的烟味儿，让他皱眉。

    宁嗣音是个生活习惯十分规律，并且可以称之为养生的人。

    屋里这浑浊的空气，他忍不了，下意识走到窗边，开，散烟味儿。

    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飞扬了进来。

    宁嗣音顿时就清醒了，嗯，今天来找她，是有重要事情相商的。

    雪糯糯在浴室里泡澡，柳依依给她按摩。

    她之所以放心柳依依，是因为这姑娘识趣儿，又懂事又体贴，算是她身边，跟的时间最久的花魁「总统」了。

    连续三年，蝉联夜来香的花魁「总统」。

    当然，少不了雪糯糯的督军名头，对柳依依名气的加持。

    而柳依依，之所以依附雪糯糯，是因为她能给她想要的安稳日子。

    放着西南的土皇帝纳兰督军不伺候，疯了呀，她去伺候那些臭男人？

    柳依依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姑娘，一般男人，她根本不屑一顾。

    因此，雪糯糯跟柳依依的关系嘛……

    百合神马的，还不存在，只能算是，友达以上，闺蜜未满。

    “督军呐，依依给您唱个曲儿吧！”

    “嗯。”

    柳依依微微清了清嗓子，唱起雪糯糯比较喜欢的那一曲《菩萨蛮》：

    “人人尽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外间，正凝视窗外冰天雪地出神的宁嗣音，思绪也飞得很远。

    归国前，许多不了解他真实身份的同学，都劝他：

    就留在欧洲吧，你的国家，如今战乱四起，你回去，还得忍受颠沛流离之苦，朝不保夕的。

    宁嗣音却告诉他们，那是我的家，有我的同胞，也有我的家人，我得回去。

    他细细在心内咂摸那一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莫」，是一个「莫」字啊！

    你看，不是别的字，只是「莫」，多无可奈何的一个「莫」。

    如他，十年，不是不想回来，而是羽翼不够丰满，还不足以救国救民！

    是啊，再美再安逸的他乡，终究都是他乡。

    哪怕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祖国，烽火四起，战祸缭乱。

    可这里，依然是生他养他的故土！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他，归来了！

    雪糯糯问了一句：“依依，你想不想家？”

    柳依依噗嗤一笑，嗓音娇滴滴的：“督军，您莫不是忘了？”

    “依依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哪怕曲子里唱的江南，如诗如画，安逸富庶。”

    “可实际上呢，仗得早就破败不堪了，哪里还是当年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哦。”

    “若非依依生了这副好皮囊，还能卖得上价钱，早被饿死了。”

    “如今呀，依依跟着督军，一百个一千个心满意足呢！”

    雪糯糯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没心没肺也挺好。

    “督军呀，您想不想帝都？”

    “不想。”雪糯糯知道她问的其实是纳兰子衿。

    毕竟，原主8岁前，是大金国正儿八经的矜贵皇室公主。

    雪糯糯想念的，是她的两颗崽崽，以及，他……

    她没有关于自己真正的记忆，以前的她，没有来处，没有归属。

    如今，她有了他，有了两颗崽崽，就有了牵肠挂肚的归宿。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雪糯糯裹着厚厚的天鹅绒浴袍，懒洋洋出了浴室，柳依依则留在浴室，收拾浴缸。

    她一出去，就从敞开的卧室门看到，外间客厅的窗前，站着一个颀长的背影。

    纯黑的羊绒大衣，同色系帽子，露出下面一截烟灰色的裤腿。

    宁嗣音！

    不过一个背影，雪糯糯立马判断出。

    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半回头，侧颜清隽，鼻梁高挺，半垂着的睫毛，乌黑浓密，形若羽扇。

    宁嗣音沉沉一句：“纳兰督军。”

    雪糯糯：……

    想你呢，就来了？

    “嗣音少帅。”她微微弯起嘴角，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边系浴袍的腰带，边往出走，痞帅：

    “你这是，见我一夜未归，担心我的安危？”

    宁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