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做了个美梦，梦里他出生在帝星，床铺很柔软，有香喷喷的奶粉味道。

    还没睁眼的猫咪四处乱爬，粉鼻尖一动一动地嗅闻，整个房间都是暖暖的，爬到床铺的围栏边上还有毛绒绒的玩具。

    他抱住一个玩具，嗷呜嗷呜地滚，床铺外面似乎传来了温柔的笑声。

    “红豆，乖乖。”

    有人用手掌在他身上轻抚，像在爱.抚一件心头最珍爱的宝贝。

    红豆被她抱起来，用被子包着放在膝头，奶瓶送到嘴边。

    “乖乖，吃饭啦。”

    红豆扑上去大口大口吮吸，他喝得太急，呛了一口，那个温柔的人很着急，手上却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舒缓的歌曲。

    红豆喘过气，两只爪爪高高举起，嘤嘤呜呜还要继续喝。

    整整一瓶奶喝下去，猫肚子都撑得圆滚滚了，涨得难受，翻着肚皮摊成一块猫饼。

    那人笑起来，低头亲亲猫肚子，“乖乖。”

    梦里没有永远吃不饱的流浪生活，有人把它宠到了天上，每天给他唱不同的摇篮曲，奶粉永远在最合适的温度。

    猫越长越大，终于有一天，红豆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面容。

    女人头发乌黑，脸颊红润饱满，见到他睁眼，立刻笑得眉眼弯弯，低头亲他。

    “红豆，欢迎来这个世界。”

    有人叼起他的后颈，把他放到了床上。

    红豆眷恋美梦，爪爪胡乱蹬着，抓住那个想离开的人，牢牢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红豆，我要去军部。”

    红豆睁开眼，晏长秋正抚摸他的脊背，“一会儿就回来。”

    屋子还是很暖和。

    红豆懵了几秒，缓缓松开爪子。

    晏长秋感受到他的不安，低声问：“怎么了？”

    猫从被子上跳起来，大声道：“我要见一个人！”

    晏长秋面色不变，问：“谁？”

    “兰蕊……不，她现在不一定叫兰蕊……”红豆苦恼地耷拉下耳朵。

    晏长秋当然知道有个人叫兰蕊。

    那是猫的妈妈，在红豆失踪后曾面色平静地请求进入皇宫，等见到晏长秋后，她却摘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饰，用力扔向晏长秋。

    她带不了武器，就拔下头上的发簪，撕开折扇的扇面，用扇骨刺向晏长秋。

    她大声哭着，健康的身体突然像得了什么重病，整个人的生气都被红豆的失踪抽走。

    侍卫想带走她，晏长秋摸着脸颊上的血痕，：“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只能任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攻击他们的陛下。

    兰蕊滑坐在地，捂着脸，泪水流成了河，不断从她下巴和手腕上滴下来，裙子领口都湿透了。

    晏长秋声音干哑，“抱歉。”

    在红豆失踪前，他甚至想过要把兰蕊软禁起来，只为不让任何人见到猫。但现在他根本没办法正视兰蕊。

    晏长秋心中的痛苦和悔恨让他抬不起头。

    兰蕊放声大哭，泪水似乎都要流干了。

    她大喊道：“你害死了他。”

    晏长秋无可反驳。

    “是。”他面无表情，出来的每个字都在鞭笞他的灵魂，“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兰蕊发起疯，推搡那些高大的侍卫，让他们离开。

    晏长秋颔首默许。

    皇宫大殿只剩下他和兰蕊。

    兰蕊抹了把脸，站起来，手却不得不扶着墙壁才能不让自己摔倒。

    “你是真的害死了他。”

    话语从兰蕊牙缝中蹦出来，她狠狠盯着晏长秋，眼睛哭得充血，头发凌乱，比精神病院的病人还不如。

    “他是为了救你而来的。”兰蕊，“他过吗？”

    晏长秋突然感觉到怪异的痛苦，从脚底一路爬上去，噬咬他的骨头、血肉。

    “过。”

    兰蕊：“你根本不明白。”

    随后，兰蕊了一个让晏长秋难以理解的离奇故事。

    在那个世界，兰蕊是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重病女人，红豆是流浪在街角沙尘中的孤独猫咪。

    兰蕊靠摆摊勉强度日，红豆靠恶臭腐烂的垃圾箱活下来。

    后来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兰蕊的病有了起色，红豆被大学生们喂养，过上了好一点的日子。

    直到一个深夜。

    听到红豆被开膛破肚杀死时，晏长秋精神力暴走，差点把宫殿撞毁。

    兰蕊像是已经死了，所有情绪都从她身上抽走，只剩一具空壳。

    她：“他还有一次机会活。”

    “——”

    “——但现在没有了。”她惨笑了一下，“治好你，他就可以活，但他只有一次机会。”

    晏长秋下令让人照顾好兰蕊，转身去军部下达了对龙鳞族全面开战的命令。

    他不信。

    他不信兰蕊的是真的，他不信红豆真的离开他了。

    “你要见她吗？”晏长秋问。

    “你知道她！”红豆蹦了起来，跳到晏长秋肩头，急声催促，“快让我见她！”

    晏长秋脸颊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他只是抱起猫，带他去了皇宫的另一头。

    红豆心脏跳得飞快。

    他不知道自己对兰蕊是什么感情，但……

    很想再见她。

    侍从推开房间门，低声道：“陛下，夫人今天心脏停跳了两次。”

    红豆一怔，直接从晏长秋怀里跳下来，冲进卧室里。

    屋子没有开窗，床上盖着很厚的被子，上面有个人影。

    红豆想也不想，跳上床铺。随即他脊背弓起，急切地喵喵叫起来。

    床上的女人又变成了在地球时的模样，头发花白，双眼紧闭，面色紫红，带着不正常的浮肿。

    生命监护仪跳得很慢，那条线很久才有一点微弱的起伏，氧饱和量也接近危险线。

    “喵，喵……”

    红豆脑袋拱着女人的脸颊，想拿爪子拍拍她叫她醒过来，却又不敢动。

    爪子无助地悬在空中，最终又收回来。

    晏长秋走到他身侧，道：“她得了怪病。检查不出异常。”

    红豆疯狂在内心呼唤系统，得不到回应，又点开治愈面板，试图找到兰蕊的头像。

    可是治愈栏只有晏长秋。

    不、不……

    红豆脑子搅成了浆糊，明明之前的兰蕊那么健康，明明她还能到处旅游，给红豆发自己的照片……

    红豆用爪爪轻轻推着兰蕊的肩膀。

    “我想吃烤鸡翅。”红豆，“起来嘛。”

    然而兰蕊始终没回应他。

    红豆的尾巴垂了下去，慢慢在兰蕊身边蜷成一团。

    【系统，系统，你能不能听见……】

    晏长秋低声让侍从们准备好食物，自己悄声离开。

    红豆脸颊贴着兰蕊的脖子，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脉搏。

    他不断呼喊着系统，也许是主神终于看不下去，系统出现了。

    【系统：红豆……】

    【系统！】

    红豆睁大眼睛，急切道：【兰蕊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病了？】

    系统久久不话，纯数据的心中也生出不忍。

    【系统？】

    【系统：没人能救她。】

    红豆摇头，道：【一定有办法！我能活两回，她为什么不能……】

    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厉声道：【是因为这个？！】

    【兰蕊想让你活下去。】系统颤声道，【主神同意了。】

    红豆一阵头晕目眩。

    给他喂面包的兰蕊，梦里给他唱摇篮曲的兰蕊……

    【系统：每个世界都必须维持平衡，一个人获得新生，另一个人就要离去。】

    【狗屁！】

    红豆怒火中烧：【我和晏长秋本来都应该死了，现在还活着！凭什么兰蕊必须死？】

    系统急声解释：【因为、因为你们是不一样的！】

    红豆深吸口气，【到底有没有办法。】

    【系统：……】

    【呀！】

    【系统：有。】

    治愈面板滴答一声，重新开，这一次，兰蕊的头像也出现了，但还是灰色。

    【系统：她还能撑十天。如果你在此之前成功治愈晏长秋，那你就可以回到初始时间点，重新开始任务。】

    红豆拧着眉，【什么初始时间？】

    【系统：月耀星。爆炸之前。】

    【你的意思是……我要治愈晏长秋两次？】

    【系统：没错。我可以向主神申请，重启那个时间点，这样兰蕊就活过来了。】

    现在已经不可逆转，但红豆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猫猫松了口气，系统却：【治愈没有那么容易，十天，你来不及的。】

    【我有办法。】

    亲亲抱抱还不够快的话……

    红豆谢过系统，跳下床走到侍从面前：“晏长秋是不是去军部了？”

    侍从：“是的。”

    “我要去找他，可以吗？”

    侍从连忙道：“抱歉！陛下了，您不能离开皇宫。”

    “哦。”

    红豆垂头丧气地回到兰蕊身边，侍从松了口气。

    要是红豆硬来，他们这些人碰又碰不得，也不敢劝，一个头两个大。

    “我饿了。”红豆。

    侍从道：“好，马上给您送来。”

    完，屋内只留下两个照顾兰蕊的中年阿姨。

    红豆故意呼噜装作睡着，护工放下心，轻手轻脚地去准备药品和流食。

    红豆立刻溜下床，脑袋挤开窗户缝跑出去，心关好窗，顺着气味去找克鲁。

    这倒霉鳄鱼正在屋子里享受难得的假期，哼着歌吃鱼。

    “克鲁！”

    克鲁手一抖，吃了一半的鱼落到地上。

    红豆看着糊满口水的鱼，嫌弃地扭过头，“我要去军部！”

    军部刚刚讨论完关于从龙人星撤军的事宜。

    “散会。”

    众人起身颔首，送别陛下。

    会议室大门开，晏长秋刚迈出门，一个影子就冲了上来。

    将领们惊恐地看见他们尊贵无比的陛下被撞得后退几步，抵在会议桌上。

    “保护陛——”

    “晏长秋！”

    清亮的少年声音惊得众人捂住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红豆扑进晏长秋怀里，大声：“我们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

    明天上夹子，更新时间改为晚上23:05，作为补偿会多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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