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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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华文歇斯底里的咆哮, 容璟并未在意。

    他拿着手机,听着对面陡然传来的、巨大的碰撞声,缓缓垂眸。

    他在接起张华文的电话的时候并未避着缘空法师他们, 所以这时候张华文出事, 他们也尽皆从容璟手中拿着的手机里听到了。

    缘空法师的表情微微凝固, 然后又抬头看向容璟:“容天师, 这……”

    容璟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将通话挂断:“孽力回馈。”

    缘空法师:“……”

    孙天师:“……”

    赵天师:“……”

    “阿弥陀佛。”缘空法师低诵了句佛号, 最后还是拿出手机,给张华文叫了个急救电话。

    张华文出事的地方也确实刁钻, 这段时间公司的资金链断绝,不少项目的合作伙伴嗅到味道,都在找他兑现合同。

    张华文快将手上的房产全部抛售出去了,所筹备到的资金也就九牛一毛,这时候出门也是专门躲着出来的, 一路走的都是隐藏的道,现在出事的地方也是在一条巷子里,要不是缘空法师的电话, 急救中心估计都找不到地方。

    不过张华文的车子虽然撞得几乎变形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张华文却没受多少伤。

    只是在他醒来接到法院的传票之后,张华文只觉得还不如当时一口气撞死在那个巷里,起码不必像现在这样, 他积攒了一辈子的身家直接灰飞烟灭,在他眼前毁于一旦。

    曾经在京市内也算有名气的张氏建筑公司就此落下了帷幕,盛极一时的“儒商”张华文也因为卷入到一起受贿案中, 在伤好之后, 又立刻被警方带走调查收押。

    容璟目送着缘空法师等人离去, 随后才转身回去。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处理完京泰华府区一事后的周末,荀浩终于给容璟来了电话。

    “片酬已经谈好了,容天师您今日方便么?姜宁导演想在今天把合同签了,然后下周进组。”

    荀浩询问的语气十分温和,容璟静静地听着他话,随后便将手中的剧本放下,答道:“可以。”

    一切谈妥之后,签约并不是一件多么繁琐的事。

    姜宁导演之前就对容璟的试镜十分满意,荀浩后续提出的片酬要求也在合理范围之内,此时见到容璟,手指一动,就将先前拟好的合同直接推了过去,微笑道:“合同大概就是这样,容老师看看。”

    姜宁向来不喜欢娱乐圈中某些人的肮脏作派,她自己也向来不会做那些事,所以此时容璟仔细看过她递过来的合同,也确实没发现什么陷阱。

    目光在最后一条拍摄条款上看过,容璟拿过签字笔,就在合同的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握笔的姿势有些许奇异,但写出来的字迹却十分漂亮。

    姜宁在他刚写下的“容璟”二字上轻轻看过,然后就接过签字笔,也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容老师。”

    “合作愉快。”容璟垂眸与她握了握手,淡淡道。

    姜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并未提及容璟天师的身份,就像对待其他的演员一样,在签好合同之后,就礼貌地起身告辞。

    容璟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去,最后才低下头,看了一眼在刚刚他签合同的时候就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谢玄轻:先生。

    谢玄轻:[猫猫探头.gif]

    谢玄轻:云隐山的占用申请已经通过了

    谢玄轻:先生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他们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见过面了,自从上一次剪彩仪式之后,谢玄轻就忙于与特殊部门乃至京市政府那边进行沟通,想要尽量将当初天元宗所建立的那块地拿下来。

    国家那边对容璟的存在极为看重,再加上谢氏之前与国家合作时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庞大的人脉,在经过一周多的反复商讨之后,上面也终于是同意了开放云隐山作为新建的天元宗的选址。

    谢玄轻坐在办公室里,因为连续一周多的高强度工作,他的神色难得有些疲惫。

    微微低头揉着眉心,下一秒,谢玄轻的神色却又忽然舒展了几分。

    容璟:嗯。

    容璟:我去找你。

    谢玄轻:!!!

    谢玄轻:好。

    谢玄轻:[猫猫捧花.jpg]

    “岳丰。”谢玄轻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随后又抬头问道,“我记得设计部那边已经将云隐山的开发计划做了大半?”

    岳丰:“……是的。”

    谢家主虽然在抬头的时候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了,但之前一直微皱着的冷峻的眉眼在见到容国师的回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自觉地化开。

    岳丰的视线只在谢玄轻身上看过一眼就飞速移开,随后非常敬业地回答道:“设计部那边今早就将大概的设计思路交过来了,我刚放到您的办公桌上。”

    他着就直接上手将压在最下面的文件抽了出来,谢玄轻随手接过那个计划案看了一遍,眉头微动。

    不过最后他也没什么,只是将这个计划案放到了一边,然后看似轻描淡写地道:“待会容天师可能过来一趟,你记得让前台那边注意些。”

    岳丰:“……好的。”

    他刚还疑惑谢家主怎么忽然提到了云隐山那边的开发计划,原来是因为容天师要过来了么。

    建立宗门一事虽然暂时没有宣扬出去,但国家既然选择了谢氏作为承建方,那多多少少都会透露些消息。

    岳丰平常都跟在谢玄轻的身边,虽然许多商谈以他的身份没法知晓更多,但一些事情也还是要通过他的手转达下去的。

    所以在这一周里,岳丰也算是知道了国家对容璟的看重,此时听到容璟即将过来,心里猜测了两声,最后也还是电话通知了前台,让她们见到容璟之后就直接放人上来。

    半个时之后,容璟站在谢氏集团总部的门前,漂亮疏冷的眉眼微微蹙起。

    其实容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回复了谢玄轻要过来,但谢玄轻的回复来得实在太快,可爱的狸花猫抱着一朵比它身体还大的粉色喇叭花眯着眼睛看向容璟,一时间就让算将前一句话撤回的容天师有些许不好意思。

    所以最后还是过来了。

    他的那头银发十分璀璨,也足够夺目,早就被岳秘书嘱咐过的前台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容……容先生?”前台差点脱口叫了声容天师,最后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微笑着询问道。

    容璟听闻声音,轻轻地收回了目光。

    前台对上他那双极为澄澈也极为冷然的琥珀色眸子,心头猛地一跳,随后又压抑着心里骤然升起的那股惊艳,继续礼貌地道:“岳秘书已经提前嘱咐过我们您要过来了,谢董的办公室就在十三楼上,需要我带您过去么?”

    相比起谢氏娱乐的大楼,谢氏集团的总部看起来更加厚重、也更加冷肃一些。

    容璟的目光在大厅内缓缓看过,随后才应道:“……不用了。”

    “好的。”前台将容璟引到电梯前,微笑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轿厢之中,才转身回到大厅内。

    “……没想到容璟本人看起来居然比视频里的还要好看有气质啊。”

    前台年纪不大,平时也是个追剧爱好者,容璟参演的那两部电视剧她都有追过,甚至连容璟的一些热搜下,也有着她的留言。

    前段时间她们家的谢董为爱做保镖的热搜她也有参与呢,虽然最后澄清出来谢玄轻不过是为了容璟的天师的身份才表现出这么亲近的态度,但前台是什么人啊,她在谢氏工作了两年,虽然能与谢玄轻接触的机会不多,但集团内部关于谢玄轻的传言可没少听。

    别的不提,就她们家谢董的身份地位,要真只是想讨一位天师的欢心,那能用的办法和方式可太多太多了,哪里需要他这么主动地做低伏?

    ——不,与其那是做低伏,倒不如是一种充满了占有欲的、保护者的姿态。

    前台曾经仔细地看过那几张照片,女人的微妙的直觉告诉她,谢玄轻与容璟之间的氛围……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

    只不过她当时也就是这么一想,此时见到容璟找到了谢氏总部这边来,脑子里才重新浮现出这个想法。

    相比于视频与照片上见到的容璟,真正面对面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前台才感觉到容璟身上的气息到底是有多么神秘。

    丝丝缕缕的看不清的玄妙气息围绕在他的身旁,似乎将他的容貌也描摹得精细了几分,看起来格外的漂亮,也格外地……令人想要退却。

    高山之雪,不可触及。

    前台想起容璟刚刚的那个眼神,轻声道。

    与她一同值班的还有另一个前台,此时听到她对容璟的夸赞,也同样是忍不住朝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氏总部是谢氏底下的工程部亲自督建的,里面所有的设计与设施都是谢氏所能做到的最高标准。

    以至于使用了几年的电梯依然灵敏迅速,不过是半分多钟的时间,容璟就听见耳边传来“叮”的一声,散发着坚硬的、钢铁的光泽的电梯门缓缓开。

    相比起大厅当中的人来人往,谢玄轻办公室所在的十三楼看起来十分冷落寂寥。

    大片大片的白色映入眼帘,绿色的植株随意地摆放在转角的位置,勉强增添了几分生机。

    容璟走出电梯,就见到了早早就等候在走廊中的岳丰的身影。

    “容天师,您来了。”

    岳丰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容璟了,此时目光在他身上看过一遍,就恭谨地道:“家主在办公室里等您。”

    容璟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视线就落到了不远处的谢玄轻办公室的门上。

    心情不知道为何有些微妙。

    他之前并非没有见过谢玄轻处理公事的模样,但过来谢氏集团总部这边,却还是第一次。

    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容璟一时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心跳有些许加速,过了一会儿,他才朝着岳丰轻点了点头,随后往前继续走去。

    门并没有关紧。

    “咔哒”一声,容璟将门把手压下,就听见谢玄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

    谢玄轻在知道容璟会过来之后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半个时里虽然也勉强集中了精力完美地处理了几个文件,一部分注意力却还是不自觉地放在了办公室的门上。

    此时一听到门上传来的动静,谢玄轻将手中的签字笔放下,便从位置上起身,大步地走了过来。

    棕色的办公室门终于完全开。

    谢玄轻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到了容璟的身上。

    不过是一周多没见而已。

    容璟看起来也与之前毫无变化。

    但谢玄轻的目光就是控制不住地在他身上仔细地、认真地看过一遍,最后才压抑住眼中的情绪,抬眸微笑道:“是先生来了。”

    幽黑的眸子像看不见底的深潭。容璟对上他的目光,本就有些微妙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加奇怪。

    眨了下眼睛,容璟才从他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淡淡地应道:“……嗯。”

    谢玄轻唇边笑意未散,见状也只是眉头稍微动了动,就让开了身子,让容璟进去。

    “我还有两个文件需要处理,只能麻烦先生再等一会儿了。”

    谢氏才接手张氏公司的业务,商务部那边刚将两个新的策划案交过来需要谢玄轻在今天之内审阅裁夺——虽然并不麻烦,但还是需要点儿时间。

    容璟的目光轻轻在他办公桌上放着的几沓文件上看过,随后应道:“嗯。”

    谢玄轻的办公室并没有其他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那么奢华,不过面积也不算,整个办公室里除了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一件书架,就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冷硬的黑色沙发。

    容璟在办公室中看了一圈,随后就在沙发上坐下。

    有些出乎意料的,沙发的质地十分柔软,他刚坐下,身体便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银白色的长发落在了纯黑色的沙发上,对比看起来格外分明,也格外引人注意。

    谢玄轻拿过策划案看了一遍,将第一时间想到的想法和建议写到了纸页的边缘,随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容璟一眼。

    他刚刚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昭朝历史看着,此时脑袋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十分认真。

    那本《昭朝历史》谢玄轻曾经也翻看过一遍,但这本书的书名看着极为正经,实际上却是本半自传一般的充满了主观猜测与想象的书。

    也不知道容国师待会看到书中作者认为他是个绝世美女,之所以会以男子之身留名青史,是因为当时世人对于女子传承术法的排斥这个法是什么感觉。

    且不容璟是否确定自己的性别,只作者编排的这个理由,就十分站不住脚。

    谢玄轻可是知道当时昭朝有着许多有名有姓的女性大天师,尤其是天元宗之中,容璟的有几位术法十分精神的师伯便是女子。

    他若看到这个地方,想必是会不快的。

    果不其然,等到谢玄轻将两份策划案都看过一遍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容璟眉头便已微微皱起,那本作者胡乱臆想的书,直接被他丢到了一旁。

    谢玄轻的目光在那本书上轻轻扫过,随后便微笑着起身,朝着容璟走了过去。

    银白色的长发被轻轻撩起,办公室内除却他们二人之外,再无外人。

    “我们十天没见了,先生。”

    低沉的声音从耳边轻轻传来,谢玄轻并未坐到沙发上,却是走到了容璟的身后,俯身在他的耳朵旁边轻轻蹭过,低声道。

    微凉的檀香的气息侵占着感官,容璟不由得抬起头,便撞上了谢玄轻由上往下看过来的目光。

    一个吻意外又不意外地在唇边落下,轻柔而缱绻,带着一丝委屈般的急切。

    “这十天里,先生都没有主动联系我。”谢玄轻低声控诉道,指尖握着容璟银白色的长发,眼眸深深。

    “还有张华文的事,要不是周队长跟我提了一句,先生是不是也不算跟我呢?”

    他并非是玄学界之人,或许将这件事告诉他也没什么用处。

    但谢玄轻只要一想到他的先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在以身犯险,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与不快。

    上一世容璟是这样,到了这一世,他不奢求容璟能放下天下万民,但他还是想要对方在行动之前能稍微考虑一下他的存在,最起码——能跟他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太过患得患失,但谢玄轻上一世就已经尝试过失去自己手中珍宝的滋味,所以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京泰华府区的事不是很严重……”

    容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张华文的事,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刻意主动地联系谢玄轻确实是事实,心头微微有些发虚,容国师难得没有反驳什么,只轻声回道,“而且十天里,你发的消息我都回了。”

    是都回了,但还是没有主动提起他出手修改京泰华府区的风水的事。

    谢玄轻微微起身,看着容璟的眼睛。

    他的先生有一双极为清透的好看的眼眸,此时轻轻地看向他的时候,那双向来冷淡的眸子中也带着几分难以分辨但确实存在的依恋。

    只是,还不够。

    谢玄轻的指尖带着银白色的长发,轻轻地在容璟的颊边擦过。

    “就算京泰华府区的事不算严重,我也希望是从先生这里先知道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才知道这件事。”谢玄轻道。

    容璟静静地和他对视着,过了几秒,才道:“……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谢玄轻眼中蕴含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容璟认真地想了想,似乎也能理解到对方的想法。

    虽然他并不觉得京泰华府区的风水局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利,但若是换了他是谢玄轻,爱侣做了许多有关自身安危的事却并未与自己提及,最后自己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这件事——

    不快。

    容璟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不快。

    若换了他是谢玄轻,知道对方的这般行为之后,必定是会感觉到不悦的。

    但谢玄轻并未将自己心中的不快对着他宣泄出来,而是以一种极委屈、极柔软的态度朝他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容国师在反思的同时,心头也忍不住一软。

    眼睫轻轻颤了颤,容国师有些生涩地抬起头,回应了一下谢玄轻的吻。

    谢家主向来极会抓准时机,此时也并不例外。

    在察觉到容璟心软回应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就顿时变了。

    轻柔而缱绻的吻忽然变得强硬而激烈,谢玄轻的手轻轻按在容璟的下颌,尖锐的犬齿啃噬着轻薄的、淡色的唇瓣。

    微凉的檀香气息在鼻尖萦绕,容璟还来不及想明白谢玄轻身上的变化,唇上的力道便是一轻。

    眨了眨眼睛,容璟看见先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谢玄轻出现在了沙发上。

    昂贵的黑色西装因为动作太大而生出了一道道细密的皱褶,容璟的手一瞬间又被握紧。

    正当他觉得谢玄轻的吻又要落到唇上之时,谢玄轻的身形却停留在了原地。

    他单膝跪坐在沙发上,目光居高临下地观察容璟的眉眼神色。

    过于白皙的皮肤早在先前的亲吻中染上了淡淡的桃花般的粉,浅色的唇轻抿着,透出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艳丽的红。

    琥珀色的眼眸仍是那般澄澈而漂亮,淡淡的水色隐匿在冷淡的目光之下,将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开来。

    谢玄轻看着这般表现的容璟,一时间也有些理解了刚刚那本《昭朝历史》的作者为何会生出那般过于胆大的想象。

    ——此时的容璟看起来,确实能称之为人间绝色。

    “……别这样看我。”容璟忽然蹙起眉头,冷声道。

    对方的目光大胆而直白,便是之前他们有过更亲近的接触的时候,容璟也未曾在谢玄轻身上看见过他这样的目光。

    不上厌恶与否,容璟只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过鲜明,灼热得他难以忽视。

    便是容国师不懂人间情爱,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也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为什么不能这样看先生?”

    以往的谢玄轻在听到他这样的抗议的时候,总会顺从地收回视线,但现在的谢玄轻却并未按着之前的做法将目光撤去,反倒是垂下眼睫,直直地看着容璟的眼睛,恍若不解地问道。

    容璟:“……”

    耳垂忽然被捏了下。

    轻薄的、宛如玉石般巧的耳垂极为敏感,此时便是控制不住地染上了一层浓艳的血色。

    谢玄轻静静地看着那点儿白玉逐渐被绯红所覆盖,过了一会儿,才在容国师有些复杂的目光中低下头,往那枚耳垂上轻咬了下。

    手臂下意识地抬起想要将谢玄轻推开。

    然后下一秒,对方修长的手指就直接抓了过来,肌肉流畅的手臂力道十足,将他的手随意地困在了沙发上。

    温热的吐息一下又一下地落到了敏感的耳边,然后又顺着他极为流畅的漂亮的脖颈弧度,往下轻轻掠去。

    颈侧被轻轻吻过。

    谢玄轻的力道并不大,但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狎昵感。

    比之单纯的亲吻更加过分,但又更加地刺激。

    呼吸不自觉地沉了沉,容璟眨了下眼睛,忽然听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中传来几道脚步声。

    “笃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一道陌生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谢董在吗?我过来交一下策划案。”

    没有人开口应答。

    “……谢董不在吗?岳秘书不是谢董三点才离开公司么?”

    几道话声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对方给岳丰了电话,似乎还是算进来。

    谢玄轻的办公室极大,但东西极少。

    他们现在坐着的沙发刚好就在办公室门的斜对面,对方只要开门进来,就能直接看清他们之间过分亲近的动作。

    眼睫轻轻地颤抖着,容璟抿着唇,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那扇棕色的木门。

    谢玄轻见状,忍不住又在他的唇边轻吻了下,才低声安抚道:“先生放心,我锁门了。”

    容璟:“……”

    所以对方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是么?

    面对着自家先生的质疑,谢家主自然是要辩驳一下的:“嗯。”

    “先生不要生气。”坦然承认了之后,谢玄轻便轻轻抬起头,低声道,“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先生了,所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先生不要生气。”

    他对容国师的脾性当真是了如指掌,一边轻吻着容璟的唇角,一边又垂着眉眼,极为可怜无辜地道。

    容璟:“……放开。”

    最终容国师也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来,只是微蹙起眉头,继续冷声命令道。

    谢玄轻轻轻在他的喉结上吻过,然后在容国师呼吸一瞬间急促的时候,依言松开了压制着容璟的手。

    “岳丰应该已经通知了云隐山那边的人了。”坐直了身子,谢玄轻垂着眼睫道,“车子就在楼下,先生是现在要过去么?”

    容璟:“……”

    他现在还感觉到唇上传来着一阵微烫的热意,淡淡的奇异的酥.麻感停留在颈侧,呼吸中带着一点儿难以言喻的急促。

    要当真这个模样下楼过去,也不知道整个谢氏集团的员工会作何想法。

    谢玄轻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先生不会跟他现在就出去,但一周多没见,他看着自家先生过分平淡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多一句,让对方露出一些更为灵动的表情来。

    伸过去的手指被避开,谢家主也不在意。

    他从沙发上起身,亲自去找了办公室中的杯子,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一周多没见,先生就连我倒的水也不愿意喝么?”谢玄轻垂着眸,低声道。

    容璟:“……”

    容国师向来性情清冷,此时却也忍不住想要质问一句,你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谢玄轻对上自家先生那双极为漂亮也极为凛冽锐利的眸子,一瞬间认错道:“我知道错了,先生不要生气。”

    他当真是能屈能伸,容璟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杯水,低头喝了几口。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有了对方的继续添乱,容璟脸上和唇上的颜色终于褪了下去。

    将在先前的亲吻中揉乱的银色长发稍微整理了拨到脑后,容璟站起身,冷声道:“走吧。”

    谢玄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轻声应道:“好的,先生。”

    办公室门被由内开,谢玄轻与容璟一起乘坐着电梯下楼。

    先前想要过来交策划案的部门经理站在电梯口不远处,看着那两道离去的有些熟悉的身影,有些疑惑地道:“……谢董不是早就出去了吗?”

    前台:“没有啊,谢董刚刚在办公室接待容天师吧。”

    部门经理:“???”

    最高层的行为方式太过神秘莫测,他不懂,也不想搞懂。

    云隐山距离谢氏总部有些远——

    或者,它本身就位于京市市郊外,离整个京市都有一段距离。

    随着车子慢慢往外驶去,道路两边的情景也跟着变换,繁华的都市逐渐落在了身后吗,取而代之的则是高大的青绿的草木。

    空气变得越来越清新,缭绕着厚厚一层白雾的高大险峻的山脉远远就映入到了眼中。

    几百年过去,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华国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但容璟坐在车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隐山的模样。

    与几百年前的云隐山相比,现在的云隐山似乎也没多少变化,只是狭的山道变成了宽阔的柏油路,上山的山口也多了几处现代化的建筑。

    核验过身份,车子一路向上。

    离当初天元宗建立的地方越来越近。

    容璟的指尖不自觉地握紧,向来淡然平静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自从在这个时代中醒来之后,容璟大部分时间就生活在帝都之中。

    云隐山的距离远倒也不算很远,但容璟在此之前,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不上是畏惧还是别的什么想法,容璟想到自己待会即将见到的、完全失去了当初的天元宗模样的天元宗的遗址,眼睫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谢玄轻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此时自然也是发现了他的神色的变化。

    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谢玄轻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容璟放在车座上的手指。

    “设计部那边起了个初稿。”他开口,却没有多什么,反倒是将话题引到了他们即将一起建立起的、新的天元宗上,“先生要不要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只管出来。”

    他将从办公室拿出来的设计稿翻了出来,有了他的岔,容璟便也跟着回过了神来。

    伸手接过设计稿看了一眼,容璟的目光在那座看起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建筑上停留了片刻。

    谢氏集团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却谢玄轻的目光确实足够敏锐之外,也因为谢氏集团内部的员工足够敬业,也足够努力。

    设计部的员工并未亲眼见过几百年前矗立在云隐山的天元宗的模样,但他们仅根据谢玄轻的描述以及对当初的天元宗的遗址的考察,就直接将当初的天元宗的模样复原了大半。

    少数不太相同的地方,也是因为容璟当时给谢玄轻提及得不够到位,或者是因为现在的云隐山的地形变化而到底格局必须跟着变化。

    指尖轻轻在设计稿上擦过,容璟道:“……很像。”

    虽然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记忆中的天元宗的模样却并未褪色。

    容璟将设计稿仔细看过,随后又挑出了几处还可以继续改动的地方告诉了谢玄轻。

    谢玄轻认真地听着。

    车子终于停下,再不远处的地方,就是当初的天元宗的遗址。

    昭朝之后的那两个朝代对于玄学当真是不遗余力地进行击,当初的天元宗上的弟子其实早已离开了,但因为容璟出身于此,所以哪怕天元宗中再无人居住,他们也直接派兵上山,将整个天元宗的存在在云隐山上抹去。

    大火燃烧过后的痕迹被百年的时光抹去,但又好像留下了一些不同。

    比之旁边的草木要低矮不少的植株生长于断檐残垣当中,青嫩的枝头随着山顶上吹来的凉风而左右摇摆。

    容璟从车上下来,缓缓走到了其中的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前。

    它的树干十分粗大,在靠近最上方的分叉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和一抹被灼烧过后的痕迹。

    “这是我刚来天元宗的时候,师父同时种下的桃树。”每个天元宗弟子到来之时,掌门都会亲自给他们种下一棵桃树。

    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因为当初会来到天元宗的弟子总是亲缘淡薄,所以夏长生便哄着他们,这些树就是他们的亲人与伙伴。

    现在想想,这个法实在是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夏长生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当年的天元宗外,确实是长了一片桃林,每当三月花开的时候,如烟似雾的桃云落入眼中,却当真有几分温暖。

    “种我这棵的时候,听我当时在闹,所以他一时手快,就将树苗压折了一点,最后长成了一棵歪脖子桃树。”

    即便是起曾经,容璟的语气也是十分平淡,唯有眼底,才流露出了几分真切的迷茫与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