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己确实太奇怪了。

    许暮然得没错。

    从前就算再怎么想把许暮然困在自己身边，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秦南晋从来没有亲口出来过。

    因为他知道许暮然想要的从来不是只待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除了这点难堪的私心，秦南晋也真的很想让许暮然独立起来。

    他怕自己万一比许暮然先死，或者意外会比明天先到来。

    只要许暮然能够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这样自己就算死了也能瞑目。

    可是现在的自己，因为害怕失去许暮然，把之前所有存着的理智都推翻了。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是面目狰狞的。

    许暮然现在一定很害怕，因为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惶恐不安了。

    “对不起然然，我不是故意这么的。”秦南晋想解释，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最后只好瞧着许暮然的脸，放弃了挣扎，“你就当没听过我这种话吧。”

    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无措的模样，让许暮然有那么一刻觉得是不是自己错话了。

    秦南晋在周身流露出的表情，让人心疼。

    以前就算秦南晋再怎么跟自己撒娇，许暮然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放下手里的公司简章，咬着唇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往床边拍了拍，“老公，你过来，外头没有被子里暖和。”

    时间过去，已经渐渐入冬，天气越发冷了。

    秦南晋上了床以后，许暮然就把灯关了。

    俩人躺在那儿没有动作也没有话，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平躺着没有拥抱，许暮然的手臂贴着他的手臂，而后在被窝底下牵住了秦南晋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的那一瞬间，秦南晋不自在的僵住了。

    “我虽然有想做的事情，不过因为对方是你，所以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去做的，南晋。”

    许暮然平缓而甘甜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他在正经事，很严肃认真的时候，总会叫秦南晋的名字，而不是叫他老公。

    让秦南晋知道，现在他很正经地事儿，不是在假话。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做得哪里不好了，所以才让你感到焦虑或者不安，但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会话也才那么点时间，而且我笨，表达不好是常有的事情。”

    许暮然顿了顿，笨拙地向对方表达自己内心最纯粹的想法，“我希望你高兴，如果我让你不高兴了，我会改的。”

    秦南晋承认，玉岩。自己最近太焦虑了。

    因为许暮然，自己开始患得患失。

    他从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原本他猖狂自大，什么时候做事儿这么畏畏缩缩过。

    “你没有错，你也不用改。”秦南晋，“然然一直都做得很好，这几天是我的错。”

    许暮然沉默了，他甚至觉得秦南晋没有跟自己实话，他一定是有什么瞒了自己的东西。

    因为秦南晋这套词实在太生硬了。

    那天早上起床时，秦南晋对自己的冷漠也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许暮然回想了一下，在那之前的那天晚上两人明明相处得很愉快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暮然转了个身，抱住了他的手臂。

    那的微微有弧度的孕肚轻轻碰上了男人的手臂。

    很微妙的触感，秦南晋不敢动弹，他怕自己一动，许暮然的肚子就会受伤。

    那里面，有他们的宝宝，是许暮然爱自己的证明，一辈子不会离开自己的证明。

    可这会儿秦南晋又觉得自己很傻很疯，竟然会想着用一个孩子就把许暮然强行绑在身边，这种毫无理智可言的事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在骗我，”许暮然坚定地，“你没有告诉我实话，南晋，究竟怎么了，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在秦南晋心里，许暮然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一直都把许暮然当做孩子来哄。

    可是今天，他忽然觉得许暮然长大了，在自己无意识之间，他好像就这么脱离了自己掌控和自己的想象，一下就长大了。

    “然然，你先让我想一想要怎么。”

    秦南晋躺在那儿，突然像定格了一样，也不转过身来抱自己，让许暮然有点慌，却又只能静静等待着。

    许暮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或者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但他只能选择相信，相信秦南晋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不喜欢这样，他能感觉秦南晋是爱自己的，可是两人之间怎么就突然像是有隔阂了似的，突然中间就竖起了一道城墙。

    他已经许久没有面对过这样严肃的秦南晋。

    因为在黑暗中，所以等待变得更加冗长和让人难以忍受。

    许暮然先前关灯，只是想让两人的对话变得温馨没有攻击力，他没有想过这会儿却让自己感到压力。

    他想起身把灯开了。

    许暮然的孕肚因为这个动作稍稍挪动了一些，就在这个时刻，秦南晋以为他要走了，连忙转身抱住了他。

    “然然，我，你别走。”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点点。

    落在自己颈侧变得异常灼热。

    “我没有要走，你别担心。”

    许暮然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安，于是他也不再动，只静静地听秦南晋接下来会些什么。

    “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吗？”

    秦南晋在开口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有点哑。

    许暮然在那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秦南晋又就前面的话解释了一遍，“就是死了以后，灵魂回到了从前，重生了。”

    “我现在要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害怕。”

    秦南晋张了张口，好像开口了第一句话以后，再第二句第三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我就是重生了，我从一年以后，回到了现在，我身体里的这个灵魂，现在在和你话的这个人，是一年以后的我。”

    纵使秦南晋不知道许暮然那天的究竟是梦话还是真实的，他现在都了。

    秦南晋本来想把这个秘密一直带到老去死去，从未想过把这灵异事件出来。

    他知道许暮然胆子，会害怕，可没想到听到这话的许暮然却好一会儿没有了动静。

    “然然？怎么了？”秦南晋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傻了，又好一阵懊悔。

    他现在还有身孕，最忌讳情绪过激这种事情，于是又将自己才出的事实反了口，“抱歉抱歉，老公是骗你的，想活跃一下气氛，根本没有这种事儿，然然不怕然然不怕。”

    “唔……呜呜……”

    没曾想，在秦南晋安慰完他以后，许暮然的哭声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声传了出来。

    秦南晋赶忙去开了灯，瞧见没有自己拥护的许暮然，此刻正躺在床中央蜷缩成一团。

    他颤抖着肩膀哭得厉害，红着的眼睛被泪水淹没，里头的悲伤和欣喜交杂，让秦南晋在瞧见他那种眼神的一瞬间，顿时了然。

    原来许暮然那天晚上的不是梦话。

    秦南晋第一次觉得自己热了眼眶。

    他不知许暮然也重生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只是瞧见许暮然那样悲恸不能自已，心里就难以言喻地感到痛苦。

    “怎么了？”秦南晋没动，即使心疼此刻的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哭得这么伤心。”

    “呜……呜呜……”

    许暮然在那一刻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在知道秦南晋也是重生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抱抱他。

    老天爷到底还有点良心，不再让命运捉弄自己。

    秦南晋纠结，可许暮然却是高兴的。

    这辈子的他对不起的是上辈子的秦南晋，许暮然一直都在想，自己就算做再多又怎么样，这辈子的秦南晋也终究不是自己狠狠伤过的秦南晋。

    他们之间的羁绊，就好像只有自己不断地前进去争取，才会深一点点再深一点点。

    现在，秦南晋告诉自己，他也重生了。

    许暮然就好像被人当头棒喝，一下被人揭穿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他真的很爱秦南晋，很爱很爱。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他，许暮然都爱。

    但是上辈子的秦南晋，是自己永远无法逾越过的痛。

    许暮然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抱住了他不停大哭。

    “我也是重生的……我相信你。”

    “南晋，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做那种伤害你的事儿的，我也不是故意把你害死的，对不起……”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要不要然然好不好？”

    许暮然哭得泣不成声，可秦南晋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他伸出手，犹豫着还是轻放在了他的背上拍着，一遍遍回应他，“没关系，没关系。”

    “然然从来都没有错，”秦南晋，“你只是选择了你以为是正确的东西，所以没关系。”

    在相拥时，秦南晋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许暮然爱憎分明，不管是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他向来不会因为愧疚而去牺牲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