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一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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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自己冷静,掏出少用的手机去拨赵华元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
见他神色有异,大家都关心地问:“怎么了?”
422现在压根没空理他们,他急切地想进入时空缝隙去找人,却第一次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赵华元去了哪里,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被4号掳走了?
他又会遭遇什么?
422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居然把人弄丢了,如果赵华元出了什么事……
脑海中开始涌现各种可怕的画面,血肉模糊的、备受折.辱的、冰冷僵硬的种种赵华元在他眼前闪现,只是想到,就心如刀绞。
赵华元醒来,偏头习惯性地看向左边,并没有其生的身影,却见大红色的窗帘从中间分开一个缝隙,自外面渗透进一道垂直的光照到床尾,而其余被遮挡的光则将整个窗帘照得半红不透,整个屋子都像是浸泡在被稀释的血水里。
赵华元坐起来,手摸到某个地方,一些崎岖不平的触感刺进手心,借着暗红的光,赵华元看向自己摸到的地方。
是被烧得发黑的木质床头。
他回到了家里,老家。
的时候,赵华元的房间半夜起了一次火,迄今不知道原因,起火时他不在房中,而是莫名其妙地晕在了河堤上,走回家时看到自己的房间浓烟滚滚,从窗户里不断映着红光,他怕爸妈出事,一边消防队的电话一边设法从火势较的后门处进去,却从后门的阳台里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他爸他妈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明明门的对面就是烈烈大火,却没有烟半点渗透到客厅里,那木门仿佛铜墙铁壁,将门内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而他爸妈就如同看守门内世界的石雕,一左一右地僵硬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哪怕孩子可能在里面已经被烧成了黑炭,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动作。
拨向消防的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始终显示无法接通,突然,忙音消失,发出一声尖锐的“哔”的声音。
赵华元的心脏跟着猛烈地一跳,视线中石雕般的爸妈像被这声音惊动一般,相对着以一模一样的速度转向自己这边。
鬼使神差地,赵华元闪到铁皮包裹的后门外,同时按灭了手机的音量。
在一时刻,直觉告诉他,他的“爸妈”可能比房中的大火更危险。
害怕爸妈开后门发现自己,赵华元贴着阳台的矮墙重新翻回到邻居家放空调外机的平台,又跳到自家那个修了一半后放弃了的与邻居一楼庭院隔开的红砖墙顶端,在黑暗中心翼翼地靠着手电筒走平衡木般走到尽头,跃到另一个台阶上,一路穿过整个街道的后门庭院,逃离闹鬼的房子一般,往镇通往县城的方向跑。
在那个除了自己的房间映着红黄光芒外,天地都被灰蒙蒙的黑白填满的夜晚,赵华元如同一个在火灾中已经失去身体的孤魂,无处可归,与世界格格不入。
在外头游荡了一天一夜,出勤的警察发现了路边的他,把他送回了家,再见时父母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对他不甚热情,但也不那么诡异,平和的日常水一般地往前流淌,那天个晚上的一切如同过于真实的噩梦,除了他的记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房间明明失了大火,他亲眼所见,可当他开红色木门,里面的家具都跟没有离开时一模一样,连个烤糊的黑印子都没有留下。
人们都告诉他,是你梦游时产生了幻觉,可自那件事后,赵华元跟父母之间本来就大的隔阂越发扩大,过一周后他就申请住校,没有再在家里住了。
其生告诉他关于系统的事后,他现在更笃定,那场大火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爸妈”就是要在那晚杀死他,只是被谁阻止了而已。
而现在他出现在这个明显被烧过的跟自己卧室很相似的房间,应该也是系统所为。
“其生?”他对着空气喊。
没有任何回应。
他掏向口袋,想摸手机,却发现自己身上是校服,口袋里除了一根水笔和一张被折到一起的纸条,什么都没有。
他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雾蒙蒙一片,浓重的黑云积压在天上,好像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地坠下来。
站在窗边,对着光看了眼纸条内容。
里面用黑红的颜色写了一行字:
杀了他们。
还没来得及思考,门被扣响了。
“还准不准备上学了?还不起?”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响起,赵华元没听过这个声音不知道多少年了,是他那个所谓的“爸爸”。
赵华元把纸条重新折好赛回兜里,去开门。
门口是个高大的男人,穿得西装革履,旁边揽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大红嘴唇粉色眼影,穿着xiong口覆着黑纱的紧身短裙,一看就是他爸在外头找的新欢。
女人正准备跟赵华元招呼,刚勾起嘴角准备笑,但很快那笑意就僵住了,转而跟赵爸一起惊恐地看向赵华元的手。
“啊!”女人捂住嘴,往赵爸方向缩去。
赵爸也正盯着同一个方向,脸色青白:“赵华元!你准备干什么!”
赵华元不明所以地也低头看,在自己左手上看到一把程光瓦亮的水果刀,刀身上照出自己的脸。
“杀了他们”。
赵华元脑海中再次响起这句话。
“妈的崽子,你准备干什么?”赵爸把女人推到一边,伸手就过来抢刀。
赵华元反射性地把刀从背后换到右手上,人也往房中退了几步。
赵爸骂骂咧咧地扑过来,抢了两下,没有抢到,掉头就掀开床单,从厚厚的棉垫下拖出一把大弯刀,年代久远,亮光微弱,但是一看就很有分量,长度差不多有赵华元手上的水果刀三四倍。
赵华元没想到自己的床下面还藏着这种凶器,往门外退,门外的女人见要发生凶案,吓得屁滚尿流,高跟鞋跑着跑着掉了也不敢回头捡,一瘸一拐了冲出客厅往楼下跑了。
赵华元也想去客厅,却被他爸一把揪住头发,狠狠往床上一摔。
剧烈的疼痛从头皮上传来,赵华元却无暇顾及,因为一把弯刀已经劈头而下。
赵华元往旁边滚开,弯刀重重地砸在床上,把床垫砸出深深一个印子,强大的力量让赵华元被震得整个人往上弹了一下。
他顺势飞快起身,在床侧边站起,刚起身,下一刀就又戳到了他刚刚躺的位置上,这一次是刀尖朝下,床垫直接被刺破,露出黄白的棉絮。
他爸,不,不能算是他爸,现在面前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现在真的是要自己死。
赵华元飞快扫了一眼床上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豁口,灵活地应对着男人的攻击。
“妈的你怎么不去死!”
“你就该死!”
男人嘶吼着,面目狰狞,力气虽大,但却没有赵华元灵活,赵华元逃离间推开了玻璃窗,男人紧跟着就砍过来,一刀正劈到玻璃窗外的铝制方形防盗窗上,发“叮”的巨大的金属与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而弯刀刀尖也正好勾到了防盗窗的方形,男人骂骂咧咧地想往外抽,但因为太急与用力过猛,刀却几次卡在了那个格子里。
赵华元抓住机会,一刀捅到了男人腹部。
男人震惊地看着他,赵华元手微微颤抖,紧接着抽出刀,又将刀捅到了男人胸口上。
鲜红的血从男人的嘴里、胸口、腹部不同程度地涌出,从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赵华元抽出刀,开门,离开了房间,走向铺着钻红色瓷砖的客厅,女人掉落的高跟鞋还躺在客厅中央。
“杀了他们”。
这四个字在赵华元脑子里大声地叫嚣着,赵华元强迫自己忽略他,而手上温热的血液与刀尖上刺目的红色以及他激烈到几乎跃出胸膛的心跳清晰地告诉他——你杀人了。
或许不是人,但是也动手杀戮了。
而在震耳欲聋的大脑的叫嚣声、紧握着滑腻刀把的手的颤抖,僵硬地往前行走的脚步中,他的意识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杀人原来这么简单,到底,只不过是手握着刀,往前一送,再一送……
是的,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
任何罪大恶极的事,只要过了思想那一关,好像都很简单,投下原子弹只需要按一下按钮,杀人只需要用手把刀捅进去……
杀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比起罪恶感,他居然有种扬眉吐气般的畅快。
反正这也是某个系统虚构的幻境,就算是真的,这个所谓的父亲也不是人,是他想要杀我,我只是自卫。
赵华元如此想着,浑浑噩噩地往楼下走,这个房子的设计极为不合理,楼梯所在的地方完全背光,整个楼道既逼戾、又阴暗,赵华元身量高,往下走的时候感觉伸手就能够到天花板。
昏黄的圆形灯泡发着微弱的光,赵华元握着刀一阶一阶拾级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