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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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师叔要弟子起什么誓言?”秦隽搀着沈宛从地上起身,正视玄真。

    玄真一双鹰眼深藏乖张与狠厉,眼见他这个师侄这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么便让他来做秦隽的引渡人!

    “既是誓言,亦是赌约。”玄真狠声道:“师叔要你立誓即便是你动了凡思也绝不会弃本门宗法如敝履,毕生守护天玄宗。师叔还要与你赌,赌你这段情缘究竟会是怎么一个结局!届时若你们惨淡收场,那便是我胜,反之则是我输,你可愿?”

    沈宛蹙眉,她只不过是想暂时待在天玄宗而已,何须引来这么大阵仗?况且她身上还有未解的任务没有完成,这天玄宗她是决计不会久待的。

    她刚想拉住秦隽,便见他往殿中央的剑池走去,立剑起誓。

    “天玄宗第三代弟子秦隽在此立剑为誓,弟子虽生凡思,但生平绝不会做有害于宗门之事。弟子虽违背天地祖宗之命,动己私心,但犹记所受之教。若凡思不破则弟子便力求寻新之路以振宗门,若情绝于污,则弟子自当请命退出宗门!”

    言罢,凌云剑便彻空而出,铿锵有力的没入起誓石之上,剑柄之上还系着一条蓝色的丝穗,在余震的震颤之中摇曳不止。

    起誓石上共有四道剑痕,两柄宝剑。算上秦隽共有四人在此立过誓言,但只有一人至今还未破誓,这便是秦隽的师父玄徽真人。

    玄真亦在此立过誓言,当初也是为了那一丝情爱,只可惜最后破誓时心亡人损,惨烈非常。他如今让秦隽在此立誓亦或许也有轻蔑报复之意。

    他不信这世间的情爱,尤其是像他们这般的,一眼便能望知结局。

    他一个过来人的劝阻,辈怎可不听?

    “不知师叔这下可满意?”秦隽道。

    玄真点头,神情之中显然是对自己的判断胸有成竹,他不信他师侄当真会与这妖女地久天长。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便没再此有过多地停留。

    玄徽遣散众人,对着余留的二人好一番耳提面令,譬如什么不可行逾矩之事,不可过分亲密坏宗门之风,不可因思废修……诸如此类的话他这个掌门人可没少提。

    提点完毕后,玄徽便觉倦怠,回他的雅林清修去了,整个真清殿上还剩下沈宛秦隽两人。

    秦隽见沈宛目光涣散,轻声唤道:“宛宛,宛宛?”

    “嗯,在呢。”沈宛盯着起誓石上的凌云剑好一会出神,秦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中大概知晓她的愁绪,出声安慰,“宛宛,想什么呢?”

    沈宛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眼眸,便将那些丧气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只摇摇头。

    “我师叔他虽然严厉了些,但本性是好的,只是早年间受过情伤,宛宛将来你要多包涵一些,记得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护着你的。”

    “嗯,知道了。”沈宛握着他的手,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师兄对我最好了!”

    秦隽回握住她,宠溺道:“以后在人前也可以喊师兄了。”

    只因沈宛每每唤他本名,大部分时间都在生气,他无意识中便觉得还是师兄这个称呼更好,亲昵些,他受用。

    才走出殿外,秦隽深深地望了一眼沈宛的脚,方才她走路时他留心观察过,沈宛走路似乎是有些别扭,只怕他的担忧是真的。

    “脚伤可是加重了?”他问。

    沈宛摇摇头,目光飘忽,“没有,只是有一点点疼。”

    “真的只有一点点疼?”秦隽追问。

    “嗯呢。”

    “鞋脱了我看看。”秦隽松开与她交握的手,作势便要去脱她的鞋,沈宛忙完后退,不愿让他动手。

    “师兄,别,没什么的。”

    今日天玄宗人看他们俩的眼神都透露着古怪,可以是不善,也可以是戏谑。沈宛身上还穿着秦隽的衣裳,脚上踩着的也是他的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怪不得叫人多想。

    “宛宛,你怎么了?”秦隽觉得好似自从他立誓之后沈宛的情绪便不大对劲,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怎么,师兄我自己来。”沈宛躲开了秦隽探过来的手,倚着墙壁自己将鞋脱了。她昨日脚踝上红肿那处,今日更是肿胀异常,有些地方还磨破了皮。

    他的靴子沈宛穿着很大,尤为不便,被人架着行路时有好几处都在靴壁擦磨着,她硬是忍着一路没吭声。

    秦隽见她的脚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将沈宛独自一人留在竹苑里,“把鞋脱了,我背你走。”

    沈宛依言照做,秦隽背着她,手里还拎着一双靴子,只是他腰间突然少了一件傍身的东西,突然还有些不习惯。沈宛圈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背处,半路无话。

    走了很久,她这才憋不住了,咬唇向秦隽探寻道:“师兄,那把剑还能拿的回来么?”

    “拿回来作甚?”秦隽被沈宛的话语给逗笑了,“我既然立剑起誓,除非破誓,不然凌云剑是不能拿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话里不乏可惜之意,秦隽偏头擦过沈宛的脸颊,心上飘过片刻喧嚣,这才道:“宛宛,很喜欢那把凌云剑?”

    “师兄不是也很宝贝那把剑么,所以我也很喜欢,只是可惜了,师兄以后都用不了了。”沈宛解释道。

    “不可惜。”秦隽这话并非全然是用来安慰沈宛的,“正因我重视凌云剑才会用它起誓,宛宛,剑在,我心亦然,别为此难过。若是哪天我真重启了凌云剑,那才叫我真正心绝难过。”

    “嗯,我知道了。”沈宛软软地递上一句,“但是师兄你起得誓言也太决绝了,万一……”

    天玄宗是他自生长的地方,于他而言就像家一样,若有一天真的破誓,那秦隽岂不是要成了无家可归的漂泊孤人?

    “宛宛,别胡话。”秦隽低声,他才刚刚起誓,被自己心上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任谁心里也不好过。

    沈宛忙搂紧了他,郑重道:“师兄,我不会让你破誓的,你信我。沈宛绝对绝对是真心爱你的。”

    她那一副着急表态的样子倒叫秦隽忍俊不禁,一扫方才的阴霾,与她调笑道:“宛宛,你的话我可全记下了,若有一日你对我起了厌倦烦闷之心,我也定然不会让你走的。”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么不知好歹呢!师兄对我那么好,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厌你,倦你?若真有,那也应当是你嫌我吵闹,嫌我烦闷才对。”沈宛到此处顿时戏瘾大发,好像秦隽真真是如同她口中所的薄情郎一般,甚为可爱。

    秦隽按紧了她胡乱摆动的双腿,笑道:“回去再闹,现在担心摔了。”

    “好嘞,师兄得都对!”

    两人又胡闹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回了竹苑。

    秦隽为她上药时手法很轻,但沈宛故意逗他似的还是在喊疼,他随即又想到方才沈宛在他背上活泼乱动的模样不由得嗔怪起,“胡闹的时候脚便不疼了?”

    哪知沈宛目光炯炯地对他道:“师兄,我真没骗你,方才和你话的时候伤处真没有疼。”

    “好了,身上可还添了新伤?”秦隽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她,换了个话题关切问,路上时沈宛对他提及来时经过了一番斗,他那些师弟也不知下手重不重。

    沈宛不甚在意道:“就只是受了他们几掌,不碍事的,过几日自己便可痊愈。”

    “当真不碍事?”

    秦隽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沈宛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将自己捂得牢牢实实地,将秦隽活生生得给衬成了登徒子一般的人物。

    “这是做什么?”秦隽被她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挠得心痒,故意凑近了几分。

    沈宛便并这腿往后缩,压着他的话头又起撩拨,“怕你要看啊。”

    “看什么?”秦隽一脸无辜地问。

    沈宛脸上浮起了一成燥热,“自然是……自然是脱衣服要看伤处。”

    秦隽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被沈宛这话给镇住后退几步,立马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有些手足无措。

    天玄宗是没有女子的,她若受了伤,旁人碰不得,理应由他查看……

    “宛宛,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样的遐思,师兄不会乱占你便宜的。”

    若他真的为沈宛检查伤势,那不该看的不该想的他是绝不会多看多想哪怕一刹的。

    陶策推门进时,瞅了一眼,又默默退了出去。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脑中正神思飞转时屋内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女声,“陶策,你进来吧!”

    陶策进屋时眉眼是下垂的,眼尖瞅见了他俩并列起的脚这才直视起他们来。

    “哦,是师叔给你收拾好房间了,在梅舍第二间,让我带你过去。”

    “可沈宛她脚受伤了,不良于行,你告诉师叔一声,沈宛这几日日就住在我这里。”秦隽搀着沈宛的手臂认真地。

    “师兄,这……不太好吧。”陶策沉默一阵,“师叔他们毕竟看着呢!”

    他这话越越歪,沈宛及时叫停,“你想什么呢!”

    陶策高声道:“不是我想什么,是门内师叔师兄弟们会怎么想?你俩闹出那么大动静,如今又要黏在一起,同处一室,怎么不叫人非议?沈宛,我也是为了你好,况且羽衣现在来了,你俩也可以做个伴。”

    “你什么,谢羽衣也来了?”沈宛语气不善,原来秦隽口中的那个神医谷的弟子就是谢羽衣,“那她住哪?”

    陶策:“自然是梅舍第一间。”

    “哼,你告诉你那师伯,那我就在竹苑住下了。”沈宛没好气道。

    陶策有些为难,“这是怎么了,你同羽衣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两人怎么翻脸就翻脸?”

    “谁同她好好的了?我告诉你我同她愁大怨大多了去了,总之她住梅舍我就不去!”沈宛抱臂气道。

    “那你也好歹告诉我缘由吧,莫不是有什么误会?”陶策扶额,还真叫他遇上一个活菩萨了。

    “问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去问你那个亲亲羽衣?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沈宛话里好大一股哀怨之气,直叫陶策摸头不知脑。

    “好吧,好吧,你先别生气,我去问问再过来。”他也不好多言,匆忙地告辞了。

    气头上的女子比那老虎都还凶呢,可不是好惹的。

    “着怎么还生气了?”秦隽从中调解,“宛宛你同羽衣姑娘到底是何怨,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沈宛气道:“师兄,咋们不提她了,好不好?”

    “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