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 这躺椅宽大,上面又铺了厚厚的垫子,越发衬得李挽的一团,只占了这躺椅的一般地方还不到。
现……◎
这躺椅宽大, 上面又铺了厚厚的垫子,越发衬得李挽的一团,只占了这躺椅的一般地方还不到。
现在偏着头侧向一边, 整个人都落在虞景深挡下的那一片阴凉里。
他眼神不知觉深了下去,一股满足感从心底逐渐发酵。
只是尚且还有些许不知足,若是可以离得再近一些就好了, 如同梦中那般能让躺椅上的人完全没有着力点,只能依附在自己身上……
李挽没想到只是个瞌睡也能有所梦觉。
迷迷糊糊间, 只觉得自己处于深山中的一个山洞里,因过于狭隘不得不一路矮着身子摸索着行走,磕磕绊绊总算快要到了出口时, 凭空产生了危险的警觉, 不经意回头时陡然撞进了一双猛兽的眼睛里。
静静地已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一人一兽对峙良久,李挽觉得梦中的自己已经逐渐疲惫了起来, 而那猛兽却越发猖狂, 眼神在她身上转,从指尖一路转到耳边,似是在思索从何处下口。
梦中的一切动作都仿若是放慢了的, 连野兽绷紧的脊背和正在用力的四肢都清晰可见, 在它跃起扑过来的那一刹那,李挽整个人也跟着绷紧,仓惶躲避间, 整个人陡然从山洞里的坡上摔落,突然的失重感让她终于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一直支在躺起扶手的手臂因着这个梦而滑落了下来, 只是却没有传来撞到外侧时的疼痛。
一只手轻轻却有力的及时托住了她。
她尚且还未完全从梦中回过神来, 对上俯身扶助她的人的眼神, 竟觉得和梦中的猛兽有几分相似, 不自觉地身子就想向着后面缩过去。
但整个躺椅都被人按住了无法动弹,更何况她呢?
“侯爷?”
她无意识地喃喃喊了一声。
是喊,在虞景深听来却更像是如同刚睡醒的猫撒娇般的呓语。
上次在学府时他便已经发现刚刚睡醒的李挽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仿若隐藏在深处的性子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露出一丝马脚来。
没有平日里一直藏在眼底的戒备,只有懵懵懂懂带着任性的天真。
愈是如此,愈是惹得人想要欺负,看他无措,看他慌张,看他因为战栗而绷紧的脊背。
他眉眼中的侵占性更强了几分,惹得李挽身体本能继续试图退缩。
见人眼底已经逐渐在恢复清明,虞景深可惜地喟叹一声,在人彻底醒过来前轻轻抱了过去,手掌在李挽后背上温和地拍了两下,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异常,“做噩梦了么?别怕,有我在呢。”
本是清冷的味道却平白给人一种温厚感。
李挽被带得靠在眼前人的胸前,理智逐渐回笼。
一股怪异感油然而生,两个男人贴的这样近,她不自然地向后退了点,眼前人很是顺从地顺势放开了她,眼中还留着不少关切,“可是被吓到了?”
一时间倒让李挽觉得方才也没什么不对的,是自己敏感了些。
将心头不对劲的感觉先放在一边,她摇了摇头,“没有。”
想起今日的正事,转而问道,“侯爷什么时候来的?”
虞景深背后身后的指尖互相摩挲了下,对残留的触感还有些许回味,面上却一派淡定,“刚刚才到,见你似是做噩梦了,正要叫醒你,怎么,梦到什么了?”
梦中的感觉实在过于奇怪,李挽不想再回想,见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主动问道,“侯爷昨日所言需要我帮忙是指什么事?”
昨日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虞景深有什么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
她刚完,却见虞景深面上露出一丝似是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由地更加疑惑,“侯爷不妨直言,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定会尽自己所能。”
虞景深听了这话眉头却仍旧没有放松,迟疑良久方道,“罢了,昨日是我考虑不周到,还是不要将你牵扯进来为好。”
完,便冲李挽安慰地笑了下,算离开。
见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在李挽看不见的角度,虞景深不动声色地暗暗勾了下唇角。
他今日穿的是件玄色衣衫,李挽宛如葱白的指尖落在上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抑制住将手覆盖在衣袖上那只手的冲动,虞景深转过头来,露出几分无奈来,“此事需要你同我出府方可,若被相爷知晓,怕是不会同意。”
顿了下,脸上又现出一个一闪而过却又足以让人看清的苦笑,“不知为何,相爷似是对我有些偏见,这几日在朝堂上——”
到这里,像是不想在李挽面前议论李贺之的不对,及时停住了话头。
中间别过头咳嗽了两声,似乎身体也有些不适。
李挽想起昨日见到的李贺之似乎确实对虞景深有几分不满,也跟着有些摸不清头脑,只是却仍是有些不相信李贺之会公私不分在朝堂上为难虞景深。
还不待她细想,虞景深已是又继续道,“若是被相爷知晓我私自带你出府,怕是会更加不满,我还是另寻其他法子解决吧,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是——”
他还未完,李挽已是截断道,“无碍,我爹爹那边由我来解释便好,侯爷不用忧心。”
昨日他便已经定下了如何让李挽慢慢习惯他的计划,只是李贺之却是其中的一大阻力。
李贺之对他的敌意明显十分严重,他虽然自己也未明白李贺之这种心理如何而来,但现在也没有时间仔细琢磨,只能先从李挽身上下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虞景深心中闪过各种思量,脸上却拿捏地恰到好处,一副仍是有些歉意却又极其需要李挽帮助的模样。
果不其然,接下来便得到了李挽的继续保证,“侯爷若真放心不下,也可暂时先瞒着我爹爹。”
见虞景深终于应了下来,李挽也松了一口气。
自她进京来虞景深也帮了她不少忙,此次若是能有用上自己的地方自是极好。
“是今日便要出去么?”
虞景深点点头,看了眼李挽院中的围墙,“或许需要你和我从这里出去了。”
李贺之忙公务应是到下午时方能归来,云如梦去万佛寺一时半会同样不在府中,今日府中应是只有自己在,李挽先去到了门边嘱咐了厮一句自己先睡上一阵,午膳不用送来,又留了张纸条在桌上,方走到虞景深面前主动伸出手来,“那就麻烦侯爷了。”
被虞景深带着从墙上越过直接进了马车后,李挽还未开口,虞景深已是先道,“昨日染了风寒,今日出府时便未骑马。”
闻言,李挽倒一点儿不感到奇怪,这几日天气夜里冷,白日里又虚热,虞景深因着公务繁忙身心劳累,染了风寒也在预料之中。
赞同道,“的确不宜吹风,多用些滋补温养食物更佳。”
今日是探三过来赶马车,先前他听自己主子染了风寒便已是十分奇怪。
今日明明是主子自己先行了一步,走时吩咐自己将马车赶到相府外面候着,怎么成了主子是乘马车过来的了?
现在听着马车中的两人谈话,越听越觉得处处不对劲,偏又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正觉得有什么真相在脑中呼之欲出时,手肘忽被什么击了一下,直撞得整个手臂都跟着麻了一瞬,手中的缰绳从手中飞了出去,即使用另一只手及时接住了,马也跟着受惊猛地抬起了前蹄。
马车也不可避免地突然晃动了下。
探三立即安抚住了惊马,正要回过头请罪,却从因着晃动而向着两边荡开的车帘缝隙中看见他家侯爷压在李四公子身上,余光冷冷扫过来一眼。
他呆呆转过头来。
听见身后马车中有声音传出,“咳咳,没事吧。”
“我没事,侯爷没有撞到吧?”这是李四公子的声音。
“没事,只是不心擦到了手背而已。”这是他家主子的声音。
探三看看前面恢复了温顺的马匹,再看看碧蓝碧蓝的天空,一瞬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抖了抖衣袖,从中抖落出一粒指甲大的炒花生,方才应正是这粒花生突然袭击了自己。
若是没记错,马车内案上今日正有一碟姜糖炒花生。
马车内,李挽刚刚被人完整的护住,整个人只撞到了虞景深的身上,倒是没有任何撞疼的地方。
只是看着虞景深手背上被马车壁刮擦出来的一大片红痕,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虞景深的五指修长匀称,关节处能看出少许薄茧,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只凭借着一双手便能感受出主人的几分性情来。
可是,此刻右手上一大片红痕着实碍眼。
这片红痕几乎覆盖了整个手背,连带着手指处都有所殃及。
李挽摸了下身上,从中取出两份瓷瓶来。
自从上次在靖王府的事情后,她便开始出门时也随身带些药物,不一定能派的上用场,但总归安心些。
虞景深眼睛扫过两瓶药,在第二瓶上顿了下,装作不经意问道,“这是府中的药?”
李挽正仔细查看有没有木屑留在虞景深手上,闻言随意答道,“这是上次侯爷送我的,还有些。”
见虞景深眼神仍留在药瓶上,回头看了眼才明白过来,“另一份是赵怀北所赠。”
完便先用干净的巾帕沾了水将伤口创面清洁一下,正要伸手取过瓷瓶时,赵怀北所赠的那一瓶却突然被人取走了。
虞景深面色不变,“可否先借用一下?这几日练剑伤了手腕。”
李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放我这里也用不上,侯爷若有用处也好。”
末了,眼睛扫过虞景深的手腕,又劝道,“侯爷既然身体不适,更要注意休息。”
虞景深可有可无的应了声,只继续看着李挽垂着头仔细为他将伤口用透气绢布缠起来。
外边,探三几次三番想回头看看自家侯爷谎时时什么表情,最终想起方才那冷冷地一眼后又控制住了。
侯府中一直都有专门的大夫,主子也从来不用府外的药,而且他日日跟在主子身边,怎么不知晓主子什么时候伤了手腕?
刚上马车时,虞景深便已经告诉过李挽今日要去的是上次李挽去过的别院,从相府到别院,恰好要经过一段闹市,幸而今日不逢大市,街道上并不拥挤。
只眼看着快要出了这段街市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虞景深本是要吩咐探三快些行车,借着帘子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后忽然变了主意。
作者有话:
记录一下:今天更了一章……
◎最新评论:
【啧啧啧】
【好看】
【啧啧啧,太心机了】
【侯爷这心思。。。诡计多端的虞老狗!】
【卡】
【好一个绿茶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