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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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即使知晓李四公子身边主子已经派了人跟着,探三犹豫了下,还是传了信号过去后才继续放心的跟着翡红。……◎

    即使知晓李四公子身边主子已经派了人跟着, 探三犹豫了下,还是传了信号过去后才继续放心的跟着翡红。

    孙家的院子里,孙章和孙文轩父子二人直到此刻才慌了神。

    孙章没什么见识, 哆哆嗦嗦地只顾得上看向自己儿子,盼着自己儿子能有个主意。

    孙文轩虽比他爹多识了些字,还曾和县令一同喝过酒, 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他一边心里直鼓,一边连脸上源源沁出来的血珠都来不及擦, 向着刚进来的李元纬两兄弟作了个揖,“两位公子,不知到寒舍来所为何事?”

    李元纬尚且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眼神, 李元经却是从头到尾看也不看他一眼, 两人眼神先不用声色地在李挽身上转了个圈,确认李挽没什么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挽儿, 你算怎么处理?”

    两人都没想要问什么对错, 直接问道。

    李挽看向赵月秋。

    赵月秋莫名感到有点局促。

    她摸索了好半天才用袖中摸出了帕子来,试图擦去脸上的血迹,倘若不能妆容精致, 好歹还能维持体面。

    可经过这么久的折腾, 那片血迹早已干在了脸上,干帕子将皮肤摩擦到泛红,也没能将脏污擦下来。

    她越发着急越发用力, 几次下来脸上就快要破了皮——

    直到李挽止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月秋, 豆包, 对不起, 我来晚了。

    她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湿帕子, 赵月秋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接。

    李挽轻声道,“这不是孙家的东西。”

    被人诬陷时,赵月秋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李挽来时,她也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如同串珠般向下滚落。

    在眼泪中却缓缓弯起嘴角,

    “好。”

    见赵月秋止住了眼泪,李挽没再继续话,只默默站在赵月秋身侧,只要赵月秋转身,便能看见她。

    孙家的众人也算是看出来了,赵月秋话应是管用的。

    孙章胳膊流出的血已经差不多将整个衣袖都染湿了,偏偏整个院子都被人堵住,下人们也不敢出去请大夫。

    见赵月秋看向他们,他终于起了点热心思,勉强笑了笑,装作自然地道,“这贱妾实在大胆,我这就让人将她发卖了出去,夫人——”

    他心里只想着先稳住赵月秋,等这群人走了再好好教训这个贱人!

    既然嫁作他家妇,竟然还敢和外人勾搭不清。

    没想到,他话还没完,赵月秋就冷笑一声,“别叫我什么夫人!”

    当着众人的面,赵月秋将耳饰、镯子尽数褪了下来,只留下一根普通的簪子在头上,“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孙家再无任何干系!”

    孙章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被气之下下意识便想骂上几句,却被孙文轩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孙文轩脑子转得比他快,孙章尚且还在想着如何整治赵月秋,孙文轩却是自认为摸着了一点其他门道。

    看这白衣衫公子的模样,莫不是钟意他爹这个便宜继室?

    再看看赵月秋,虽红了眼,还有些狼狈,可模样还是标致的,没准京城就是有人喜欢这个口味呢!

    他现在已是信了□□分先前六子的话,这些人没准就是相府的。

    这要是能舍弃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和相府搭上关系,他以后的仕途岂不是一帆风顺了?

    光是想想,孙文轩就仿若已经看到了自己出尽风头的模样。

    听见赵月秋这样,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孙府从没有过什么夫人,赵姐哪能和孙府有什么干系?赵姐和这位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月秋没想到这人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一时间气到不话来。

    深吸了几口气,突然觉得没什么继续掰扯下去的必要,转头想要同李挽走吧。

    李挽却示意赵月秋先等上一等。

    外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陌生的老头,李挽抬抬眼,便立即有人将他拖到了前排来。

    因为手脚都被绑住,口中也被塞了一块白布,这老头一头摔到了正中央去,呜呜咽咽地不了话。

    其他人都不认识这老头,只有尤姨娘忍不住了个寒颤,正想着偷摸摸向着外面蹭蹭,一抬头却对上一双犹如寒冰一样的眼神。

    不待李挽话,已是有人将尤姨娘也提溜到了前面来。

    李元纬带来的人可不管她是男是女,下手没一点轻重,尤姨娘手心都直接蹭破了一块皮去。

    “可认识这是何人?”李挽垂眸问道。

    尤姨娘勉强撑住发抖的身子,想要撒谎却又不敢,才刚磨蹭了一下被李挽看了一眼后不敢再耽搁,连忙道,“认识,认识,这是东街里的崔大夫。”

    “如何认识的?”

    “我,我上个月让他给我诊过脉。”

    知晓瞒不过去,尤姨娘咬咬牙终于了出来,完后就瘫在了地上。

    赵月秋尚不知晓李挽想要干什么,只是听李挽的安排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令人将那老头口中的东西取出,李挽看了孙家父子一眼,淡淡道,“听着。”

    那老头先前就已经被吓坏了,现在得了开口的自由,不用人催,直接一股脑了个干净。

    “我也是被逼的……那日,这个妇人偷偷摸摸独自一人到了我铺子里,让我帮忙诊脉。”

    “喜脉不假,可是因着这位妇人也不了,年轻时应该还用过不少其他不易于生养的药物,这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顶多撑到四五个月。”

    “这妇人央我帮忙撒个谎,就孩子一切正常,还准是个大胖子——她第二日带了个丫鬟又来了我铺子里,我没有办法,才按照这妇人所的当着丫鬟的面撒了谎。”

    “前几日她又独自一人来了我铺子中,逼着我拿了去了这孩子的药……”

    他这话中只自己是被逼的,却丝毫不提尤姨娘一个妇人是如何逼迫得了他的。

    尤姨娘在一旁听了半截时便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如何不敢讲你哄骗了我多少银子去?我呸!你明明猜到了我拿药干什么去,还反过来威胁了我一番,现在在老娘面前还装起来了!”

    孙卓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疯婆子是往日里那个温婉可人知冷暖的尤姨娘,痴痴呆呆半天一句话也不出来。

    很快有人上来将尤姨娘和崔大夫的嘴都堵上了,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孙文轩和莲心二人对视了一眼,俱是出了一头冷汗。只是这二人连个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也被人拎了出来,正落在方才那大夫和尤姨娘所在的位置上。

    莲心只觉得手心里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原是双手不心按在了尤姨娘留下来的那摊血上。

    她恨不能直接晕过去算了。

    不用李挽问,自己就先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夫人,不不,是赵姐,赵姐根本没让奴婢送什么信给大少爷,都是奴婢乱编的,对,是奴婢存了坏心,担心夫人——赵姐知晓了奴婢和大少爷的事要去告诉老爷,奴婢才想着先下手为强……这位公子,赵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对,奴婢还有证据,大少爷曾经送过奴婢一个蝴蝶簪子,是先夫人留下的,等将来大少爷掌了家,就让奴婢也做主子……”

    她边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裹来,红布里还裹着几层其他颜色的布,最后一根已经有些褪了色的簪子才露了出来。

    孙卓已是忘记了胳膊的疼痛,他发妻留下的东西他还是认识的,怒气急冲上来竟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挽示意一下,立马有人上去泼了盆冷水,将人泼醒过来。

    “孙公子可还有什么要的?”

    听见李挽的话,孙文轩嘴巴张合了几次,却是一句话也没出来,愣愣半晌,只剩下一句,“我是要参见春试的,你们不能随意处置我,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一边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门外去。

    孙卓被冷水泼醒后,听见这话也有了点反应,只是还没动就看见有张纸怼到了面前。

    他几乎要将眼睛瞪到了纸上去才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和离书——”

    一支蘸好了墨的笔不知何时被人塞到了他手里,旁边人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快些签了字按上手印。”

    听见“和离书”三个字,赵月秋怔愣下。

    那张纸被厮从孙卓手中接过来递到了李挽手中,又经由李挽递到了赵月秋手里。

    赵月秋缓缓拿起笔,在孙卓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李挽轻声问。

    赵月秋愣了一两息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云如梦已是到了有一会儿,却一直没上前来。

    院子里纷纷杂杂,她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李挽。

    她想起了前几日李元经在马车上问过她的话,现在突然感觉好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看见李挽井井有条地将事情处理好,她心中心酸远远大于欣喜。

    不仅仅是没能见证自己孩子的成长,更是意识到了错过的时间是永远也追不回来的。

    挽儿今日面对这样无耻的一家人还能保持理智,是不是他曾经见过比这些更不堪入目的事与人?

    那时,他身边可曾有过愿意施以援手的人?

    云如梦心中一突一突地疼,怕李挽担心,面上不敢漏出丝毫,直到此刻才缓了口气上前来,“没有也好,缺什么东西以后再添……”

    突然被位慈和的夫人拉住了手腕,赵月秋有些不知所措,向李挽求救地看了一眼。

    “这是我娘亲。先去李府好不好?”知道赵月秋不会轻易答应,李挽早就想好了借口,“柳枝听你在,这几日一直嚷嚷着想要见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看她可以吗?”

    赵月秋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待人都走了后,孙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才缓过神来。

    有个婆子大着胆子跑到院子门口看了眼,确认人都走光了,才穿着粗气回来,“人走了!都走了!”

    几个机灵的下人都忙着要去收拾了钱财赶快逃走,还有的壮着胆子冲进了主子屋里去找卖身契。

    这孙家父子俩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今天走了,难不成明天人家还会回来,他们这些人可不想被牵连了!

    也有几个还在犹犹豫豫的。

    只是,还没等任何一个人出了院子,突然冲进来一队官兵又将院子围住了。

    为首的捕快大声道,“孙卓、孙文轩二人可在?有人状告你二人私自害人性命,强抢良家妇女……”

    孙卓将浑身上下的所有的银子都搜了出来,爬到那捕快面前,“官爷,您看这是不是误会?”

    捕快冷哼了声,这可是镇北侯爷特意提过的案子,就是几箱金子也不好使。

    折腾了这么久,孙家院子里终于空荡了下来,主人入狱,奴仆散尽。

    一个戏服女子妆容齐全地从外面进来,又是笑又是哭,喃喃道,“潭郎,你总算可以瞑目了……”

    外面守着的探卫没听清这女子在什么,他只负责将这写了诉状的女子安全送回来。

    见人没什么碍,他身形几次跳跃便消失在了巷子中。

    柳枝的伤已是差不多完全好了,走路什么都不是问题。

    她还根本不知晓赵月秋的事情,想到今日晚些时候就是公子从学府归家的日子,她特意央了春桃一起出府来,想要买些蜜饯果子留给李挽。

    春桃被李挽交代过注意些柳枝的情绪,若有不对要及时喊大夫过去,见状也不点破相府中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和主子们了声,便陪着柳枝出来了。

    路过黄酒铺子时,柳枝莫名顿了下,春桃还以为她是想要进去买酒喝,笑着趣道,“孩子家家可不许喝酒!”

    完拉着柳枝进了黄酒旁边的铺子,“这家的水晶包子不错,算是姐姐请你……”

    一个女子即使加快了脚步能快到哪里去?

    探三在后面跟得无聊,正盼着快点时,忽见前面的翡红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直接跑了起来。

    他跟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怎么这宫女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翡红在黄酒铺子前转了几个圈,却没能寻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踪影,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才一脸失落地回到了原路上去。

    许是看错了眼。

    她方才看见一个人影和多年未见的姑姑几乎一样,可姑姑早就没了踪迹,怎可能突然出现在了京城里,况且,方才那人影看着不过才十几岁的模样……

    ——十几岁!

    她脑中突然回想起自己娘亲的话,

    ——这侄女像姑果真不假,咱们幺妹这跟她姑姑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幺妹……

    探三还在想刚刚这宫女怎么回事,却见翡红又是一口气跑到了黄酒铺子前,焦急问道,“老板,刚刚可曾看见过一个姑娘,大概这么高,圆脸,方才就在这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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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

    【OMG开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