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温沅来不及联系周汀,又不到车,直接跑去蛋糕店。
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额前的发湿了个通透。
温沅很久没有这样跑过了,胸口像是揣了块石头,又沉又重。
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时曜被人砍了。
他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
到的时候,店主不在,只有一个黄头发的青年在前面忙活着,温沅看着他眼熟,倏然想起是网吧的那个人。
“他呢?”温沅喘了几下。
黄毛指了指后面,:“挺严重的。你看看去吧。”
“怎么弄得?”温沅问。
“你自己去问他吧,”黄毛手下动作利索,一看就没有少干这活,“下午我接到时哥电话,他让我来替他一会班。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温沅的唇角绷直,眸子像是翻滚的海水,他没有话,径直的朝着后面去了。
后面看样子是个储物间,时曜低头坐在一个板凳上,衣服被浸透,手腕虽然简单的包扎了,但是指尖滴着血。
看样子挺严重。
温沅看着地上那一片血迹,和时曜不在乎的模样,怒气就升了起来,他凶声道:“时曜,你要想死的话就死远点儿,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同桌,”时曜听到声音抬头,“我没事,别担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你了,”温沅声音冷酷,“要不我右边再给你来一下,刚好对称。”
时曜虚弱的笑了一下,他唇色原本就淡,这会儿已经成了接近白色,“给你刀你也舍不得啊。”
温沅在唇上看了半晌,皱了皱眉,“走,去医院。”
“医院啊,”时曜看了眼手上浸红了的纱布,“不去不行啊。”他又抬头看着温沅:“我不喜欢医院,味道太难闻了。”
“不喜欢医院,上次陪我在医院呆这么久?”温沅。
“那不一样,”时曜抬头,盯着人的时候,眼睛里似融了一层雾,带着点可怜道,“同桌,你就别让我去了行不行,我真的没多大事。”
他抬起手对着温沅摇了摇:“看吧,真的没事。”
温沅皱眉,漠然的又问了他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时曜这会儿像个置气的孩子,坚定的,“死也不去。”
“好,”温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转身就走。
他很生气的想,爱去不去。
失血再多,管我什么事。
时曜看着他的背影,清瘦又高挑,穿着单薄的T恤,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
已经十月份了,天气转凉了。
他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么。
时曜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温沅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拐角处,心中慌乱,快速的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温沅。”
因为动作太大,又拉扯到了伤口,他疼的咧了一下嘴。
“靠,还真疼。”
温沅在拐角站定,转头看向他,黑眸里没有情绪,像是一副雕像。
“好疼啊,”时曜突然捂住伤口,有些痛苦的问他,“我不会要死了吧,同桌。”
“嗯,”温沅看着他演,完了还十分配合,“熬不过三秒。”
光还不够,还数着数倒计时:“三、二、”
一还没有出口,时曜投降的伸手,“我错了,我去医院还不成么。”
*
“砍的?”护士看着伤口,眼睛在两个人中间转了几圈,“你俩架了?”
“嗯?”时曜眉眼弯弯,笑着对护士姐姐,“你见过完架还把人送医院里来的吗。”
温沅没有时曜这么多话,言简意赅:“伤口怎么样。”
“不太好,”护士也没理那个嘴炮,皱着眉,“伤口太大,需要缝针。”
完,又看向时曜:“你们还是学生吧,这么长的伤口,怎么弄的?”
“见义勇为来着,”时曜不太在乎这个,只关心刚才的缝针,他啧了一声,问道,“疼吗?”
“这么深的刀伤都受了,”温沅嘲讽的哼了一声,“时大英雄还担心疼不疼?”
时曜听的有点牙疼。
直觉还是少话为妙,温沅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不疼,”护士姐姐很温柔的,“会给你麻药。”
时曜唇角抽了几下:“能不吗?”
他最害怕针了。
护士:“???”
头一次听见这么奇葩的要求。
*
缝针的时候,时曜一直没敢向那边看,温沅看着他的唇,竟然比刚才还白,看样子是真的怕。
他默默的走过去,将手抵着时曜眼前,“抓住。”
时曜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嗯?”
温沅最讨厌一句话重复两遍,今天的耐心却格外好,他抬头有点不自然的:“疼的时候,抓手。”
时曜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这是把自己的手当做木板了吗?他眼睛一转,倏然有了坏心眼,道:“那能咬吗?”
温沅抿了一下唇,想了下,抬手向他唇边伸去。
他的手指白净修长,骨结处像了一层腮红,带着淡淡的粉色。
“咬吧。”温沅垂着长睫。
时曜有些愣,旁边缝针的大夫先笑了,“大伙子,没这么娇气。”
时曜的脸少见的红了一下,哏着:“不用了,其实也不是很疼。”
太阳落下地平线之后,城市的灯接连亮了起来。
街道边的店铺关了不少,两人走在长道上。
时曜的手腕处缠了纱布,温沅冷漠的挑起眼皮,看着他:“怎么弄的。”
“嗯?”时曜眸光映着远处的灯火,格外净晶亮,“我在医院时候不是了么?见义勇为被伤的。”
温沅吸了一口气,抬步向前走。
见义勇为。
拿着医院那一套忽悠谁呢?
“真的,同桌,”时曜几步很上,笑着,“我没有骗你。”
“哦,”温沅停下脚步,“你见义勇为的谁?”
“那个人你见过的。”时曜。
温沅皱眉,没想起来。
时曜:“就是之前在肯德基见的姑娘。”
“伤你的是吴黔东?”温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为什么?”
他虽然当时看出了吴黔东这人很不对劲,看起来像个老色批,但没想到他会光天化日下动手。
时曜像是早就看透了,冷哼一声,又要去拿烟,温沅拦住他的动作:“大夫的话,你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额……不心忘了,”时曜悻悻的收了手,“有糖吗?最近烟瘾有点大。”
温沅掏出来一块糖,递给他。
时曜看着他的兜,有点惊奇:“平日里从来没有见你吃糖。怎么每天随身带着?”
“关你屁事。”温沅冷漠的,“到底吃不吃。”
“吃,当然吃。”时曜将糖塞进嘴里,倏然道:“我去的时候,那个女生被带到一个巷子里。周围的楼要拆迁,居民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群听力不太好的老人。”
温沅从来没想到有的人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我到的时候,女生嗓子已经快哭哑了,”时曜舌尖抵了一下糖块,“幸好,还不算晚,女生只受了点外伤,只是没想到吴黔东那狗日的竟然随身带着刀具。”
“他看到你了?”温沅有些冷,四周灯光璀璨,他俩走到了黑暗的桥洞里,冷风直面而来,他愣了一下,皱眉:“认出你来了吗?”
“不知道,”时曜,“我当时带了口罩,但是认不认出来,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温沅有些不明白。
在肯德基的时候,吴黔东行为已经逾规越矩,看女生的拒绝的反应也察觉到了。
为什么还会跟着吴黔东去这么偏僻的地方。
时曜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捏了一下手指:“因为从学开始他们留下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很少有人敢公然反对老师的话。”
就算觉察到什么,他们也不敢,不敢反抗。
“所以,”温沅垂了下眼睫,“才会被吴黔东这样的人钻了空子。”
时曜没话,只觉得嘴里糖味太腻化成苦味。
“明日还去上课吗?”温沅问他。
“去,”时曜抬头,“得见见咱们亲爱的数学老师啊。”
时曜手脚不便,只能再次去了温沅家,和钱多多一样,蹭吃蹭喝。
好在牧家母女都很喜欢他。
周一的时候,时曜同温沅一起入了校,四周几个女生捂住尖叫,慌着找手机。
时曜扭头,用没受伤的胳膊挡住温沅,十分绅士对着姑娘们:“拍我可以,不许拍我同桌哦。”
又是一波尖叫。
这场景一直持续到第一节 课上课。
铃声响后,原本穿着长裙,温温柔柔的语文老师没进门,反而是吴黔东夹着课本走了进来。
“同学们,假期愉快啊,”吴黔东笑的温润,“快秃顶的数学老师又回来了,是不是很失望?”
一如既往的幽默,看上去并无变化。
温沅目光从讲台移开,低头思考:“难道是没认出来?”
只是,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吴黔东的目光倏然锁在时曜身上。
他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是温和笑着的,站在时曜面前却倏然阴沉起了脸。
他目光紧盯着时曜,浑浊的眸子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有些恐怖,只听他:“时曜是吧,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