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孙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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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朱由校用过早膳,把经筵安排在御书房,就在那等着孙承宗了。

    朱由校在自己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孙承宗的履历,要这孙承宗也是少年成名,十六岁就中了秀才,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可命运就是那么喜欢捉弄人,此后科举都是落地,直到三十二岁才中了举人,此时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可又是霉运不断,十一年后才时来运转,考中进士,而且一炮走红,夺取了当年的榜眼,这年孙承宗四十三岁。

    俗话,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四十三岁中了榜眼的孙承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被授予翰林院编修,要是时成熟,在这岗位上打磨几年,去地方或者六部在历练几年,入阁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时迟迟不来,孙承宗又在翰林编修这个岗位上蹉跎了十三年,此时孙承宗已经五十六岁了。

    在原来的历史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孙承宗成了朱由校的老师,以此为契博得了朱由校的好感,天启二年加内阁大学士,领兵部尚书,督师辽东,提拔袁崇焕、满桂、祖大寿等将官,建立宁锦防线,组建了后世鼎鼎有名的关宁铁骑,把山海关至锦州建设的固若金汤,让老奴在这条防线上撞的头破血流,就算到后期,要不是李自成出昏招杀了吴三桂的老爹,霸占了吴三桂的妾,使得吴三桂挟国仇家恨,冲冠一怒,放开山海关,有没有大青还是两呢。

    可因为孙承宗毕竟也是东林党人,天启五年又是魏忠贤大力打击东林党的时候,孙承宗理所当然的被罢官回家。

    这次罢官倒是时间不长,四年后,袁崇焕被朱由检问斩,孙承宗再次出山,以孙承宗的水平,黄太吉自然蹦跶不起来,稳定了局势,这会孙承宗可是里外不是人了,遭到了东林党的打击,无奈只能辞官回家。

    这次孙承宗再也没有被起复,直到崇祯十一年,清军大举进攻高阳,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被擒,不肯投降,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全都战死,孙家百余人遇难。

    “臣,孙承宗,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浑厚沉稳的声音在朱由校耳边响起。

    朱由校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须发半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时间已经在眼前这位老人留下了痕迹,只能叹一声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这明末的当真是操蛋无比,让有能力挽救大明河山的人,施展不了报负,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的庸碌之辈却窃居高位,不过既然朕来了这个时代,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

    整理了一下思绪,朱由校开口道:“孙师快快请起。”着又对侍立在旁的魏忠贤道:“大伴,还不快给孙师看座。”

    对于朱由校的热切,孙承宗也没表现出什么受宠若惊的情态,风轻云淡、气若神闲的在魏忠贤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郑重行礼道:“臣,多谢陛下。”

    朱由校心中暗暗感叹,瞧瞧这气度,要是换了自己下,魏忠贤、骆思恭这些狗腿子,早就千恩万谢,马屁拍起来了。

    侍立在一旁的魏忠贤倒是暗暗心惊,自己可从没有看见过陛下对谁那么热情过,对于那些东林党,陛下向来是冷着张脸的,这孙承宗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让陛下这么感兴趣。

    孙承宗也不理魏忠贤投来的疑惑目光,既然自己当了这经筵讲官,肯定是要负责的,当即就准备讲些,之乎者也,天理人欲,三纲五常,为君治国之道。

    朱由校可是对这些不感冒,孙承宗还没开讲就打断道:“孙师,今天就别讲那些了,朕不爱听。”

    孙承宗也没反对,只是疑惑道:“既然陛下不爱听这圣人道理,那陛下想听点什么呢。”

    “那朕可就直了,孙师认为大明现在内忧外患,江山摇摇欲坠,这症结出在哪里。”朱由校笑着问道。

    看这样子,陛下是在考自己了,要是自己拐弯抹角,含糊不清的些什么都是朝中有奸佞人作祟这种鬼话,估计以后就不用来了,还是实话实,打定主意的孙承宗用他那特有的厚重嗓音开口道:“陛下,如今大明这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这财政问题,北边天灾不断,农纷纷破产,地主趁大量兼并土地,南方商人巨富,也是纷纷大量兼并土地,而且这帮人还会用各种办法躲避赋税,以至于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田连阡陌,这大明的田赋是一年比一年少,长此以往国本必将动摇。”

    朱由校心里暗暗佩服孙承宗,要朝堂里的这些大佬,孙承宗的这些心理跟明镜似的,谁人不知,可敢当着皇帝的面出来的,现在估计只有孙承宗。

    朱由校接着考验道:“那孙师,对于这商税又是怎么看的呢。”

    一般人对于这种送命题,就是被皇帝拉出去砍了,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可孙承宗还是那么直接,“陛下,这商税么,本朝刚立的时候,百废待兴,太祖皇帝轻商税,倒是可以理解,可大明经过两百多年的修生养息,这些商人早就各个身家巨富,句不好听的,富可敌国的也未必没有。”

    缓了一下,孙承宗接着道:“这些商人不事生产,大量兼并土地,而且商人子弟衣食无忧,更容易取得功名,以此把持朝政,不瞒陛下,早年臣也接受过江南商人的资助,更是加入了东林党,这东林党盘根错节,势力甚大,在臣看来这商税是该收,以此来充裕国库,但陛下刚刚登基,根基未稳,臣斗胆,万望陛下别在此时征收商税,否则必有滔天大祸。”

    面对孙承宗简直是掏心窝子的话,朱由校叹了一口气:“孙师不必激动,朕也知道这商税现在动不得,放心朕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再来动这商税。”

    看到孙承宗这么坦诚,所的也大致符合自己的心意,朱由校总算放下心来,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不知孙师对这辽东局势是何看法。”

    孙承宗沉吟了一下,回道:“陛下,这建奴之乱,依微臣看只是疥癣之疾,陛下只需整顿军备,以逸待劳,广筑城,用蚕食之态,这建奴自然不攻自破。”

    朱由校想起来了,这孙承宗在历史上就是堡垒战术的专家,今天在这里筑个城,明天再在前边筑个堡垒,慢慢蚕食,等对面一出门,发现这满地的堡垒还怎么打,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个战术很好,但是有个问题啊,这战士是个烧钱的战术,要是能用银子砸死建奴,朱由校肯定毫不犹豫的开砸,可自己里就那么几百万两,完全不够啊。

    朱由校苦笑道:“孙师所言,正合朕意,可惜现在就像孙师的,国库空虚,实在无力负担辽东的战局。”

    顿了顿,接着道:“现在大明官富而民穷,绅富而国困,大明随时会有倾天之祸,还请孙师助朕一臂之力。”朱由校抛出了橄榄枝,真诚的看着孙承宗。

    既然敢刚才那些话,明孙承宗早就打算跟着皇帝混了,起身郑重道:“承蒙陛下赏识,臣敢不从命。”

    朱由校对于孙承宗投靠自己感到由衷的高兴,自己下终于再也不是魏忠贤、骆思恭这些货色,不是朱由校看不起魏忠贤、骆思恭,大明现在毕竟还是文官集团强大,朱由校是孤独的,此时孙承宗投靠过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实现了从零到一的巨大突破。

    朱由校高兴,看着也快到饭点了,干脆留了孙承宗一起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