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A+A-

    第49章

    两双一触即离,庆复把云秀从那一堆灰墟里拽出来,从腰间掏出来一张帕子递给她。

    云秀却没接,反而回头去拉云佩和其他人。

    她们埋的不算深,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她们被埋在了正间里,头一个反应是往那边找人,而不是往茶室这边。

    明德是跟着庆复一块儿来的,这会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还好你们往茶室跑了,正间里头有一根大梁掉下来了,要是呆在那边儿,只怕你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还没上两句话,康熙就从后面窜过来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云佩腿刮伤了。

    永和宫倾塌的地方多,估摸着要重新修缮,再呆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了,康熙心里扒拉了一下空置的还算完整的宫殿,最后还是:“储秀宫暂且还空着,先搬到那里去吧,那边受灾情况好一些。”

    云佩的步辇也都没法用了,地动的时候永和宫的宫人大多都在耳房里,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梁九功为了防止宫人乱跑冲撞了谁,所有在外的宫人都拘着暂且不许乱走,等统一核对完姓名宫室之后才会放回去。

    储秀宫里倒是有一些临时的宫女伺候。

    太医是一直跟着的,检查过后就对康熙:“伤口不算很大,照常擦药就好了,不过,皇上,娘娘现在有身孕,用药上头要多注意一些。”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云秀看着姐姐,第一个反应——十四阿哥这么快?不对啊!宫里头这会儿才五个阿哥啊?就算加上宜嫔肚子里那个,也排不到十四。

    所以这是个夭折的孩子吗?

    她觑着所有人都围在姐姐身边话,跑去找了太医,问:“大人,频繁怀孕是不是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前一个孩子胤禛才生下来不到一年就又怀上了,她再笨也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太医虽然主治骨骼皮外伤,但天下医药是一家,对妇科、儿科也颇为了解:“理论上是这样的,频繁生育会带来很大的负担,哪怕事后极尽调养也多少会有一些影响。”皇家皇嗣为重,他不可能跟人你不要生了,只能这样委婉地提起。

    云秀轻轻应了一声。

    云佩腿上的伤口别的倒还好,不算太严重,就是麻烦了些,因为怀孕的月份浅,加上受了惊,太医们不太敢用药,腿上有伤口也不能洗澡,云佩灰头土脸的也只能叫如意搀着用水擦拭几下。

    康熙叫找人的时候火急火燎的,等确认人都没事了,还得了一个云佩怀孕的好消息以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

    他也没嫌弃云佩身上有灰,反倒拉着她的:“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

    坐在这个皇位上头,到处都有人虎视眈眈,若是有个什么天灾,就像这回的地动,无数的流言都会四散而起,百姓愚昧,可不懂什么地动是不是正常现象,他们只会觉得是天降惩罚,是皇帝做的不够好,失了民心,老天爷才会用地龙翻身惩罚他。

    康熙叹了口气,转瞬又高兴起来:“宫里的孩子还不够多,朕很期待这个孩子。”他想了想,,“若这是个男孩,等他生下来就取名胤祚,若是女孩,就叫扎喇芬。”扎喇芬在满语中,是福祉的意思。

    云秀在心里盘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忽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胤祚,祚这个词在汉话里有国祚的意思,康熙这样取名

    她看向云佩,却见她也惶惶地看向康熙:“万岁爷,祚这个词,是否太过隆重了。”

    康熙一怔,过一会儿又笑:“不会,朕的儿子们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名字。”他心里头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太好。祚其实也并不算太过隆重,比起太子的礽字,还并不太起眼。

    云佩心里头有想法都被他堵了回去,转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胤禛已经被抱养走了,这个孩子她想自己亲自养。

    趁着康熙高兴,她垂着眼,故作伤心难过:“这个孩子陪着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才怀上一个月呢,然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后要是分开了,嫔妾唉。”

    她话没完,只哀哀地叹了口气。

    康熙却听懂了,他思虑了一下,:“你等朕想一想。”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在明年了,明年钮钴禄氏和赫舍里氏进宫,确实不太合适再抱养给佟贵妃,若是给钮钴禄氏和赫舍里氏养,平衡也会被打破。

    他细思了一下,点头同意:“这个孩子若是平安生下来,不必抱给别人。”主要是他对这个孩子期待有一点儿大,因为他的出生,这回的地动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以逐渐过滤掉了,“既然要自己养孩子,身份上头也该抬一抬,朕想给你赐一个封号。”

    梁九功站在旁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得意——他猜的可真没错。之前皇上给云秀提品级,就是想要给乌雅氏提位分,可也不好平白无故扎人眼,所以才会转移到了云秀的身上。

    现在现成的好借口就摆在眼前,皇上不就上道了吗。

    康熙不知道他在心里腹诽,还捏了捏云佩的:“这封号是个大事,你等朕处理好前朝的政事,再来和你商议。”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宣布这个喜讯,留下云佩和如意面面相觑。

    门外,云秀捏着里的帕子有一点犹豫——庆复之前递给自己的时候,她没有接,后来庆复又给了她一回,叫她擦一擦脸上的灰,那回她接了,这会儿帕子脏了,总不能就这么还给人家。

    正犹豫的时候,康熙从里头出来,庆复也跟在他身后,一行人脚步匆匆,叫云秀想的话都不了了,只能把帕子收起来,准备洗干净了回头给他送回去。

    她进了门。

    云佩惯常用的那些东西都还在永和宫里,储秀宫里头虽然也常常备着东西,却并不齐备,内务府这会儿忙成什么样了,暂时还没时间过来支应,她只能先帮姐姐收拾一下,再自己洗个澡,然后再让去把还扣在梁九功那里的宫女太监都领回来。

    洗澡的时候她顺就把庆复那条帕子给洗干净了晾起来。

    她看了一会儿,庆复的帕简直和他这个人一样,浅色的,一点花纹都没有,平平淡淡的。

    收拾完了自己,她再去看姐姐。这一回其实并没有在茶房里头埋多久,只是黑暗和恐惧将这份时间拉得好像无限长一样,也难免让人觉得疲惫。

    她进去看姐姐的时候,云佩已经快要睡着了。

    云佩看她进来问:“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云秀坐在她床边:“姐姐,我刚刚问了太医,频繁生孩子很容易影响你的身体”其实她在害怕另一件事,她对历史上的德妃唯一了解的就是她和两个儿子的故事,知道她会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却不知道她生了几个女儿,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可能并不能活下来,如果是女孩倒还好些,可一个女孩生在清朝,还是皇室,能有什么好结果呢?看贺珠就知道了,康熙将她抱养进宫里,一个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们带来好运,另一个作用就是为了将她送去抚蒙。

    康熙自己的公主还大多年幼,年龄上并不能够去抚蒙。

    可未来孩子们年纪大了,难道这些生下来的公主们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她心里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对整个清朝的了解仅仅只有九龙夺嫡,塞满脑袋的也只有关于他们的那些玛丽苏,她对未来的掌控了解其实很少很少。

    她觉得自己无用。

    云佩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能感受到云秀像是时候那样彷徨着,像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把云秀拉到自己身边躺着,用自己心的温暖去捂热她的:“傻孩子,在想什么呢?你怕姐姐生多了孩子伤害身体,姐姐也知道,咱们以后注意一点,少侍寝两次?”

    她故意这样,等着云秀反驳自己。

    云秀果然:“这哪里还能注意?”大猪蹄子康熙想来就来,谁都拦不住他,她们又在宫里,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药,宫女、内务府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也不可能自己配备避子汤喝。

    归根结底,都是这种古代制度的错。

    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又气鼓鼓的了。

    云佩看她眉眼生动起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转移着话题,:“云秀,我饿了。”

    提到吃的,云秀瞬间支楞起来了:“想吃什么?”

    云佩还认真想了想,:“想吃火锅,嗯要牛油的,放多多的辣椒。”

    云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问:“这么热的天,吃火锅?”她迟疑地看着姐姐的肚子,“才一个月,算了吧?”

    本来就因为地动的事情受了惊吓,这个孩子怀得并不安稳,再吃点辣的刺激一下不行,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姐姐:“别的都行,就这个不行!”

    云佩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答应,不过是想退而求其次:“一点点辣椒就好了,就想吃一点点。”

    她在云秀面前一向都很沉稳,鲜少有这样撒娇的神态。云秀没法子,只好答应下来。

    她不放心只让姐姐和如意两个人呆在储秀宫里,先绕道乾清宫,跟梁九功了一下情况,把永和宫的宫人们都领了出来。

    其余几个人还好些,那些宫女们都吓坏了,忽然就被拘起来了,还发生了地动,宫里头乱糟糟的,她们也见不着旁人,这会儿被领出来以后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好歹记着宫里的规矩,不敢哭,只是面上惊慌。

    云秀挨个交代了一声就叫司南领着她们回了储秀宫。

    她本该立刻去御膳房的,只是已经来了乾清宫了,里的帕子总得还回去。才刚她已经好好洗过了,大夏天帕子干得快,才刚洗的帕子,在外头略晾一晾就干了。

    只是一直没看见庆复的人。

    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踌躇着想要不要叫一个太监出来问问庆复在不在。

    结果犹豫了半天也没行动,正要离开,却碰上了一个眼熟的人。

    明德老远就看见云秀了,他心里对她还有一点印象,依稀记得和庆复有些关系,连忙问了一句:“姑娘这是要找庆复?”

    云秀立马回神:“哎!是有一点事,他还在宫里吗?”

    明德不在:“外头好些事儿呢,京郊也地动了,有人趁闹事,衙门里头人不够,他帮着一块儿处理去了。”他看看云秀,问:“你有什么事儿?要不要我帮你转告一声?”

    云秀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把里的帕子给藏起来了,对明德:“不是什么大事,回头他回来了我再找他也行。”

    明德哦一声,给她透了一个消息:“你要是有什么东西想给他,他就住在清水胡同里,旁边有个大榕树,拐进去第三家就是了。”宫里头的宫女有时候也是能托太监带东西出去的,只是查得严,不过像云秀这样的,只要托人带的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也是能带出去的。

    云秀倒是一愣,乌雅家就在清水胡同。

    可几年前庆复不是就已经从清水胡同搬走了吗?她进宫之前就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庆复了,本来还以为只是一个人生中的过客呢。

    明德:“他不知怎么的,又搬回去了,大概又和家里闹矛盾了吧?”

    其实明德也不大理解,宫里头是有侍卫处的,不过有些侍卫讲究,不肯在宫里头住,除非当值都是会回去的,庆复在城墙根儿底下有一所宅子,是自己攒钱买下来的,平常就住在那里,结果前段时间他放着方便离得近的宅子不住,又跑回了清水胡同住。

    那一块儿基本住的都是包衣,很少会有勋贵子弟住到那边儿去,除非都是家里没落了,不得不卖了房子。不过这些事儿倒是没必要和云秀了:“庆复应该要过两天才回来,到时我跟他一声。”

    云秀只好点头,揣着怀里那块帕走了。

    这么一耽搁,到了御膳房的时候竟然也没算晚。御膳房也遭了地动,这会儿才刚收拾好,勉强才把灶台给烧热了。

    云秀过去,正赶上高太监愁眉苦脸的:“干爹这是怎么了?”

    高太监看见地,脸上的表情一收,只是才收了一刻,又变成了哀愁模样:“膳房里头准备好的食材散了一地,干货还好些,那些个蔬菜、鲜肉可是真麻烦,庆丰司才送来消息,他们养的活鸡活鸭都飞了,正忙着收拢呢,暂且没时间管我们。”

    云秀只能安慰他:“先用现有的东西凑活做吧,皇上这会儿也没心思用膳,各宫娘娘们也大半都是,都忧心着呢,更何况事出有因。”

    高太监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又问她的来意。

    云秀就露出笑脸:“姐姐才刚查出来一个月的身孕,皇上要定封号,可最近还忙着没定下字。”

    高太监立马笑了出来:“好哇!真是好大的喜事!”他心里头也感叹,原先收云秀当干女儿的时候还真没想到她和她姐姐能走到这一步,那会儿还是讲究着前头她祖父留下来的情分,后来倒也慢慢相处出来一些情分,这会儿当真是为她们高兴。

    他叫了太监过来:“去,大灶上头的东西挪出来一部分,好赖整治出一桌席面来,送到储秀宫去。”

    扭头又和云秀:“别的东西大多都脏污了,倒是前些时候庆丰司送来几桶鱼,因为一直没处理,就养在桶里头放在外头没被影响到,还算干净新鲜,大灶上头今儿用油炸得喷香,又撒了料,给娘娘尝个鲜。”

    炸鱼?

    云秀听到以后口水已经快控制不住了,满脑子都是酥脆的鱼。

    宫里头是很少吃炸鱼这样的东西的,御膳房喜欢做大鱼,而且哪怕是大鱼,都是挑那种没刺儿的大鱼,有刺的大多搓成鱼丸之类的东西了,就怕鱼刺卡了哪位主子的金喉咙,反倒让自己丢了命。

    御膳房是守成的代表。

    云秀许久没吃到真正的鱼了,不是鱼丸,也不是鱼泥,而是真正的鱼。

    她又另点了两样带辣的吃食,是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一个是火熏腊肉炒燕笋,另一个是五香鸭丝。燕笋是腌制过后的干货,妙的时候拿热水泡开就行,腌的时候就放了一点儿辣椒,炒腊肉的时候再放一点干辣椒爆香,下饭菜首选。

    五香鸭丝就是一道热锅菜,拿文火慢炖煮出来的,比起整只的鸭子更容易得一些,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给御膳房添乱得好。

    结果她刚回到储秀宫,就看见梁九功站在外头,顿时心里一跳。

    进门果然看见康熙正坐在里头,他似乎在和姐姐什么话,见云秀进来的时候面色看着淡淡的。这个时间点过来,还不高兴,大约是在前朝受了气。

    云秀想了想,还是迎着康熙淡淡的目光:“万岁爷,该叫膳了。”

    康熙来之前本来还很生气的,进了门看见云佩的肚子,再听云佩轻轻哄他两句,那股子气也就下去了,气去了以后才发觉自己好像中午饭都没用,这会儿云秀进来叫膳,他的肚子先就饿了。

    最后吃饭的就成了两个人。

    康照来得突然,云秀没叫他的膳,好在御膳房送上来的东西分量够大,也添了些别的菜,倒也够吃,菜一端上来,康熙就挑了挑眉。他每回都能在云佩这里吃到新鲜的东西。

    平常在别的宫里用膳的时候,都是嫔妃们们跟着他一块儿吃,哪怕有自己的口味,也完全藏起来了,不敢叫别的膳。他走到哪里,吃的都是乾清宫里送上来的制式口味——各种蒸碗炖碗,汤汤水水,冬天的时候还好,吃着暖和,到了夏天再上这些东西,难免觉得腻味。

    他一向不挑剔,吃到了不满意的也不会,有时候他一句话的不合适,总要把别人影响到。所以还以为御膳房天天只会做那些东西呢。

    燕笋炒腊肉入口先是一点儿辣味,并不冲鼻,是比较温和的辣,然后就是腊肉本身带的那一股浓郁的香味,大师傅下了苦功夫炒的,宽油猛火,能将腊肉的味道激发到最后,再慢慢将这股香味融入到燕笋里。

    云佩就喜欢夹燕笋配饭吃,这一道菜的精华都在燕笋里头了。

    再就是炸鱼,黄鱼被太监清理得很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利利索索地丢到油锅里炸到酥脆,再捞出来用干料大火猛炒,每一条鱼都沾染上了调料的味道,更何况炸得也不算干,还能从那一点儿鱼肉里嚼出来一点儿独特的油香味。

    桌上别的菜很少被碰,只有这两道莱被频繁宠幸。

    这会儿宫里头还有点乱,康熙也没叫侍膳太监伺候,自己动,当然也就不会有“事不过三”的祖宗规矩拘束着他,倒是难得吃了一顿舒坦的饭。

    云秀站在旁边,有点可惜了那盘炸鱼,她还没吃到呢。

    康熙吃完饭就照旧捏了一张纸,让云佩给他磨墨,然后写了好几个字:“朕回去想了想,封号这事儿宜大不宜,这是要跟着记载到史书上头的,要认真挑选,因此列了几个字,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云佩借着磨墨的姿势偏头去看,可储秀宫的桌子有一点大,她探过头没看清楚,便借力往里边又挪了一点儿。

    结果衣袖沾了墨,叫外头进来的风一吹,那滴墨就洒在了康熙面前的纸上。

    云佩轻轻嗳了一声。

    康熙看着那滴墨落在“德”字上,想了想,:“这个字也配你,既然缘分叫你选了这个字,索性就它吧。”

    云秀靠边站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正好映在姐姐和康熙的身上,半明半暗,尘埃飞舞,发丝清晰可见。

    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历史在自己眼前重演。

    可惜还没感慨两声,就听见了康熙的痛骂声:“朝堂上的那群废物,从前每遇灾害,朕屡屡申饬,时刻提醒,叫他们不要行贪酷之事,结果呢,一个个的,明知朕最深恶痛绝此等贪污行贿的奸恶之事,他们还不加省改!”

    云秀:“”您这脾气还带存档,到时间了提取一下再释放的啊?

    云佩已经在安抚他了:“皇上要是不喜欢他们,将他们换了就是了。”

    康熙哑然:“朕倒是想。”三月里选出来的那些人还没安置到合适的地方,他正在忖度着,朝堂上最近索额图动作频频,他却不得不忍耐,只等着提拔新的人才出来

    云佩并不清楚前朝的事情,却能知道往年若是有了天灾**,她们家里会怎么做,于是细地捋了一下,跟康熙:“皇上兢兢业业不都是为了百姓?大臣们若是不合您的意,您就吩咐他们做事,要是做不好就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百姓谋福利。”

    “从前嫔妾还在家里的时候,有一年南边发了大旱,额娘买回来一个丫头,是给云秀当丫头使,后来问了以后才知道她原来是南边的人,天上大旱,粮食庄稼都收不起来了,她家里没办法,就从最的女孩儿开始卖,到她的时候,家里才勉强过下去。”

    康熙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叹气:“古往今来,天灾**,头一个受灾的永远都是百姓。”他渐渐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那些个朋党恶臣素来贪婪,如今地动,死伤无数,他叫底下人去赈灾,他们就中饱私囊,到了百姓的里就只剩了薄薄一层,当真可恶。

    与其指望他们,不如选几个才刚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们急着立功,比那些旧臣好用。

    想明白以后,他就又要往乾清宫去了。

    云佩一边送他出门,一边:“皇上这几天操劳,不必日日来看嫔妾。”她有时候都觉得康照是不是像个孩儿把她当额娘似的,哪怕她怀孕了不能侍寝,他也要每天转过来看她一次。

    有时候他也不跟她什么,就在那里假寐,等到了时间了,才火烧屁股似的又回去处理政事。

    云佩拿他没办法。

    临走之前,康熙还拉着她的:“外头如今灾民多,每家每户都有损耗,朕正准备叫宫里头,没想到你这里已经自己开始了。”

    他夸了一句:“你很好。”这样的品行,正与德字相配。

    云佩简直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跟他解释明明是自己爱吃那些东西,只能任由他自个儿臆想了。

    送完人回来,她就看见云秀愁眉苦脸,脑袋一转她就想明白了,多半是可惜那一碟炸鱼:“想吃就叫航子去御膳房再要一份,总皱着眉头干什么?”她调笑云秀。

    云秀听了这话又高兴起来了:“嗳!”

    虽然还住在储秀宫里,另外几个宫女却已经领回来了,云秀的情报也运作起来了,叫她高兴的是——承乾宫的顶虽然塌了,可那会胤禛正在哭,奶娘正抱着他在外头哄,没被这场地动给影响到。

    而康熙还在朝堂上和自己的朝臣斗智斗勇,她还听人起,索额图因为赈灾不力的事儿被他骂了一顿,在乾清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才被放回去。

    两天后,庆复终于从外头回来了。

    他进门就听明德和他云秀来找过他,可惜没找到他的人:“那会儿她好像有事要,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

    庆复眼睛一亮:“她有没有是什么事情?”

    明德摇头:“我还特意问了她呢,她没事。”

    即使明德这样,庆复还是觉得高兴,他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又去洗了个澡,然后出了门。

    等走出来以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有点心急——像他这样的侍卫基本都在乾清宫周围活动,只有康熙往后宫去的时候他才能跟过去,平常很少有会往那边儿走。

    走着走着,他就停下来了,不由懊恼了一下。

    他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都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了。

    巧的是,承乾宫里佟贵妃身边的宫女若烟过来,正好看见了他:“六少爷?”

    庆复抬头。

    “六少爷终于回来了?”若烟朝他行礼,“奴才正好想去找您呢。”

    庆复皱了皱眉。佟贵妃找他多半没什么大事,都是要和家里传话,他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头分明知道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阿玛也将佟佳氏一族的希望寄托在姐姐能当上皇后这件事上。

    可他就是不喜欢。要是佟佳一族已经沦落到需要牺牲姐妹们的幸福、一个个将她们送入宫中才能获取权势的话,他们就已经败落了。

    阿玛总和他叫他上心,在宫里也多帮衬姐姐,可庆复在皇上身边跟久了,自然多少都能知道他的忌讳,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前朝和后宫牵连。这倒也罢了,他总想着——自己不靠任何人也可以走得更远,他不需要姐姐委身才得来的荣耀。

    心里头不情愿,面上还是平静的:“姐姐有什么事儿要交代?”

    若烟看了看周围,:“娘娘叫六少爷往家里递个消息,乌雅氏封了德嫔,又怀了新龙胎,若是生下男孩,皇上有意取名胤祚请佟大人思虑,是否要离间德嫔和四阿哥的关系。”

    她前头的话时庆复已经皱紧了眉,到最后那句几不可闻的话时,庆复差点拔刀了。

    因为若烟:“皇上最近疑心在修缮永和宫的时候,内务府是否动了脚,已经对贵妃娘娘很是不满了,要是德嫔生下这个孩子娘娘地位不保。”

    前些时候内务府一直在出问题,佟贵妃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什么,后来隐隐约约觉得是康熙是在限制她的权力,不肯叫她一家独大,可惜一直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昨儿康熙派人到承乾宫问她,为什么永和宫才修缮的宫殿,竟然比别的宫殿塌的还厉害。

    虽然只是寻常问话,佟贵妃却隐隐有些不安,左思右想,觉得皇上是想做点什么,心里又不确定,才想叫庆复给阿玛带一句话问一问。

    庆复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

    他站在门口,却觉得脚上重若千钧,本来想去找云秀,这会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作者有话要:  我人麻了,半夜写到6000的时候,突然络断了,电脑也死了,坚果云还只给我同步了3000,拿戳了5000字以后人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