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又，“伤口不疼，已经止住血了。”

    怎么可能不疼，他就是倔。

    纪宁深看了他一会，才妥协，“怎么回事？”

    陆柠像是生怕从楚一的嘴里出什么，他抢在前面开口，“宁深，你跟这个贼认识吗？”

    纪宁深看向陆柠，他透着冷意的讥讽，“贼？”

    陆柠被看的后背微凉，“是啊，他偷了子琰母亲留给他的镯子。”

    陆柠的手指着楚一白皙手腕上的镯子，又，“就是那个。”

    纪宁深扫见那个染血的镯子。

    不同于对陆柠的冷淡，他温和的问楚一，“怎么在你手上？”

    楚一冷淡，“他给我的，是你奶奶的镯子，我伸手去拿，他就戴到我手上了。”

    着，楚一把手放到镯子上。

    他的指骨用力，镯子在他手中被捏断，掉在地上摔的不成样子。

    纪宁深看笑了。

    楚一眼眸深冷的看向陆柠和陈子琰，他什么都没，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陆柠不知道为什么，被楚一看的整个人发悸，他下意识牵住了陈子琰的手。

    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好似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镯子是陈子琰母亲的遗物，陈子琰很重视，但死物毕竟是死物，而且已经碎了。

    他不至于为了一个坏的东西，跟纪宁深撕破脸，大家行走在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已经和秦修竹林北楠闹僵了，那两个没少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要是再跟纪宁深撕破脸，他的处境会更艰难。

    陈子琰将陆柠扯到身后，“宁深，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以前也是同学。互相给个面子，镯子的事情我算了。”

    纪宁深攥住楚初的手腕，将他朝前拉，拉到了身边。

    “你的镯子好大的面子，让我的人扣上了偷窃的罪名，还伤的深可见骨。你觉得我可能跟你算了？”

    陈子琰冷静，“伤人是郭凡伤的，你可以带走。他偷窃的是我的管家，也交给你处理。满意了吗？今天我订婚，给一个面子，不要砸我场子。”

    陈子琰摆明了要护着陆柠。

    纪宁深淡笑，“这件事情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你就把人扔给我处理了，这么快下结论干什么？弄清楚了也不晚。”

    陆柠透着委屈的嗓音，“宁深，难道你也相信镯子是我带到他手上的吗？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最不屑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陈子琰把要走出去的陆柠拉住。

    他低头，用手指划了一下陆柠的脸，“好了，乖，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不准生气。这件事情留给我处理，你上楼等我好吗？”

    “可是......”

    陆柠想什么。

    陈子琰眼中的温情却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从这个角度，只有陆柠能看到他的转变。

    陈子琰宠溺的口吻，“乖。”

    陆柠却觉得浑身发冷，他虽然想在纪宁深面前刷好感，弄楚初，但他现在依靠着陈子琰而生，他不敢反抗陈子琰。

    更何况现在的陈子琰已经在威胁他了。

    他只好将表面装好，陆柠笑着低头，握住陈子琰的手，“好啦，知道你心疼我。那你好好跟宁深，不要吵。”

    “嗯，去休息吧。”

    “好。”

    陆柠转身朝楼上走。

    楚一看向陈子琰，在纪宁深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唇形，讥诮道：‘你以为这样就能保全他吗？’

    陈子琰视线在楚一脸上停顿了一会，看向纪宁深，“你可以调查，反正我的镯子是真的丢了，我再看见它的时候，就戴在了你的人手上。”

    楚一像是懒得闹，他冷冷的开口，和纪宁深，“我手疼，你送我去医院。”

    “怎么了？”

    楚一笑的嘲弄，“我最想让你处理的那个人，你有心要保，既然这样，不必做这场戏给我看。”

    纪宁深才，“你怎么了今天？”

    楚一抬头，学着楚初的样子笑的无害，“我没怎么呀，我就是不想当傻子被你敷衍还开开心心感恩戴德，不行么？”

    “我怎么敷衍你了？”

    “就是陆柠害的我，我要你处理他，你处理吗？”

    纪宁深面对楚初的要求，他好似有些无奈，“所以我在查，我不可能空口无凭......”

    楚一断纪宁深的话，“那就不用查了，没有监控，没有证人，这件事白了，是我自己蠢。至于伤害我的，一个郭凡，一个管家，别人已经交给你处理了。”

    纪宁深：“......”

    他想什么的时候。

    楚一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学着楚初的样子撒娇，“我也没怪你呀，你能来给我撑腰，我很开心呢。老公，我手真的很疼，送我去医院吧。”

    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只不过眼底深处，遍布冷意，甚至有几分杀意。

    纪宁深的手在楚一头上摸了摸，”那你想怎么处理郭凡和管家。”

    “人家不想呀，人家想听你呢，老公疼我嘛。”

    纪宁深：“.......”

    他也不想当这个坏人，于是吩咐助理，“把人带走，看着处理吧。”

    “是。”

    助理这点扛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二话不应下了。

    毕竟跟着纪宁深这些年过来，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

    医院。

    楚一等纪宁深去缴费的时候，他将麻醉师准备的麻醉针抢走，扔进了垃圾桶。

    麻醉师惊呆了，“你......”

    “你什么你？这里没你事了，滚。”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像没有顾忌的穷凶极恶之徒，麻醉师吓得赶紧走了。

    楚一坐在医生面前，冷声，“不用麻醉，直接缝，快点缝。”

    “不用麻醉很疼的。”

    “你这个老头话怎么这么多，做你的事情，啰嗦什么？！”

    “这，好吧，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病人。”

    “你没见过的多了。”

    医生：“......”

    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这么受气，还无法反驳。

    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这名老医生下手还是比较精准和轻柔的。

    楚一疼的神经在脑海里撕扯，额头遍布冷汗，他紧咬着牙，另一只手攥着椅子，青筋泛起。

    但他哼都没有哼一声。

    纪宁深回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医生嘱咐：“线是可溶的，省去了拆线，平时要多注意，不要接触水，每天换药，如果有感染立刻要复诊。拿药了吗，过来我跟你一下吃法用法。”

    一场针缝下来，医生也算是佩服和心疼楚一。

    纪宁深都一一记下医生的，眉眼认真，时不时微微点头。

    楚一靠在门框上看着纪宁深，眸光变得悠远，他下意识做了个转匕首的动作，却发现手上空空如也。

    他明明已经决定不再追究当年的事情，不再恨他了，只当自己堵了一场爱情，他输的面目全非甚至输掉了自己的性命。

    可为什么，命运还是把纪宁深和陆柠，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躲着他们难道还不够退让吗，非要让他杀了他们才好是吗？

    楚一低头，他笑的阴冷刺骨，转身去了走廊。

    纪宁深提着一袋子药出来，追上他，他下意识就要牵他的手。

    却被躲开了。

    楚一防备的后退了一步。

    纪宁深挑眉，随后伸手，用力的攥住楚一的手，“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楚一呆呆的看着纪宁深。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也是在医院走廊，纪宁深也是这个动作。

    只不过那时他的面容比现在要年轻，人没那么沉稳，浑身都透满了青春才有的张扬肆意。

    他牵着他的手，着不知羞耻的话，“啊，一一，你的手好滑啊，牵了就不想丢了。一一，我送给你的玫瑰花你怎么扔进垃圾桶了？你不喜欢红玫瑰吗？那我明天给你送白玫瑰怎么样？赤橙黄绿青蓝紫我都给你送一遍怎么样？”

    楚一捂着心脏，画面一闪，阴暗潮湿的牢房。

    他浑身是血的被吊了起来。

    纪宁深白衬衫穿的一尘不染的走过来，跟这个牢房如此格格不入。

    他站在他面前，隔着铁栏，面无表情的问手下的人，“还是不吗？”

    “嘴巴很严。”

    “把鞭子沾上辣椒水，好好。”

    “你爱过我吗？纪宁深。”

    “你这么肮脏的人，也配祈求爱吗？”

    “祈求，我倒成了祈求，呵......”

    ......

    楚一捂着心脏，他蹲在地上。

    纪宁深瞬间用力紧紧攥着他的手，“怎么了，心脏又疼了？”

    楚一满头是冷汗的抬起头，他看着纪宁深，“你爱过我吗？纪宁深。”

    “什么傻话，我抱你去看医生。”

    纪宁深弯腰，将楚一抱起来，急忙的朝回走。

    楚一却扯纪宁深身上的扣子，他扒他的白衬衫，“不要这么干净，你不要这么干净，你和我一样脏。”

    纪宁深抱紧楚一，他见他很痛苦的模样，他安抚他，像是无数次床底之间的软语。

    “我爱你，楚初。”

    楚一倒在纪宁深怀里，突然在那一瞬间像是丢盔卸甲，藏在铠甲后的悲伤汹涌而出。

    他的泪终究是掉了下来，“可我......”

    不是楚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