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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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元家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大婚的各个事项。

    元忠仔细检查过新房后,吩咐人好生看守着,匆匆赶去前院。

    派去探消息的厮正气喘吁吁的在门房歇脚,见大管事来了,起身见礼:“阿郎还没有消息。”

    元忠皱眉,又另派了人前往焉支山看看那儿目前是何情况,以阿郎的能力,那点儿事,按早该处理好回来了。

    离大婚还有两日,若是赶不及回来就遭了,也盼着阿郎莫要受伤才好。

    若突然生出事端,翁氏人该有不满了。

    元忠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收到消息元琛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这下才把心放回肚子,又支人去翁家给几位郎君送了信。

    到了大婚之日,卯时初刻,翁府大门开,厮拿着梯子在门头上点上两只大红灯笼,院子里也早就灯火通明,忙碌开了。

    翁季浓正和侍女们撒娇不愿意起来。

    “天还没亮呢!再给我睡一会儿吧!求你了!”

    翁季浓罢便孩子气的往被窝里埋。

    春芜她们向来纵着她,犹犹豫豫地看向宛嬷嬷。

    宛嬷嬷想了想:“只许再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翁季浓被宛嬷嬷毫不留情的从被窝里拉出来,眯着眼晕乎乎地坐在榻上穿衣裳。

    待她清醒天色已经大亮。

    翁季浓量着屋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彤彤的一片,窗棂、花盆、桌案摆件上都沾着红双喜,连她身上也是极喜庆的红绸中衣。

    恍惚间这才有了是她成亲的真实感。

    面颊忽的一痛,翁季浓回过神,恰听到耳边的话。

    因着见她吃痛,梳妆嬷嬷忙道:“娘子别怕,您只额角边有些细细的绒毛,弄去就好了。”

    秋梨笑嘻嘻的:“我们娘子脸上平滑,毫无瑕疵。”

    梳妆嬷嬷放下细丝线,擦了擦手,看着翁季浓通透粉嫩的脸满意道:“正是呢!像翁娘子这般,肤色天生白皙细腻的,我都没见过几个,依我看过会儿到不如不上那铅粉。”

    爱美的女儿家没有不喜欢涂脂抹粉的,但翁季浓不喜欢如今时兴的妆面,把脸涂得惨白哪里还好看得起来呢。

    梳妆嬷嬷和翁季浓顶着宛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上完了妆,黛眉轻扫,双颊淡敷着胭脂,唇瓣上描着红色的口脂。

    恰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美明媚。

    宛嬷嬷脸色这才好转了,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她们娘子天生丽质。

    翁氏在武威郡没有亲友,所以只有身边侍女嬷嬷们陪着翁季浓在屋内等着元家过来接亲。

    申时三刻,外头响起锣鼓声,宛嬷嬷赶忙帮翁季浓盖上喜帕。

    视线被挡住,翁季浓心里突然就开始紧张了,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毫无主意的由着侍女扶到门口。

    翁孟津拨开她的手:“阿浓放心,大哥哥送你去。”完在她前面蹲下。

    翁季浓伏在兄长的肩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翁孟津背脊温暖,步伐稳健,仿佛她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翁季浓想起时候,大哥哥总偷偷带她出府逛花会,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背着她,只不过那时他的背脊单薄,远没有现在宽厚,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转:“我不想嫁人了,我想回家。”

    喜帕里传来她闷闷的哽咽声,听得翁孟津心里难受,清了清嗓子想哄她开心:“阿浓乖乖的啊!方才我帮你看过他了,还算不错,阿浓不必担忧了啊。”

    翁季浓抽抽噎噎的不回话,只耍赖的收紧手臂。

    翁孟津把她稳稳地放入轿内,一点点的抽走被她攥在手心的衣摆,狠心:“大哥哥在这儿等你三日后回来。”

    手心一空,翁季浓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外面一阵起哄声,起轿了,她掀开喜帕,慌张的往后看,却只看到火红色的轿壁,眼泪瞬间簌簌直掉。

    秋梨跟走在喜轿旁边,听到自家娘子的哭泣声,心疼的不得了,看了看周围,偷偷掀开窗帘:“娘子。”

    秋梨手腕用力往她膝上丢了一团绢帕。

    翁季浓泪眼朦胧地拿起来展开,绢帕里包裹着三个冬瓜糖,翁季浓着哭嗝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也不知秋梨藏了多久,外头的一层糖霜都被捂化了。

    翁季浓也不嫌弃,捏着糖送到嘴里,甜丝丝的,抽抽哒哒地吃着糖,心里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喜轿绕着城东走了两圈才在元府大门口停稳。

    翁季浓把绢帕塞到袖子里,理好喜帕,沉吸一口气。

    轿帘被掀开,虽盖着喜帕,但也感觉眼前一亮,接过喜嬷嬷送到手里的牵红,另一端便是在那人手里了。

    大哥哥他也挺好的,也不知道是哄她还是真的。

    接下翁季浓懵懵懂懂听着喜嬷嬷的话一一照做,等到坐到新房的时候腰都累得站不直了,不过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呢!

    与方才的热闹不同,屋内安安静静的,好像春芜她们也出去了。

    翁季浓只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支呀——”屋门被推开。

    来人沉稳的步伐声像是一步一步敲在她心上,翁季浓捏紧绢帕,生怕自己会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心口。

    眼前的景象看不清,翁季浓只能垂着头看地面,慢慢的,一双黑面红边的靴子映入眼帘。

    这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想起一件事儿,他的脚这般大,也不知她做的绫袜他穿不穿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