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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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渺饼都不吃了,正襟危坐,摸着下巴思考半晌,道:“那你得先告诉我,究竟怎么个受制于人法。”

    迟鹤亭叹了口气,坦白道:“我中毒了。”

    顾渺:“?”

    顾渺:“什么毒?”

    “蚀骨香。”迟鹤亭捡了根木柴,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来,“我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过,就连自己身中此毒,也是在玉龙山脉附近被抓回去那次才知道。方鸿轩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若不回去,便会毒发。”

    “不能自己解吗?”顾渺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口气道,“还有毒能难倒你?”

    迟鹤亭麻了:“三水,我是黑巫,不是神仙。我一不晓得毒方,二不清楚效用,三也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你让我上哪去配解药?”

    “哦。”顾美人看起来有点失望,“也就是,过几天你就得老老实实回到玄宗,然后我再费劲巴拉地把你捞出来?”

    “……不止。”迟某人严肃道,“有七成可能,我回去后就不记得你了。所以你还要想办法把我骗住再带走。”

    “失忆?这也是蚀骨香的作用之一?”

    “差不多吧。方鸿轩想利用我炼制摧魂水煞,必然要找个机会洗去我的记忆。这两年多来从哄着到软禁再到威胁,我看他的耐性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十有八九,会在我回去之后动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大不了直接把你晕了绑走,带回玉龙山脉关上一辈子。”顾渺拿起一块有些烤焦了的面饼,无所谓道,“反正你也不过我。”

    迟鹤亭:“……”

    他愤愤地从顾渺手里抢过半块饼,三口两口咽下,往稻草上一滚,道:“饱了,睡了。”

    顾渺眉眼一弯,正想再调侃两句,忽然眨巴了下眼睛。

    他终于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慢吞吞地摸出银蝶坠子,开暗格,倒出最后一枚六味丸。

    “阿迟。”

    迟鹤亭背对着他,装作睡着了。

    “阿迟,阿迟。”

    迟鹤亭闭紧了眼睛,暗自窃喜,心道:“一叫便应,多没面子。再唤一声,不,再两声我才……”

    顾渺见他没反应,挑了挑眉,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吹了口气:“阿、迟。”

    迟某人一个鲤鱼挺蹦起来,捂着酥痒的耳朵,慌里慌张道:“什么什么什么事???”

    顾渺拿着空空如也的坠子在他眼前一晃:“六味丸没有了。”

    “……这个,等到了平微州,我再给你做。”

    “可我们这样一路东躲西藏过去,起码还得走上五日。”顾渺抿唇,显得有些不安,“三日后,我的眼睛便看不清路了。”

    迟鹤亭抓抓头发,开始犯难。

    “要不后面的路,你我同乘一匹马?”

    顾渺垂眸,睫毛颤了颤,连带着眼角的胎记也似风中瑟瑟的蝴蝶,透着浓浓的不安。许久,他才道:“也只能这样了。”

    陵德湖难得一派安宁祥和。

    距离那场动荡过去了有半个多月,岛上已重新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除了某件事。

    书房内,江无昼搁下简报,忍无可忍地一指门外,道:“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晌清欢单手负背,理直气壮道:“我是阁主,为什么不能在这?倒是这子碍手碍脚,搅到你……”

    “我没有。”岑熙委屈地瘪瘪嘴,声道,“我只是在这里看书。”

    江无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书房又不宽敞,连坐垫都是硬席,有什么好争的???他衡量了一下,对晌清欢道:“左右无事,你回清兰院去吧。”

    晌清欢:“?”

    晌清欢:“为什么只留下……”话未完,就被断了。

    “报!”左护法一只脚刚迈进门,浑不知大祸临头,乍一对上晌阁主那阴森森的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在门外战战兢兢道,“属下来得不是时候,还请阁主恕罪。”

    江无昼叹了口气,道:“进来。”

    左护法如蒙大赦,立刻恭恭敬敬地站到了江无昼身边,道:“江公子,有人来访,自称是公子旧友,却又不肯道明身份,只自己姓迟,现在牌楼那边僵持着。不知——”

    “请他到书房来,不得怠慢。”

    “是。”

    “别忙着走。”江无昼又把人唤住,“右耳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可能听见了?”

    左护法下意识地摸了下耳朵,道:“谢过公子关心,偶尔还是听不清楚,但总的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我会再让人送些补药过来。”

    “多谢公子。”

    待左护法走后,岑熙凑上来声道:“无昼哥,那个人的耳朵能不能让我给他瞧瞧?啊,我不是飞花阁请的大夫不好,但是这种伤一般大夫多是开些内服药方,注重调理休养,很少有注意到外伤本身的……他他偶尔听不见,或许真正的伤在更深的地方。”

    江无昼怔住,追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岑熙道:“六成。”

    “可以一试。等稍后我见完鹤亭,再带你去……”

    “不用稍后。”晌清欢忽然出声道,“你跟我来,清兰院里正巧有间闲置的空屋,要用什么器具药材我先吩咐人在那里备下。左护法回来后,我会带他过去。”

    “啊?谁?我吗?”岑熙顿时紧张起来,手里的书都攥得皱巴巴的,无比不信任地盯着晌清欢,“我等会跟哥一块儿去就好。”

    江无昼头疼地揉揉额角,道:“子熙,你先去吧。清欢他只是有时话不怎么好听,没什么坏心。之前是陵德湖出事牵连到了你,等一切安顿下来后,他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岑熙心眼里不愿意,半天没吭声,还是晌清欢拽了他一把,口气硬邦邦地递了个台阶过去,道:“岑大夫,请吧。”

    岑大夫终于勉勉强强点了个头,跟着走了。

    好容易一大一都离开了,江无昼收拾干净桌案,泡好了茶,一抬头,恰隔着袅袅升起的暖烟瞧见迟鹤亭走进来,刹那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乌宁一别,历经了太多事情。

    “鹤亭……”

    他正要好好叙上一叙,却不想迟鹤亭三两下放倒了左护法,把人丢到一旁的塌上,道:“抱歉失礼了,借你们副阁主一用。”

    江无昼错愕不已,又怕晌清欢这时回来,闹出误会起来,赶紧关上了门,回头问道:“怎么一回事?”

    迟鹤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瞧见了救命稻草,飞快道:“无昼,我有一味药材急需,听平微州各处都断了货,全都被飞花阁买走了。我千辛万苦在陵德湖附近的一间药铺里寻到了,那店家却死活不肯卖,也要送到这里来!你若无急用,能不能过去让那店家匀我几两,三水他、他……”

    “慢点。”江无昼道,“什么药材?眼下陵德湖风波已过,都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了,你想要多少都行。阿渺他怎么了?”

    “是化阴草。”迟鹤亭心里一松,旋即皱起眉,“阿渺?”

    “就是……顾兄。”

    迟鹤亭惊奇得不得了:“我被抓回玄宗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竟混得这么熟了?”

    “少岔。他是伤了还是病了?若太过严重的话,偷偷将人藏进陵德湖也未尝不可,我会试着服清欢。”江无昼道,“你能把他从绝杀令下救出来,已是不易,得找个地方好好休养才是。”

    “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需得尽快回去。”迟鹤亭瞥了眼左护法,确认他不可能这当口醒来后,才低声道,“三水毒伤发作,暂时……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

    没想到搬家花了这么久,花了三天终于搞好了……疯狂码字ing,不晓得今晚能不能再整一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