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

    眼前的雾散开，秦南晋坐在远处，笑着指着远方的尽头。

    许暮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看见秦南晋的脸，他便高兴地跑过去看，一下摔在他的怀里。

    再抬头，秦南晋消失了。

    自己脚边淌着血迹，顺着源头看去，是秦南晋被压在水泥板下的尸体。

    许暮然一下睁开眼睛，连瞳孔都涣散了一下。

    “秦爷，许先生发炎感染导致高烧，以免引发更严重的伤害，后期伤口不能再碰水了……”

    他意识还模糊着，就听见房间门口赵医生和秦南晋的对话。

    他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方才那个梦境压着自己喘不过气。

    这会儿看见秦南晋就站在门口，他顾不上身体的疲软无力和疼痛，拔掉了插在自己手背的针头，光着脚跑过去抱住了他。

    身后被东西贴上，秦南晋下意识地想要转身挥拳。

    后又想到什么，心头一跳。

    他捏紧的拳头松开，拽住许暮然的手，将他与自己拉开距离。

    “你做什么？”

    他沉着嗓音问，语气严厉透着几分生人勿进。

    “啊……”

    许暮然叫了一声，迷茫着双眼。

    被秦南晋拽住的双手不安扭动着想要挣脱，急着想要抱住他。

    秦南晋蹙着眉，才发现许暮然拔掉针头的手背正流着血，体温高得灼人。

    他被那道血吸引了注意，抓住许暮然的手一松，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抱住。

    “许暮然，你疯了？”

    秦南晋掰开他搂住自己腰的手，望着他光着的脚，他眉头一蹙将人直接横抱起，“赵医，进来止血。”

    一开始许暮然还不愿意放开秦南晋。

    便被秦南晋沉着脸吼了一声，“给爷老实点儿！”

    许暮然听到他的声音，抬眸看见他的脸，这才终于安分下来。

    可那只没有扎着针的手还是死死拉住他的裤腿，任秦南晋的眼神有多可怕，他还是不愿意松开。

    “秦爷，血止住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赵医生见状，识趣离开，“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

    末了，赵医生到了门口，望见秦南晋满脸要揍人的模样，他有些担心许暮然会惹到秦南晋，不由添了一句，“秦爷，许先生高烧，可能有些糊涂了，做出一些孩子举动也是有的，您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赵医生马上就要六十了，上了年纪的人话总好使些，平日里秦南晋对他也尊敬。

    这会儿秦南晋却没有回他。

    知道他正在气头上，赵医生不好再劝，叹了口气便带上门走了。

    房间里沉默得可怕。

    输液管里的液体快速滴落，速度快得有些吓人。

    他一言不发地只盯着那生理盐水瞧着，并未做出什么动作来。

    床单上还留着方才许暮然拔掉针头而落下的血迹。

    鲜血陷入洁白的床单，还是鲜红的。

    许暮然怯生生地瞧着秦南晋，似乎生怕对方会甩开自己。

    【秦爷，】他动了动手，幅度地比了比，【别赶然然走了，求求你，不要、不要生气。】

    “别赶你走？”秦南晋终于笑了一声，“你不是最想离开我了吗？现在我让你滚，你怎么反倒不愿意了。”

    许暮然呜呜了两声，似乎急于表达什么。

    可是他不出话来，只好拿着手比划，【以后不会了，保证。】

    秦南晋瞟到他手上的伤口透着红。

    赵医先前把伤口里的石子给他洗出来了，又消了炎，伤口不大只贴了几个创可贴。

    这会儿伤口泛红从创可贴的边缘晕出来，落在他白皙的手掌上瞧着刺眼。

    “真是笑话，许暮然，”他掐住男人的脸逼近他，质问他，“你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吗？”

    秦南晋这会儿才发现，男人脸上全是泪痕，因为发烧全身都泛着不自然的粉。

    只有那双烧得雾蒙蒙的双眸盛着绯红，软软朝自己看来。

    不知道为何，方才从地下室开始，秦南晋就觉得许暮然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原本上一秒他对自己还是满眼不屑，下一秒他就满眼懊悔和不敢相信。

    他懊悔什么，又不敢置信什么？

    秦南晋回忆起赵医方才的话，心想他果然是烧糊涂了。

    又或者这又是他的什么把戏？

    为了让自己对他放下戒心，他才好从自己身上再度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想再去猜测，也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秦南晋甩开了掐着他脸蛋的手。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听见身后的床一声响动。

    许暮然似乎又想拔掉针头跟着自己过来。

    见此，秦南晋恨不得立马上前将人捆在床上。

    “许暮然！”

    他一把抓住男人想要拔掉针头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人从床上拽起来，“你想死到潭安身边去死，别在我眼前发疯。”

    许暮然怔怔看着他，知道自己之前伤得他太深，现在无论自己多少遍他还是不相信。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秦南晋才能不赶自己走。

    【我不走，】他摇摇头，贝齿用力咬到红唇泛白，【我要陪着爷，不喜欢潭安哥哥了，不喜欢了。】

    他虽这么，可秦南晋怎么会信。

    昨儿才为了潭安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今儿为了不被自己赶出去，就转口自己不喜欢了。

    别是屡次被耍的秦南晋，就是旁的人来看，也是不信的。

    他态度转变得太快，这句话对秦南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薄唇扬起，不顾许暮然还挂着点滴的手，将人按在了床上。

    “不喜欢？”

    他冷哼，锐利狭长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从他眼里错过一丝细节，“你为了你的好哥哥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谎话也能出口。”

    “你知道我疼你，便做出这样一番戏来，还以为我会不计前嫌对你同从前那般好？”

    “知道我要赶你走，害怕了？怕完不成任务他会厌你？还是怕我走出这扇门就会去要了潭安的命？”

    【不是，不是的。】

    许暮然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被秦南晋拽住的手腕以及背后被鞭挞的伤口此时还激着他。

    【不会了，以后然然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爷可以看着然然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明知道许暮然是骗子。

    明知道他为了潭安什么都能做出来，可看着他此刻的脸，秦南晋竟然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有一丝丝的松动，“你……”

    秦南晋只了一个字，这一丝松动却很快就被许暮然眼里的一丝喜悦给压了下去。

    果然。

    他还以为许暮然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得逞而高兴，殊不知许暮然只是因为可以留在他身边而暗自窃喜。

    “想留在我身边？”

    许暮然点了点头，心里多了几分期盼。

    他还以为秦南晋是真的认真在询问自己，快乐还没溢满，就听见秦南晋的语气一转，多了几分玩味儿，“我做生意向来不喜欢吃亏，你想为了你的情哥哥留在我身边，总要付出点什么吧？”

    许暮然不知道秦南晋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自己又可以给他什么。

    只不过只要秦南晋想要的，他现在一定去做。

    但又听见他这么，许暮然愣住，过了好半晌才伸手比，【不是情哥哥……】

    秦南晋一顿，没想到许暮然憋了半天，却只了这个。

    许暮然的反常超乎自己的预料，他现在没办法保持冷静。

    秦南晋站起来想走，却反而被他拉住了手。

    他转身看见许暮然，【秦爷想要从然然这里拿什么，都可以的。】

    秦南晋本来已经冷静下来，不想再同他计较。

    可这会儿看见许暮然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望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很烦躁。

    他转身猛将人压在床上，两人距离近得双唇几乎相接。

    “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可以给我的？”

    秦南晋凶狠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直直贯穿许暮然。

    他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着一些恶心他的话，“我当初花了八千万从黑市买的你，不就是为了你这副身子？”

    “这一年来你为了潭安守身如玉，连碰都不让碰，恨不得在身上挂个牌坊，你我想要什么？”

    秦南晋看见许暮然脸一白，心想着自己果然中了他的痛脚，心中便无端升起无力与狂躁。

    “一提起潭安你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留在我身边怎么连装也装不下去？”

    秦南晋目光生恨，按着他的手去撕许暮然衣服，“今天我非要了你，你又能把我如何？”

    男人发了狂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像是变了一个人。

    布料被撕扯的清脆声响起，胸口一片凉意。

    许暮然忽然有些害怕。

    他呜咽了一声，发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对方。

    虽然上辈子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在今天，可许暮然还是有些害怕。

    秦南晋他太粗鲁了。

    许暮然记得上辈子他都把自己给弄出血了。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许暮然就不动了，他知道秦南晋现在很生气，自己再反抗他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讨厌他。

    在男人撕扯和急躁的混乱动作中，许暮然红着脸笨拙地抬起自己的腿圈住了他的腰身。

    他还记得，秦南晋他喜欢自己主动一点。

    腰上的腿柔弱无骨，秦南晋却被这个动作给逼停了动作。

    他瞧着许暮然红透的脸，那双瞧着自己的眸子含羞带怯，此刻软得如同一滩水。

    【爷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