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祁安手下的动作重了些，将俞岁的头发揉得乱乱的。

    “这样看起来蓬松一点。”

    俞岁气得瞪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认真地给他处理伤口。

    祁安左肋位置上的伤疤很显眼，在旧伤疤上面又覆了一层新的伤口。

    俞岁用棉签沾着药轻轻点涂上去，她想到自己从记录仪里看到方挥祁安左肋位置的时候他没动，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将祁安身上的伤处理完以后俞岁抬起头，发现祁安头靠在座椅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祁安昨晚只睡了两三时，刚刚放松下来就被疲惫围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俞岁看了眼旁边的卫衣，最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手轻脚穿到祁安的身上。

    随后想到了什么，她半站起来撑到后备箱去找到了一床毯子出来。

    把毯子盖上，俞岁也钻进毯子里倚到祁安的身边，一团，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熟睡的祁安。

    几个时前，祁安上完课就开着车离开了学校。

    半途的时候他给俞岁了电话想问她几点结束，但是俞岁没接电话。

    祁安正准备直接开过去的时候突然看见路边有家店里在卖玩偶，他想了想把车靠边停下就往店里去了。

    店里没有几个玩偶，祁安来来回回看了下最后拿了一个还算好看的去前台付了钱。

    他拿着玩偶刚走出店里突然就冲出来几个人，天已经黑了，店铺周围没有摄像头，往右拐就是一条巷子。

    祁安看了眼自己停在巷口的车，随后看了下身边的五个人。

    他抬脚就往巷那边走，身后几个人也紧跟着他过去，这正合他们的意。

    祁安把玩偶塞进外套兜里，随即站直身体看着面前的人。

    “方挥……”

    祁安带着笑意，淡淡地叫出了站在最前面那个人的名字。

    方挥倒是有些诧异，他带着口罩帽子都能认出他来。

    本来方阳重是把方挥送出了国，结果过去不到几个月他就在那边惹了事，方阳重给他收拾完烂摊子就把人给带回国来了。

    回国以后方阳重没再让方挥继续回学校，给他在公司里随便找了个职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刚刚方挥跟以前的几个混混朋友一块儿吃饭，正巧看见祁安进了那家店。

    现在方阳重管方挥管得紧，他一度认为自己变成这样都是被祁安和俞岁给害的。

    “眼神不错啊。”方挥一边一边把口罩摘下来看着祁安笑。

    祁安看着他没话，眼神在昏暗的巷里如同燃烧着星火。

    看着祁安镇静的样子，方挥笑了笑随后拿出手机来在祁安面前放了一段视频。

    祁安没看完就冲过去一拳在方挥脸上，视频里是偷拍的俞岁的一些影像，有在教室里的，有在外面跑现场的。

    没有隐私画面，但足以让人感到害怕跟恶心。

    方挥就像是块恶心的口香糖，一旦被黏住就很难撕扯下来。

    “不得不这姑娘不仅长得好，身材也还不错。”方挥擦掉嘴边的血，站起来冲着祁安挑衅地。

    “我这段时间想她……”

    方挥这句话没完，人也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又被祁安了一拳。

    祁安心里涌上一股难以控制的情绪，见旁边地上有一块石头，祁安捡起直直往方挥落在地上的手机砸去。

    方挥示意身边的人直接上，祁安很快就跟他们扭在了一起。

    祁安的心神完全掉落进了这场争中，但有人抡起拳头想要往他脸上招呼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清晰地想起了俞岁。

    不能把伤留在脸上，不能让俞岁担心。

    祁安为了躲脸上的动作，导致后背迎上去生生受了后面人的一拳。

    拳头重重落到祁安的背骨上，祁安弯了弯腰闷哼一声。

    混乱中，祁安装在兜里的玩偶掉出来被他们踩了几脚。

    原本干干净净的布偶，现在上面清晰可见黑脏的鞋印。

    祁安的心思像燃火石一般，只消轻轻一蹭便燃烧起来。

    于是祁安发了狠地用拳头朝那几个人抡去，他的意识渐渐被吞没，手下愈发没了轻重。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祁安的鼻腔里，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刺激情绪的兴奋剂。

    可是突然祁安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俞岁在喊他。

    隔着很远，又好像很近。

    方挥见他站着没动，捡起祁安先前扔的那块石头先是往他的肩膀砸去，然后又砸向了他的左肋。

    祁安皱眉拧住方挥的手，兜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想着或许是俞岁的电话祁安手下的动作加快，将方挥他们几个趴下后祁安直直往车里跑。

    方挥几个人爬起来的时候祁安已经跑上车了，见此，方挥用力地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发泄。

    祁安跑上车以后拿出手机来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顿了两秒接起来听见俞岁声音的时候他紧绷的情绪这才松了些许。

    挂了电话祁安看着手跟身上的的灰、血污，随后他启动车回工作室用几分钟时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去接俞岁。

    热水冲刷在祁安的伤口上时，一股强烈的痛感袭上来祁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怕俞岁闻出来他还洗了两遍沐浴露才出去。

    俞岁侧身望向祁安的侧脸，他的下巴比起前段日子好像瘦削了些。

    尽管在俞岁面前他总是看起来很强大，站在俞岁身前替她顶着风挡着雨，但她还是看出来祁安这段时间的疲惫。

    这一刻，俞岁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无奈感。

    她真的很想保护祁安，想给他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爱。

    她希望祁安好，干净、利落、勇敢，肩上落着的是春日的花瓣、夏日的风以及秋日的暖阳和冬日的雪。

    她希望祁安这一生被苦难遗忘，被阳光照耀，永远站在春光明媚里。

    俞岁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到祁安的鼻尖，车外树叶间的空隙被月光侵占，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她的指尖上。

    她在月的注视下，轻声：“祁安，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