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惊魂
兰心若出了门,去了前院,见崔掌柜亲自带着他家的大儿子搬一口锅,后面还跟着一帮子人,正往院子里搬菜,搬米,搬锅。一众人呼呼啦啦地,好不热闹。
管家忙上前来与兰心若汇报:“少夫人,咱们的锅就安在这正厅前的大院子里了,这样大家吃饭的时候地方够大,也不会惊着里院儿。”
“这样甚好。”转身去了崔掌柜的方向:“有劳崔掌柜了。”
崔掌柜放下了锅,用袖子擦了空擦汗“杨夫人客气了,我家婆娘发话了,把店里的厨子,伙计,店二都带过来这里帮忙,不然府上那几个厨娘怎么能做这么多人的饭菜。”
兰心若忙摆手,表示拒绝,“这使不得,崔掌柜,那您店里可怎么办?”
崔掌柜摆手道,“无妨,早就封了城,现在街上都没有人,人心慌慌的,还哪里有闲心去酒家。昨儿下晌就摘了旗,今儿就没挂,估计要歇上一段时日,待城里消停了再。”
兰心若忙:“成,崔掌柜,我就不客气了,工人的工钱杨府出。”
崔掌柜摇着头,摆着手,带着儿子欲离去,走到一半回头对兰心若:“明天会有人到你门前送菜肉,米粮,不过价钱可能会高一些。”
“我明白的崔掌柜,这个时候,封了城,有人愿意卖己经不错了,大恩不言谢,等事情了了,我再重谢嫂子。”
“那我们先走了,向我家婆娘回话。”
崔掌柜还不忘记回过头来对带来的人:“在这里好好干活儿,工钱翻倍。”
管家将崔掌柜带来的人、都带下去分配了任务,他正愁没有那么多人烧菜呢,这下一起来了四个厨子,那些个伙计干活,切菜。又快又好,真是帮了大忙。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晚饭很快就上了桌。桌子不够,管家在院子里铺了些木板,权当桌子了,兵士们干脆席地而坐,还好初夏时节,天气足够暖,不会感觉不适。
晚饭过后,兵士们陆续进入房间里睡觉,第一进的院子全部让给了他们,第二进也有一大部分让了出来,一共安置了百十号人,另外还在外院给了那个朱将军一个单间。
兰心若将府里的男家丁都集中起来,守二门的,守院子的,都亲自分派好,另外让会些功夫的红姨丈、带着几个强壮的家丁巡夜。且叮嘱府里的人皆和衣而眠,以防有什么突发的事情。
脚不沾地的忙活了一个晚上,兰心若刚准备回自己的院儿,红玉的母亲李妈妈,也就是老夫人的丫环冷着脸,老夫人叫她过去,兰心若明白,定是红玉去告状了。
红玉的母亲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环,也是在府里许了人的,那人在外面管着药圃,红玉也是家生子。
府里没有男人当家做主,老夫人是个没主意的,所以这母女二人是相当的嚣张、指使下人、如同半个主子。
兰心若想着总要离开这里,所以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那么计较。这更加助长了这对母女的气焰,俨然半个主子的架式。
硬着头皮进了老夫人的屋子,行礼请安:“母亲安好。”
老夫人半倚在榻上,不看心若,让心若立了半晌,才象是在鼻子里出来的话,哼哼着道:“听你要将红玉执行家法,谁给你的胆子?”
杨家这对母女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脑子都是长在丫环的头上,“母亲怎么不问问,红玉做了什么?”
闻听此言,杨老夫人才抬头瞄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兰心若,“红玉做了什么?”
“她撺掇阿秀去前院,惹恼了前院儿的将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红玉差点被砍了脑袋,试问母亲、红玉将阿秀置于如此危险境地,该不该被执行家法?”
兰心若故意得严重一些,特别涉及到阿秀这个掌上明珠的,杨老夫我多半还是有点儿清醒的。
听及此,杨老夫人才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妈妈,“真有此事,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兰心若看了一眼眼神闪烁的刘妈妈,补充道:“管家当时就在旁边,还有府里的家丁可以作证,母亲也可以去问一下那个黑脸的将军。”
刘妈妈早就与杨老夫人了,那黑脸的将军如何的吓人,她才不会去,“你下去吧,红玉的家法就算了,我会叫刘妈妈好好管教她的,以后再对府里的人用家法,需问过我,毕竟我还活着。”
兰心若实在没力气与她们纠缠这件事,她这是趁机收权呢,无所谓,如果不是对前夫的承诺,偏她又是个信守望承诺的,早就不必等二少爷回来直接走就是了,好在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但凭母亲吩咐。”
兰心若回了自己的院子,己近戌时,这一日的劳碌终于结束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人也瘫在了椅子上,红姨放了一杯温热的茶在她手上,兰心若一饮而尽,随即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红姨轻轻地问:“心若,可还要沐浴,水还是热的。”
兰心若睁开了眼睛,走向净房,沐浴是她每日里最愉悦的事情,沐浴之后,散着头发,光着脚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再在铺满鹅卵石上走几圈,一切的不快都会不见,这是爹爹教给她的方法。
时辰太晚了,沐浴过后,心若没有如惯常一样偷闲片刻,也穿上的外衣,将她的针放在枕边。又挑了两包顺手易洒的毒粉也一并放在了枕边。
红姨见状,道:“放心,我让你姨丈多盯着咱们院子。管家也在咱们院子门处多加了两人,有一个是药铺里的大个子,力气大着呢。”
那些人在怎么强壮也不是真正的官兵,在那个朱将军面前,恐怕过不了两人招。还是她的银针,还有毒粉管用些。
红姨本想唠叨一些白日里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心若均匀的呼吸也禁了声,这孩子太累了。二少爷快回来吧,心若就可以回京了。
三更时分,院门突然叭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家丁直愣愣地闯进了兰心若的院子,在屋门外拼了命地拍,扯着嗓子喊,“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红姨和兰心若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家丁己经闯进了内室,这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家丁断不会如此的鲁莽。
兰心若一边穿鞋一边问:“快,怎么回事?”
“那个朱……朱将军,进了姐的闺房……府里的人拦也拦不住……”剩下的话不用了,兰心若亦了然。
兰心若从枕边抄起银针,还有毒粉,随着那家丁跑了出去,红姨也跟在她的身后。叫上门口的大个子,几人一路狂奔到杨秀的门前。
屋子里传来杨秀的哭喊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杨府里的家丁,连老管家也歪在了一边,红姨丈强撑着身子,“心若,别进去了,那人太厉害了,明天咱们报官吧。”
虽然平日里杨秀这个没脑子的姑、从不给她好脸色,处处针对她。
可这件事若是就此不管,杨秀是断然不能活了,兰心若想交一个完整的家给二少爷,方不负先夫所托。
回头对一道跟来的大个子,“你敢不敢同我一道进屋?”
大个子咬了咬牙道,“夫人,我敢。”
麻利的将毒粉摊开,交到大个子手上,吩咐道:“咱们一道进屋,你绕到他面前将手上的毒粉、对着他脸上扬。你不要怕,我在后面施针,他不会伤到你。”
兰心若叫红姨丈过来挑灯,红姨丈挑着灯,三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老管家想吩咐了还能动的家丁、也跟着进去,被兰心若制止,让家丁看到杨秀的身子,那就无需救她了。
杨秀的哭喊声很大,朱大海将她压在身下,背对着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进来的俩人,门外那些人都被他给倒了,他的士兵肯定没有人来阻止他,还能有谁坏他的好事。
杨秀的上衣的两个袖子己经被扯了下来,露着雪白的胳膊在空中挥舞,男人还在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朱大海方才在外面与家丁斗之时,杨秀本己跑出了门,是被朱大海又捉了回来,这也才进屋里。不然凭杨秀的力气,哪里能撑到现在。
兰心若推了一下大个子,大个子会意,几大步冲到了朱大海的面前,一扬手药粉散了出去。朱大海也没料到,竟然还有人前来找死。
趁大个子到他面前,兰心若己上榻到了朱大海身后,“挑灯……”
身后的红姨丈一抬手,时迟那时快,瞅准那肥朱将军后颈正中的哑门穴,寒光一闪,这一针包含了兰心若十年的功力,朱大海惨叫一声,应声晕倒在一边。临晕之前,一胳膊将心若从榻上挥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心若顾不上疼痛,快速地道:“都出去,叫人拿绳子进来。”
兰心若忍着腿上的痛,速速地爬上床榻,借着窗外的月光,扯了被子,盖在了还在嚎哭的杨秀身上。
那朱大海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是从塌上直接飞下来,摔在地上,现下也己下不了床塌。
只能对着门外高声道:“来人……”
得了允许,管家带着家丁进了屋,七手八脚地把肥朱大海绑在了一块门板上。
担心不结实,这厮壮如蛮牛,若是醒了,再绑住他,怕是不行了。红姨丈亲自又绑了两道,把他抬到了院子里。
红姨扶了兰心若下了塌,“红姨,去拿一碗蒙汉药来,寻常的三倍量。”
得了消息的刘妈妈过来了,后面跟着红玉,看着一地的伤患,阴阳怪气地:“我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回老夫人?”
兰心若无视刘妈妈,而是瞪着她身后的红玉问:“红玉,刚才你去哪了?”
红玉的身子缩在刘妈妈地身后,心虚地道:“我去报信儿了。”
本来她与杨秀一起逃跑,没想到半路朱大海捉了杨秀回去,这便是护主不利,她自然不能如实回答。
兰心若冷冷地:“哼,报信儿,你这信儿报的可真远,待明日里,我会向老夫人给你讨赏的。”
“不必了。”红玉的回答,惹得刘妈妈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连少夫人的反话也听不明白,真是蠢得像杨秀一样。
兰心若不想理她们,给朱大海灌了蒙汗药,让红姨丈带人看着。
吩咐管家叫下人不要多嘴,先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多派两个丫环照顾杨秀,莫要让她寻了短见。
安排好一应事宜之后,忍着腿上的疼,帮着受伤的家丁正骨,包扎,止血,还好有药铺,医馆的人来帮忙,不然天亮也做不完。
忙着忙着,天边渐渐地泛起丝丝白光,兰心若才在红姨的搀扶下回了院子,和衣躺下。天亮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一定会有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