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竞拍上头发话，延迟到下个月了。”

    王立成站在秦南晋面前报告着，观察着秦南晋没有什么反应，才接着道，“这段空隙不知道骆家会不会动什么手脚，我们的方案要不要改变一下做个调整？”

    秦南晋看完手头上的文件，才慢吞吞地道了一句，“不用。”

    王立成犹豫了一会儿，总觉得秦南晋最近怪怪的，但秦南晋的话一向是对的，对此，他并没有什么疑义。

    “最近潭安和骆家怎么样？”

    秦南晋这么问，王立成想了想，道，“潭安已经安分许久了，上次离开秦家之后，他就没有再有什么举动，骆家听到我们传出去东区的事情之后也安静得像一潭死水，看起来不太正常。”

    秦南晋的脸上平静无波，只道，“继续盯着。”

    之前秦南晋想着的是，如果在东区竞拍的时候从中作梗，让潭安把东区拍下来，那么骆家必定舍弃潭家，到时一定，潭家没有预算支出，资金便会周转不通。

    让潭家和骆家来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之前虽然是这样想的，但那时候他无所畏惧。

    现在许暮然在身边，他要顾虑的事情就多了。

    他的双手其实并不太干净，要真被人追究起来，他也得进去。

    想着金盆洗手，那些事儿都不干了，往后好好陪着许暮然，就做个正经生意人，可糊涂事儿糊涂账那么多，他到底得一笔笔好好捋捋，这期间一点差错也不能有，他不能让许暮然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他的宝贝那么天真，他要保留他的那份纯真，让他一直就这样快乐下去。

    许暮然最近很开心，因为自己去了心仪的学校逛过了，也感受过了上课的氛围。

    虽然有秦南晋在背后支持自己，他也还没有开始学着真正独立，但对于他来，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他要好好努力跟上秦南晋的步伐，这样自己才能配上那么好的他。

    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蒋凌波拿起杯子喝了口枸杞泡水，清了清嗓子道，“嫂子，那什么，我先去睡一会儿哈，你要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就是一会儿我秦哥回来了，你帮我着点掩护，千万千万别告我状，不然我可就惨了。”

    许暮然瞧见蒋凌波的状态不太好，虽然他还是同平时一样嬉皮笑脸的，但精神好像就是不太对的样子。

    许暮然也不放心，就叫他赶紧休息先别管自己了。

    “谢谢嫂子，那我就走了。”

    蒋凌波的脚步有点虚浮，整个人好像都飘飘然的，许暮然都怕他走着走着就飞了。

    医生还是太辛苦了。

    许暮然想，自己最近有一点点不争气。

    无论蒋凌波他怎么教，自己都不太能学会除了语气助词以外的发音。

    他有点拖后腿了。

    蒋凌波还帮自己瞒着秦南晋，自己学得很好。

    其实许暮然知道，自己好像到了瓶颈了，或许这辈子也可能没有出一句完整话的机会了。

    可他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只做一个不会话，丢了秦南晋脸的哑巴。

    秦南晋回来的时候，许暮然还坐在那儿思考着些什么。

    其实秦南晋也看出来了，许暮然话还是有点吃力，之前那几个语气词倒是学得挺快的，果然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高兴得太早。

    上辈子他没有叫人过来教许暮然话，原是想着就算他不会话也没什么，他那么讨厌自己，要是会话肯定也是一些自己不喜欢听的。

    对于上辈子的自己来，许暮然不会话的好处大于会话，所以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这辈子许暮然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来，秦南晋虽然感到吃惊，但也按照他提出的要求做了。

    这是许暮然的心愿，他不可能不满足他的这个愿望。

    “然然，我回来了。”

    秦南晋走到许暮然跟前的时候，许暮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开口和自己话，他才被唤回神。

    【老公……】许暮然心情不好，一看见秦南晋就想撒娇，红着脸比划了他一句老公，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秦南晋过来坐。

    秦南晋就喜欢他娇娇软软的样子，依赖自己的时候也很可爱。

    他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笑，“撒娇精，怎么了？”

    许暮然只叫他坐下，却不太敢告诉他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有一点点想放弃，让秦南晋告诉蒋凌波，以后不要教自己话了。

    不仅浪费蒋凌波的时间精力，到时候还让秦南晋空欢喜一场。

    反正他已经觉得自己不可能话了，于是在秦南晋问自己的时候，心里的沮丧更甚。

    “啊……”许暮然望着男人看向自己的诚挚目光，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心里气馁的话出口，只是平日里微微翘起的睫毛，此刻都耷拉了下去。

    他难过，秦南晋心里也不好受。

    伸手捏了捏许暮然的耳垂，秦南晋弯下腰去，寻找他的失落的目光，“然然宝贝不高兴了，让老公猜猜，是不是因为想老公了？”

    他的语调为了哄人而夸张上扬，许暮然瞧了他一眼，男人的眉眼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温柔。

    他笑，许暮然也跟着他笑，方才那些失落和失神，好像挥散了一些。

    见许暮然没那么难过，他才把人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道，“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的，然然这么聪明什么都会，不要因为一个还没完全成立的假设就否定自己。”

    男人虽然不那么会哄人，但对许暮然话的语调总是温柔的。

    他摸着许暮然的手指，低着的头微微侧向他，“不过，就算不行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守护着然然，所以如果觉得很累的话，就适当放弃，让自己轻松一些。”

    许暮然听见他这么哄自己，言语之间全是关心，就没忍住红了鼻尖。

    怎么会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许暮然想不通。

    幸好自己现在也可以对他很好很好，许暮然转手抱住了他，躲在他怀里偷偷哭。

    秦南晋知道他不高兴，失落是肯定有的，但是没办法，如果许暮然连这么的挫折都接受不了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完全全地成长起来呢。

    秦南晋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做好所有的退路了。

    ——

    许暮然的手臂在受伤之后的一个月之后，终于在蒋凌波的帮助下拆掉了石膏。

    现在已经不能疼了，只是手臂上突然卸了一块东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暮然转了转手腕，感觉这不像自己的手了，再加上他本来就白，了石膏的这半边手臂就难以言喻的白透，瞧着就不太协调。

    “虽然拆了，但最近还是不要提重物哦，”蒋凌波，“什么时候再去医院拍个片子我看一下，我放心一些。”

    他才完，就收到秦南晋的一记眼刀，又讪笑着改了口，“我关不关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秦哥放心。”

    “然然困了，先去睡觉吧。”秦南晋柔声道，“等睡醒了，老公带你出去买草莓蛋糕。”

    【谢谢老公。】

    现在蒋凌波会手语了，许暮然就不太敢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和秦南晋悄悄话了。

    比完这句，他也不敢看蒋凌波，就飞快逃到楼上去。

    见许暮然消失在走廊，秦南晋才站起来对蒋凌波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

    蒋凌波猜到了秦南晋想问自己什么，在他先把问题问出口的之前，蒋凌波就，“嫂子他身体没什么问题，正常人有的他都健全，光是这点我无从下手，嫂子他不是个天生的哑巴，或许以前受过什么刺激，所以现在有点影响了。”

    “如果能从根源解决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

    蒋凌波道，“秦哥，要不然你去问问嫂子，虽然很难开口，但是嫂子他对自己不能话这件事好像也挺耿耿于怀的。”

    关于许暮然知道自己不能话有多伤心这点，秦南晋比蒋凌波更清楚。

    许暮然是他的心头肉，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蒋凌波差点把早死早超生这句话给了出来，不过幸好自己嘴巴紧，要是把这句话不经大脑地喊出来，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秦南晋抬眸瞧了他一眼，刚好蒋凌波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他看见蒋凌波拿着手机微微蹙眉，直接挂了电话，末了那个拉黑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加上，他的手就跟着顿了顿，“哥，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我一会儿可能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就行。”

    秦南晋什么话都没，点了点头。

    蒋凌波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要单独出门，今天才挂了一个电话就眉头深锁地要出去，不用怎么思考都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反正他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他了，要是他和周文生之间的关系牵扯到许暮然。

    他秦南晋是一点情面也不会留的。

    这些人都是出尔反尔的一把好手，之前保证不会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劝是不会劝的，人别死我家门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