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好大的面子 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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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头子皱着眉头向两个娃娃看去。

    衙役头子将两个娃娃上下量一遍, 见他们确实不像买得起食盐的,便板着脸问:“你们盐哪儿来的?做什么用?”

    “我知道, 我知道!官爷,他们将食盐拿去腌咸菜,再高价售卖!”

    另一位妇人趁机出头,掐准时机咬她一口。自己占不着便宜,别人也休想好过!

    衙役头子将两个妇人量一番,一眼望去, 那寒碜的模样,不用问便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举手示意手下将妇人的嘴堵住,并不耐烦道:“让你话了吗?给我堵紧咯!”

    几个大男人早做惯了这类事情, 手脚麻利的把妇人的嘴给堵上,只听妇人发出‘唔唔唔’的抗议声,死命挣扎, 脏乱的发髻更加凌乱了。

    “官爷,您要尝尝我家的腌咸菜吗?可好吃了!”

    十歌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正着,就从坛子内夹出一筷子腌蕨菜。她站在牛车上尚不足衙役高,只得努力伸长她的短胳膊, 等着衙役头子过来品尝。

    衙役头子原本不屑一顾, 嗅到香气忍不住向腌咸菜看去, 一下便被那蕨菜的色泽和诱人的香气折服。

    “咳!”衙役头子干咳两声, 咽了咽口水, 眼角余光还放在咸菜上,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你们的盐哪来的!”?

    十歌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盐商闫老爷送的呀!”

    “闫老爷?!”

    咋一听到这名字,衙役头子心头一颤。闫老爷, 那可是知府老爷都要礼待三分的啊!

    整个冉吕镇,但凡遇上点儿什么事,哪次不是去找闫老爷出面。修桥造路,所有需要的善款均是他在出,整个冉吕镇谁不知道闫老爷的善举?

    若送,倒也不是没可能。

    “你们父母何在?和闫老爷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孤儿。”

    回话的是尹暮年,他上前护在妹妹身前。对于自己的身世,无意隐瞒。

    “孤儿?”衙役头子退离了几步,摇着头:“那不对,闫老爷怎会送你们食盐?!来人,把这两个娃娃压回去候审,还有这车东西,通通压回去!”

    罢,他忍不住又往那牛车上看一眼。

    尹暮年张开双臂护住牛车上的妹妹,他哪能料到这些衙差会突然变脸,只因他们是孤儿……

    无依无靠便注定要受人欺压吗?

    “您若是不信,可请闫老爷前来作证。”尹暮年强自镇定。他知道,像他们这种孤儿,官府若真要定他们的罪,他们就是百口也莫辩。而他,定不能让妹妹受那牢狱之苦!

    “请闫老爷作证?你好大的面子!”

    衙役头子自是不信。那闫老爷可是顶顶尊贵的人,哪儿是请就能请到的?

    尹暮年马上接口:“那便请秦伯来作证。”

    “秦……”衙役头子未能反应过来‘秦伯’乃是何人,好在一名手下及时告知,这下才知道他们所的是闫府管家。

    可就算是闫府管家,那也是身份倍儿尊贵的!通常闫老爷不便出面时,都是管家在代劳,他代表的便是闫老爷。这样的人,请他来作证?

    美得你!

    “带走带走,废话那么多!”

    衙役头子已失去了耐性,不管那么许多,带走再!

    嘿!

    衙役头子暗暗搓了搓手,为收刮到好东西孝敬知府大人而开心!

    兄妹俩哪里是那些衙役的对手,衙役将他们一手拎一个都绰绰有余。

    十歌原本是想贿 | 赂衙役头子,民不与官斗,她是懂的。哪知他心肝大至如此?

    以往她哪里经历过此等事件,凡事都有下人为自己理得妥妥当当,她只需专心烹制食物便可。

    如今世道,可是太叫人心寒。

    这一次,她深刻体会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苦。有些事情,不是有能力便能解决的。

    尹暮年为自己的无能红了眼眶。原以为生活好过了些,然而,有太多坎儿却是此时的他们跨不过去的。

    他想要快些长大。

    若这一次能够侥幸脱困,他定要变得更强!

    反之,那俩妇人见两个娃儿也遭了难,脸上竟现出得意之色,就连一旁观望的周通也暗暗扬起唇角。

    对,把他们通通抓走!

    周通就算清楚尹家与盐商老爷的关系,也绝不会站出来帮着解释。谁叫俩兄妹自私自利,得了好处便私藏。盐商老爷指不定送了多少盐给他们,他们竟然只给自家送了两市斤!

    实在家子气,不值得相帮!

    就这样,衙役压着四个人和一辆牛车,浩浩荡荡的走着。只是还未走几步便被拦住,一道尹暮年和十歌特别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位差爷,敢问这尹家兄妹可是犯了什么错事。”

    “是……是秦管事啊!”

    秦伯直挺挺的立在他们身前,不卑不亢的模样看得衙役头子一阵心虚。

    秦管事怎的会在此处?难道……难道娃娃得是真的?

    “秦伯伯,救命!”

    十歌挣扎着喊救命,一双大眼睛储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叫它落下来。

    她并非害怕,是不甘!

    不甘心只能逆来顺受。

    秦伯见十歌被拎着,心咯噔一下,快速走了过去。

    抓着十歌的衙役见状,赶紧的将两个娃娃放下来。

    得了自由,十歌‘噗’的一下便扑到秦伯腿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秦伯则是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尹家兄妹可是我们老爷的贵客,今日是怎的惹到几位官爷?”

    秦伯的话听着倒是客客气气,细听会发现他口气冷硬,眼神也变得犀利。

    衙役头子眼珠子转了几圈,心下正为自己想着开脱之词,谁料,丫头先开口了。

    “秦伯伯,他们不信老爷送了我们食盐。您来了正好,一定要帮我们作证!”

    十歌两只手拽着秦伯的衣领,脸上已没了笑靥。

    秦伯直视衙役头子,珉着的唇向下压了压,好一会才出口解释:“若是此事,却是如此。”

    “误、误会……误会!是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这、这就回去领罚。还请贵人海涵,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衙役头子向秦伯和兄妹俩深深鞠了几次躬。再不敢多言,逃也似的,压着两位妇人离去。

    该死!若是因此得罪了闫老爷,知府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可就玩完了!

    谁能想到两个不起眼的孤儿会是闫老爷的贵客?

    都怪这两个死婆娘!看他不扒了她们的皮!

    而那两位妇人呢?早在秦伯出现后就瞪圆了眼睛,她们哪里能想到这俩人还有这样的靠山!

    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

    这下……完犊子了……

    待到几人离去,秦伯方才收回视线。他见两个孩子都有些蔫蔫的,心想着他们应该是被吓到了。

    想来也是,这样的娃儿,哪里见过此等阵仗!

    今日实在叫他们受了不少委屈啊!

    可怜啊,年纪便要经历这些苦难。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遭遇……

    这事儿,回去后他得同老爷道道。在这冉吕镇,也就唯有老爷能护着他们了。

    “没事了。你们放心,他们定不敢再来欺压你们。”

    秦伯摸摸十歌的头,又拍拍尹暮年的肩膀。见二人还是那副无精采的模样,他继续耐着性子轻哄:“别担心,他们若是再敢如此对待你们,咱们就找老爷去,老爷自会去找知府大人,到时可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

    兄妹俩依然默默无言,他们并非担心再遇上衙役,他们是在懊恼自己的无能。

    十歌毕竟已是碧玉年华的姑娘,很快便收起低落的情绪,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秦伯:“秦伯伯,您怎的会在这边呢?”

    秦伯将十歌放下来,改为牵着她的手儿,笑着解释:“你们走后,老爷便让我跑了一趟品轩楼。那品轩楼的东家是老爷的朋友,我已将你们兄妹二人的情况跟东家过了。东家承诺,日后你们的咸菜直接供应给他,一斤三十五个铜钱。”

    “咦?”

    十歌惊讶,她没想到闫老爷竟为他们兄妹做到此等份儿。

    方才因世态炎凉寒了的心,正在逐渐回暖。

    “具体事项还需你们亲自去商谈。”顿了一下,秦伯又道:“放心,我会在旁帮你们看着。”

    秦伯心想着,他们还不过是两个年岁尚的娃儿,哪里懂得商道上的弯弯绕绕?若不帮他们盯着点,自己也不放心。

    几人相携离去,一旁的周通怎么也料不到事态会这般发展。几人的话他可是听见了,腌咸菜一市斤三十五文?!这也太好卖了吧!都赶上肉价了!!

    品轩楼前,十歌站在门前仰望这座传是冉吕镇最好的酒馆。

    酒楼看起来已有些年头,酒楼的大估摸着也就同她皇城的后厨一般大。陈旧的摆设和装饰,实在叫人怀疑,他的生意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见多了世面的十歌并不觉得此地有什么稀罕之处,可这毕竟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地域,如此规模的酒楼,也算对得起这个地方。

    “呦!贵人来了?!快快请进!”

    酒楼老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费劲的迎过来,脸颊上的两块肥肉随着他的步伐晃动,一双眼笑眯眯的只剩下一条缝儿。

    “不必了,价格既已定好,我便再补充两点,您若是做得到,我们便为您供货。如若不然,权当我们兄妹没有这个福气,赚不来这个钱。”

    尹暮年拒绝了酒楼老板的好意,他条理清晰,全然没有受挫后的颓败。见得他如此模样,十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是真的担心哥哥会就此一蹶不振。

    “贵人但无妨!”

    酒楼老板回得爽快,一双眼睛却不知已经绕了几圈。

    如今他的咸菜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是他酒楼新晋的招牌也不为过!

    上一批货可以是被疯抢的,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壮观!连带着他的酒楼生意都更上了一层,就是其他供货方的咸菜也多少能卖出去一些。原因是他将其他货家的咸菜放在了先前那些的酱汁里头,别,味儿虽远不能比拟,却还真提上来一些。

    这是好现象啊!长久下去,他可是要发了!

    可惜上等的腌咸菜就是太少了……

    这下好了,直接叫他找着了货源!这样的祖宗他可得好好供着!

    尹暮年也不扭捏,见酒楼老板这般态度,他有条不紊的开口:“第一:你们的卖价不可再涨,若是涨了,咱们便不再供货。第二:我们每月不一定供几种咸菜,每一种咸菜仅供应五十市斤。”

    第一条是他自个儿想的,若酒楼继续涨价,怕是没多少人吃的起。他们辛苦采摘,再用心腌制,自然是希望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至于第二条,那是他和妹妹商量好的。无论身上有多少存货,每月只卖这么许多。总要留下一些,以备后用。

    一直在旁观看的秦伯见尹暮年有这样剔透的心思,心中很是欣慰。

    偏偏,两条要求都足够酒楼老板头疼的。他早想好了,今次要再涨涨价。且一种腌咸菜仅供应五十市斤?他怕是一日就能卖完!

    “这……价……价格可以不涨,但五十市斤也太少了,供不应求啊!公子行行好,一样供我二、不,一、一百斤!”

    酒楼老板伸出短胖的食指,‘一’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一百斤。要照他的想法,一百斤都不够塞牙缝呢。

    “既达不成共识便罢,叨扰了。”

    尹暮年不再犹豫,他牵着牛车就要转弯。酒楼老板痛拍了一下大腿,赶紧晃着圆滚滚的身躯上前去阻拦。

    “别!别别别,公子先不急,咱有话好好!……行吧,五十斤就五十斤!”

    最终,酒楼老板还是在尹暮年淡漠的注视下点头答应了。

    只恨自家的厨子怎么就腌不出这个味儿的咸菜,让得他一个大老板在这儿看一个娃儿的脸色!

    “好,不过今次一样咸菜仅有三十斤。”

    “啊?三十啊?那……下月能补上吗?”酒楼老板心存期盼,但少年淡漠的眼神告诉了他:不,他什么都别想,否则这生意就别想做了!

    酒楼老板还算识时务,他只得妥协:“罢了罢了,你给多少我们收多少吧!”

    如此,他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酒楼老板付钱很是爽快,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他们便把事情办妥。

    确定兄妹俩事情都办好后,秦伯也才放心回去。

    此时牛车空空如也,兄妹俩一下子松下心来。

    虽然波折,好在都卖出去了,且还是这么固定的收货商。

    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只剩把药材拿去卖给田大夫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