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休息区、一样不落的被盗取了
——活动大厅。
空荡荡的圆桌旁坐着一个人。
半空中, 金发Q版人托着腮,疑惑道:“还是头一次看你这样,怎么, 堂堂的游戏管理员, 也会冲动行事?”
“目的达到了?”
话之人嗓音冷冷淡淡,让人察觉不到什么情绪, 但池言霖却莫名听出了其中的奚落感。
“勉强算是吧,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监守自盗。在活动中塞人,也就你能干出来了,实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没敢信。”
“你这个形象, 不就是为了防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异能有多变态, 我要是真把自己意识传过来, 岂不是要被你灭口?”
池言霖非常庆幸,最后一轮游戏时, 他是以这种形象出场。
虽没什么威慑力, 还挺Q的, 但至少能保住命。
坐在下方的男人面不改色,好似被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他无所事事地捻起桌上的一颗骰子,沉声道:“能带出去吗?”
只见池言霖义正严辞道:“不能, 这又不是Instinct。”
“哦。”男人随意地扔掉骰子。
“沈刑,有空去看看病吧, 我看你病的不轻。”池言霖恶狠狠着, 视线落在那被扔出去的骰子上。
掌管游戏, 负责活动, 明目张胆的违规,除了沈刑又有谁能做到?
这个疯子,从黎非白扔出两颗沾血的骰子后,就一直拿着那两颗骰子玩来玩去,现在人都走光了,他竟然问自己能不能把骰子带出游戏?
疯也没有这么疯的吧?
偏偏,沈刑疯的很清醒。
沈刑好半晌没有话,眼睑低垂,眼尾处泛着红,平添几分妖冶之色,和之前判若两人,此时让人感觉到了极强的侵略占有欲。
池言霖一下子就清醒了,咽了口口水,颤着声:“我跟你讲,这事不是我主谋,你要算账,找那些人去,别动我的实验室!”
完,池言霖有点心情复杂地怅然一叹。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沈刑。
他们认识也有几年了,沈刑周身就像是围绕着一堵特殊的墙壁,把他和外界所有人所有事全都隔开了。
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沈刑一个人,除了他自己,谁都进不去。
其他人全是旁观者罢了。
沈刑的出生,就是一个罪孽,好像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深渊。
没人能救得了他,从来都没有。
这么想着,池言霖又释怀了,换了别人,不定比沈刑疯的还严重呢。
不过,他有一件事很好奇,“沈刑的脸和封辞的脸,哪个是真的?”
意识游戏中,是除分.身异能以外,唯一一个可以让两种可能同时存在的地方。
就好比,让双重人格的两个人格见面,两种意识共存。
沈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池言霖,淡淡道:“不知道。”
“啊?你现在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池言霖脸上的诧异不似作假,遂又问到:“那你还有自我概念吗?”
“……”沈刑没话。
“好吧,聊点别的,这次活动的事,那些人肯定会知道的,你准备怎么办?回去解释吗?”
“咔——”
一颗骰子被捏碎,发出细弱的轻响。
池言霖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背后莫名地有些发毛。
沈刑仍是那副神情,语气也淡淡地,“去休息区。”
“你疯了吗你!上次你擅自去休息区失控杀了多少人,你忘了吗?高层人为什么鲜少踏足其他区域,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你还上赶着过去?”
“……”
池言霖骂完以后,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池言霖缓声道:“他们无非是怀疑你和反叛者有关系,觉得你最近和底层人走的太近,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我不信你想不到。”
沈刑靠在椅子上,缄默不语。
他修长的指节间紧握着碎成几瓣的骰子,掌心的伤口裂口,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就因为怀疑,他处处受人监视。
只有在Instinct里,才有一处净土,在那里,他可以肆意发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没人知道。
Instinct,才是沈刑一切痛苦的开端。
半天不见沈刑有反应,池言霖不禁喊了他一声,“沈刑?”
“我不会杀黎非白,你们也别想碰她。”
沈刑缓缓抬起眼,定睛看着池言霖。
男人眼角发红,表情冷得没有人气,眼神却疯得厉害。
那被狰狞渲染过后的俊美面孔,骇的池言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你——”
池言霖还想什么,下一瞬,沈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望着空荡荡的游戏空间,独剩池言霖一人沉寂无言。
他默默拿起粉色的面板,轻轻擦掉上面的“恭喜”二字。
在他面前浮现出巨大的虚拟显示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其中有一行写着。
[你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吗?]
这是池言霖特意为沈刑准备的问题,一个认真的实验人士,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方案。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黎非白这个不起眼的玩家。
直到水上乐园那一关卡。
那聚集了许多有潜力可能会威胁到高层的人,高层本意是要让所有人全都死在那里。
一百多人而已,对于数以万计的玩家数量来,根本不算什么,也绝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游戏一向是由沈刑负责,那次大家也很信任他。
只有个别人不信,安排了人一同进入游戏。
结果竟然有人通关了本不该通关的游戏。
据进入游戏的人所,沈刑虽然放过了两个人,但在游戏期间没有异常,对底层人类表现的也是玩闹的态度,并没有提供帮助。
甚至可以是十分恶劣。
任谁看了都会上一句,他就是个毫无底线,视人命如玩物,极端冷血的人。
只要是沈刑参与的游戏,死亡率都极高。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唯独黎非白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
几次过后,对沈刑质疑的人越来越多。
再加上黎非白成长的速度,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沈刑故意为之。
他们旁敲侧击心试探,也没能知道些什么。
沈刑藏的太深了。
你要他帮黎非白,那是不可能的,他几次三番差点害死黎非白,在圆桌上,两人针锋相对也不是能作假的。
他几乎没有出过差错,借助游戏玩弄玩家。
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才让有心之人盯上了。
“哎……”池言霖长叹了口气。
明明只要沈刑杀了黎非白,就能堵住那帮人的嘴。
“这家伙的思维,真的是人类的思维吗?”
池言霖忍不住自言自语吐槽着,猛地想起活动奖励还未发放,连忙在报名列表里翻到黎非白,发了礼包过去。
虽然迟了一些,但好歹是没彻底忘在脑后。
至于沈刑接下来会怎么做,实话,池言霖非常好奇。
他对黎非白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与此同时,沈刑恢复成封辞的样貌,来到了赛尔夕亚休息区。
只有这个形象,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心底躁郁的情绪,不用克制,也是这个形象,认识了黎非白。
不知为何,他有些怕黎非白看到沈刑的样子。
淘汰赛时,那隔着人海相视,封辞差点以为黎非白看出来了,只能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好在,黎非白没有认出他来。
之后在采购点亦是。
那句,“没有谁是为谁而生,延续生命不是使命。”
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品质,而是为了掩饰肮脏丑陋不堪的内心,和那段无人知晓的过往。
封辞之名,意为讽刺,却最真实。
封辞站在17号房间附近,却发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
似乎都是来看这个活动的第一名的。
那些人交头接耳着什么,时而嘲讽地笑笑,时而好奇的东张西望。
吵的不行。
封辞眼眸一沉,蓦地升起一种想要将这些人撕碎的冲动。
和上次黎非白想要加入别人公会,跟其他人走时一样的感觉,不受控制。
那也是他第一次为了黎非白毫无顾忌的出手。
当时的他情绪近乎疯狂,场上没有人敢开口,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看见了最为可怖的事物。
只有黎非白一动不动,安静稳定的心神,轻松平复了他的情绪。
少女实在是太淡定了,仿若无法溅起丝毫涟漪的水面。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脸色变来变去,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想着黎非白一会儿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封辞忽然就没那么烦躁了。
恰逢此时,督察官来了,他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他和正在记录的督察官。
督察官是个年纪和封辞差不多大的男人,做事尽职负责一丝不苟中,还有点死板。
就在这时,黎非白回来了。
封辞看出黎非白不想牵扯他人的意思,所以他没动那个督察官。
亦如之前放过口出妄言的林择一样。
两杯饮料,能看出来,黎非白刚才是去吃东西了,可封辞还是要故意问一遍。
“你去哪了?”
——我想见你。
“能收留我几天吗?”
——我无处可去。
“我可是帮你赢了活动,你就没点表示吗?”
——别拒绝我。
昏过去是因为身体早已超出负荷,就像黎非白不能同时控制异能做事一样,封辞操控两种意识行为,无异于是在精神分裂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这次活动的奖励是什么后,非要让黎非白报名。
但他知道,黎非白能赢。
少女终会绽放属于她的光彩。
而他,只要在少女成长到无人能撼动的时候,被她杀了泄愤,就够了。
‘你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吗?’
当然不会,他只会死在黎非白手中。
封辞甚至无法将这种情感定义为爱。
从到大,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
身边的高层人类和底层女性结合有孩子后,就将其弃之如敝履。
生育工具四个字,刻印在封辞的脑海中,这让他想起自己出生后被当成实验工具的日子。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他绝对不会去爱人。
他只会用言语行为针对黎非白,逼她在压迫下成长,亦如当年被抛弃的自己一样。
只有亲自面对,才能切身体会到痛苦。
这不是什么,我你骂你都是因为爱你。
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疯子,孤独的欣赏着她人挣扎无助,时不时在往上添砖加瓦,反复确认纠结的扭曲心理。
这个过程,除了他以外,谁也不可以插手。
他要亲眼见证少女破桎梏的枷锁。
“呼喽呼喽——”
黎非白喝空了饮料,也没想出封辞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帮我提升实力,然后住在这里?”
“嗷嗷嗷!”熬夜率先不同意,扯着嗓子冲封辞猛叫。
大尾巴狼没安好心,住女生的房间,亏他好意思恬不知耻的出口。
封辞笑着颔首道:“你现在的目标是提升实力和处理苏御那些人,可你知道一个苏御牵扯到多少人吗?盯上你我的,可不是苏御和江清安,而是高层的一些老怪物。”
“……”
“咱俩现在勉强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暂时联手,对你没有坏处。”
封辞此时笑盈盈地,仿佛在哄骗孩的诱拐犯。
他俯身压下来。
头顶的灯光被挡住,一片阴影落在黎非白身上。
好似要将黎非白也一同拉入黑暗之中。
奈何,黎非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首先,我跟你没有栓在一起,我是被连累的。”
“其次,坏处很大,看见你就影响我的食欲。”
封辞听明白了,姑娘这是拐弯抹角骂他呢。
学坏了,以前没这么爱骂人的。
“教你怎么使用黑线的力量不被人发现?”
此情此景,像极了在水上乐园时,封辞捏着黎非白的手机,威胁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他算准了黎非白会对这个感兴趣。
狗男人虽然狗了一点,但实力不是假的,也把黎非白的心理摸的很透彻。
“好吧。”黎非白叹了口气。
黑线确实是她要解决的一大难题。
除封辞以外,只有江清安提及过黑线的问题,再加上娱乐场时看到那么多人憎恨黑线,天地偌大,她还真就找不到谁能知晓黑线的事。
乱问,只会像邀请函一样,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特么的就只剩封辞一个人能告诉自己!
“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你动歪心思,每三个时,你要喝一次我异能凝出的水球,一旦我发现你意图不轨……”
后面的话黎非白没有,但想来封辞应该知道她异能进入人体后的可怕性。
哪怕代价巨大,她也不会让封辞好过。
黎非白凶狠地盯着封辞。
只见封辞慢慢低下头,把熬夜的碗挪远后,双手撑在黎非白两侧,柔软的床塌瞬间被他按得下陷少许。
“可以。”
黎非白没话,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手腕转动,一颗蓝色的水球凭空出现。
她把水球往封辞面前举了举。
那意思很明显。
封辞眼底蓦地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按在床上的双手无意识攥紧了床单。
他死死盯着黎非白的脸,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低头咬住水球,黎非白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在他脸上轻蹭了一下。
有点痒。
水球入口即散,顺着喉咙咽下。
黎非白有点意外,封辞居然真的敢吃。
至于封辞那诡异的举动,则被她彻底忽略了,这人的行为压根就没正常过。
可能脑子抽了吧。
“拜拜,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封辞径直坐到黎非白身侧,很是自然熟稔道,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压根不觉得让花季少女脱衣服是什么猥.琐话语。
黎非白在封辞坐过来的瞬间,就了个冷战,全身寒毛直竖。
听到封辞的话,更是忍不住想要直接弄死这个狗东西。
好半晌,黎非白都沉着脸没有话。
封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得的解释了一下,“上次你的黑线不是蔓延到脖子了吗,我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非白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
看到黎非白手臂上的黑线时,封辞的笑容迅速隐去,左手托住黎非白的手腕,仔细看着那根从手腕处向上蔓延的黑线。
许是他的神情过于认真,就连平时玩世不恭的气质都一并消散。
黎非白低垂着睫毛,双唇紧抿,浑身上下不出的不自在。
“和怪物契合度很高,黑线完全渗进血肉之中,等你真正失控的时候,这些黑线反而会消失,变为更明显的标志。”封辞幽幽道,听不出情绪。
“什么?”黎非白问。
“你的眼睛还有周身磁场会变,反正一眼就会被看出来不是活人,你没在失控的照过镜子吧,我倒是看见过一次,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金色?”
黎非白眉头微蹙,看向在一旁舔碗的熬夜。
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肉,东西把肉全吃干净了不,就连汤汁都没放过,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底。
下一秒,黎非白一把掐着熬夜后脖颈,把它拎至面前。
果然,熬夜的眼睛就是金色的。
只不过,熬夜出现后,黎非白使用黑线的力量时依旧正常,所以她才没有怀疑熬夜和黑线有关。
只当这是一只落单的怪物。
黎非白眉眼微沉,“熬夜?”
“嗷?”熬夜两只尖尖的耳朵晃了晃,用爪子扒住黎非白的手,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
“你想的没错,这就是一只附身怪。”封辞一脸嫌弃,不过看在黎非白反应不慢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番。
“一般情况来,附身怪是普通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它们本身也没有怪物亦或者人类的概念,只会靠近自己喜欢的事物,这种怪物,又被称为偷窃者。”
“偷窃?”
“嗯,像之前你看到的那个人一样,情感,记忆,身体一样不落的被盗取使用了。”
黎非白知道,他是在俞夏。
俞夏那种情况,也被称为异种。
而她现在这种还有自我意识的状态,则是共生。
“少部分怪物会拥有‘幕’,那就像是保护他们的一种屏障,一旦破,就意味着它陷入了危险,所以才会变得狂暴。不过也有比较温顺乖巧类似于人类辅助系一样的怪物。”
“人类可以使用它们的力量,相对应的要付出代价,这种意识剥夺的行为,是违反人.道.主义的,有很多人并不想获得这份力量,才变成了现在各种排斥猎杀的情况。”
封辞的话,和黎非白之前猜测的大致相同,只不过封辞要解释的更详细一些。
黎非白不禁狐疑地瞥了一眼封辞。
这人,好像是在认真给她讲关于黑线的事情?
“不过你不一样。”封辞垂下眼,轻声道。
“哪不一样?”
“附身怪是绝不可能离开宿主身体的,除非——”到这,封辞漫不经心地收回握着黎非白手腕的手。
“你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它的位置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很大歧义,但若稍加思索,黎非白也能听懂。
封辞“啧”了一声,调侃道:“被两只附身怪看上,你到底是有多讨怪物的喜欢?该不会,你其实不是人吧?”
那最后一句纯属是在故意气人。
果然,这人正经时间就不会超过一分钟。
黎非白无声叹了口气。
鬼怪眷顾者吗?
“情感迟钝这点倒是怪物都比你强,你看,那东西不就挺会讨好人的。”封辞真是什么难听就什么,一副欠揍的样子从未变过。
“呵。”黎非白冷笑一声,伸手拍拍熬夜的脑袋,暗讽道:“也比某些人强,至少不会到处乱跑恶心人。”
“是啊,它好歹是个纯种怪物,不像你,半人半怪的,整天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封辞极为不屑地看着黎非白面无表情的脸,冷哼一声。
“嘭!”
黎非白手一松,熬夜瞬间掉在地上。
它反应很快,也很会看气氛,当即迈开四条短腿,一溜烟跑到角落把身子缩成一颗球。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你们的,不要带上我。
勿cue谢谢!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黎非白冷声道。
“我记得啊,各取所需嘛!”封辞无所畏道,脸上神色散漫。
“有个词叫卸磨杀驴。”
“不是吧黎非白?你有必要这么心眼吗,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只见封辞好似因黎非白的话受到了惊吓,上身往后移了半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情震惊。
黎非白恨不得把熬夜舔过的碗扣在这人头上。
心眼的到底是谁?
不过,封辞揶揄的话语中,也参杂了许多真实,至少,他能让自己看到他的价值,容忍他留下。
暂时便先这样吧。
黎非白不再理会封辞,自顾自地放下衣袖,拿起手机摆弄着。
app上有很多人发表言论,一条条刷下去,倒也能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训练场那边有苏御盯着,虽她过要杀了苏御,可苏御的异能太过棘手,指不定又化作了自己未曾见过的容貌,到时候从身旁擦肩而过,都认不出来,岂不是过于憋屈。
总要多了解些情报才行。
还有林择……
黎非白从活动游戏中出来以后,就翻遍了好友栏,里面属于林择的图标,消失了。
正如当初俞夏消失一样,悄无声息。
只不过林择的死,并没有出现提示框。
也许,她还能稍微期待一下,那个爱笑的青年,运气真的如他所,很不错。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没有再开口话。
封辞坐正身子,侧目看着黎非白。
少女的长相不是那种明艳妖媚的类型,而是淡如止水,发现后,一眼便惊心动魄。
安静且美好,仿佛被各种经历磨出了专属于她的美。
独特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不去杀苏御了?在游戏里的信誓旦旦的,结果出来就只会看手机?”封辞尾音上调,话时语气阴阳怪气的。
黎非白头抬也没抬,淡淡道:“等时机。”
黎非白没准备连苏御的事都和封辞商量,像他这种大尾巴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后面捅一刀,虽然目前他们也算是同仇敌忾,但还是不要牵扯太多比较好。
杀不了也要有多远离多远。
“你呢?”黎非白忽地反问道。
“我什么?”
“为什么跑到休息区,高层有你的仇人,所以回不去?”
这是黎非白能想到比较合理的解释。
封辞是高层人类,自己有高层才有的邀请函,这是唯一会让人联系到一起的东西。
然后是,封辞的仇敌一直盯着封辞,休息区邀请函的事情被外传,再加上两人一起参与过好几次关卡。
那些人不能随便来休息区,于是派附属于他们的苏御和江清安查探此事。
想到这,一切似乎就都有迹可循了。
只等封辞能出些什么有实质性的东西了。
可过去了好几分钟,却听不见封辞开口,黎非白面无表情抬眼看过去。
就见封辞低垂着头,那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暗淡无光。他仿佛被如有实质的戾气包围在风暴中央,似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往。
不知为何,黎非白好像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阴郁从何而来。
仇人。
那一定是封辞不愿提及的人,而自己刚才的问话,正正好好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可那又怎样?
如果话语能化作刀,插在人心上,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武器。
对于封辞这种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黎非白扬了扬眉,嘴角微扯,“怎么,被人欺负到只会落荒而逃吗?”
“扯什么淡呢?”封辞眼神轻蔑。
“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谁能让你怕成这样。”
听到这,封辞抬眼冷冷望向黎非白,那纤瘦安静的身影格外扎眼。
尤其是黎非白话时,时常用着那一成不变平静的语气。
有够气人的!
封辞没好气道:“那你怕是见不到了,人都死了好几年了。”
“那太可惜了。”
“黎非白你找揍是吧?我可没什么不女人的原则。”封辞黑眸如淬了毒般阴冷,话也阴恻恻的。
黎非白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
“没品。”
“……”
封辞忽然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不话了。
火药味浓烈的两人,各忙各的去了,以免话没两句就干起来,影响心情。
三个时后。
黎非白极其谨慎地凝出一颗水球递给封辞。
封辞也没什么怨言,张嘴吃了。
见封辞够安分,黎非白也就没再拿话刺他。
谁料,两人相安无事地在房间里待到了下午,战争再次爆发。
“滚开。”
黎非白黑眸冷冷盯着挡在门前的封辞。
就在刚才,宁良给她发了消息,约她一起出去吃饭,谁料,听到黎非白要走的封辞,像是炸毛的恶狼一样,直接抵住门。
“你去吃饭,那我呢?”见黎非白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封辞眼睛一转,顿时耸拉着脑袋,一副被人用完就丢弃的模样,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谁管你。”黎非白软硬不吃,冷冷道。
“那我也要去!”
“……”
————
当宁良看见跟在黎非白后面的“尾巴”时,脸色骤变,但还是迎了上去,“姐姐你好宅啊,我不叫你,你都不出门的吗?”
其实换做之前,黎非白还是会去训练场之类的地方,练习一下实战斗。
只不过有苏御这事之后,她总感觉外界满怀恶意,倒不如那个房间里自由。
宁良边走边和黎非白介绍着,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封辞。
这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直到有人拦住了他们的路。
“我的天,这不是活动的第一名吗?居然会让我碰到!”
夸张的语调引来大厅内其他人的注意力,有不少人都看了活动直播,自然认识黎非白,看向这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黎非白对这种低级的挑衅方式并不放在心上,面无表情绕过那人,朝另一个方向走。
“第一名这是准备去哪啊?能不能也让我们也涨涨见识,怎么在几个月时间里变的这么厉害?”
黎非白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总有人认为自己不努力是正常的,其他人努力的成果就是白来的。
黎非白懒得理,宁良倒是气的不轻。
她时候就是因为性别歧视,才被丢弃。
女生怎么就不能是强者了?
凭什么女生的强大就要被恶意揣测,扣上莫须有的黑锅。
“想变的厉害,那你就多去几次游戏,没准死前能觉醒个强大的异能,省得你只会在这里比比,等着别人把饭嚼碎了喂给你吗?”
那人还要话。
宁良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就是嫉妒呗,有能耐你也拿个第一名然后全区通告啊!”
她含笑带讽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区大厅。
这一番话不知戳到了多少人的心思,不少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屁孩,你懂个P!”那人恼羞成怒,朝宁良抓过去。
就在这时,宁良不急不缓地悠悠道:“任赋,27岁,单身,加入Instinct半年,目前还未觉醒异能,关卡一直都是初级,真是实至名归的废物啊!”
被叫做任赋的男人傻眼了,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宁良,“你,你怎么知道?”
闻言,黎非白默不作声看了宁良一眼。
“我知道很奇怪吗?你们不是经常在我这里买攻略,买资料的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黎非白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一直都知道,Instinct有通过点数售卖攻略的情况,本以为那是游戏对于有钱人的优待,不曾想,竟是有玩家私自贩售?
而且,这个人还是宁良?
“你是分析师?”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宁良歪了歪脑袋,“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众人:“……”
何止是不像,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一起啊!
如若不是宁良方才能那么清楚的出任赋的资料,恐怕压根没人能知道这个13岁的女孩,是游戏里的分析师。
“姐姐,我们走吧,去吃饭,不要因为这些人影响食欲。”着,宁良笑呵呵地拽了拽黎非白的手臂,和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态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给他们让出路来。
从人群中走过去的时候,黎非白隐约听到,有人:“如果和分析师关系不错的话,好像这种成长速度也挺合理的?”
真是不好意思,她也是刚知道宁良是那什么分析师。
三个人在休息区里拐来拐去的,然后宁良把手环光脑在某处扫了一下,顿时有三束荧光包裹住他们。
黎非白对这个很熟悉,是进入游戏时,才有的光束。
下一秒,场景变换。
面前耸立着一栋科技大楼,他们则站在门口。
宁良抬手推开门,邀请黎非白他们进去。
“难得的开个灶,我们自己做饭吧!”
黎非白看着眼前几十平米的厨房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厨房整洁明亮,还配备了一只人型机器人负责扫,柜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肉类蔬菜,还有几十种调味料,做饭用的工具也都是电子配置,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富有。
所以,宁良的可以自己做饭,就是这么做?
“我一直都想尝试和朋友一起做饭吃饭的场景,姐姐你去客厅那边等我,我做饭吧!”
能看出来,宁良挺开心的,黎非白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好按照宁良的,去客厅那边。
客厅摆了三张半围沙发,在沙发对面挂着一张巨大的显示屏。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生端着盘子走过来。
“请用。”两杯茶水分别递给了黎非白和封辞。
黎非白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反观封辞,他轻抿了口水,眼都没抬一下,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慵懒地窝在沙发里。
“B级类机器人,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
封辞没告诉黎非白的是,能在外面搞到这些的,只有本地的中层人或者被他们认可的人才可以。
挺神奇的,出现在黎非白身边的人,没几个简单的角色。
黎非白扫了眼穿着燕尾服的男生,确实,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的行动和表情都很僵硬,脸上不知是不是为了设计成好区分的样子,嘴角处有两道细线,耳朵也是银质金属的。
“要为您开立方吗?最近出了一部搞笑的情景剧。”
黎非白点点头。
未来时代,人类更倾向于精神享受,也许时尚就是个轮回圈,在游戏里来回穿梭过后,他们更喜欢用眼睛去看,而不是去亲身体会。
信息化,机械化的快速发展,也让很多人都无事可做。
显示屏亮起,上面出现了清晰被录制好的影像,是男女之间的情感狗血剧,只不过主角的反应都很好笑,看起来倒是不觉得虐。
就在这时,厨房突然传来一声不正常的巨响。
“宁良?”
黎非白看着厨房一地狼藉,关心的问道:“有没有事?”
宁良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好久不碰厨具了,根本用不好……”
着,她有些颓废的低下头。
本来,是想让黎非白尝尝她做的饭,结果被搞砸了。
机器人很快就过来清理厨房的狼藉,宁良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忽然,头上一沉,宁良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
“没受伤就行,我来吧。”黎非白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只不过眼神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可你不是不会……”
“能吃的程度,还是可以的。”
“嗯!”宁良用力点点头,去旁边洗了洗手,然后帮黎非白下手。
两个女生在厨房洗菜,切肉,焖饭,忙的倒是不亦乐乎,只有封辞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里。
他也不看那情景剧,任由它嘈杂的响着,仿佛周遭事物都与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传来两人探讨的声音。
“姐姐,你确定饭是这么做的吗?”
“嗯。”
“可是……”
封辞目光微闪,终于有了反应,懒倦地抬眼看向厨房。
“我见过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手里的锅,细密的眼睫卷起漂亮的弧度,好似在表达主人的认真一般。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封辞心里没由来的有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