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然然，结果是好是坏？”

    秦南晋知道他很担心自己，却非要逼许暮然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

    许暮然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被逼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站在秦南晋面前低着头，目光不敢与之相对。

    耳尖上那颗浅淡的粉色红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愈发艳丽。

    【是好的是好的。】

    许暮然比出这个手势时，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仿若上辈子秦南晋死在自己那般刻骨铭心。

    秦南晋当下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看着这样的许暮然，他忽然觉得很好很好。

    好到当时的自己，不出一个词来阐述自己的心情。

    在许暮然面前，现在的自己是被动的。

    被动地跟着许暮的心情走，被动地会考虑他的想法，再也不想让他掉一滴眼泪。

    秦南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情复杂。

    只是瞧着这样的许暮然，让自己感到罪恶。

    “宝贝，”秦南晋牵起许暮然的手，轻轻一带，让他站在自己跟前，亲昵唤他，“然然。”

    此刻的秦南晋温柔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可许暮然却一句话也表达不出来，害怕到手脚冰凉指尖颤抖。

    虽他相信，就算得了病也是能治好的，可他还是害怕，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秦南晋。

    “好了，哭什么？”

    许暮然还没有哭，可秦南晋却怕他哭。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么心软的时候，这会儿叫许暮然过来，原是想问他为什么会斩钉截铁地觉得自己有病的，可一见他这样，秦南晋却半句话也不出来。

    不仅不出来，他还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哄哄。

    “爷又还没死……”

    秦南晋在下一刻被许暮然捂住了嘴，瞧见他藏着泪光的眼睛，秦南晋搂过他的腰，让他往自己怀里靠，“不想我死？”

    许暮然点头。

    秦南晋问他，“为什么？”

    许暮然没有想得太多，甚至完全没有思考，就回答了他，【如果秦爷不在了，然然不会一个人活着的，然然陪着爷，无论爷在哪儿然然都跟着。】

    他的回答，让秦南晋感到些许震撼。

    他想过许暮然会“我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之类的话，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

    内心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秦南晋的情绪从没有这么波澜起伏的时候。

    此刻的自己，好像完完全全被许暮然掌控。

    秦南晋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面对许暮然，他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家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南晋抱着他抱了一会儿，两人都渐渐平静下来。

    “去把蒋凌波叫进来，”秦南晋在他耳边道，“爷是好是坏让他告诉你。”

    许暮然闻言，没有犹豫，立马就滑下了秦南晋的腿跑了出去。

    秦南晋和许暮然共处一室，蒋凌波十分识趣离办公室远远的，给两人制造私密空间。

    秦南晋是什么德性，他还是有些清楚，光是昨天瞧见许暮然领口那若有似无的痕迹，他就能想象得到秦南晋有多兽性。

    一看见办公室的门被开，蒋凌波就站直了身体，见许暮然出来，他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嫂子？”他问，“南晋哥还不出来吗？”

    蒋凌波以为秦南晋已经同许暮然了，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瞧见许暮然脸色不好，眼睛还红着，就愣了愣，“诶嫂子，没事儿吧？”

    当蒋凌波以专业的口吻叙述着秦南晋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良好，除了最近或许作息不顺呼吸道不好引发的咳嗽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症状时，许暮然才松了气。

    但看见秦南晋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许暮然却不敢回望了。

    【肺真的，没有问题吗？】他问蒋凌波，【一点点问题都没有？】

    “血也验了，片子也拍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少抽烟喝酒总对身体没坏处，如果嫂子实在担心，我开点药好了。”

    “不用了，”秦南晋一口回绝，“没必要的事情不要做。”

    蒋凌波撇嘴，没有话。

    “现在放心了？”秦南晋向许暮然伸手，见人过来后，他就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可以回家了吗？”

    蒋凌波觉得秦南晋好像变了一些，具体变了什么他又察觉不出。

    奇奇怪怪。

    许暮然放心多了，可也更加不敢松懈。

    现在还没有征兆，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以后不会让秦南晋再做出一些伤害身体的事情了，慢慢调理的话总会好起来。

    许暮然露出一个笑容，眼里的光亮暖进人心里。

    秦南晋喜欢这样的他，干净温暖纯粹。

    见两人要走，蒋凌波赶紧站了起来，“下次再来啊哥。”

    “蒋凌波，不想干直，别拐弯抹角的。”

    秦南晋现在心情好，不想同他计较，虽然这么，但言语之间并没有特别严肃，蒋凌波欢欢喜喜地把人送走了，嘱咐了一句，“要过来定期检查。”

    医院虽然大，但昨天来的时候许暮然没有什么心情量，这会儿知道秦南晋身体健康，心情都不一样了，目光不再呆滞，左右观望。

    许暮然的检查情况会在下午准时发到秦南晋的邮箱里，他本来不太想管这件事儿，可这会儿他的心被许暮然牵动着，什么也放不下。

    秦南晋还想快点回家，好好饕足一番，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了许暮然的心，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立刻马上就地抱了他。

    “早上叫人送了橘子过来，尝过了吗？”

    秦南晋问他，“好不好吃？”

    【好吃。】

    司机不知道去哪里了，秦南晋让许暮然坐在副驾驶，今天他自己开车。

    第一次坐秦南晋的副驾驶，许暮然有些紧张，车里就他们两个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暮然不太习惯在太狭的空间里和秦南晋独处，尤其是在隔音效果还不错的车厢里。

    昨天秦南晋就……

    许暮然越想越烧，秦南晋俯过身去正要给他系安全带，抬眸时许暮然微红着脸，眼神怯怯地朝自己望过来很快就转到了窗外。

    秦南晋被他这一眼瞧得心里发痒，动作便慢了下来，“橘子甜吗？”

    许暮然的被紧贴座椅，回答他，【甜的，都是橘子味儿。】

    完，瞧见秦南晋望向自己的眼神，许暮然又紧张了起来，橘子不是橘子味的，那还是什么味的，想起自己都回答了些什么，许暮然顿时无地自容。

    男人愈发朝自己靠过来，眼神肢体都带着强烈的占有气息。

    许暮然的手攥着安全带，紧闭上了眼睛，可过了好一会儿想象当中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并没有随之而来。

    他偷偷睁开一看，秦南晋只看着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动作来。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许暮然再次尴尬地望向了窗外。

    而后，他听见了秦南晋沉闷的笑声从胸膛传出，震得他耳廓发烫。

    “时间还早，”他，“带你回家。”

    秦南晋的车技很好，即使路上车流再多，车子依旧开得平稳。

    许暮然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手抓着安全带，全身紧绷就没放松过，太丢人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秦南晋。

    车窗微微下降了一些，窗外吹进来的风没有让许暮然的脸颊温度冷却下来，反而有上升的趋势。

    许暮然想，幸好上辈子自己同秦南晋一块死去，这辈子他才有机会和秦南晋重逢。

    【爷今早不回公司了吗？】

    车子停在了秦家院子里，下车时许暮然还是不放心，怕自己耽误了他的正事。

    “没什么事。”

    事实上，有事也要往后推，更何况秦南晋不是一个拖延的人，该做的他早就做了，孰轻孰重他自己有分寸。

    只不过许暮然这么问，他就这么答了。

    橘子的甘香在客厅里消散了一些。

    秦南晋经过时多瞧了那几个带着点黄的青皮橘子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许暮然瞧见了，以为是秦南晋想吃又不好意思当着下人的面拿，就跑过去揣了几个在怀里，偷偷塞给他。

    秦南晋这人好面子，许暮然是知道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秦南晋会当着别人的面拿一个完整的苹果啃，或者剥香蕉来吃，想着那个画面，许暮然也觉得这不太符合秦南晋的人设。

    橘子不大，掂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瞧着就透出一股酸味来，让人味蕾发麻。

    秦南晋向来不喜欢吃酸的，一点酸都吃不得，这会儿却突然迫切得想尝尝了。

    书房里，许暮然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手里的纸巾包裹着橘子皮慢慢剥着，不让它汁水乱溅。

    许暮然仔细地每一瓣上的橘络都剥干净，检查过后才把橘子递给秦南晋。

    秦南晋没接，没仔细看，就道，“你先吃。”

    他很奇怪，让自己把橘子剥开又不吃。

    许暮然掰了两股下来塞进了嘴里，指尖还留着橘子皮的青涩味，酸酸甜甜的甘香在舌尖蔓延开来，让人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他又把剩下的递给秦南晋，秦南晋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许暮然总感觉秦南晋的唇舌偶尔会碰到自己的指尖。

    痒痒的麻麻的。

    许暮然啊了一声，手中的橘子滚落在地。

    橘子肉嫩得能掐出水来，被摔得糜烂四溅，同许暮然的泪一般，流了一地。

    “宝贝真甜。”秦南晋抱着他，吻着在他耳尖道，“然然再给爷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