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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蔓越本来以为, 按照付西这么一副花痴的样子，对于她的提议会马上答应。

    毕竟对于付西来，“好看哥哥”就好似一个充满了神奇意义的魔法, 能够让她马上变得眼前一亮，好似开了什么特别的开关。

    因而，她问出这句话，就用贴着好看的假睫毛的眼睛一直看着付西，期待着她的回答。

    付云佳先：“不行。”

    沈蔓越撒娇道，“云佳姐，为什么啊？”

    付云佳不好意思，她这个当妈的会吃醋。

    什么好看哥哥！

    付西见到她都没喊一声好看妈妈！

    邵南齐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一旁撺掇着，, “云佳姐, 这种事情, 得问问西自己的意见吧。不要阻碍别人孩子交朋友呀！”

    沈蔓越忙点头：“是啊是啊。”

    她看向付西，问她, “怎么样？西，想不想以后每天都给好看哥哥电话呀？！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看见好看哥哥了哦！好看哥哥也可以每天都看见西啦！”

    宋雅瑜听不下去了，浅淡地插了一嘴，“行了，绕口令呢。”

    沈蔓越闭上嘴，用希冀的眼光看向付西。

    哪知道付西一口回绝了, 就连半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不要。”

    沈蔓越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又重复了一遍，“是给好看哥哥电话哦？”难道她好不容易给徐宁川找到的未来好朋友就此夭折了？

    付西愁苦地：“是的，不要。”

    沈蔓越不甘心，准备诱惑她。

    “要是电话的, 姐姐给你拿糊涂仙女的魔法棒哦！”

    付西有些动摇了，但是片刻后，她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基本意志，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

    她开始摊开自己肉肉的手掌，白白嫩嫩的掌心，还有五根好像萝卜一样的手指头。她一根一根地掰着，每一句，就往下掰一根。

    “西很忙的。”付西，“我早上起床就要开始工作的。白天不能随便电话，不然的话，摄影机机会拍下来的。”

    “那我们晚上？”沈蔓越忍着笑问。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综艺录制，哪里有中间停歇不录的道理。好在这还是一场稍微有点节操的综艺，起码睡觉的卧室和房间里没有安装摄像头。不用每天睡觉前都拿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挡在镜头前。

    付西又，“晚上更没空了呀。”

    “我每天都要给心蕊电话。”

    在一边看戏的邵南齐插了一嘴，问，“心蕊是谁啊？”

    宋雅瑜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邵南齐的脑袋，“没想到你一个大男孩，还这么八卦。”

    邵南齐哎呀一声，，“宋姨，你不想知道吗？”

    宋雅瑜挑了挑眉，没吭声，转手端起旁边的一杯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沈蔓越忍不住弯着腰，低着身子对着付西话，她又问了一遍，“心蕊是谁呀？”

    付西：“我的好朋友！”

    提起自己的好朋友，付西的话就变得好多好多。她就好像是一个迫不及待要像大家介绍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的家伙，几乎快要把关于心蕊的一切都了出来。

    “她叫魏妮心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付西拿出了一种写学作文的架势，开始脱稿演讲，“我们是在幼儿园认识的，我们都是苹果班的学生。她长得很可爱，比我高。她的妈妈爱给她扎双马尾，还爱给她在辫子上夹很多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纷纷肉肉的发卡。”

    付云佳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断她，“西！纷纷肉肉是什么？”

    付西理直气壮地：“就是形容很多很多啊！”

    邵南齐开动大脑筋，推测到，“西，你是想纷纷扰扰吧？！”

    付西一下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错了。”

    邵南齐又，“纷纷扰扰也不能这样用啊！”

    付西的脸更红了。如果刚刚只是一片浅色的红，现在就是日出时刻的天空。她脸上那种害羞和尴尬还有不知从而来的紧张，就好像是朝霞，有一万种红。

    “对不起。”付西声地，“我下次不会这么用了。”

    她是那种只要一犯错误就会特别紧张的孩子。好像只是口齿不清凑了一个四字成语，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

    她的反应超过了邵南齐的想象，现在，他立刻变得束手无策了起来。就连沈蔓越这个少根筋的大美女，都觉得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事情也开始变得奇怪。

    宋雅瑜是个经验最老道，看人最多的人。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付西的问题所在。

    付云佳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她现在一下也知道付西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原因，甚至，似乎隐隐约约知道了未来付西患上少儿焦虑症的原因。

    ——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甚至已经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付云佳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甚至有一些完美主义的倾向。

    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付西跟她爹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爹也是个死完美主义控，甚至不允许生命里出现任何偏差和超过计划外的事情发生。然而付西，就是付云佳隐瞒下来的意外。

    付云佳现在没空来谴责自己这个妈妈做的失败之处，也没空想那个多年前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

    她忙上前，拉住付西，又回头给了导演组一个眼神。早就得了刘月生的指示的导演组成员们都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跟拍后面付西和付云佳的对话，会留给她们独处空间。

    付云佳拉着付西去了房间。

    付西一直低垂着头，那个奶里奶气张扬机灵的孩子一下变成了被雨水蔫的白菜，叶子片片耷拉着，可怜兮兮的。

    付西：“妈妈，你不会是要惩罚我吧？”

    付云佳真不知道付西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是遗传，就算是那家伙的基因太强硬搞出了大毛病，也不该是这样。一定是在她、甚至是在柳眉枝和徐听然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有人对付西产生了影响。不然付云佳想不出来，以付西现在的社会可接触范围，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性格。难道真的就是基因有这么可怕吗？

    付云佳一把将付西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自己又拉过来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付西的对面。她与付西保持着一个几乎持平的姿态。

    付云佳拉着付西的手，语重心长却又语气平和地对她，“西，妈妈不会惩罚你的。”

    “真的吗？”付西有些不相信。

    付云佳：“我向你保证，好吗？妈妈不会惩罚你的。而且，西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接受惩罚呢？”

    付西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因为西把纷纷扰扰成了纷纷肉肉。而且西还用错了这个词语。”

    付云佳：“这没什么的，好吗？西，妈妈也会不知道很多词语，做错很多事情。妈妈时候，连纷纷肉肉都不出来呢！西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西应该更厉害的。”付西低着头。

    “没有谁应该做什么事情。”付云佳，“西，你没有这个责任变得更厉害。”

    成为更好的，更伟大的人，或者做平凡的，普通简单的人，都没关系。妈妈都会喜欢西。

    虽然，现在让付西感到困扰的事情，只是一个词语。

    但如果长大后她还是这样，付云佳想，西大概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走向上一辈子的道路。那是付云佳不愿意看见的。

    “西只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了。”付云佳揉了揉付西的掌心，“剩下的，就交给妈妈和奥特曼去解决。”

    付西不甘心地：“可是变得厉害就会让我开心呀。”

    她其实是一个也有点争强好胜的孩子吧。付西想，她也有自己的愿望。

    “那我们就一点一点、慢慢慢慢地变厉害吧。”付云佳，“现在西错一个词语也没有关系，甚至做错一件事，也没有关系。人生可是有三万天的哦，西就算每天只学会一个新的词语，那么最后，也会学会三万个词语了！这样是不是也很厉害啦！”

    “哇！”付西一下就被妈妈的话给牵走了执拗的思绪，她想了想，，“能够坚持每天学一个新词语，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诶！”

    付西都没办法坚持早起呢。

    冬天的被窝，暖洋洋的，付西根本不想起床的呀！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孩子想在冬天起床呢？

    好吧，除了她的外婆。

    真不知道柳眉枝是怎么做到每天早上五六点就准时醒过来的。

    付西曾经也问过柳眉枝这个问题，柳眉枝叹了口气，，“这就是老年人吧。”

    “人啊，不能不服老。”

    于是付西想，她要是能快点到外婆这样的年纪就好了。长了白头发就能够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可真厉害！

    付云佳听了付西的话，很开心地，“是啊，西得对。任何事情，只要坚持，就已经很厉害了，对吗？”

    付西点了点头。

    付云佳见她的情绪好了很多，又试探性地问，“西现在还觉得刚刚念错那个词语很难受吗？”

    付西摇了摇头，“不会被惩罚就不会难受。”

    她又，“而且我今天念错了一个，也学到了一个呀！”她是个举一反三很快的孩子，马上就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手舞足蹈地向付云佳开心地解释，“我明天要是再念错一个，就又可以学到一个了呀！要是念错两个，就能学到两个！”付西到这里，两眼放光。

    付云佳忙喊停，“西，知错就改，从错误中学习是很好的。但是也不能故意犯错呀！”

    付西：“我才不会故意犯错呢！”

    “妈妈笨！都不知道西西的意思！”

    付云佳哇了一声，听话地问，“那西是什么意思呀？”

    付西：“西才不会因为犯错了就不高兴了呢，因为犯错了，也可以学到新的知识！”

    付云佳这才松了口气，欣慰地抱着付西亲了一口。

    “没错，只要有一颗想学习的心，西宝就是最棒的！”

    抱着女儿，付云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她也不是一个好学的，付西的那个爹，看上去也是个没什么文化的。除了一副好皮囊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所以估计也没有什么脑子。

    付云佳对自己的时候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在她妈和她姐口中，她就是那种一听到幼儿园就会嚎啕大哭不要不要的孩子。稍微大了点，就是那种坐在位置上一定要和同桌开差，话的闲嘴人。每天老师留下来的家庭作业，她都会等到被骂到不行了才去写。

    她从就喜欢杂志，喜欢自己用剪刀做一些时尚的剪贴画。

    真不知道付西这么好学的品质到底是遗传谁的。

    难道是遗传她大姨？！或者隔代遗传了她外公？？

    柳眉枝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妹妹付云佳，跟着外公姓。一个是姐姐柳云溪，跟着外婆性。

    起来，溪和西还重音了呢。

    难道这样也能遗传？！

    柳云溪是一个完全和付云佳不一样的人。她热爱学习，从就是那种不写完作业绝对不看一眼电视，也不会下楼玩的孩。长大了，更是直接去读了师范学院，立志当老师，桃李满天下。

    ......完了。付云佳不能再想。

    她总觉得付西好为人师这一点，跟她姐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外公也是个文化人，跟满嘴歪理只会生活不会读书的外婆不一样，外公是老派的留学生，很有一些做派。只是早亡，西都没见上面。

    付云佳东想西想，想了半天，安慰自己，天底下的爸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爱学习呢？

    她一抬头照镜子，结果就看见了自己的脸。

    噢，是她啊。

    她的确是希望付西可以调皮一点，不要这么懂事，偶尔吵一吵，闹一闹，喊着要出去玩。最好这种时候，柳眉枝和徐听然都给出了果断拒绝的答案，而她，付云佳，就可以立刻出马当那个唱白脸的的人。

    这难道不是一个增进付西和她的感情的大好办法？

    可她转念一想，要是到时候她真的做了，可能她会听见好感度叮叮锐减的提示音。

    付云佳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

    付西关切地问，“妈妈，你热吗？”

    付云佳：“没事，我不热。”

    她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西，你相信妈妈吗？”

    付西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也不知道相信有什么意义。但是她知道妈妈不会伤害自己。

    付云佳重新拉着付西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用这种办法像付西传递她的情绪。

    “那你可以告诉妈妈，为什么你会觉得要受惩罚吗？”

    付西沉默了下，没吭声。

    付云佳问，“不能吗？”

    “也不是不能啦。”付西有些犹豫。

    付云佳又放了个大招，她，“那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西告诉妈妈你的秘密，妈妈就告诉西，妈妈的秘密。”

    付西眼睛一亮。

    在她看来，妈妈身上都是秘密。

    妈妈就是一个由秘密组成的人，身上都是神秘的，西根本看不清的秘密。付西以前认真猜想过，甚至和心蕊波波都推理过这个问题，比如，妈妈是不是特工呀？就像是特工奶爸里面的那种特工一样。总有一天，她的妈妈，会带着奇形怪状的黄人来找她，她会和黄人会一起合唱banana之歌。

    多么美好呀！

    再不济她的妈妈可以是个巫婆，然后有一天，拿着一个毒苹果来找她。告诉她，西呀，只要吃一口这个苹果，你就可以实现梦想了哦。

    结果都没有。

    妈妈只有在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带着红包出现。

    好吧。付西知道了，她的妈妈是个富婆。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她触及到妈妈那些她不曾知道的秘密！付西蹦蹦跳跳起来，连忙答应了付云佳的交易邀请。

    “好呀！”付西，“拉勾勾！”

    “好，拉勾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

    付云佳接了下一句话，“吃外婆的一百碗番茄炒鸡蛋？！”

    付西笑得咯咯响，直像一只鸣的鸡。

    “再笑就要下鸡蛋了！”付云佳逗她。

    付西忙捂住自己的屁屁，“西才不会下鸡蛋！西的屁屁只会拉屎放屁！”

    付云佳人都要笑晕过去了，她还装模作样地凑过去，想要看付西的屁股。“是吗？西拉屎放屁给妈妈看看！”

    付西一下把妈妈推开，“妈妈，这是隐私。”

    “羞羞。”付西伸手刮了刮脸，动作之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付云佳故作失望，“真的不能看吗？西可是妈妈生的呢。”

    付西很有原则地：“妈妈还是外婆生的呢！妈妈拉屎放屁给外婆看吗？！”

    付云佳被噎住，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

    “不看就不看。”付云佳也孩子气起来，“妈妈还不想看呢！”

    付西乐呵呵地：“妈妈，激将法只能骗孩子。”

    付云佳捏了下付西的肉肉脸，，“妈妈这不叫激将法，妈妈这是以退为进。”

    付西眼睛一转，似乎又学到什么。

    她很快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刚刚妈妈提到的交换秘密上。

    “秘密！秘密！”付西大喊！

    门外，被八卦的沈蔓越派来凑在门口偷听探情况的邵南齐，蹲守了半天，只听到了这么两声超分贝的喊。

    这个少年一下红了脸，仿佛地板和墙门烫手一样，抖了抖，马上往回溜。

    见他回来，沈蔓越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问到了什么？”

    邵南齐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

    沈蔓越白羊座的，最要命的是，她上升和月亮也是白羊，活活一个铁火象。她这样的人，最烦别人磨磨唧唧。眼看邵南齐还在这里磨蹭，跟个媳妇一样，沈蔓越心里就来气。一抬脚，作势就要往邵南齐的身上踹。

    “你还是不？”

    邵南齐看了一眼宋雅瑜。宋雅瑜还在捧着茶，在飘渺的淡白色茶气水雾之间，她点了点头。

    邵南齐声地：“mimi。”

    沈蔓越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气上加气，火大地，“你干嘛啊！”

    邵南齐哎呀一声，也大喊，“西好像要喝咪咪！”

    此话一出，四座静然。

    宋雅瑜咳嗽了一声，默默起身，淡淡地了一句，“我去洗个茶杯，你们慢慢聊。”

    她一走，就留下沈蔓越和邵南齐四目相对。一个是刚刚长大的少年人，一个是还没当妈的大姑娘。两个人这一刻，都觉得自己仿佛偷窥了一个孩子甜蜜的秘密。顿时心照不宣地闭了嘴，马上改口道，“哎呀，我跟你呀，今天我见的那个男人，人还可以。”

    邵南齐顺着杆爬，接话，“是吗？来听听啊姐。”

    两人一拍即合，当真就换了话题，开始讨论今天沈蔓越见到的男人。

    另外一边，才被邵南齐偷听且误会的付西母女，正在紧张又神秘地交换着彼此的秘密。

    “妈妈，你先吧。”付西，“尊老爱幼，你老，你先。”

    付云佳此刻想，要不是这话的是她亲闺女，她早就一巴掌薅上去了。

    “好，你想问什么？”付云佳话算话，对着付西，“什么都可以。”

    她看着付西的眼睛。

    人们总，高原上有最纯净的盐湖，有一尘不染的天空之镜，有这个世界上少见无比的烂漫纯粹。可是要付云佳，她眼前西的双眼，就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让她几乎有一个瞬间，就想要不管不顾把所有隐藏的事情都告诉付西。

    如果付西问了，付云佳想，她会在这个时候把所有都告诉她。

    在付云佳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左思右想的付西终于开了口，，“妈妈。”

    “嗯？”

    “你前天晚上偷偷背着我吃的东西是什么啊？”

    “？”

    “？？？”

    付云佳表情震惊，一双好看的眼睛甚至差点变成了豆豆眼。

    付西见她表情不对，立刻警惕地，“你该不会不想告诉我吧！”付西不高兴了，“我们刚刚可是拉勾勾了！妈妈！你不能骗我的！”

    “答应孩子的事情就要做到！不然孩子也是会生气的！”

    付云佳很难明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以为，她以为付西会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问她一个难以回答但是迟早有一天需要回答的问题。

    ——妈妈，我的爸爸到底是谁啊？

    可是，付西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付云佳神形俱灭，有点失望，又觉得松了口气。在西再次出言教训她应该守约之前，付云佳自己开口，“妈妈在吃辣条。”

    “辣条？！”付西好奇起来，“为什么偷偷吃？西不能吃吗？”

    付云佳：“......我怕辣到你。”

    付西：“你不要怕，我可以吃。”

    两人大眼对眼，片刻后，付云佳认输了。

    “知道了，下次买给你吃，好吗？”

    付西高兴了，，“我们一起吃！”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吃多的，妈妈吃少的。因为妈妈上次背着我偷偷吃！”

    “好好好。”付云佳真是举手求饶认输了。

    付西解决了心头大患，手支在椅子的边缘上，晃着萝卜腿，奶里奶气地问，“妈妈想要问什么？”

    付云佳问出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想知道的问题。

    “西，可以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会这样的话？”付云佳把自己的意思重新清楚了一些，“为什么要有人要惩罚你呢？还有呀，为什么要你应该这样做呢？”

    付西抠了抠自己的手，告诉了付云佳答案：“是王爷爷啦。”

    付云佳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爷爷？”

    谁啊？！

    付西瞪大眼，不敢相信，“你不知道王爷爷吗？！外婆的男朋友啊！”

    噢！

    付云佳微微张着嘴，回忆起来，的确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隔壁老王，柳眉枝的男朋友，是省城的大学教授。这人跟付西有什么关系？

    ——不对！

    付云佳又想起来，那天她问柳眉枝，怎么就和一个大学教授联系上了。

    柳眉枝什么来着？

    喔，她，去问西。

    现在看来，王爷爷和付西，的确是有些渊源。

    付云佳其实多少知道这个王爷爷，也就是隔壁老王的身份，但是现在当着付西的面，她宁愿装傻，好从付西的口中得知一些她，甚至是柳眉枝都不知道的情况。

    这就是阴险狡诈的大人们啊！

    付·心机·云佳故作茫然地问：“不知道啊？你在谁啊？”

    付西的责任感一下就上来了，她都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不住了，费力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踩在地上，叉着腰，昂着头，跟付云佳介绍：“王爷爷！就是那个教授王爷爷呀！哎呀，你怎么不知道呢？”

    “我都这么关心妈妈的恋情，妈妈也应该关心一下外婆的呀！”

    付西家长一样对着付云佳，“知母者莫若女啊！”

    不是这么用的呀西！

    付云佳继续装傻，“啊？对不起西，这件事是妈妈没做好，西可以给妈妈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吗？就是，外婆和这个王爷爷，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西又怎么会认识这个王爷爷呢？！”

    付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外婆会认识王爷爷，是因为我。我会认识王爷爷，也是因为外婆！”

    呵呵。

    西还这么，却已经领悟了糊弄学的精髓。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付云佳这下不是装傻了，她是真傻了！

    付西着急地一拍大腿，开始用讲故事一样的语气，给付云佳讲述着她和外婆还有王爷爷之间的恩怨情仇。

    也不能是恩怨情仇，就是一些前因后果罢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付西拿腔作势地起了一个头，“在聿城，住着一个女孩。她叫付西。”

    “她的外婆，叫柳眉枝。”

    “她还有哥哥，叫徐听然。”

    “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付云佳这越听越不对劲啊：“西，怎么没有妈妈？”

    付西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自己摸心自问呢？”

    那是扪心自问啊宝宝！

    付云佳自知理亏，闭嘴不再多言。多言必失的道理，她不用切身体会，已经可以知晓。

    付西继续讲，“付西，哦，也就是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不喜欢喝牛奶，不喜欢吃甜食，但是我喜欢吃奶油布丁冰淇淋。”付西到这里，暗示一样看向付云佳，好似一个上课抽查学生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讲的老师，挤了挤眉。

    付云佳回：“我记住了。”

    付西孺子可教般点了点头，又继续，“但是西，嗯，还是我。也是一个不太普通的女孩。比如，我长得还算可爱，还有一点聪明。”

    付云佳没忍住，把自己的左手横在胸口，右手手肘叠在左手的手臂上，举着右手，用一种非常标准的提问的姿势看着付西。

    付西把自己剩下半句话憋了回去，抬了抬下巴，问她，“有什么问题？”

    付云佳：“西老师，咱们能快进一下吗？”

    她怕再这么下去，刘月生都要来找她要钱了。

    这不就是消极怠工！消极怠工吗！好的应该拍一群人约会完以后回家八卦讨论的画面呢！怎么现在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她和付西，缩在这里房间里，在这里上幼儿园故事讲述大课！

    付西叹了口气，“妈妈，你性子也太急躁了。这样不好，不好。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急躁。”

    .......

    “你外婆带着你看《武林外传》了？”

    付西啊了一声，“什么是武林外传？”

    付云佳困惑：“你刚刚的是郭芙蓉的台词啊女儿。”

    付西又啊了一声，“郭芙蓉是谁？”

    算了......付云佳，“没事，妈妈以后带你看《武林外传》。”

    不仅武林外传，她还要带付西看《快乐星球》！看《我们一家人》！她要让付西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比猪佩奇和超级飞侠差！

    付西摆摆手，“你还听不听？”

    付云佳现在在付西眼里已经是一个极度不乖巧的学生了呢。上课不仅爱岔，还要让老师去看电视。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呀？怪不得外婆总，妈妈不爱学习。看来，不爱学习是真的不爱学习！不是为了惹外婆生气故意装的呀！

    付云佳点了点头，“听。”她，“妈妈还要听的。”

    付西这才把后面的重要情节出来。

    “付西，诶，还还是我。因为有一点点聪明，就被外婆怀疑是个天才。她就找人联系了有文化的人。王爷爷就出现了。他带我去大学转了一圈，还给我讲了一段时间的课。”

    付云佳上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更别提这辈子忽然知道，她有多震惊。

    “西——”付云佳话都不会了，脑子里有好多个问号在连续地起起伏伏跳跃动弹。

    “你知道什么是天才吗？”

    付西了然地：“我知道啊，就是聪明的人。”

    可是一般聪明的人都不会是天才。

    付西竟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我觉得我不是天才。但是别人是这么和外婆的，他们电话的时候，我偷偷听到了。王爷爷也是这么和外婆的。”

    面对付西的认知，付云佳更觉得惊讶。

    “西为什么觉得不是天才？”

    付西看着她，直接地：“因为我还不够聪明啊！”

    “天才就应该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吧！”

    付云佳哭笑不得，“西，没有人可以知道世界上所有事情。”

    “度也不行吗？天猫精灵呢？”

    付云佳：“是的，度也不行，天猫精灵也不行。”

    付西疑惑不解，“可是每次我问他们什么，他们都可以告诉我诶。”

    “那是因为，还有很多很多人给他们答案呀。没有人可以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但只要大家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就可能会知道一些很多别的事情的答案。”付云佳，“西明白吗？”

    付西大概懂了，点了点头。

    “可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呀。”付西，“我只是想变厉害，想变成天才！”

    付云佳耐心地问，“西为什么这么想？”

    付西歪着头回忆着，“王爷爷，做一个聪明的天才，外婆会高兴。”

    “那天外婆和王爷爷偷偷聊天的那天，外婆的确挺高兴的。”

    付云佳还挺能理解自己亲妈的。

    毕竟练号练了两个，都没开出一个ssr。现在被她开了一个可能是ssr的家伙，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付云佳也完全可以确定，柳眉枝不是那种唯天才论的家长。不然在她姐的衬托下，她付云佳早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所以，肯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王爷爷，就是那个可疑人选。

    付云佳告诉付西，“西，你知道吗？就算你不变厉害，不做天才，外婆也会很高兴的。妈妈相信，只要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外婆就会很高兴的。”

    付西眨了眨眼，“妈妈，你又不是外婆，你怎么知道外婆怎么想的？”

    付云佳：“因为妈妈时候，外婆就这么对妈妈过。妈妈那个时候，学习成绩差，不听话，还要和你大姨架。西，妈妈我那个时候和你大姨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笨蛋混蛋。”

    付西哎呀一声，感叹道，“外婆一定很爱妈妈你吧。”

    付云佳不知道为何，这一个瞬间，忽然有点想掉眼泪。

    她正准备开口，西，其实妈妈也很爱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论要让妈妈付出什么，妈妈都愿意去做。真的。付云佳愿意用重来这一生的性命，换付西的一生平安喜乐。

    哪知道她还没把这话出口，付西就又，“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女儿，我早就把你丢了呀！”

    “真奇怪，明明先生的大姨，为什么还要生妈妈你呀？”付西真心困惑着。

    付云佳的额角突出好几个##符号。

    ......来人。

    把她闺女给她叉出去！

    不过生气归生气，付云佳还是尚且有一丝理智在。她从付西这里大概知道了在背后捣鬼的坏家伙是谁，心里已经有了计谋。

    现在，她看着西，还是把刚刚没有出口的那句话了出来。

    不能害羞，不能吝啬。

    付云佳鼓起勇气告诉自己，做妈妈的就是要常常向自己的孩子表达爱意和肯定。长久以来，中国式的教育都奉行内敛，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情感表露。付云佳最幸运的就是的时候有接受到柳眉枝传达的爱意，所以，虽然她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坏孩，长到今天，她还是发现了属于自己的闪光点，和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

    她很少否定自己。

    所以，她也想要让付西有这样的底气。

    付云佳把付西抱在怀里，亲上了她圆润的额头。

    “西宝，妈妈爱你。”

    抱着她的孩，就好像在抱着一个的天使，又好似一个罪名傍身的家伙，捧着十字架，虔诚地讲述着自己的罪孽。

    “过去是妈妈的错。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西，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接下来，妈妈会一直学习成长，妈妈会努力做个好妈妈。也会让西每一天都知道，妈妈是爱西的，全世界最爱西的。好吗？”

    “西，妈妈也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了。不用很厉害，但是要很健康。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长大。”

    付西听得晕晕的，鼻子酸酸的。她皱了皱鼻子，把自己的脸蛋埋在妈妈的胸口，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撒娇地蹭了蹭妈妈，然后，“好。”

    “妈妈不用着急。”

    “既然妈妈以前是个笨蛋，现在肯定也不聪明的。”

    “所以，做不好妈妈也没关系。”西悄悄拉着妈妈的手，“我会和妈妈一起学习成长的。”

    付云佳又哭了，眼泪哇地一下出来。

    可就算这么哭着，她的脑子里还有一根筋在死死地绷着。

    隔壁老王是吧？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