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巴张开，张大一点。”

    许暮然坐在那男人的对面，听见他这么对自己。

    可是刚刚明明已经检查过了，许暮然不知道这样能看出什么来，可是老师的话，他不敢不听，就听话地张开了嘴。

    钱如坐在许暮然对面，镜片后的双眸一直盯着他的双唇瞧。

    许暮然的嘴已经张到自己的最大限度了，被人一直这么盯着，他的舌头不自在地顶了顶下排的牙齿，因为张着太久，口腔里的涎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粉嫩鲜红的舌在水润的嘴里游荡了一圈，因为快要坚持不住赶紧闭上了嘴，被坐在对面的钱如伸手压住了唇。

    “老师还没让你把嘴巴闭上呢。”

    男人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许暮然霎时间顿住了，他讨厌别人这样碰自己，头微微地向一边撇去。

    “这样是不行的哦，”瞧见许暮然往后坐了一下，男人又靠近他，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警告和威胁，“你这样不配合老师的话，老师是没办法教你的。”

    许暮然闻言，放在腿侧的手指抓了抓裤子，紧张了起来。

    秦南晋这个老师是很专业的，请他到家里来花费了不少工夫，因为很难约到。

    如果他不教自己的话，不仅浪费了秦南晋的一片心意，自己开口话的机会也会往后推迟。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紧张，不是故意的。】

    许暮然满怀歉意地朝他点了点头，【这次，这次我会好好配合老师。】

    怕钱如一走了之，许暮然容易被人拿捏的性格这时候又显露无疑。

    瞧见他这样，男人不霁的脸色这会儿才稍稍好了一些，“我可以理解，重新把嘴张开，我们要开始了。”

    许暮然点头，这回先是咽了口唾沫，感觉口腔干燥了一点，才张开嘴。

    “发个啊字。”

    男人的手指抵在许暮然的喉间让他发音，许暮然感觉男人的指腹轻轻在自己脖颈间摩挲了一下，但那种感觉不是很明显，一下就消失了。

    许暮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多想，照他的啊了一句。

    “发声的位置不对，”男人着，牵起了许暮然的手，让他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你感受一下我是怎么发声的。”

    许暮然不喜欢这样有太多肢体接触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难受。

    男人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松，许暮然没有办法抽回来。

    他瞧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有意无意的探究，触碰自己手腕的手指也怪怪的，什么方法不方法，听课不听课的，这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许暮然心不在焉，刚要坐起来，钱如突然按住了他腿，往他身边靠了过去。

    “嗯？你到底还想不想学？”

    他似乎也有点不耐烦起来，双颊深陷的脸带着丝诡谲，眸光黑暗。

    他终于松开了许暮然的手，可按在他腿上的手还是若有似无地掐了他一把才滑开，许暮然被他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委屈地红了眼角。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学生。”钱如眉头一蹙，声色厉荏，有点先发制人的意味在里头，“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是不想学，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教，凭白浪费我的时间。”

    “看着挺有礼貌，怎么这么不听话？”

    许暮然被老师一顿数落，眼泪巴巴往下掉。

    一边担心老师不教自己会让秦南晋失望，一边又对男人的行为感到很不适。

    他想求求男人让他不要生气，这次他一定乖乖听话，可是手动了动，心里还是抵触的，两人面对面站着，愣是谁也没有话。

    他这么义正言辞，让许暮然都觉得是自己题大做了，可是许暮然之前也有经历过这种事，潭安有一次给自己请的男家教来家里上课，也喜欢离自己特别近，某次被潭安抓住，就把人了一顿轰走了。

    但是潭安也没告诉他，要再有下次就要告诉别人，不能忍着。

    只是后来把家教老师都换成了女性。

    这回再碰上，许暮然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因为对方的身份摆在那儿，许暮然的心里又对他能改变自己现况而心存期待，这会儿对方这么言之凿凿地想要放弃自己不再给自己教学，他的脑瓜子一下就转不过弯来了。

    男人的目光往上抬了抬，突然发现天花板的正上方有一个红点，他的动作突然滞固，余光轻轻一扫，收敛了眉眼。

    还不待许暮然有反应，他叹了口气，语重深长地道了一句，“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够资格教你，今天就这样吧，我会把定金全部退还给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出这样一番话来，许暮然还踌躇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想试图挽留一下对方，可内心还是犹豫纠结。

    自己这么不听话，晚上秦南晋回来知道的话，一定很生气。

    最近他好不容易对自己笑了，也对自己温柔了，可自己却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想想，许暮然就觉得难过了，他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眼见着钱如要走了，许暮然黏在地上的脚才慢腾腾地追了上去，比起这种让人不太适应甚至有点反胃的触碰，许暮然更怕秦南晋不高兴不要自己了。

    可能他还会觉得自己矫情，因为或许，这是必要的教学方式，只是自己不懂罢了。

    钱如走得着急，步履匆忙，像是有人在追赶他似的。

    许暮然跟不上了，因为太紧张导致脸苍白心跳加快，等他下了楼，男人已经走到了客厅，看样子正要出大门。

    可下一秒，他手上的手提包突然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许暮然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王立成的声音吼着响起，“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谁的人你也敢动！”

    他似乎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嘶吼着的声音带着点儿喘气声，于是那句话骂人的话就显得更加愤怒了起来。

    许暮然一下就不哭了，似乎是被他那句话给吼懵了，虽然不是对着自己骂，但也心有余悸，除了怕秦南晋以外，许暮然上辈子第二怕的人就是王立成了。

    因为他很凶，很会骂人。

    还不待许暮然再次反应，秦南晋急匆匆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只不过许暮然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凌厉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

    许暮然只觉得眼前一花，秦南晋像头发了疯的野狼，一下掐着钱如按倒在地上。

    “找死！”

    他出拳又快又猛，几乎把人往死里揍。

    钱如的脸色从青紫到发白这个过程几乎只用了几秒钟。

    男人的脸被揍得血肉模糊，手臂被秦南晋往后猛得一拧，骨骼噼里啪啦一顿响，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尖叫声，钱如的手指活生生的掉转了一个方向，摇摇欲坠，看着吓人。

    许暮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秦南晋明明要去公司了，竟然会在半路又折了回来。

    眼前的场景让人感到害怕的同时更让人感到恐惧，许暮然被吓傻了，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连忙跑过去拉住秦南晋的手让他不要再了，再下去的话会出人命的。

    “啊，啊……”许暮然叫着，跑到秦南晋旁边搂住了他的腰身，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还着石膏，一点也不方便，可就是这的力道让沾了血腥的秦南晋顿时冷静了下来。

    “把他拖出去，”秦南晋微微侧头，对王立成道，“扔在院子里。”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丝丝血腥，令人反感。

    秦南晋背对着许暮然，拉下了他的手。

    他没有立刻转身，语气低沉到可怕，“我先去洗个手。”

    许暮然站在那儿，心脏噗噗直跳，秦南晋果然生气了，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秦南晋，以前就算他再怎么发火，都从来没有这样过。

    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要自己了，不喜欢然然了。

    许暮然连忙追了上去，站在楼下的卫生间门口等着秦南晋出来。

    这个过程中，他极为忐忑，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似的，偏偏等待的时间不如人意且极为漫长。

    他好几次想抬手敲门，都因为害怕放下了。

    直到秦南晋主动把门开，许暮然抬眸欲言又止，一张脸全是焦虑和泛着委屈的泪痕。

    还以为今天下午应该会不错的，跟着老师学习许暮然也会高兴，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秦南晋的车子才开出去没几分钟，就在手机里看见了监控显示的画面。

    秦南晋气极，一把火把他的理智烧得全都没有了。

    许暮然这个笨蛋，竟然不反抗也不知道叫人，任由别人欺负他也不出声。

    秦南晋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话就跟放屁一样，冲回来把那人揍了一顿，还是觉得不解气。

    头一次见许暮然这软软糯糯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烦躁。

    秦南晋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也要让许暮然知道那样的笨蛋做法是不对的，谁知道许暮然跟在自己身后，手牵了牵自己，瘪着嘴哭着比划道，【老、老公，老公别讨厌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