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彩头 公主不愧是公主,竟能让小谢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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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萧祁神色如常,冲他们挥手致意。

    董飞銮也站起身,盈盈拜下, 行了个礼。

    怀真故意胡乱挥动着船桨,抱怨道:“我带三郎出来划船,结果俩人都不太擅长,舟在在原地转了半天,真是急死人了。哎,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董飞銮从容笑道:“我以前在教坊司做舞娘时,承蒙萧郎捧场,算是旧相识了。”

    怀真内心直犯嘀咕, 纳闷道:“怎么从未听你起过?”

    她回想了一下,萧祁上门的次数虽然不及陆琨频繁, 但至少也是个把月一次, 董飞銮素日在后宅行走, 虽然碰面的机会不大,可就真的一次也没遇到过?

    “我哪知道萧郎也认识殿下呢?”董飞銮掠了掠鬓发, 眼波流转神色妩媚,瞥了眼萧祁。

    四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只有谢珺一个人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另外三个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起谎更是信手拈来,令人咂舌。

    “既然你俩都不会划船,不如, 我们调换一下位置。”萧祁提议道。

    董飞銮立刻附和,怀真和谢珺对视了一眼,均无异议。

    于是两只舟并在一起,董飞銮过来与还真同坐, 谢珺则过去和萧祁同乘。

    怀真将酒水果品拿出来,分给大家享用,她瞥见萧祁腰间的长笛,起哄着让他再吹奏一曲,萧祁拗不过,只得应下来。

    怀真又似笑非笑地望着董飞銮,“若是董善才能闻笛起舞,那该是何等盛景。”

    谢珺讶异道:“这样窄的舟中,如何起舞?”

    萧祁正用帕子擦拭着长笛上的音孔,扬眉道:“别人恐怕不行,但阿鸾能效仿赵飞燕作掌上舞。”

    董飞銮神色娇羞道:“如今不比当年,怕是不行了。”

    最后实在拗不过怀真,只得款款起身,迎风而立,在清悦的笛声中舒袖做舞。

    怀真斜倚船舷品着佳酿,谢珺执壶,隔船为她斟酒,他自己在外面是滴酒不沾的,怀真劝不过,只得作罢。

    萧祁看到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颇不是滋味,一曲作罢便将长笛收回,气哼哼地坐下,对谢珺道:“你家这位公主可真厉害,我俩平白就成了为她助兴的乐师和舞娘。”

    谢珺含笑望了眼怀真,转向他道:“你不就喜欢卖弄那些计俩嘛,此刻应该得意才是。”

    “得意?”萧祁没好气道:“纵然是茶馆卖艺的,也得有个彩头吧?”

    怀真抬手,正欲摘朵珠花或是钗子丢过去趣他,却被谢珺抢了先,他从袖中摸出荷包,径直扔进了萧祁手中,“够不够?”

    萧祁掂量了一下,冲怀真竖起了大拇指,“公主不愧是公主,竟能让谢学会花钱。”

    怀真诧异道:“他以前很吝啬吗?”

    萧祁忙摆手道:“这倒不是,他家教太严了……”

    谢珺生怕他到自己的家事,慌忙朝他使眼色,萧祁会意,立刻便住了,草草几句敷衍了事。

    董飞銮拽了拽怀真衣袖,不满道:“那我的呢?”

    怀真便从腰间解下一颗明珠,递过去道:“有劳了。”

    几人正笑之时,不远处传来丝竹之声,就见一艘纱幔飘飘的画舫驶了过来,船头党风而立的正是李荻和李晄等人。

    “哎,他们要是问起来,就我们四人一直在一起。”萧祁连忙道。

    怀真转头瞧着他,佯作无知,纳闷道:“为何?”又转向董飞銮道:“你俩方才去哪里了?”

    董飞銮面颊微红,有些娇羞道:“游湖呗,四处转悠了一圈。”

    “我们也是。”怀真望了眼谢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既然都在这片湖面上,那就和一直在一起一样。”

    **

    是夜,怀真卸妆时将董飞銮召至寝阁。

    屏退众人后,静默地望了她一眼。

    董飞銮心里颇为忐忑,在她身后跪下为她拆散发髻,梳理着秀发。

    怀真望着镜中,神色冷峻道:“你如今算自立门户吗?”

    董飞銮垂着头,羞愧道:“我只是想多留一条后路罢了。”

    “先前你得知我和谢珺的事后,多么义正辞严啊,怎么自己倒和真正的萧家人得火热?”

    “这不一样,”董飞銮忙辩解道:“萧祁他们那一脉是萧家旁支,嫡系差不多都死绝了,论起来跟萧家的关系,你的三郎可比他亲多了。”

    “为何突然想找后路?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旧相识?”怀真皱着眉问道。

    “这可就多了,”董飞銮淡淡道:“我一时间也记不起来,你若想用这个来轻贱我,大可不必。”

    怀真无话可,叹道:“少在我跟前阴阳怪气,我没空轻贱你。为何突然想找后路?先前萧祁可没少来过,你就从未见过他?”

    董飞銮沉默了一下,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犀角梳,沉吟道:“你为了一个男人丧失理智,我可不想一条道走到黑。荣懿公主今日的神情你也看到了,难道你以为帝后会由着你胡闹?”

    “胡闹?”“怀真转过身来,将鬓边垂落的发丝掠到耳后,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在胡闹?董飞銮,当日我失宠时,四处寻找董氏旧人,你连我的面都不肯见,生怕受到牵累。等我和父皇冰释前嫌后,你又巴巴地跑过来示好。如今眼见我即将惹祸上身,你便想着找后路了?”

    董飞銮倔强而沉默地紧握着手中的梳子,垂头不语。

    怀真起身走到排窗下,望着茫茫夜色道:“我是该照应董家,但我可不欠你。我亲舅舅一家都已作古,至于其他人,跟我又有多大关系呢?你以为怀真府是驿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董飞銮站起身来,面上难掩震惊之色,“你不想放我走?”

    怀真转过来,冷笑道:“你真以为在我府上做女官,比不上给人当妾或外室?纵使你真的和萧祁情深似海,那你想过没有,一旦你进入了萧家,如何与他的父母姊妹相处?”

    她缓缓踱过来,嗤笑道:“萧家再怎么是旁支,也不可能对本家的仇恨无动于衷。你到底姓董啊,我舅舅犯下的罪,你耶耶可没少参与。”

    董飞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你都能和谢珺在一起,我为何不能和萧祁结缘?”

    “第一,我不姓董。第二,我是长公主。”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由衷的庆幸,“寻常女子出嫁是要随夫家居住的,但我不用,所以夫家也别想给我气受。何况,三郎他不一样的,他虽从未明言,但我知道他不会将两家的恩怨算在我头上。”

    董飞銮神情一黯,差点落下泪来。

    “你和萧祁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若想跟他走,那就只有私奔一条路,到时候我便去告官,你知道宫女出逃是什么罪名吗?就算给萧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窝藏……”

    “怀真,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董飞銮忍不住嘶喊道。

    怀真后退了一步,曼声道:“别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回报。聪明人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总爱把别人当傻子。你以为我好话,只要你来求我,我就会欣然放行,成全你们这段美满良缘,顺便连嫁妆都为你备齐,是吧?”

    董飞銮脸色惨白,羞愧地无地自容。

    “我偏不放行,你若有骨气的话,就去悬梁自尽吧,我会为你收尸,并风光大葬。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好好想想吧!”她将董飞銮发走后,突然有点伤心起来。

    虽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她明白董飞銮跌落风尘,肯定吃过许多苦,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圆滑世故,但她到底是母妃的族人,她多少还是有点眷顾的。

    董飞銮刚走,秦姑就站在外面哭哭啼啼,怀真揉着脑袋,命人将她发走了。

    为何身边的人都如临大敌?她不过是做了想做的事而已。

    皇帝的位子并没有那么稳固,南方的燕王隐忍不发,北方的崔家虎视眈眈,还有西北边境的雍伯余和突厥。

    在这样的情景下,皇帝是无暇顾及她的一些出格举动的,何况她嫁给谢珺又不会危及社稷江山。为人君者,心怀天下,不该因为这点儿事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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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真猜得没错,宫中风平浪静,并未传出对她不利的消息。

    但是谢珺却突然被召去北军大营,据萧祁所言,他只是提前去上任了而已,按照朝廷律法,前一个月是没有休沐的。

    那之后,怀真从宋友安口中得到一点儿消息,佐证了萧祁所的话。

    然而令董飞銮失望的是,萧祁几次上门,都只是同怀真些正事,并未主动找过她。

    就连怀真都有些看不下去,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便问道:“当日游湖时,你一口一个阿鸾,叫得多亲热?如今怎么却对她不闻不问了?”

    一行人正要转出园子,萧祁已经出了月洞门,听到这话不由回过神来,望了眼怀真身后的一众随从,淡笑道:“她不也没提过我嘛?殿下,您不会以为她心里当真有我?”

    怀真见他话里有话,便转头示意随从们别跟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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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濯龙园回来后没几天,到处都在传着怀真的事迹,其轰动程度不亚于当年抱善和崔晏秽乱后宫被捉奸。

    楚涟头大如斗,事情闹到这一步,就算想辟谣也不可能了。

    为了防止她再有其它不轨的动作,有外男来访时,她便严令婢女们要如影随形牢牢跟住。

    谢珺进了军营后便如石投大海,于是原本用来防他的手段,全都用在了李晄、陆琨、萧祁以及秘书郎程循身上。

    这些人中,恐怕就程循一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实实的真君子。怀真佩服他的学识和人品,所以对他历来颇为敬重,都是直接让人请去藏书楼。

    李晄近日来的少了,他的王府已经落成,正在准备搬迁事宜。

    陆琨和萧祁来找怀真多半是玩,他们瞧上了怀真的演武场,时不时便约人来此马球。

    一时间怀真府外王公子弟云集,就连隔壁永嘉都被惊动了,着急忙慌地喊她过去问话,叮咛了一大堆。

    怀真只当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她的家里还从未如此热闹过,正好趁机多认识一些人,等谢珺回来了,也可以介绍给他,总觉得他的朋友有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