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线索又断了
昔日八人谋天下。
余下四人,分别是石钰、高远、虞风和赵林。
石钰常年困于半山,高远、虞风和赵林皆有一子。
萧回雪熟悉虞千晓,而高山仍是谜,赵林更不知去向。
即便梁辰和萧回雪知晓玄石村之故,依旧了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查起。
梁辰问长者石钰:“如今村子没了,昔日欲加害于你之人,亦不在世,前辈可想过重出江湖?”
长者摸了摸白须,笑着道:“老朽都一把年纪了,谈何重出江湖,我已不及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力气造物,就连铸剑之力亦无,还不如留在深山,活得自在。”
梁辰问道:“前辈拥有明洞,可以富可敌国,就没有想过复仇?”
长者知晓梁辰心思,道:“复仇了又如何,垂垂老矣,半生贪念,却没了最简单的幸福,我每天站在这里,远远望着妻子,见她难过,亦无力安抚,这是多么悲哀之事。”
萧回雪问道:“所以……前辈铸就了青羽和回雪这两把剑,融入了思念妻子之情,对吗?”
长者仰天一笑,“姑娘,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你一定要记得,当年,那位良善之人,匠艺卓绝,在那朝堂之上雕梁画栋,奈何就是太过聪明,才招来杀身之祸。”
梁辰又问道:“敢问,那位良善之人姓甚名谁?”
长者挥挥衣袖,“逝者已矣,莫要多问,纵使你知道了此人名姓,亦没有了丝毫意义,他就是个极其普通之人,除了造物,并无长处。”
萧回雪若有所思,问道:“前辈可否相告,缘何回雪剑没有剑柄?”
长者回应道:“老朽不得而知。”
梁辰又四处量,像是在寻找何物,忽而又问道:“前辈可知,玄石村缘何烧成这样?”
长者眼神略有些闪烁不定,道:“看不清楚,袭来一股浓烟过后,整条村一片狼藉。”
梁辰淡然地回应道:“明白了!”
完,梁辰侧过身子,牵着回雪之手,又道,“雪儿,我们已经找到明洞,知晓了玄石村的故事,也该回去了。”
萧回雪不明所以,还想接着问询,“你适才……”
想到一些疑虑之处,萧回雪看出梁辰此举用意,为圆场而道:“好吧,我还想多要点原石避避邪物。”
梁辰笑言道:“不属于我们的,就让它留在原处吧。”
“嗯——”
梁辰抱了抱拳,“今夜得见前辈,是梁辰之幸事,他日若重返玄石村,定上这半山,再来拜会前辈。”
长者挥了挥衣袖,缓缓道来:“走吧……切记,知足者自得其乐。”
梁辰恭谨地道:“谨遵前辈教诲,梁辰定铭记在心。”
萧回雪亦礼貌地辞别长者,“前辈,保重!”
罢,梁辰召唤回雪剑,带齐细软,御剑离去。
萧回雪扭过头,问道:“疯子,我总觉得……”
梁辰未让回雪问完便断了言语,“离开此处再!”
二人落到马车处,原路离去,连夜返回镇。
果然不出梁辰所料,镇亦被烧毁,不留任何活口,“雪儿,我们分头找找,看是否还有余留线索。”
“好!”
两人四下搜寻,并无所获,“我们的对手,很不简单!雪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与元傲商议再。”
“嗯——”
日夜奔波,马车歇了,停在半路。
梁辰和回雪本想御剑,他们发现离了玄石村,回雪剑又失了锋芒,形如废铁一般。
“雪儿……看来,我们得走一段路了。”
“走吧!”
萧回雪心事重重,梁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相信他的吗?”
“不尽信!”
梁辰会心一笑,“没想到,雪儿这般冰雪聪明,的确不能尽信。”
萧回雪问道:“你怎么看?”
梁辰回想适才瞧见的明洞景致,原石闪烁,有些微光,但器具散落一地,满是尘灰,不像时常有人至此之状,故而觉得石钰之言有所保留。
萧回雪亦是觉得奇怪。
青羽剑本名不叫青羽,而回雪剑没有剑柄,石钰之言不全然可信,他不像铸剑之人。
梁辰道:“他提及玄石村往事,不像妄言,但直觉告诉我,他不是石钰,真正的石钰或许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其余人害了。”
“怎么?”
梁辰轻声叹气,又道:“江湖人心险恶,若真如长者所言,他们经历过诸多变故,自是不易相信对方,若真要加害石钰,定然会确定他没了气,才会安然离去。”
萧回雪问道:“所以你觉得,石钰不是摔下半山而亡?”
梁辰回应道:“适才与那位长者过招,他内力这般深厚,定是高手无疑,要杀一个人,方法何其多,何必选择推下半山此种不知其生死之法。”
萧回雪觉得梁辰得在理,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石钰,他有可能……是虞风……”
“何解?”
萧回雪细心一想,适才提起虞千晓之时,长者眼神泛光,提起「无后」时,眼神亦有悲伤,或许他就是虞风,而虞千晓离家十余年,或有其他缘由。
梁辰猜测,“雪儿……我倒觉得,他是赵林。”
长者似乎很恨高远,故而化作石钰,指出高远谋害石钰之罪,了不少,唯独不提赵林,更未提及赵林之子,若长者就是赵林,他定是在保护何人。
萧回雪问道:“可否查到,长者口中那位良善之人?”
“陈年旧事,未必查得到,姑且一试,回了洛阳,我到宫里看看。”
“还有一个疑点,本无玄石村,是因为这八个人,才造了奇景,想必,他们师承得道高人,应是知晓玄石存在,故而命名为玄石村。”
梁辰又轻叹了一口气,道:“本无玄石村,难怪寻不来户本。或许,本无镇亦有可能。”
“本以为寻得真相,又是一团疑云。”
“至少,有了探寻的方向,更确定了虞千晓定与离魂剑脱不了关系,是善是恶,终会拨开乌云见月明。”
回雪若有所思,“若三剑出自玄石村,千晓叔叔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三把剑都在南宫山庄。或许,南宫山庄亦没有这么简单,而百花绝境与南宫山庄有所渊源,更脱不了关系。我本以为,是不慎卷入十六年前两宗悬案背后的阴谋漩涡,如今想来,本就置身其中。”
梁辰道:“我又何尝不是,这八个人匠艺卓绝,我们梁家如是,很有可能,他们与我爷爷师承同处,那位良善之人又曾身处朝堂,或许认识我爷爷亦不准。地宫与梁家都出现过奇石,个中有何渊源,我不敢去想,生怕……我亦置身其中。”
思来想去,梁辰忽而停下脚步,转身站在回雪跟前,温柔道:“我更怕的,是有那么一天,我们会站在对立面,成了彼此仇恨之人。”
萧回雪笑了,梁辰却很是认真。
她道:“怎么会呢?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我们何其无辜。”
回雪能这么,梁辰很是欣慰,可他心里明白,有太多线索指向了梁家,他不愿意明,回雪又如此聪明,怎会看不透。
萧回雪勉强一笑,“我们快点回去吧,或许……元傲叔叔还知道些什么。”
梁辰认真地道:“对了……今夜之事,不便让元傲与潇潇获知。”
萧回雪有些不明白,事到如今,梁辰不想再隐瞒下去,道:“我不该怀疑潇潇,可是……她自幼就苦读诗书,对虞千晓之事颇感兴趣,想来没那么简单,她不过年长你一个时辰,可聪慧过人,连我都看不透她。”
“我能理解,可缘何不宜告知元傲叔叔,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不可能会伤害我。”
梁辰解释道:“我在簪花茶馆隔间里见过离魂嗜血一书,知晓离魂剑锋芒之威力,足以控制住元傲,他本无心伤害你,可离魂剑未必。他知道的越少,戾气越薄,才有可能挣脱离魂剑的束缚。”
萧回雪很是震惊,“你是……元傲叔叔……他被离魂剑控制住了?”
梁辰道:“放心,从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尚能控制住离魂剑,我只是担心,日后不知会发生何事,就触发了离魂剑之戾,到时,我们都帮不了他。”
“我懂,谢谢你,疯子……到这一刻,你还在关心元傲叔叔,还在替我们着想,你心里一定装载了很多的烦忧吧。”
梁辰右手锤了锤胸口,信誓旦旦地道:“雪儿放心,只要有我梁辰在,哪怕只有一刻,定会护你!”
萧回雪用右手食指贴住梁辰之厚唇,就这么封了他口,轻声道:“一刻可不够!”
一个举动,让原本心生嫌隙的两个人化了,又彼此靠近了一步,梁辰忽而很想珍惜回雪,回雪亦很想黏住梁辰,皎洁月光之下,映出回雪桃花脸,还有淡淡蔷花唇,美得宛若仙子起舞,与繁花媲美,争个高低。
梁辰眼神泛着光,灵气逼人又不失温柔几许,杵在原地良久,想守住本份,却还是守不住躯壳,慢慢靠近回雪,温柔地咬上蔷花唇,芬芳四溢,与适才烧村惨状相比,天壤之别。
一刻,两刻,三刻……
梁辰似乎没算松口,两唇交战,回雪亦不让分毫。
若不是岔了气,想来,梁辰不肯放过回雪,甜蜜过后余留尴尬,回雪只好,“疯子,你……那位长者缘何不杀我们?”
梁辰噗嗤一笑,很是无奈,“多美好的时刻,你竟然在想这个?我多么忧伤啊!适才……我们……”梁辰两根食指交汇,示意咬唇之战,接着:“适才,你该不会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还在想明洞吧?”
这么一,尴尬悄然升级,回雪接不上话了,狠狠出手拍了梁辰臂膀,“什么呢你,老不正经了。”
二人在路上你追我赶,似乎忘记了适才之忧,嬉戏起来,于荒山野岭里竟毫无半分惧怕之意。
长者留在半山明洞之前,侧过身子望着玄石村惨状,冷冷一笑,轻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这像是一种释怀仪式,随后飘了起来,轻功了得,无需御剑便能穿过深山,来去自如。
“这一代人的恩怨未了,交予下一代人亦未了,生生世世未完未了,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岂能容他梁伯仲安好?
朝堂之上,地宫之下,不外乎江湖,世事缘来不同,奈何殊途同归,我们都逃不过命数天定,且看未来造化。”
萧回雪还在想着,“疯子,真的,长者功力如此深厚,武艺远在你我之上,为何放我们走?”
梁辰不解,“或许他非恶人,只想守着明洞原石吧?”
萧回雪摇摇脑袋,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他会不会是故意放我们走?”
梁辰:“他不是烧村之人,却好像未有怜悯之意。”
萧回雪问道:“你如何确定,他不是烧村之人。”
梁辰敲了敲回雪大脑门,“你呀,有时聪明,有时却笨得很,他若要烧村,需要等到垂垂老矣吗?”
萧回雪摸摸脑袋,觉得甚为在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他在等什么呢?”
此问给予梁辰启示,长者或许在等什么,所以不愿离开明洞,他若不是铸剑者,那铸剑之人又会是谁?
虞千晓很是了解离魂剑,更能一眼认出回雪剑,想来对南宫山庄颇有渊源,他为何要祭万剑,铃兰又缘何这般恨他,难道铃兰亦是玄石村之后,她会是替石钰报仇吗?
种种困惑袭来,梁辰百思不解。
梁辰牵着萧回雪信步前行,任月光映入这荒山野岭,添了几抹闲情,梁辰忽而问道:“雪儿……话……你心也够大的!”
“啥?”萧回雪歪着脑袋,娇嗔了些,多么惹人疼爱。
梁辰侧颜很是好看,深深吸引着回雪目光,“你看这荒山野岭,我们孤男寡女走在一起,你就没有半分惧怕吗?”
萧回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理,可惯了不讲规矩,若是与梁辰保持距离,倒显得有些刻意,“怕啥,你又不是坏人!”
梁辰晃了晃脑袋,展露了些许无奈,道:“我可没,我是好人!”
萧回雪会心地笑了,惹来梁辰一吻,而后娇嗔地道:“你又干嘛呀——”
梁辰笑着:“这个世上可没有绝对的坏人,亦没有绝对的好人,我也有坏得令人发指之时。”
萧回雪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我还真想看看,你坏起来的样子……有多么令人发指!”梁辰故意扮个鬼脸,在这仅有月光相伴的荒山野岭,吓唬回雪。
奈何萧回雪毫无惧色,镇定得有些不像年芳十六之女子,回雪还刻意道:“幼稚!”这二人可是在情骂俏?
殊不知前路还有诸多凶险,正在悄然等待着他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