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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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进来。”

    康熙倚在软枕上,看着这俩倒霉儿子就来气:“不是叫你们用罢早膳过来吗?”

    “儿子们担心皇阿玛,所以”胤礽低着头解释道,胤禛还有些状况外,不明白皇阿玛怎么就恼了,也不懂二哥连句话都完整是为了什么。

    好在还有他额娘救场,沈娆是去梳洗了,但也只隔了两扇插屏,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有些佩服起康熙的脸皮来了,明明是自己孟浪了,还理直气壮地怪起孩子来了?

    “那正好,留下来一起用吧。”沈娆从珐琅山水插屏后走出来,朝两个孩子招了招,胤禛很自觉地跑过来,胤礽只上前了两步,请了个安,但瞧着明显比独自面对康熙时轻松了不少。

    她这边才了留两个孩子用膳,梁九功就招呼了太监又抬了张八仙桌子进来,可八仙桌子坐着也别扭,毕竟皇上不便起身,总不能她们娘仨围在桌边用膳,干晾着他一个人吧。

    “摆在坑桌上吧。”胤礽指着明窗的下软榻道。

    康熙轻轻抬了抬下巴,梁九功才按照太子的吩咐做了,坑桌摆的满满当当,最后还是又把八仙桌子抬了过去,才将两位阿哥的早膳份例都摆下。

    胤礽过了最初的尴尬,不客气的很,踢了靴子将胤禛也提溜到软榻上,也不用太监侍膳,爱吃什么就夹什么,比自己宫里还自在。

    沈娆见他俩自己把自己伺候得挺好,也没多言,又端了碗银丝鸡汤面,那筷子挑几根放到瓷勺里,再浸上些鲜香浓郁的汤底,喂到康熙嘴边。

    “梁公公,还有吗?”胤礽下巴一抬,跟他阿玛倒有八分相似,对着梁九功问道。

    他问的虽是梁九功,但眼睛始终在那对父母身上打转,康熙闻言睇了他一眼:“梁九功,去给四阿哥端一碗来。”

    胤礽不解道:“皇阿玛那我的呢?”

    康熙轻哼一哼:“你那碗砸了。”惹得沈娆一抖,险些把汤洒到他身上去。

    胤礽瞠目结舌,想辩解几句又被他阿玛眼风一扫,就把想的话都咽回去了,不过这也难不倒咱们大清朝的皇太子,胤礽故意捡了块绿豆饽饽,委委屈屈地往嘴里送,然后更委屈地被噎住了。

    “咳咳!”胤礽剧烈地咳嗽起来,没两声就咳得脸通红,眼泪汪汪的。

    沈娆果然埋怨地看了康熙一眼:“孩子用膳呢,你逗他做什么?”胤礽这会儿喝了何柱儿递来的茶,又成功演到了自己阿玛开心的不得了。

    康熙对着沈娆温顺得很,低低嗯了一声,就接着就着她的喝汤吃面了,只在她低头时,凉凉瞥了胤礽一眼,太子顿时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等沈娆伺候他用了膳,也不想吃油腻腻的份例菜,自己叫了碗馄饨:“馄饨你吃不吃”她还想着胤礽想吃银丝面的事儿呢,混沌也是鸡汤做的汤底,跟银丝面没什么不同,于是又问了一句。

    胤礽被警告了哪里敢再招惹自家阿玛,连忙摆道:“额娘我吃饱了!”着一抹嘴,下榻到康熙床边撒娇去了。

    都是半大子了,这会儿拉着长音喊着阿玛,也不嫌丢人,只康熙大约还真是吃这一套,当即就板不住脸了,慈爱地在他头顶上摸了摸,只肉麻得沈娆和胤禛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来。

    “阿玛我都要吓死了”胤礽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沈娆只以为他是在康熙涉险的事儿,倒也没多想,但胤禛却明白,真正吓着的二哥的只怕还是那道调兵的圣旨,之所以这么急着过来,也是要交那烫山芋来的,若不是昨夜皇阿玛醒来的时候已经犯夜了,二哥只怕昨儿就过来了。

    康熙轻轻一笑,在他背上拍了拍,很认真地了句:“不怕,你做得很好。”

    胤礽一喜,激动地差点直接跳起来,眼睛都是亮的,沈娆在边上看着,都怕他一不心再上着康熙。

    康熙看着胤礽的眼神却极为柔和,除了疼爱更多的是欣慰与骄傲,这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而如今他几乎是成长成了他最期望的样子。

    作为一名对自己的帝国有绝对掌控力的帝王,康熙不会因为一时的昏迷,而错过外界的反应,不论是太子还是其他人,他们在昏迷后行迹,在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被报给他知道了。

    胤禛灵,知道顺着自己的话接下去,给他额娘一份保障,但最后将这份保障延续下去的却是胤礽,不仅对沈娆,与朝政上料理的也妥帖,下令紧急之事呈报东宫,其他的就再不沾了,既不耽误事也不会背上揽权的名声。

    而最让他欣慰的,还是在他处理大阿哥与四阿哥的关系上,谁都知道胤礽偏向胤禛,且胤禛是为了沈娆话,他们哥俩自然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可他至少把明面上的公正做到了极致,在胤禔借着明珠的势,煽动了御史,参奏四阿哥时,胤礽没有一味偏私或是一推五六,等着自己醒了。

    而是似模似样,召集了朝臣、宗亲,让这哥俩在众人面前辩个明白,本就是死无对证的事儿,胤禛咬死了就是自己的,胤禔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他还提前和裕亲王、索额图、费扬古等人都打了招呼,索额图和费扬古自是无不肯的,而他敢去找裕亲王,却很能明这孩子看得明白。

    裕亲王明火执仗就是要做纯臣,只忠于自己,不牵扯阿哥们的争斗,但在这件事上,护住沈娆就是自己的意思,所以胤礽拿着他的意思,换来了裕亲王的支持。

    这很好,把上能用的势力,作用发挥到最大;能拉拢的,尽力拉拢;不能拉拢、甚至对立的,就不卑不亢地回击。如今处理这些事如此,将来料理政事,也能如此。

    相比之下,胤禔和胤禛就都显得有些急躁了,但因为立场的关系,他能理解甚至认同胤禛的着急,却对胤禔想借此会打压沈娆和幼弟的做法很看不上。

    康熙想到这儿有些为难地叹了一口气,又朝胤禛招了招,胤禛显然对他不像胤礽那般无所顾忌,只规矩地站在榻边,康熙笑了笑,轻声道:“胤禛做得也不错,只是下次”

    他话还没完,就听见沈娆在一旁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玉在玫瑰香几上扣了三下,康熙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话了,笑着摇摇头改口道:“往后不论何时,段再圆融些就更好了。”

    胤禛受教地点了点头,康熙这才靠回了软枕上,对着两个儿子吩咐道:“这事儿你们是怎么想的?”

    “儿子们不敢妄议。”胤礽答道,是不敢妄议,但实际上至少已经点明怀疑对象是后宫里的人了。

    康熙没理他的虚话,直接问道:“知道是谁吗?”

    “啊?”胤礽一愣,虽跟着出来的娘娘不多,但就这四五个,排查起来也要时间啊,自己上哪儿知道去,可听皇阿玛这语气竟十分笃定的样子。

    沈娆也惊愕地看着他,不是昨天还不知道究竟是宜妃还是慧嫔中的那个吗?怎么今儿就这么确定了?

    康熙眉毛一挑,扫过在场三人惊讶的神色,颇为得意:“你们呐,还挨个都见了,竟连这点事儿都看不出来。”

    沈娆心里偷偷啐他嘚瑟,嘴上却顺着他的意问道:“没看出来,您给我们解解惑呗?”

    康熙闻言果然更加得意,嘴角一翘一翘的,像是一只被顺毛顺得舒服的大猫。

    “惠妃要是有这个本事,就直接害你了,”康熙点了下胤礽的鼻子,丝毫不顾及儿子瞬间呆住的脸色继续道:“宣嫔是朕在林子里遇上她了,她给禁卫指了错误的方向。虽也该死,但从她当时的表现看,却也是个不知情的。这俩人是朕一开始就排除了的。”

    沈娆这才知道这宣嫔原来这么可恨,两个孩子也皱了皱眉。

    “那便只剩下慧嫔了。”康熙道。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是宜妃呢,但从感情上论,沈娆与宜妃相处的也算融洽,人家还帮过自己,实在开不来口问这种话,至于胤礽、胤禛,他们其实也不希望是宜妃,倒不是跟这位娘娘有什么渊源,而是心疼老五,老五和胤禛年龄相近,俩孩子虽偶有打闹,但也算得上亲厚。

    康熙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因为到现在后宫那边还没传出什么异动来,若是宜妃会急着抹去证据,洗清自己,因为她怕死,就算自己不怕,她还有娘家还有老五要顾及,可慧嫔就不一样了。”

    康熙完顿了顿,也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来:“不过朕也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哪儿怎么把伸到盛京行宫里来的。”

    几人一同沉默下来,沈娆想起在漠北第一次见慧嫔来,那时她整个人藏在巨大的牛角头饰后面,给自己的第一感觉就是麻木,那种无悲无喜,仿佛活着没有任何意义的麻木,但你要是活腻歪了,你自杀去呀,非要带上我算什么!

    胤礽皱了皱眉:“她在后宫,想要接触额娘其实不难,在给太后请安时,往额娘身上撒些药粉,或者直接去浣衣局,赶路不比在京中,难免疏漏,而且皇阿玛儿臣也有事禀报。”

    康熙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虽不敢把伸到后宫,但前头围场必然是一直在查的,估计是查出什么来了。

    “儿子从未见过六十成群的狼群,是以始终认为是有人买通了围场的人里应外合,作下的这祸事,可昨日派人连夜探查后才发现,此次负责收拾围场接驾的人中,不论与前朝还是后宫,都没有过多牵扯,只是盛京围场的出息似乎并不像他们每年往京里呈报的那么好,御园里的虎豹有许多甚至是月前刚高价雇了猎户猎来的,有几只棕熊腿上还带着兽夹弄出的伤呢,所以儿子怀疑,那些狼是因为围场少食、捕猎艰难才聚和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