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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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宁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孩子似的。

    她也冷笑,旋即回身,眼疾手快地一把抽出牧轻鸿腰间的长剑。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雪亮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燕宁微微一转手,吹毛断发的锋利剑刃轻轻划过,殷红的血立刻从他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就凭这个。”燕宁轻轻地。她又调转剑尖,惩罚性地在燕樊的脸颊边拍了拍,“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是那个被宠爱着的燕樊?本宫既然可以给予你宠爱,也可以随时将你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只能依附于别人的宠物,还是乖一些的好。”

    燕樊猛然绷紧了脸。

    他的骄傲如同无根之水,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但燕宁与太子的宠爱如同云雾一般,遮住了他的眼睛,叫他看不真切真相。

    原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是那么不堪一击——燕宁,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叫自己什么?“宠物”?!

    燕樊鼓着脸颊瞪着眼,整个人如同眼睛快要掉出眼眶的丑陋的癞蛤蟆,而这只癞蛤蟆犹带不甘,怒道:“燕宁!”

    燕宁嗤笑一声,将剑刃更加用力的拍的癞蛤蟆的脸上,剑刃划破了他的脸颊,有血丝自上面缓缓滑落。燕宁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制止住了他一切反抗的举动。

    “‘蠢货’这个词还是送给你好了。”燕宁讥讽道,“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吗?现在你全部的用处只在于能不能出你所知道的事情——如果不肯,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燕樊屈辱地低下了头。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喃喃开口,声如蚊呐般:“我、我不知……”

    “想好了再开口。”燕宁转动手里的长剑,淡淡道,“对我谎是什么结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好……”燕樊这次不敢再造次,连忙道,“我知道太子已经死了……”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骗我离开?”

    燕樊看着她,似乎想些什么,但他刚开口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紧紧闭住了嘴,点了点头。

    “好。”燕宁点头,,“——那你呢?三皇子?”

    着,她猛然将长剑调转了方向,搭在了三皇子的脖颈上。

    若之前面对燕樊时,燕宁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到了三皇子时,便已经流畅许多了。

    “你有什么好的?”燕宁冷冷道,“不如交代一下,是谁指使你扮做太子的模样?”

    三皇子咬着牙,下颚绷成一条凌冽的弧线。

    燕宁很有耐心,一直看着他。

    忽然,三皇子张开道:“燕宁!”

    “嗯?”

    “燕宁,你这个叛徒!”三皇子怒吼着,头上的青筋勃勃弹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装作谁的样子,关你什么事?!我只是装作太子的模样发动起义军,你呢?!你与牧轻鸿在一起,若是太子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被你气活过来!”

    “你少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燕宁冷笑着,旋即抬手转腕,一剑插入三皇子的肩膀!

    “用太子哥哥掩饰你的欲望,你也配?!”

    她那一剑完全没有留手,几乎是立刻,血就浸透了三皇子的半边肩膀。

    “看在咱们血脉相连的份上……”燕宁闭了闭眼,“若你交代清楚,尚且可以留你一命。”

    三皇子不话了。他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盯着燕宁,犹如某种野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天敌,在仇恨的最深处,隐藏着微不可见的恐惧。

    看着这样的三皇子,燕宁脑海深处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高贵妃?”

    其实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念头,但三皇子骤然抬头,原本还带有一丝血色的脸已彻底惨白如雪,眼底是惊讶伴随着恐惧。

    “……我猜对了。”燕宁恍然大悟,道,“这个答案,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燕国城破的时候,那时梁军还没有入宫,宫虽然混乱,但还有些微秩序。燕宁的侍女在那个时候,最后向她传递的一个消息便是高贵妃与其他几位嫔妃的死讯。

    如今看来,想必在那个时候,高贵妃便已经逃跑了。

    而情理之中则是因为三皇子的态度。

    虽然三皇子一向与高贵妃不对付,然而若是他想要与太子争夺王位,那一定少不了高贵妃的帮助。

    高贵妃乃将门世家之女,三皇子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起义军,想来也离不开高贵妃的帮助吧。

    若不是高贵妃的“死讯”给了燕宁先入为主的错误认知,想必她也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才猜到高贵妃身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三皇子含糊不清地道。

    忽然,他咧开嘴笑起来。

    燕宁一怔,忽然只觉得手里的剑尖一重,一声闷响传进她的耳朵里——那是利刃破开血肉的闷响。

    “哈……”一团血沫从他的胸膛炸开,三皇子喘息着,嘴角的血丝随着他话的动作向下滑落,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再看燕宁了。

    他的视线转向站在燕宁身后的牧轻鸿,在所有人都还在怔愣的时候,他猛然扑了上去——

    牧轻鸿一时没有察觉,竟真让他扑到了自己身上,随即,他只感觉胸口一疼,是三皇子抓扯着,从他衣襟里拽出了一块明黄色的长布。

    三皇子拽着布,他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力气大得牧轻鸿一瞬间都没有能制住他。

    他滚到在地上,癫狂着大笑着:“哈、哈!牧轻鸿……你也是个识人不清的蠢货……”

    “和燕宁……不愧是天、天生一对……”

    到最后,他的声音缓缓低落了下去,但手上仍然死死地抓着那块明黄色的布。

    一旁的燕樊已经吓傻了,他到底年纪,经历得事情也少,骤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愣在一旁。

    燕宁蹲下身,忽而发现三皇子手里拽着得,正是那块梁王曾经用来要挟牧轻鸿的布料——在梁王的嘴里,这是他对牧轻鸿的“救命之恩”。

    也的确,牧轻鸿把这块布看得很重,一直随身携带,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了。

    三皇子倒在地上,这会儿他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神都已经涣散了,只能空茫茫地看着牢房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牧轻鸿问着,也蹲下身,想要抽出三皇子拽着的那块布料。

    然而三皇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没有回答的力气了,但他却将那块布拽得死紧,牧轻鸿想要抽出来,又怕伤到那块布,于是只得无奈放弃。

    三皇子嘴里发出嘶嘶地喘息声,不过一会儿,便连喘息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