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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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聪感觉腿上一痛,子弹划过了他的腿,但他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只一心想要将秦安安送去医院那里。

    路上,他恳求卑微的嗓音,“安安,别睡,求你了,别睡。”

    他多怕,他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了。

    秦修竹急匆匆的朝这边赶。

    他的手下架着医生和医药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辰聪将秦安安放在地上,满头白发的老医生做了紧急处理以后,满头都是冷汗的告诉秦修竹。

    “赶紧送手术室,要做手术。”

    楚王宫皇家医院。

    秦安安被推进了手术室。

    辰聪在他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松开了他的手,“安安,我爱你。你只要活下来,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明明知道他是进手术室了,可他放开他手的那一瞬间,心如刀绞。

    他看着已经要意识模糊的秦安安,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滚了下来。

    手术室的门关闭了,辰聪站在门外等,他的裤脚已经被血湿,医院走廊都是他的血脚印。

    触目惊心,偏偏他本人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林北楠看不下去的吩咐医生,“把他抬去治疗。”

    辰聪一开始不肯走。

    林北楠骂了他一顿,“你站在这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你血很多吗?一直流以为自己不会死?医生本身就不够用,你不要添乱了,赶紧去处理伤口。”

    辰聪这才去处理伤口。

    没有伤到筋骨,但是皮开肉绽需要缝针,医生拿来了麻醉针。

    辰聪立马从手术床上坐起来,他很紧张,“不要麻醉!”

    他不敢睡,根本就不敢。

    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看了他一眼,辰聪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对方回,“是局麻。”

    “不管是什么麻,我不要,我不疼。”

    “你确定?”

    辰聪点头,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谢谢。”

    那名医生将麻醉针放在助手的托盘里,他低声了一句,“很疼的,你不要乱动。”

    “没事......”

    辰聪重新躺下,他看着天花板。

    秦安安是天亮的时候醒的。

    林北楠和秦修竹被他喊进了病房。

    他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十分虚弱的样子。

    林北楠坐在病床边,秦修竹站着,眉头紧锁。

    林北楠握住秦安安泛凉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帮他暖热。

    他很温柔的问他,“怎么了,安安?”

    秦安安嗓音很轻,仿佛缥缈的下一刻就会断掉。

    林北楠唇角噙着笑的侧脸倾听。

    秦安安的视线看向窗外,那里长了一颗芭蕉树,他视线很好的看见了树上结了的芭蕉串。

    翠绿的很好看,清的阳光在上面,露珠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我一直都不敢回忆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可我又记得那么清楚。我妈死的时候,我爸都没来得及让她看最后一眼,楚风宁放了二十只狼,他我爸如果能从狼嘴里抢走我妈的尸体,他就放我们走。我亲眼看着我爸那个人,他拼尽了全力,遍体鳞伤的想要带我妈走,可楚风宁却反悔了。那个变态像是找到了我爸最害怕的点......”

    秦安安闭上眼睛,眼角有隐忍的泪朝下掉。

    他顿了顿,绕开了那些残忍,才开口,“我爸攥着从狼口里抢下来的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和他戴的那枚戒指合在一起,那是一对。

    我抱着他,他奄奄一息的和我:

    安安,你喜欢的男生,是叫辰聪吗?爸爸调过他的资料,人品还算是放心,托付一生的话,也挺好的。对了,爸爸帮你查清楚了,我知道你耿耿于怀什么,你放心,辰聪婚礼那天没有去,傻孩子,你应该相信他,你只要再多等一天,就会知道他没有骗你,他和你过的那些话都不是骗你的......”

    秦安安慢慢的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暴风雨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低头看着父亲,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爸,我带你去找医生。”

    他用力将人背在身上,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狼狈的在雨中前行,楚风宁站在伞下,他悲悯的看着秦安安,“附近百里荒无人烟,你不如趁他没有死透,多和他话。”

    楚风宁没有拦他,因为知道他走不远,他背上的父亲是个马上将死之人。

    可秦安安没有停住脚步,他背着人,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他爸在他背上,声和他话,仿佛想多和他话。

    “爸爸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你,你就长这么大,这么高了。我和你妈妈,亏欠你很多,听你二叔常常欺负你是不是?那个混账。”

    “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男生,所以你不要恨他。人生这一辈子如白马过隙,爸爸希望你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不留遗憾,开开心心。爸爸和楚风宁积怨已久,这事不怪任何人,更扯不到你和你爱的那个男生。嗯,你在听吗?”

    秦安安看着阴沉沉的世界,他拼命的朝前走,“我带你去找医生,马上就到医院了,坚持一下,求求你了。”

    “爸爸要去找妈妈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那只手垂了下来,被雨水重刷干净的手如此好看,却半分也没了生机。

    秦安安的脚步顿住,仿佛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在暴雨里抱着那副再也暖不热的身体,嚎啕大哭。

    ......

    9月1日,开学的日子。

    秦安安的尸体被送往殡仪馆。

    辰聪一张脸惨白没有血色的冲了进来,他双手颤抖的去掀了一下白布,看见秦安安那张安详的脸。

    他想要扑过去,却被秦修竹神色冰冷的将他拦住。

    秦修竹手臂的青筋暴起,他手指用力的抓着辰聪的腰,不让他朝前。

    男人的嗓音透着凌冽的寒意,“不要错过了时辰。”

    “不要!”

    辰聪一张脸惨白如纸,他挣扎的着看着秦修竹,“让我抱抱他,他一定很冷。我求求你,让我再看他一眼。”

    秦修竹面容冷漠,不为所动。

    秦安安的尸体隔着辰聪一步之遥被推走,辰聪像是崩溃了。

    他沙哑的嘶吼了一声,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是好了,我不会再扰你的生活,不是好了吗,要活下去的。”

    辰聪一遍一遍的。

    最后得到了秦修竹的回应,“秦安安,他死后不立碑,也不再恨你。辰聪,他已经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辰聪跪在地上,他的手撑着地板,像是个失败者一样低着头。

    他自问,“他还不恨我?他把我丢下了,要把骨灰撒了,让我连可以哭他的地方都没有,他如此残忍,如此狠。”

    一年后。

    辰聪几乎要败光霍家产业,人骨瘦如柴,重病缠身。

    云山庭。

    林北楠抱着一颗仙人掌要出门。

    秦修竹刚好回来,看见他问了一句,“去哪?”

    “我看辰聪是活不长了,我要去看看他。”

    “你忘了安安怎么的了?”

    “我不会告诉他当年真相的,但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吧?安安当年假死,也只是为了跟辰聪彻底划清界限,他也不想看着辰聪真的去死。对了,你有安安的消息了吗?”

    “没有。”

    “他还真的玩消失啊,够过分的。”

    林北楠抱着花盆走了。

    秦修竹站在玄关,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

    假死之后,秦安安低调康复出院。

    他找到秦修竹,“二叔,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一穷二白,凡事都靠自己拼。”

    “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已经算不再禁用你的银行卡,也有意让你去国外接手家族生意。只要你想,这辈子辰聪都不可能在见到你。”

    “不了。”

    秦安安抬眸,直视着秦修竹的眼睛,他又,“二叔,辰聪就是为了这些放弃我的。我想看看,他到底是害怕我跟他过什么样的苦日子,才情愿放开我的手回去继承家业。”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感动你自己?”

    “不是,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至于辰聪,我已经不恨他了,如果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我们还有缘分再遇......”

    “谁又能再阻止你爱他?连你自己都觉得你们缘分未断。这就是你的目的?假死一场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重新去爱辰聪?你还能再有一点出息吗?”

    秦安安微微笑了一下,嗓音清淡叙述:

    “二叔,你要明白,一座城市有多大,有多少人,一个国又有多大,有多少人。没有人刻意寻找制造机会,我和他偶遇的概率几乎为零。”

    秦安安眼神坚定,他已经下定决心。

    “而且我也不会刻意等他,如果我遇见喜欢的人,我就会谈恋爱。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生活,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

    那些话,仿佛犹在耳边。

    而秦修竹却不禁想,也不知道秦安安现在怎么样了,他给他那张无限额度的黑卡,这些年一笔消费提醒也没有。

    不用家里的钱,他在外面,也不知道挨饿受冻没有。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体验人间疾苦,他当初怎么就同意了,他应该把他绑去国外继承家业才对。

    秦修竹不禁皱了眉头。

    秦安安当年对了一点。

    这个世界太大了,有些人走散在人海,就再难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