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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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迟某人抱着枕头和猫,可怜兮兮地敲着门:“三水,三水你开开门啊,放我进去,外面好冷……阿嚏!”

    顾渺开门,把人拽进来,道:“我不是要了两间房么?”

    迟鹤亭把花崽举到他眼前,无辜道:“猫尿床了,没地儿睡了。”

    花崽:“喵呜。”

    顾渺:“……”

    迟某人如愿以偿地睡到了暖烘烘的被窝,还不要脸地缠了上来,悄悄摸向半开的衣襟。

    黑暗里“啪”一声轻响。

    他委委屈屈地缩回手,道:“还在生气?”

    “有一点。”顾渺翻了个身,“为什么要瞒着我写信?”

    “怕你不高兴。”

    “……”顾渺思来想去没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那么心眼儿了。他想了半天,闷闷道,“江无昼人还是不错的,我又不烦他。你瞒着我写信,我才不高兴。”

    “太好了,那我明天再给他写一封……嗷!三水,你又咬我!”

    第二天清早,迟某人拿着字迹未干的信又去了趟飞花阁联络点。

    顾渺坐在大堂,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汤团,门外忽然涌进一帮人,手里没有兵器,却透着一股子江湖上的草莽劲。

    “二!快拿好酒来!”

    “这店能有什么好酒,随便吃些,还挑挑拣拣!”

    “那乾坤洞窟真的不能用蛮力破?要我,咱弄几桶火药,直接炸了山……”

    “得轻巧,炸了山,的一个乾坤锁靠你那双手给挖出来?”

    “唉哟,大哥的是,不愧是大哥!想得远!”

    他不心咬破了一个汤团,被里头的芝麻馅儿烫了舌头,干脆把整个团子都丢回了碗里,垂眸看着流出的馅料一点点乌黑了清汤,出神地不知想着什么。

    须臾,他起身回了房间。

    不多时,迟鹤亭拎着一盒汤包回来,喜滋滋道:“三水,你看这是什么!这里竟有一家汤包店开着,也不知北方的汤包好不好吃,待我尝完后告诉……嗯?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渺道,“汤团吃得急了,烫了嘴。”

    “给我看看。”

    顾美人往旁边一躲:“我就知道你想占便宜。”

    迟鹤亭扑了个空,理直气壮道:“你还有什么便宜是我不能占的?”

    “干粮买了吗?猫喂了吗?马洗了吗?就跑来我这儿占便宜。”顾渺冷酷地一抬下巴,“汤包归我了,你自己去楼下吃面。”

    迟鹤亭:“???”

    偷鸡不成蚀把米,迟某人含泪交出了热气腾腾的汤包,叫了碗清汤面上来。他刚夹起一筷面,顾渺又不满意了:“你还真吃面了?”

    迟鹤亭:“不然?”

    顾渺把汤包推了推,道:“一块儿吃,吃完出门。”

    迟某人喜上眉梢,趁其不备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又被追着了一圈。

    吃过饭,两人又去街上买了些用得着的东西。

    路过某家烟花爆竹店,迟鹤亭抓起门口放着的一把五颜六色的烟花棒,举到顾渺眼前,问道:“玩过吗?买点回去?”

    顾渺皱起眉:“烟花棒?阿迟,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迟鹤亭故作高深道,“时候那是一个人玩,现在是我俩一起玩。”

    顾渺愣了愣,偏头看了他几眼,又拿起一根蓝色烟花棒,忽然间期待起来,问道:“那能滋你么?”

    迟鹤亭:“……”

    好。

    不愧是你,顾三水。

    两人带着大包包回到客栈,把东西装进马车,忙活了大半天,赶在夜幕降临前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不知何故,月牙湾没有元宵灯会,入夜后四下寂静,连个鬼影都难找。

    迟鹤亭拿出自己买的几盏简陋花灯,拉着顾渺来到客栈后院,伸手攀住树枝,晃荡两下,轻而易举地借力翻到了树上,将灯挂了上去,再轻盈一跳落回地上,满意地量几番,伸手道:“三水,烟花棒。哎,都给我,你留着没用。”

    “你真要玩这个?”顾渺嘟嘟囔囔道,“也不给我留一根,要做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雪地上很快便出现了一圈凌乱的印记。

    顾渺靠在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迟某人将烟花棒一根根倒着插/进土里,不一会儿又拿来一袋黑色的粉末,沿着烟花棒细细倒了一圈,忍不住好奇道:“阿迟,你在做什么?”

    “来来,拿火石来点。”

    顾渺不解其意,只是拿着火石,帮忙点燃了其中一根。

    才窜出一点火星,忽然腰身一紧,自己被迟鹤亭揽入怀中,又被带着轻身掠起,几下腾挪便到了房顶上。

    “阿迟?”

    “嘘,往下看。”

    他茫然地往烟花棒那处地方望去。

    暗色火光顺着硝线一闪而过,飞快地划出一个轮廓,明黄的火花滋啦作响,烟花棒挨个亮起,一个接一个连成型。

    顾渺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看到所有烟花棒都奋力冒着烟火,像转瞬即逝的绚烂花朵,短暂地燃出了“同心”二字,在泥泞的雪地里盛大绽放。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元宵。”柔软的声音贴上耳垂,呼着热气,弄得人酥酥麻麻的,“希望明年也是,年年如此。”

    一字一句,温柔情绪似棉花般蓬松开来,挤挤挨挨,快要从心头冒出尖儿来。顾美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正准备侧头给他一个吻,忽然一根蓝色烟花棒被塞进了他手里。

    顾渺:“……?”

    “特地给你留着玩的。”迟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然又得跳脚,这会儿只是紧张道,“但是不可以滋我……我怕被烫到。”

    顾渺:“噗嗤。”

    迟鹤亭:“你笑什么?”

    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玄鸟,自己怕被烟花棒烫到。

    顾渺越想越乐不可支,偏过头继续笑,笑得花枝乱颤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

    迟鹤亭眉头高高挑起,忽然拿烟花棒一戳他的腰肢,口中道:“看剑!”

    顾渺怕自己真笑着笑着跌下去,干脆从屋顶上跳下来,顺手拔起一根燃尽的烟花棒,朝着迟鹤亭追了过去。

    迟某人很给面子地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地闹了半天,直到精疲力尽,才回房间东倒西歪地躺到了床上。

    迟鹤亭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边床铺,还叫唤着:“三水,我嘴角笑得好酸,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裂了,唉哟哟……”

    顾渺推了他一把:“你那脸皮比城墙还厚,怎么会裂。挤到我了,过去点儿。”

    “给我亲一口就分你半张床。”

    “……不给。”

    月上梢头,映着满地积雪。

    顾渺缓缓睁开眼,盯着窗边落进来的淡色雪光许久,心翼翼地推开身边熟睡的人,摸黑下床,找出红衣和蝶面利索地穿好,拿上剑,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