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章
都上夜了,西暖阁里又叫了回水。
梁九功暗暗啧舌,这事儿万岁爷没特地瞒着,只怕明儿个一早,整个紫禁城都要传遍了,皇贵妃怀着身孕,西暖阁都能叫水,后宫的瓷器估计又要换一批了。
“叫孙太医过来一趟。”梁九功正走着神,就听见里头万岁爷吩咐了句,赶紧着人去请太医去了。
他自己依旧在门口守着,这是皇贵妃的规矩,太监们们把热水提进去便出来,等主子们梳洗好了,自会再唤人进去,只中间不用奴才们伺候罢了。
至于谁来伺候,梁九功倾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只觉得自家万岁爷也算是练出来了,以前擦个身子跟打仗似的,不是踢了水桶,就是摔了铜镀银瓢,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那些忙脚乱的乒乓声了。
“梁公公,进来下。”
突然听见里面皇贵妃的声音,梁九功心里一激灵,主子娘娘这时候开口一般准没好事。
硬着头皮进去后,一直躬着腰不敢抬头,给两位主子请过安,就听见娘娘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声问道:“那个那什么、之前用的还有剩的吗?”
梁九功一时虽没明白过来,但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又出事了,提心吊胆地瞄了自家万岁一眼,果然从脖子根儿到胸口处横亘着两道长长的血道子。
许是真是“见多识广”了,梁九功如今见着万岁爷身上有伤居然一点也不惊奇,还能在心里偷偷品评,这回比起之前几次来伤得可真不算重,主子娘娘还是下留情了。
万岁爷也是十分容易知足,不见半分恼怒之色,反而是一脸餍足、眉眼含笑,正主儿都不生气,他一个做奴才的除了乖乖听差遣还能如何,讪笑了两下,极恭谨地告了退,悄声寻伤药去了。
待他走后,康熙才挑了挑眉,看着沈娆笑问道:“现在知道丢人了?真是惯坏了,一个不如意就敢跟朕动。”
沈娆看着那两处血道子直皱眉,根本懒得搭理他。
康熙一直盯着她,被她这纠结的表情逗得朗声大笑,笑完又开始想旁的心思。
“嘶。”他声吸了口气,在沈娆紧张地看过来时,又故作无事地摆出一副笑容来。
沈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毕竟就是指甲不心划了下,破了点油皮,就这点伤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太医都懒得给药,但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很疼吗?”
康熙轻轻蹙了下眉,闻言一笑,在她额上温柔地亲了亲,轻声道:“无事,这点伤算什么,哪就那么娇气了?”
他要是一味喊疼,沈娆反而要怀疑他是装的,可他这样“隐忍包容”,只叫她又心疼又后悔,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不过是就是床笫间闹得过了些,真起来也算是闺中之乐,做什么动啊
沈娆伸出轻轻在血痕周围略有些泛红的皮肉上抚了抚,呢喃道:“待会上了药便好了。”那样子与其是给康熙听的,不如是在安慰自己。
康熙抿了下唇,压下脸上笑意,劝道:“真没事,”着又点了点自己胸口伤处笑道:“来,你亲一下,我就不疼了。”
沈娆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想着明明是自己挠了他,他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又甜又软,凑过去在那两道血痕上轻轻落下一吻。
康熙本就是想逗逗她,结果被这轻柔的一吻弄得痒痒的,不由开口诱哄道:“别光亲啊,再舔一下。”
这台词就有点熟悉了,沈娆才上过当,当即就反应过来,他又骗自己:“你!”
康熙被识破也不见半点惭愧,反而搂住她大笑起来,沈娆气不过拧过身去不理他。
康熙还想凑过去逗她,只外间通传孙太医到了,虽然太医已经了满三月后可以行房,沈娆自己没觉得不舒服,但康熙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没耽搁直接叫太医进来了。
“别!”沈娆拦了句,外面的奴才瞬间僵在了原地,谁也不敢动弹了。
康熙还老神在在地靠在床头软枕上,沈娆瞥了他一眼,凑近了帮他把敞开的衣领系好,又扯了扯皱起的衣摆,康熙轻笑了下,只以为她是怕自己在奴才们面前跌了面子,心里受用得很。
可随即,光洁巧的玉足直接踹到了他的腿上:“下去。”沈娆一抬下巴,把人赶下床去。
康熙不明所以,但见她一脸坚持的神色,也知道今儿把人折腾狠了,只得乖乖听话下去了。
沈娆又把打了两侧的帘钩,明黄的床帐落下,只探出一截雪白的腕来。
“万岁爷自己跟太医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康熙无奈地看了眼床帐,他倒是不发愁见太医,只没自己穿过鞋,好在寝室里铺着厚厚的栽绒地毯,赤脚站在上面也不觉得冷,因此在纡尊降贵亲自穿鞋和赤脚间果断选择了赤脚,就这么悠然地走到一旁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了,才叫太医进来。
等了这一会,梁九功拿药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瞧见万岁爷连鞋都没穿,赶紧把伤药揣在怀里,猫腰伺候自己主子穿鞋。
心里还替自家万岁打抱不平,娘娘这脾气也太大了些,之前的动静他隐约也听见了,就没见自家主子跟谁这么温柔意过,那一连串软话的,他听了都跟着心疼了,怎么还恼了呢?上挠了还不算,这又把人轰下床去了。
他是不知道,他家主子爷要是能少两句软话,不卖惨忽悠人,也不至于挨这两下子。
“娘娘可好?”
孙太医不愧是常年在后宫伺候的人,这眼力见比许修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对于屋里这两位主子种种异状,视而不见专心搭了脉,也很明白主子爷这会儿的意思。
之前就私底下找过他,问能不能行房,得了肯定的答案后,估计是回来就拉着人试了,只是所谓不过分、不激烈,这程度谁也不好,有些不放心罢了。
“娘娘玉体无碍,龙胎也稳固,只等以后月份大了,身子重太过操劳难免不适,便不可太过频繁了。”意思就是如今这种程度的还受得住,至于次数主子爷您自己把握。
沈娆在床帐里听着,只觉得整个人都冒烟了,一把抓过被子蒙在自己脸上。
然后她就听见康熙一本正经地和人讨论了起来。
“几月就算月份大了?三五日一次受得住吗?”
沈娆被口水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孙太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万岁爷这问题实在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他是太医,又不是赤脚大夫,往日里伺候宫里,哪位娘娘一旦遇喜了,敬事房那边绿头牌直接就撤了,也没见这位多问过一句啊。
就是偶尔到宗室各王爷家里看诊,谁家还没几房侍妾排着队得等着啊,又不是乡下能娶个媳妇就不易的穷汉,谁会成天拿孕妇撒法子呀
但万岁爷既然问了,主子娘娘还在龙床上歇着呢,他总不会缺心眼到跟万岁爷,您找别人去吧,只能陪着笑脸,模棱两可道:“这还得看娘娘的情况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那”康熙还要追问,只见床帐里突然飞出个戒指来,只怕是里面的人急了,身边又没个趁的物件,索性舍了上的戒指。
康熙暗暗忍笑,知道再问下去,里边指定还得飞出点什么来,对着周围伺候的人摆了摆,叫他们跟太医一并下去。
孙太医虽暂时得了缓,但瞧着皇上那饶有兴味的表情,只怕这事儿他还得再问,只是不能当着主子娘娘罢了,所以当立断回去查遍医典,力求补足知识空白。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俩,沈娆立即撩了帘子,兴师问罪道:“你还想问什么?你还要不要脸了!”
只这粉面桃腮的样子,加上略有些沙哑更显娇媚的音色,实在跟威严沾不上半点边儿。
康熙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滴滴的姑娘,从脖子根到脚指尖都泛着旖旎的薄红,康熙轻笑了下,轻佻地在方才踹他的玉足上捏了一把,才道:“朕这不是担心你吗,急什么?”
沈娆倏地抽回脚,拉过一旁的锦被躲了进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折腾两回,就不用担心了。”
“皇贵妃,你这话的可就着实冤枉朕了,朕何时折腾你了?这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自己动的吗?朕何曾”
沈娆一听这话,脸上腾一下,跟烧起来似的,直接扑过来捂他的嘴。
康熙大笑着,伸接住她,又带着人往床上倒去,两人笑闹着抱了一会,直到沈娆饿了才放。
好好一顿火锅,变成了两碗鸭脯粥。
康熙这回倒是没拘着她,只若还是想吃锅子,就再底下人重新摆膳。
可沈娆却不愿意再折腾了,便直接点了两碗粥来,连桌子都没摆,直接拿到炕桌上吃的。
一则是体谅御膳房里奴才们的辛苦,他所谓的重新摆膳,可不是指把之前撤下去的再端上了那么简单的,莫那些菜、肉,就连汤底都得重新熬,都这个时辰了,除了今天当值看灶的太监,其他人大概都睡下了,真叫他重新点了锅子,又都得给折腾起来。
二则,也是她自己累了,康熙得了甜头,“求”着她的花样层出不穷,也自己一时蒙了心,被他水亮的凤眸盯着,只想哄他开心些,别再想那些旧事,什么羞人的姿势都摆出来了,这会儿腰上、腿上都酸软的厉害,根本下不了地。
想到这儿,又狠狠白了他一眼,康熙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没吃上锅子不乐意了,赶紧笑着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哄道:“好孩子不气了啊,都是朕不好,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你不是过,锅子人少了吃着不香吗?正好等明日晚膳时,把那两个的也叫来,咱们一块用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