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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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才在外面时有些逆着光线,李元纬一时没能看清李挽的脸色,待他绕◎

    方才在外面时有些逆着光线, 李元纬一时没能看清李挽的脸色,待他绕过门进来后,就看见李挽脸色比平常时还要惨白几分。

    李挽平时时脸色便血色甚少, 现在更是连一抹红也见不到。

    李元纬顿时吓了一大跳,紧张到用手护着李挽,生怕李挽下一刻便晕倒过去, “挽儿,你哪里不舒服?你先坐下, 我让人立马去喊大夫过来!”

    完,便就要冲向门外,只刚迈开步子衣袖便被拉住了。

    他回过头, 李挽纤细的手指正落在他今日所穿的靛青色衣袍上, 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李元昭按下心中急躁,蹲下身来, “挽儿, 你先松开,我先去喊大夫过来?”

    李挽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用, 我坐一会便好了。”

    李元纬知道拉住自己衣袖的这只手并没有太大的力气, 他稍微挣脱一下便能挣开,目光扫到李挽苍白的唇色,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待站起来时,李挽轻轻喊了一声“二哥”。

    轻轻地, 李元纬却觉得这两个字就让自己无条件妥协了。

    更何况, 伴随着的还有李挽清澈到一眼望到底的目光, 他觉得心不受控制地软到一塌糊涂。

    顺着李挽眼神的示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元纬倒了杯温水递到李挽面前,“好,你不爱看大夫,我便不去喊,咱们就等上一会儿,若是没有好转,就必须听二哥的,让大夫来瞧瞧好不好?”

    李挽点了点头。

    刚刚被李元纬挡住的日光又落到了李挽脸上,她有些不适应地眨眨眼,李元纬立马注意到了,起身将帘子拉上了半截。

    其实自从李挽回到京城后,一开始大夫几乎每日里都会过来瞧瞧,因为李挽不肯诊脉,又言慧通大师帮忙看过,并无什么隐疾,是以云如梦便一直也未勉强过他,只听了大夫的常做些温补的药膳。

    李挽不喜人多人杂,也不喜住处太多下人,云如梦便命人直接在他的院子外面修了院,服侍的下人都住在哪里,不经传唤一般都不会来扰他。也正是如此,刚刚李元纬才必须亲自出去喊人。

    喝光了一杯温茶,李挽又主动吃了块点心,脸色才逐渐缓和过来,李元纬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暗暗算回头还是要找个大夫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才能彻底安心。

    李挽缓过来后声音也恢复回了往常那样,“二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以往每日这时候李元纬都会在他的院里练枪法。

    听闻她这话,李元纬猛地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爹从宫中回来了,娘让我过来喊你一同过去。”见李挽听他完后便要站起身来直接去主院,他又赶紧拦住了,“要不我直接让人喊爹过来好了,反正他今日里本就算过来看你的……”

    李挽院子有直接通往主院的路,实际上走不了几步就能到了。

    这么短短的距离里,李元纬每隔一两步就要问李挽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直到撞上了正要去找李挽的刘嬷嬷方停下嘴来。

    李挽每日午睡醒来的时间都非常固定,云如梦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以为李元纬根本没去喊人,便又让刘嬷嬷跑了一趟。

    “四公子来了?夫人正念叨着呢!二公子四公子先进去吧,我刚好去厨房看看新炖的鸽子汤好了没。”

    主院内,云如梦继续上午没收拾好的行李,见二人进来,开口道,“你们爹在书房呢,过去吧。”

    李元纬一听这话立马向后退了一步,对上李挽有些惊讶的眼神,强行找了个借口,“挽儿,你先去吧,我想起要去找元经有事,晚些再来寻你!”完,似是担心下一刻李贺之直接从书房中出来一样,利索地溜走了。

    从雁南城来京城的路上,李元昭为了给李挽解闷,也讲了不少关于宫中的事情,但那时李元昭总是一副轻松自在的口气,李挽想过定不会如同李元昭所讲的那般简单,却也未曾想过竟这般复杂。

    李贺之直直讲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云如梦在外面催促了好几遍时方结束。

    “……贵妃那边许是想借着五皇子拉进些和府中的关系,但五皇子此子性子甚为乖戾,怕是不会乖乖听从,若是他为难你,你也无需顾及太多情面,不必委屈自己,若是合得来,尽管随心,目前天字班的事情还影响不了外面的局势。”

    看着李挽在一旁乖乖点头,李贺之忍不住还想再多嘱咐几句,外面云如梦却已经彻底等不及了,“偏偏就要等到今日,了这样久,挽儿都该累了,先出来喝一口热汤……”

    第二日一大早,李元昭亲自去送李挽,李贺之必须要去上早朝,云如梦却是想要直接跟到学府门口去,被李挽劝了多次方在李府门口止了步。

    看着马车逐渐离了视线,云如梦仍不肯回去,担忧道,“昨日里备的那样多东西都没法带过去,也不知晓学府里的物件挽儿用不用得惯?”

    嬷嬷见状,忍不住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好了,大公子不是了吗,那都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东西还能差了去?”

    学府距离相府并不近,大概过了将近两个半时辰马车才逐渐慢下来,李元昭将车停稳,吩咐人将车上的东西取下,李挽量了一圈,竟发现这座学府地理位置实际上很是偏僻。

    李元昭在一旁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有学子偷偷溜出去在外面胡混,从今朝开始,便将学府设在这里了。”

    学府外面已经有人出来接应,“李大公子来了,那这位应就是李四公子了?”

    李元昭和宁楚遇早两年也都在此读书,是以学府中的人倒也识得他。

    一般来,除了皇子之外,其他人都只能自己带一个厮进去,李挽带过来的正是昨日陪着他去上街买东西的六子。

    李元昭伸手将不知何时落在李挽头上的一片叶子取下,柔声道,“挽儿,等过几日我过来接你。”旁边六子见状立马道,“大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四公子的。”

    李元昭点点头,昨日里他已经特地将六子喊过去吩咐了一遍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又转头看向刚刚话那人,“陈书长,舍弟便劳烦您多多照顾了。”

    学府内,天子班虽是独自一班,但实际上和其他班是紧挨着的。

    听着旁边班里有人在声议论今日里新来的学生,五皇子宁祈言伸手拉了拉前面人的衣领,“喂,你出去守着,若见到人立马回来报信!”

    被他拉住之人正是七皇子宁祈宇,闻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胡乱点了几下就向外面跑去。

    “我可是听我娘新来的那子被他爹娘宠得很,不会睡到了中午才来吧!”

    屋中不知谁嚷嚷了一句,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宁祈言余光瞥了眼话那人,也不制止,反倒也跟着笑了两声。

    刚刚话那人见他如此,更是变本加厉,站起身来,“听这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回头不得整个姑娘的衣服让他穿穿?”

    气氛比刚刚还要热闹些,趁着先生还没来,有几人甚至拍起了桌子,路过这间屋的人都低着头快速走过。

    坐在刚刚话那人旁边的另一少年放下手中课本,伸手拉了拉话人,压低声音道,“你若想坏了家里和李府的关系,就尽管这样胡闹下去!”

    刚刚话的人嗤笑了声,正待他李府还能和贵妃过抗衡不成,旁边人已经继续开了口,“五皇子和李四公子是表兄弟,你和五皇子是什么关系?和李四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赵蒙顿时蔫了下来,余光瞥见五皇子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硬撑着脸色又嚷了两句,待五皇子将眼睛转开时,他已经是出了一额头的汗。

    看赵怀北已经又重新拿起了课本,他也支起一本书挡住自己,凑了过去,“那你五皇子为何要这般为难李四?”

    见赵怀北不理他,又伸手戳了几下,“呗,好歹你的赵和我的赵几十年前可都是还是一家呢!”

    赵怀北被他扰得无奈,反问道,“五皇子为难李四公子了吗?”

    赵蒙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刚刚那不是吗”,对上赵怀北的眼睛方明白过来,是啊,五皇子做了什么呢,五皇子一句话也没。

    赵怀北见他明白了也不再多言,赵蒙的赵和他的赵在几十年前的确是一家,但现在京城里谁都知晓两个赵早就没了牵连,他提醒这一句也只是不忍赵蒙自己把路越走越偏。

    赵蒙虽没继续话,但其他人却没止下,东一句西一句正聊得热闹。

    李挽将带来的少量行李放到宿舍,由陈书长带着到了班门口时,班里正传来一句,“这子不会连女人的胭脂都涂在脸上吧?”

    李挽脸色未变,陈书长却已经明显怒火四溢,压低声音对李挽道,“李四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完便手持戒尺推门进去,不过几息功夫,屋内便全然安静了下来。

    李挽便在这种安静中迈步走了进去。

    班中即使五皇子见了陈书长也有些发怵,是以直听到另有脚步声响起时方有人偷偷抬头看了几眼。

    赵怀北察觉到旁边人久无动静,偏过头就看见赵蒙两眼呆呆地看着上面,不解地顺着赵蒙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顿了下,方复又低下头来继续看书。

    赵蒙回过神来,脸上却仍旧有些怔怔的,用肩膀碰了碰了赵怀北,“这子不仅长得比女人好看,比男人也好看啊!”

    相府设宴那日并不逢五,因此实际上这班里数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相府里丢失了多年的孩子,除了赵蒙外,愣神的人并不在少数,即使有着陈书长镇着,底下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嗡嗡声。

    因有着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在此读书,所以天子班里人数要比其他班里少上许多,座位分布也零零散散,李挽随意指了个窗边的独位,陈书长派人将书送过来后,教授早课的夫子便也已经到了。

    陈书长和夫子低声了几句后便自行离开。

    这位夫子主教四书,也不问李挽以往学习的进度,直接拿起书本按着前一日所教之处继续下去。

    索性这些书实际上李挽尚在李大柱家中时便已经全部学完,回到相府后又温习了几日,倒也不会跟不上。

    这位姓胡的夫子看起来十分呆板严肃,讲起课来语调也仿若念经,李挽仔细听了几句,却发现这位夫子实际上很多地方都讲得十分透彻,偶尔发表几分自己的看法,角度虽不会偏离这个时代的传统思想,但也有不少独特的地方。

    用余光量了下四周,又发现虽刚刚班内十分闹腾,但现在绝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记笔记。

    李挽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深思。

    这堂课快要过半时,李挽忽感到窗外光影不对,侧过头,便看见一个少年低着头在窗外走来走去,似是想要进来,又没有勇气去敲门。

    少年看见李挽,愣了下立马躲开了。

    李挽正疑惑间,就听见自己的桌子被敲了两下,胡夫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桌前,“认真听。”

    将目光收回后,待胡夫子走远点后再向外看时,刚刚那少年已经不见人影了。

    胡夫子的课结束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李挽刚将书桌略微整理了下,前方坐着的一个圆脸少年便将头伸了过来,问道,“你名字的字是哪个字?”

    李挽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挽”字,笔尖才刚刚离开,纸便被人抽走。

    “来,让我也来瞧瞧是哪个字?”

    李挽听出声音应是陈书长带她过来时在班内嚷嚷得最大声的哪一个。

    刚刚同李挽话的那圆脸少年见状就要去夺,“张浔,你不要太过分!”

    张浔?

    想起李贺之昨日同她讲得目前天字班里的世家子弟,李挽倒是明白过来这位是哪位了。

    ——太傅张濡阳不成器的幼孙。

    张浔见圆脸少年要去夺,径直将手高举了起来,他长得瘦高,圆脸少年一时够不到,正要站到凳子上去取,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张浔手中的纸被风吹走,正好糊在了进来人的脸上。

    纸被拿下来后,李挽发现刚进来正是刚刚一直在窗外徘徊的那个少年。

    少年一直低着头,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一锦衣少年旁边,呐呐开口,“对不起,五皇兄,我没找到人。”

    李挽注意到他不仅低着头,连肩膀都是瑟缩着的,班里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张浔甚至还跟着吹了声口哨。

    这位应该就是七皇子了,至于坐着的那位应当就是和六公主一样养在雪贵妃膝下的五皇子了。

    七皇子母妃只是个的答应,早几年因为事冒犯了宁顺帝,宁顺帝看她膝下有个皇子便不算继续追究,但七皇子母妃生性胆,却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因此惹得宁顺帝不喜,连带着七皇子也备受冷遇,能到这里读书都是太后想起时问了句才成的。

    见五皇子没应声,七皇子更加惶恐,从李挽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紧张到泛白的指尖,脸色却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声也逐渐粗大起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原是下一位上课的夫子已经到了。

    七皇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李挽仔细看了几眼,发现他呼吸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她按下刚刚升起的疑惑,继续听夫子讲课。

    起来,这座学府的许多管理制度倒有些像前世里的寄宿学校。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除了三位皇子有自己的院子,并且另用单独的厨房外,其他人全都是一起吃饭。今日起得太早,李挽并没什么胃口,便算直接回宿舍。

    只她还没走两步,身后便有人直接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似是觉得奇怪,还用手蹭了蹭,“李兄,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李挽强子按住将人甩下去的冲动,转而用另一只手将来人的胳膊拿下,“许是家中洗衣时用了熏香。”

    靠过来的正是一开始同李挽话的圆脸少年,见李挽一脸冷淡,也丝毫不在乎,熟稔道,“我叫蒋灏,起来我大哥和你大哥以前还是同窗呢!走,我带你一起去吃饭!”

    完,就又要将手搭过来。

    李挽不动声色地避过,婉拒道,“多谢蒋兄,我中午不过去用饭了。”

    蒋灏闻言,目光在李挽身上转了下,“怪不得你这么瘦!你就应该多吃点,要不然下午的骑射课连弓都拉不起来!”

    最终李挽也没跟着蒋灏一同过去吃饭,回到住处后,六子已经将屋中扫干净了,见李挽这么早回来,倒是吃了一惊,“四公子怎么早回来?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李挽摇摇头,见他还没去吃饭,只发他先去吃饭,吃完饭自去休息无需再过来。

    谁知六子刚走了没多久,便又转了回来,李挽正倚在窗边看书,听见声音头也未抬,随意问道,“可是落下东西了?”

    六子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开口道,“四公子,刚刚的在外面遇上了七皇子身边的人,是七皇子派人送来的。”

    李挽看了眼,反问道,“七皇子?”

    六子点点头,“嗯嗯,那人怕的不信还亮了牌子,子识得几个字,确实是七皇子的牌子!”

    李挽却摇摇头,直觉觉得这应是那位五皇子送过来的东西。

    六子上前就要将食盒开,李挽阻止不及,只看见从食盒中飞快的窜出一条蛇扑在六子手指上咬了一口,继而下了桌子便要继续向外跑。

    李挽直接用手中的书本按住蛇头,另一手拉住蛇尾,迅速将其重新塞回了食盒中。

    六子反应过来,顾不上自己手上一直向外冒血的伤,着急问道,“四公子,您没伤着吧?”

    李挽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先给六子止了血,“不是毒蛇,你拿了我的牌子再去找大夫看看。”学府中有单独的大夫,学子们凭借着牌子便可以去免费看病。

    六子看向桌上的食盒,“四公子,那这个怎么办?”

    “回头我会处理。”

    六子仍自有些不放心,但见李挽似是不想继续下去,只好犹犹豫豫地先行离开,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心这些事情。

    窗外,不远处,赵怀北默默将目光收了回来。

    看来传言这位李四公子性子软弱并不属实,回想起上午时不经意瞥见的那个“挽”字,倒又觉得也是,字写得那般棱角分明,性子怎么看也不会是软绵绵之人。

    此时,四皇子住处,来人轻轻敲了敲门,待听见里面应声后方心推了门进去。

    四皇子宁祈渊放下手中正在抄的书,问道,“何事?”

    来人压低声音道,“殿下,五皇子借着七皇子之名给李四公子送的食盒中藏了条蛇。”

    “送过去了?”

    “是,属下亲眼看到李四公子带着的厮将食盒接了过去,属下要不要去提醒李四公子一下?”

    闻言,宁祈渊轻笑了声,出的话却是“不必”,侍卫见状有些不明白,殿下前几日不是还待李四公子来了后多关注一下吗?

    宁祈渊却挥挥手直接让他出去了。

    外面阳光正好,他伸了个懒腰,想起今日之事,眉眼处露出几丝笑意来。

    宁祈言这蠢货果真没让人失望,至于李挽,要是没点本事,也只配和宁祈言一起做个蠢货。

    自从李挽去了学府后,云如梦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走到李挽的院子前,左看右看,只能又回到主院去,待到了主院,却又想去李挽的院子里瞧瞧。

    心里烦躁,就难免跟着抱怨几句,“这皇上怎么偏偏就喊碰挽儿过去,真是天家——”

    旁边嬷嬷见状立马拦住了,“夫人,您心里再不舒坦,也不能这样啊!”

    云如梦苦笑了下,“我就是不平,十几年前,若不是他们天家争权,我的挽儿怎么会丢了。”

    到后面,自知不该出此话,已是声音越来越。

    见状,嬷嬷只能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宽慰,两人正着话,春桃忽找了过来,“夫人,虞姑娘过来了。”

    露珠跟在虞心悦身边眼睛滴溜溜的朝着相府量了一圈,虞心悦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怎么?这就害怕了?”

    露珠赶紧连连摇头,否认道,“没没没,奴婢也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但到底听闻李挽已经去了学府时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日在街上,她家姐看见了李四公子,不知为何非要让她过去给李四公子使个绊子,露珠回想起在罗子镇上时,她家姐不是还很喜欢李四公子么,怎么现在成了表姐弟应当更进一步了反而变了。

    她这话自是不敢问出去,也就无从得知虞心悦如何想的。

    倒也不复杂,在罗子镇时,李挽只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虞心悦虽愿意同他几句话解解闷,心里却是瞧不起的。到了京城后,突然发现自己瞧不上的人身份比自己还贵重些,再加上她以往每次来到相府云如梦都待她极为亲近,自从李挽回来后,云如梦便全部心思都扑在了李挽身上,上次自己摸都摸不得玉佩也都被云如梦拿给了李挽,一来二去,心里自然极不平衡。

    今日也正是趁着李挽不在,她才带着人过来看看。

    “姨母,这是心悦亲自做的牛乳糕,最是温养不过,您尝尝!”屋内,虞心悦将带来的糕点盒子开,里面一片片奶白色糕点做成花朵形状,看起来甚是可人。

    云如梦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糕点微微带着甜味,却并不腻,除了奶香外,还有种不一样的清香,她眼睛一亮,赞叹道,“这味道倒是独特。”

    虞心悦见状刚弯了眼睛,正等着谦让一两句,就听见云如梦继续道,“挽儿肯定喜欢这个,他不喜欢太过干的,也不喜欢湿密的,这个倒是刚好合适!”

    虞心悦还未完全展开的笑瞬间僵在了嘴角。

    察觉到刘嬷嬷在看她,虞心悦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是吗?表弟会喜欢那就更好了,回头我让人将点心方子送来。”

    云如梦还在盯着手中的点心看,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闻言道,“麻烦你了,你嫂嫂身体最近可还好?需要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自从云如梦提起李挽后,虞心悦便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聊了没多大会,便找了个借口要先回府去,云如梦见她似是真有事,也不挽留,让人拿了些补身体的过来,“这些你一并带回去,若有什么缺的,让人递话过来便好。”

    虞心悦由着刘嬷嬷亲自送出来,途中见府中许多厮搬着花盆来来往往,甚是奇怪,问道,“嬷嬷,府中这是在干什么?”

    “夫人算学着旁人府中那般建一个暖房,这才刚刚开始动工。”

    虞心悦一愣,京中有许多人家有暖房她是知晓的,早些年还问过云如梦为何不也在府中建一个,当时云如梦怎么来着,是不易过于奢侈,看些时节花也便足够了。

    她直觉觉得这应是又是和李挽有关,嬷嬷便已经先开了口,“四公子院子里养着几盆,夫人看他喜欢,这才起了也在府中建个暖房的念头。”

    虞心悦只觉得一股子酸意在心里折腾得自己反胃,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勉强笑道,“姨母疼爱表弟才这般做,表弟竟也不知劝着些,动静这般大,平白给姨夫姨母惹了眼,万一要是被朝廷的谏官们盯上了,岂不是——”

    她话还未完,就被人直接断,

    “这是李府的事情,表妹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虞心悦心下一抖,抬头看去,正看见李元昭冷着脸不知何时从府外进来。李元昭旁边站着的,正是镇北侯爷虞景深。

    她不知李元昭听去了多少,这个表哥以往便对她不甚亲近,不过镇北侯爷在旁边,想来也是会留些面子才是,于是虞心悦当下强行转了话题,柔柔行了一礼,道,“心悦见过镇北侯爷。”完,又转向李元昭,问道,“昭表哥何时回来的?”

    见她这般,李元昭却并不算轻轻放过,继续道,“还请表妹以后勿要妄议李府之事。”

    虞心悦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青,声“嗯嗯”了两声,再抬头时,发现两人都已经走远了。

    只嬷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脸上仍带着笑,“大公子最是疼爱幼弟,许是言辞有些不当,您可莫要见怪。”

    虞心悦胡乱点了几下头,加快了脚步出了府去,刚上了马车便是一通乱摔,露珠赶紧跪在一旁,声劝道,“姐,刘嬷嬷还没走呢……”

    府中,李元昭看向身边的虞景深,歉意道,“刚刚扰侯爷了,我这就带您去见我父亲。”

    虞景深摇头示意没事,侧头向旁边看了眼,“贵府四公子喜欢养花?”

    李元昭脸色已经缓和了过来,笑着道,“算不上偏爱,只是有几分闲趣罢了。”

    他本是随意一,没想到虞景深却似极为认同的样子,“有喜欢的东西便好。”李元昭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虞景深却已经继续道,“我府中有不少品种独特些的花,回头让人送一些过来。”

    李元昭一愣,连忙推辞,“侯爷,这如何使得!”

    虞景深却径直向前走,只扔下一句,“本侯不喜这些,放在府中也是等着枯死。”

    李贺之听到厮前来禀告镇北侯来了时,正在检查李元经的功课,闻言倒是吃了一惊,今日里他下朝时还和虞景深了照面,对方被宁顺帝召去了御书房,现在这个时间来相府,莫不是有关太子一事有了新进展?

    李贺之担任丞相一职多年,虞景深也颇受宁顺帝器重,但二人这却是第一次私下里见面。

    放下手中的茶杯,虞景深也未绕圈子,直接开口道,“皇上拟让涂将军前往西北戴罪立功,另派贵府大公子负责监军。”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李贺之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虞景深向自己肯定地点头后仍觉得不可置信。

    他昨日里和太傅大人一起喝茶事还到,宁顺帝此番应是不会为难涂家,在夏季之前涂家应该就能洗清冤屈,现在“戴罪立功”一一出来,宁顺帝这是明晃晃地要把罪名落实在涂家身上。

    他想了想,又问道,“太子殿下如何?”

    虞景深明显也是在等着他问,“太子殿下被涂家蛊惑,虽无罪心,但亦有错,被罚在东宫继续反思三月。”

    看李贺之叹气,虞景深面上虽未变,心思却也有些沉重。

    他负责私下调查太子和涂家一事,李贺之许是只知晓太子是被人陷害,他却是知晓设计之人的手段有多拙劣,只能设下此计之人恰恰摸明白了宁顺帝的意思,几乎可以是应势而为之。

    若非太子中毒一事,怕是此事不会如此草草了解。

    想起那日查到落雪宫,最后却发现时间点上有所差错,太子中毒一事并非落雪宫所为,那宫中但凡有皇子的娘娘都逃脱不了怀疑。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在屋檐上漱漱作响,李贺之沉吟半晌,最终道,“劳烦侯爷转告陛下,朝廷有需要,自是不敢推辞,臣长子元昭随时待命。”

    宁顺帝派虞景深前来提前知会一声已是给足了面子,他哪里还有推辞的份。

    云如梦正挑选着布料算给李挽再添置几件衣服,听见外面下雨,怔怔道,“挽儿的衣裳带够了没?”

    完,便去寻李贺之,算问问可否派人送些东西到学府去,她自虞心悦走了后便一直待在房中,是以还不知虞景深上门来一事。

    急匆匆到了书房门口,见里面的人似是刚要出来,脚步未停,云如梦便已是先问道,“挽儿怕是要冷,可否派人送些东西——”

    看清李贺之身边站着的人时,不自然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行礼,“臣妇见过镇北侯爷。”

    虞景深侧身避过,“夫人不必多礼。”

    恰在这时,空中一道闪电劈过,大片乌云聚到了一起,雨势瞬间急了起来。

    李贺之下意识将云如梦护在了走廊靠里位置,云如梦也被惊了一跳,喃喃道,“挽儿会不会害怕雷?”

    虞景深脚下不自然地顿了下,似是不经意道,“本侯还有事要前往学府一趟,就不叨扰相爷了。”

    李贺之本经云如梦一心里也有些担心李挽,就是派人过去送东西也只能交给旁人转交给李挽,并不能见到人,现一听虞景深刚好要去学府,立马道,“可否劳烦侯爷顺便看一下臣幼子?”

    李元昭听见雷声后就立马来了主院,他本是要问问云如梦是否要多备几件衣裳给李挽送去,结果看到云如梦已经在准备着了,便道,“我刚要来问问娘呢,刚好,今日我无其他事,等收拾好了,我去送过去吧。”

    却见云如梦看也不看他,直接摆摆手,“不用你。”

    他愣了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旁边嬷嬷笑着道,“是镇北侯待会刚好要去学府,可以帮忙带过去。”

    李元昭听了后仍有些不解,嘟囔道,“我自己亲自去送不行么?”

    云如梦转头来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人家侯爷能直接见到挽儿,你能么?”

    作者有话:

    终于码完了……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