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午夜风波
躺在床上没穿裤子的王童棋笑得缩成了一团,陈杰明有些无语地瞪他一眼,气骂:“笑什么?信不信刚刚要是你去开门,那老板娘会直接把女人推你怀里?”
抖个不停的被子又是一抖,王童棋笑不出来了,他之前也不过是个还没有走出过社会的大学生,哪里经历过这个,要是刚刚去开门的是他估计先会被吓到吧。
不过同时他又有点的难过,“明哥,那些女人真的没办法救出去吗?就算是到了末世,这酒店也不应该这样肆意妄为啊。”作为一个人,如果连道德底线都没有,那他也不配称之为人了。
但这就是事实,一旦没有法律的约束,很多人性的险恶就开始暴露,多的是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作出伤天害理的事。
陈杰明摇了摇头,伸手关了灯:“睡吧,明天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至于那几个女人……”他顿了顿:“明天问问云茗准不准备插手吧。”毕竟他们也不是救世主,这几个是能救,但现在这世上这样的人太多了。
王童棋闷在被子里嗯了声,没再话。
夜幕愈发深沉,天上没有一星半点,寒风凛凛,吹着吹着就到了深夜,还能运转的指针指向了一点钟方向。
酒店里很安静,走廊幽深没有一点光亮,暗处好像随时会出现一张血盆大口将人吞噬。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突然一道身影从转角口出来,缓缓地朝着楼上走去,她显然在控制自己不发出脚步声,抬腿放腿的动作都被无限放慢。
几分钟后,她在一间单人房门口停下,那人抬头借着极昏暗的光看了眼门牌子,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带着诡异的笑意。
如果现在有哪个住客出来,就能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这明明是个酒店,老板着保证安全隐私,他们手上却又有钥匙,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没错,此时站在门口的俨然就是老板娘,而她拿着的正是温云茗房间的钥匙。
温云茗的房间是反锁的,但是这个门不知道被动过什么手脚,老板娘只是轻轻一转门就被开,听着黑黢黢的房间里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老板娘面上闪过一丝得意,这神色在黑暗中更显诡异。
老板娘必定是做惯了这种事,或者这个房间她孰轻孰路,房间里摆放着的桌子椅子悉数被她躲了过去,甚至连门边有个花瓶她都知道,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一双提溜圆的绿豆眼始终盯着她。
“姐姐!她进来了,我好想勒死她!她这大半夜的绝对不会干什么好事。”黑暗中,藤激动的声音传进温云茗的识海,紧接着是火鸡的正太奶音。
“妈妈,她身上好臭,但是我不介意吃了她。”它们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杀意,不用怀疑,只要温云茗一声令下,这个深夜闯入她房间的女人不出一分钟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温云茗听着它们跃跃欲试的声音,有些头疼地翻了个身,在心中暗暗警告:在她什么都没做之前,你们不准轻举妄动。
“哦”两个家伙异口同声地应了声,真的听话的什么都没做,火鸡还把流出来的口水吸溜地又吞了回去。
温云茗突然翻身把老板娘吓了一跳,她迈出去的脚在空中停了将近半分钟,一直到身型不稳了才放下来,没再听到床上有动静后她才悄然松了口气,低声骂道:“贱人,吓老娘一跳。”
有了刚刚这一下,她大概是确定温云茗是睡熟的,胆子也大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开手电筒朝着地上照,在看到那些被温云茗换下来的四件套和毯子时,她不屑地撇了撇嘴,骂了几句很难听的话。
躺在床上的温云茗皱了下眉,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老板娘还在忙碌的背影上。
老板娘正在翻温云茗的衣服,从羽绒服的口袋摸到裤子的口袋,再摸到裤子右边的口袋时,房间里传出她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她摸到了温云茗随手放在口袋里的晶核。
“这贱人果然在骗我,明明有这么多晶核……”着,老板娘将那三块晶核放进了口袋,紧接着把一直夹在腋下的一件衣服往地上随意一丢,这是一件男人的衣服,上面还沾着各种味道。
做完这些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从腰间拿出什么东西,直接往床边走去。一步一步的,她动作很轻,那道影子隐匿在黑暗中,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
借着微弱的光,温云茗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闪过冰冷的寒光,紧接着被她的身躯挡住。
这竟是一把菜刀,老板娘想要杀她。
躺在床上的温云茗半眯的杏眸终于睁开,眼中不但没有惧色,还隐隐闪着兴奋的光。
床上有一块凸起,老板娘找准了位置以后便没再犹豫,对着最上方的位置高高地举起了手,她双手握着菜刀,那副样子像极了冷血无情的屠夫,不对,她已经是了。
她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两秒,就要用力挥下去之时,她听到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很轻很懒散,没有半分刚睡醒的惺忪。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偷了东西居然还想着杀人灭口。”仔细一听,这声音里还带着嘲讽。
老板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被吓停了,手一抖这菜刀就从手上滑落下去。
温云茗正对着这把刀子,就在刀快掉到她身上时,黑暗中有一条什么影子晃过,刀子被卷走了,而老板娘因为整个人被吓住,反而没注意到这点。
“你没睡!”她震惊地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缓缓坐起来的人影,“你故意不出声等我进来,你这个贱人好深的心机!”
“……”温云茗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般不要脸,恶人先告状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厉害了。
她伸手往床边一摸,“吧嗒”一声,房间顿时一片明亮,照亮了老板娘那张惨白的脸,也照亮了被她翻的乱七八糟以及丢下来的那件男士衣服。
“不如你再叫得大声点,把大伙都叫过来看看,酒店的老板娘半夜闯进房客的房间,偷了东西不还想杀人。”温云茗冷眼看着她,“这件衣服就是你找的替死鬼的吧?等我的尸体被发现,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是某个男人想强迫我不成就把我杀了。”
“现在这个社会,死个人跟死了只蚂蚁一样,又有谁会在意我到底是被谁杀的呢?而你,真正的杀人凶手,则拿着你偷来的东西安心度日。老板娘,到底是谁有心机?”
见老板娘脸色越来越白,温云茗冷笑了声,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没想到你长得不怎么样,心思更加歹毒。”
“你我长得丑?”
老板娘惨白的脸色骤然一冷,想到温云茗一出现,所有的人、包括自己丈夫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哪怕偷东西被抓包她的杀心也依然深重,恨不得立刻杀了面前这个女人,刮花她的脸。
“你不过就是个靠长相爬到这个位置的花瓶,你有什么资格我丑!”老板娘尖声叫着,嘴角带着一抹凶狠的笑意:“你以为没睡我就杀不了你?这整个酒店的住客都不会醒,他们的饭菜里被我放了安眠药,所以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来救你。”
“贱人,今天你死定了!”老板娘着就要去找掉在床上的菜刀,谁知道摸了半天没摸到,反倒是她的后腰上抵上了一个冰冷尖锐的物件。
想到什么,她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
“你房间里还有别人?”老板娘的声音都在发抖,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探就闯进温云茗的房间太过于莽撞了,早知道就叫大哥和二哥一起了!
温云茗懒得看老板娘这幅胆怕事的样子,她将被子往身上拢了拢,漫不经心地发问:“吧,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什…什么怎么解决,今天的事是我鬼迷心窍了,你这不是也没受伤吗。”老板娘装傻道,感受到身后刀子往自己腰间用力,她声音一抖,连忙把口袋里的晶核都拿出来放在床上:“不不不,解决…要解决的,我把这些都还给你,你们的房费也、也还给你。”
嘴上着还,那双眼睛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
温云茗冷笑了声,她起身拿过藤卷在藤上的刀,刀尖一转直对着老板娘脆弱的脖子,很快脖子就被划破了一点,有血珠顺着刀流下。
“你是在告诉我,我的一条命就只值五块晶核?”她声音很凉,不带一丝感情。
老板娘脖子被刀尖抵得疼,可她愣是一下都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血溅当场。她手紧紧抓着衣角,带着哭腔问:“那,那你想要怎么解决?只要是我能给的起的都、都给你。”
终于,温云茗将菜刀往外挪了一厘米,“什么都能给?”
“什么都给!”为了保命,老板娘也顾不上想那么多,随口就应下了。
看着她苦海深仇、好像被扒了一皮的凄苦表情,温云茗唇角微扬,用很随意的语气要求道:“那就把你这家酒店赔给我吧。”
虽然这里可能并不干净,但是她不介意。
“好……”老板娘被吓的脑子混沌,话刚出一半便猛然惊醒,她连怕都顾不上了,下意识地就要去夺温云茗手上的刀,嘴上还骂着:“你个臭不要脸的真是什么都敢要,这家酒店是我的命!要我把酒店赔给你,你还不如直接把我的命拿走!”
话是这么,从她的动作来看却是想要将温云茗反杀,不用怀疑,只要她拿到刀,温云茗绝对逃不过她的魔爪。
不过她的手还没碰到刀子,就被一条绿色的粗壮的藤蔓缠住,与此同时脖子也被勒住,她越是挣扎那东西便勒得越紧。
“呃…”老板娘被勒得直翻白眼,她伸手去拽那根勒着她脖子的藤,余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扫,便看清了攻击她的元凶。
这是一株比她还高的藤,张牙舞爪地从一个像脑袋一样的大包里延伸出无数根粗粗细细的藤蔓,甚至有些长着倒刺,尖利地让人看了就浑身发寒。
变…变异植物!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哑尖叫。
老板娘被它扭动的藤蔓吓得浑身一软,白眼一翻就往后倒了下去,她的脑袋正好磕在了椅子的那几滴血迹上。
“怎么晕过去了?”藤有些无辜,还伸出一根藤去扒拉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老板娘,确定她是真晕后才悻悻地收回藤:“真是不经吓,还以为她胆子很大呢。”
闻言,温云茗轻嗤了声。
这老板娘能做出深夜闯入别人房间想要杀人灭口这种事就明她胆子不是真的,这种事不知道之前还做过多少次呢,之所以会晕不过是因为这次有危险的是她自己,当那个濒死的人变成自己时,胆子自然就了。
“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地上死鱼一样的老板娘,藤有些茫然,用最无害可爱的声音着最狠的话:“要不还是杀了吧,尸体丢到外面去。”
她话音刚落,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关门声,“咔哒”一声,很轻,但还是把房间里几人吓了一跳。
看着好像散步到自己房间的少年,温云茗有一瞬间的无语,“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我房间干什么?”
“你当我想来?”祈瑾口吻淡淡,他捏了个诀清理了旁边的椅子,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窝,声音里带着一丝初醒的低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房间办宴会。”
完,他的试下还往藤和火鸡身上一扫,看不出情绪。
温云茗想起了老板娘刚才那声快要冲破云霄的尖叫,因为被勒住脖子,她叫得尖利又急促,活像被用力踩到的尖叫鸡。
“你是被尖叫声吵醒的?”
她皱了下眉,这老板娘这时候行动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和她那几个同伙,要是了那就难办了。
祈瑾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淡哼了声,腿随意一叠:“我设了结界,他们不会知道。”
早在温云茗睡觉前他就在门口设下结界,一旦有人触碰到结界他都会知道,而其他人也不能听到房间里的动静。
他是知道温云茗身边有藤和鸡能保护她,但等他想到这点的时候结界已经设下去了,他当这是习惯使然。
“你做事向来靠谱。”温云茗对他笑了笑,一点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在祈瑾还在为她的话出神时,她已经命令着藤将老板娘捆起来了。
老板娘还没醒,哪怕被缠得脸色发紫,她也只是嘤咛了一声,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温云茗坐在床边,看着祈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帮我一起审她。”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祈瑾没有一点生气,还真的起身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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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是被抽醒的,那株变异植物的藤一下一下地抽在她身上,在抽到脸上时她猛地睁开了眼,“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她清晰地感受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可是想伸手去摸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得紧紧的,温云茗和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少年正坐在自己面前,而她像个犯人一般被他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
屈辱席卷全身,老板娘连害怕都忘了,扯着嗓子就骂起来:“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大哥和二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个贱人还想要我的酒店,就算是酒店的一根草我都不会给你!”
她拼命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身上的藤蔓就缠得越紧。
被她这么骂了一通,祈瑾的脸色并不好看,而温云茗只是面不改色地给在地上跳来跳去不知道在干嘛的鸡崽子了个手势。
下一秒,火鸡就跳到了老板娘身上,它亮出亮黄色的喙,朝着她的手就啄了过去,尖利的嘴叼住一块肉就是一拧,不过两只手掌大的鸡崽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生生地啄下来一块肉。
“啊!!”一声比刚才更加尖锐的叫声,这次是疼的。老板娘看着自己少了块肉血涌如柱的手背,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拼命吸着冷气。
“放过我吧…我错了。”
“你不是要酒店吗?我、我去和我的哥哥们商量一下,让你们入股好不好?”老板娘忍着剧痛拼命求饶,“我就是个普通女人,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她哭得凄惨,好像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一般。温云茗有些好笑地嗤了声,声音平静:“你不用哭得这么大声,就算你哭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
喊破喉咙……这不就是自己刚刚过的话吗?
老板娘脸色更白,还想再点什么时被她抬手断。
“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放了你。”温云茗道。
老板娘忙不迭地点头,“你问,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
看着她好像得到解救的样子,温云茗戏谑地抬了下眉稍,她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这张床,问:“这张床上,死过多少人?”
“……”她怎么会知道!
一瞬间,老板娘就好像被掐住了喉咙,她神色震惊,随即心虚地别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什、什么死人,我们这里怎么会死人…”
额角有冷汗滑落,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得,她嘴上还在倔强地辩解着:“我们就是做点正经的本生意……”
刚刚还义正严辞地自己知无不言呢。温云茗神色敛了下来,连语气都变淡了:“本来我是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的,但是你知道我昨天梦到了什么吗?”见老板娘拼命摇头,她继续道:“我梦到了死在这间房里的冤魂,他们求我替他们报仇。你不记得了是吗?那我替你回忆一下吧。”
于是,在老板娘惊恐的眼神里,温云茗不疾不徐地着自己梦到的场景:“第一个是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她七窍流血,没有舌头,不过奇怪的是她还能话,她是老板娘带着她的哥哥进来,抢走了她的物资不竟然还想侵犯她,她不愿意就被你们绑起来虐待,最后她是不堪忍受屈辱咬舌自尽的。”
“不是!”老板娘目眦欲裂,她摇着头一个劲的否认:“我们没有杀她,她是自杀啊!我们也没有虐待她,是她自己的话不好听,明明是她自己先勾引我的哥哥……”
温云茗并不相信她的辞,她冷眼看着地上有些疯癫的女人,随手拿出一块毛巾丢在了地上。藤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眼疾藤快地将毛巾卷起来塞进了她嘴里,聒噪的狡辩声不见,只剩下女人不甘的唔嗯声。
“你别急着否认,先听我完,我梦到的可不止这么一个人,还有一个连尸体都是拼凑起来的男人和我控诉,你半夜往他房里推了个女人,他拒绝无效后接受了,可就在他防备心最低的时候,你偷偷开了房间门从背后偷袭杀了他。”
温云茗目光紧锁着老板娘眼泪纵横的脸,语气随意地好像真的是在讲故事,顺便转述一下梦里人的话:“他,他也想让你尝尝被大卸十八块的痛苦。”
至于其他的死在这房间里的,她还没来得及梦就被老板娘吵醒了。
老板娘瞪大了眼,身子不停地撞着身后的椅子,脑袋猛晃。
大概是看出了她想话的意思,藤又把毛巾拽出来,险些拽掉她两颗牙。
只是老板娘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只有秘密被发现的恐慌,“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他是异能者,我不杀被杀的就是我了,怪就怪他自己好色,要是他和你们队伍里那两个异能者一样经得住诱惑,也不会死了。”
总而言之,她杀人都是无心,是被害者自己的错。
温云茗厌烦地拧了拧眉,“你还去找了陈杰明和王童棋?”
倒是她疏忽了,以这老板娘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老板娘也没想到自己成了头自爆的狼,她神色有些尴尬,连声吹着彩虹屁:“你的队友很正气,他们并没有接受,之后我也没再找他们了,有你这样优秀的队长,难怪队员也优秀。”
着,她还讨好地笑了笑,没有半点骂贱人的模样。
温云茗懒得和她多扯,她换了个姿势坐着,直奔主题:“死在你们这个酒店的人不少吧,你们杀人只是为了他们的物资?”
老板娘眼神躲闪,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是,他们有的人有不少物资,也没有同伴……我们就是想多挣点钱。”
温云茗眯了眯眼,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只是这老板娘哪怕手上多了个窟窿,这嘴巴也撬不开。
就在她有些头疼时,旁边一直没怎么话的祈瑾突然开了口。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记载的是你们以前的刑法,有一些还挺有趣的,正好我们那边惩罚人的时候也用。”他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点兴致,在这深夜听起来格外诡异,“你想听听吗?”
温云茗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幽深的桃花眼,她笑了笑,好奇的模样:“看。”
于是祈瑾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包纸,慢条斯理地抽出了几张,手指一动这几张纸就湿了,他随手将一张纸丢在了老板娘脸上,声音清冽:“我记得这个刑法叫贴加官是吧?”
“哦—”温云茗了然地应了声,接着道:“就是往她脸上放一张张浸湿的纸,一直到她没办法呼吸窒息而死的刑法吧,我看这张纸现在在动,她应该还能呼吸吧,要不再放几张?”
努力想要多吸一口气的老板娘:“……呜呜呜!呜呜!”
可是没有人听清她在什么,转手又往她脸上放了一张浸湿的纸,那两张纸就像沾了胶水一般糊在她的脸上,任凭她怎么甩都甩不开,甚至因为呼吸不畅吸进去一口水,直呛呼吸管。
老板娘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倒是想话,可是这纸贴在脸上她能出什么来!手脚都没办法动,只能真切地感受着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挤出去。
她真的怕了,她摇头晃脑地想要告诉面前的两个人,她真的愿意。
然而下一秒,又一张纸贴在了她的脸上,随即是那个少年如同恶魔一般低语的声音。
“我看她还是不想呢。”他好像有些费解的样子,模糊中可以看到他撑了撑下巴:“要不还是直接贴死吧,我还没亲眼见过这种死法。”
温云茗倒是没出声,又听他继续道:“还有一种刑法,是在脑袋上开个洞,然后把水银从那个洞里倒进去,是可以剥下来完整的一张皮,你是在她身上试好还是找她那两个哥哥?”
这回,别是地上尿都快吓出来的老板娘了,就连温云茗都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残忍的刑法,以后少看。”她好像在劝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语气温和。
祈瑾漫不经意地“嗯?”了声,有些不解:“残忍吗?在我们那,这种只能算最底层的刑法,真正残忍的刑法不会对□□下手。”
妖界的妖有灵魂,而妖界对灵魂的惩罚就千种多样了,甚至有妖用剔骨刀生生削下犯人的灵魂,炙烤过后逼着他吃下去,这和凌迟一般,却又比凌迟多了几分折磨。
温云茗对妖界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没问点什么,尝试着往老板娘脸上贴了张纸的藤就戳了戳她,娇滴滴的女声中有点扫兴:“姐姐,她好像要死了。”
老板娘是真的快死了,好几张沾了水的纸贴在脸上,水将所有的缝隙填死,让她根本没办法再吸进一丝空气,再加上水没拧干,她的鼻子嘴巴里此时全是水,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挣扎。
就在她意识马上就要恍惚之时,温云茗终于给藤了个手势,藤哦了声,掀开了那几张纸。
老板娘从来没有觉得空气如此宝贵过,她瞪着眼拼命地呼吸着,又被刚刚吸进鼻腔里的水呛了个半死。这种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感受让她心理承受不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咦…好恶心啊。”藤看着她脸上黏糊糊的东西,很嫌弃地想要再拿那几张纸帮她擦一下。
老板娘还以为它又要贴自己,立马鬼哭狼嚎地大哭起来,眼泪甩了一地:“不要再贴了!我,我全!”
要不是藤还绑着她,她这会可能已经抱着温云茗的大腿哀求了,什么酒店什么秘密,有命重要吗?!
温云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布赦令似的:“吧。”
老板娘吸了吸鼻涕,这才将实情都了出来。
原来末世爆发病毒的时候,这家酒店的老板娘因为家里有事没有开业,外面的世界都变了天,而他们也在家里躲过了这一截。
平日里这一大家子的人都住在酒店,而大哥二哥纷纷觉醒了异能,这就为其他几个人提供了保障。起初只是大哥二哥出去找些物资,顺便带点没有地方去的人来这里短住,房租就是物资,再后来,这一大家子业务越来越熟练,也开始和一些心怀不轨的异能者有了合作。
那几个异能者时不时就带几个看起来实力弱一些的异能者回来,到了酒店后,他们联合起来将这些人勒索干净,若是他们不愿意服从,那么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这末世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是老板娘那个异能者二哥突然发现,进阶的丧尸和异能者身上都有一种名叫晶核的东西,而晶核可以让异能者在短时间内提升异能……
越听,温云茗的眉头就拧地越紧,她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板娘,声音很沉:“那几个女人呢?”
“那几个女人,是我们用来挣钱的,有时候也用来迷惑他们。”老板娘哑着声音道:“末世以后女人多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酒店里有几个女人不仅能带来生意,还能让那些异能者放松警惕,在他们兴头上的时候我们最好下手。”
“其实也不能怪我们,是这些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们还当自己是末世前的纯情姑娘呢?哪有人真的愿意平白浪费粮食的。”老板娘哭着,还觉得自己没错:“她们只是付出了身子,可至少命保住了,有我们每天养着她们,她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想到那几个了无生机的可怜女人,这回别是温云茗了,就连祈瑾都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虽从不和女妖有接触,有时候也会觉得倒贴上来纠缠不清的女妖很令妖烦躁,但这不意味着女妖可以随便脚踏,曾经他就杀过好几个将女妖当玩物的大妖。
而面前的女人真是重新刷新了他的三观,让他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温云茗也没了和这老板娘多谈的意思。
“藤,把她弄晕了吊到门外去。”她从空间镯里拿出了一根麻绳。
藤“哦”了声,很麻利地将老板娘捆成了一坨粽子,在它将老板娘拖出去的时候,火鸡还跳过去又啄掉了她的一口肉,这次啄在脸上。
可怜这老板娘,竟是生生地疼醒,然后又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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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将人挂在了楼梯的转角口,老板娘两只手背捆在一起,在高高的楼梯顶上随风飘荡,和楼下某个角落挂着的晴天娃娃别无两样。
等它哼着曲带着胜利者的光辉回到房间时,祈瑾竟然还没走,他坐在床边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主人。
它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好像教导主任在抓偷偷约会的情侣一般,“他怎么还不走!大半夜的在女孩子房间呆这么久像什么样子!”
它一本正经地批评着,惹得温云茗笑了声。
“它在什么?”祈瑾低头睨了它一眼。
温云茗好整以暇地往后一趟,没有半点和男生共处一室的尴尬,倒不是她不知矜持,只是祈瑾这个孩模样,看着实在没办法升起一点坏心思,跟坏姐姐拐卖孩一样。
“它,你为什么这么随意的来我房间,是不是以前去女孩子的房间多了,习惯成自然。”
温云茗一双杏眸亮亮的,直对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有些戏谑的语气:“祈瑾,你不会真的经常干这种事吧?”
其实就算祈瑾的答案是肯定的,温云茗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他在妖界是鼎鼎大名的妖王大人,再加上长着一张绝色的脸,别是被送到他身边的女妖,大概是他勾勾手指就有一群女妖排队送上门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对味。
大概是觉得祈瑾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男人?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喜情绪没有逃过祈瑾的眼睛,不用猜他都能知道这女人想到了什么地方,想到自己半夜不睡觉跑她房间保护她的安全,到头来还要被她这般猜忌,祈瑾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不就是不识好人心?想他妖王大人一世英名,现在居然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了瘪。
“今夜算我多管闲事。”祈瑾气笑了,他冷哼了声从床上下来,不咸不淡地看了温云茗一眼后就转身出了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温云茗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
“姐姐…”藤心翼翼的语气,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他好像生气了?”
这低气压,真的是吓死藤了!
温云茗当然知道祈瑾不开心了,他都快把这三个字直接刻在脸上了,但是除却不开心,她竟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点委屈?
“……”想到自己把这个词汇用在祈瑾身上,温云茗了个冷颤,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
翌日,第一个发现老板娘被挂在楼梯口的是一个女性异能者,她刚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还咬着一个毛毛虫面包。
谁知道刚转过楼梯口,抬头就看到一张带血的鬼脸。
是鬼脸一点都不过分,这个时候老板娘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她浑身僵硬,手上脸上沾满了血,最可怕的是可以她脸上的血来自于一个大窟窿,那竟是生生被挖掉了一块肉!
毛毛虫面包从不自觉张大的嘴巴掉了下去,紧接着是一声足以掀掉屋顶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挂在顶上的老板娘脑袋一嗡,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随即也是一声尖叫。
不过一分钟时间,各个楼层的房间门就被开,有连衣服都没穿的,也有嘴里还叼着牙刷的。
王童棋就是其中一个,他嘴里的泡泡都还没吐干净,跑出来看到天花板上的老板娘,吓得他连忙去敲温云茗和祈瑾的门。
“云茗姐!祈!你们没事吧?!”
温云茗和祈瑾当然没事,比起祈瑾这一夜没怎么睡着,温云茗就跟个没心没肺的一样,伸着懒腰出了门。
“没事啊,我们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王童棋松了口气,随后把她往外扒拉,“快点让让,我要进去漱口,辣死我了!”
温云茗看着他嘴角的泡沫,有些无奈地往旁边让了让。
匆匆赶来的无名队其他人看到温云茗几人没事,也放心下来的模样,谁都没有关心老板娘为什么会被挂在上面。
老板娘本就失血过多,这会儿差点气得又一口老血吐出来。
好在关心她的很快就来了。
“妹妹!你怎么了!”她二哥低呵一声,一道风刃飞过去割断了绑着老板娘的绳子,她大哥则是在底下牢牢接住了她。
“是谁!是谁敢这么对你!”不得不这老板娘这么嚣张也是有资本的,至少她这两个哥哥是真的疼她。
老板娘委屈地眼泪直掉,而她的二哥也是直接把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她丈夫拉出来,一个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老婆一晚上没回来你不知道?!”
二哥怒吼,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吃软饭的死,奈何老板娘不知道是被眼屎糊住了眼还是怎么,她流着眼泪抓住了哥哥想要再下去的手掌。
“二哥,不怪他,是我昨天自己出的房间。”老板娘哭着,眼泪滑到血窟窿里,疼得她呲牙咧嘴,她终于是清醒了一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再是昨晚那个无助的可怜虫。
她把手指朝着温云茗那边一指,眼神中尽是仇恨,恨不得将那两个人千刀万剐一般。
“大哥二哥,昨天晚上就是他们把我拉进房间!他们逼我把酒店过给他们,还,还让一只变异鸡崽子啄掉了我的肉!”老板娘扶在二个哥哥怀里,痛哭失声:“就因为我不愿意,他们就将浸湿的纸贴在我的脸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最后还将我挂在这走廊,要不是我命大,你们现在就看不到我了呜呜呜。”
这两个哥哥也是做惯了坏事,只有他们虐待别人的份,哪里看的了自己妹妹被别人这般欺辱,他们的脸色沉的能滴水,二哥就更不用了,直接动手甩了异能过去,要不是温云茗几人躲得快,这时候大概已经负伤了。
“你们怎么敢的!今天不杀了你,我们誓不为人!”这两人咬牙切齿。
姜戈和雅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副场景他们也是被吓了一跳,虽然搞不太清状况,但还是匆匆跑过来。
尤其是雅,看着温云茗的眼神好像在看蛇蝎心肠的毒妇,满是不可思议。
“天呐,你为什么要这样?”她一副悲痛的表情,不忍去看老板娘的脸:“我和姜戈好心把你们带来这里,可不是让你们来害人的!”
其他人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温云茗这一队人,指指点点。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老板娘虽然抠门一些,但要是没有他们在这里开酒店,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呢。”
“就是就是,要我啊这女人长得太好看,心思就歹毒,连普通人的东西都要算计……”
这些人越越过分,连带着昨天给温云茗送了水果的那个男人也是一脸鄙夷,还有一丝莫名的让人猜不透的庆幸。
温云茗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不明真相的蠢货,懒懒地扯了下嘴角。
她从空间镯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录音笔,刚准备摁下开关,又听到楼下房间传来一声苍老的尖利的叫声。
“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那是老板娘母亲的声音,在这家酒店只有她一个女人是上了年纪的,紧接着,楼下传来她粗鄙的骂人声。
众人还没从老板娘这件事中回神,又纷纷探头下去看楼下发生了什么。
作为酒店的住户,他们对于这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同理心,不过是跟着看看热闹,需要自己的时候再充当一下能帮着指责人的看客罢了。
没一会儿,那个动作还很矫健的老太太就拽着一个女人的长发跑了出来。
在看到那个女人的一瞬间,楼上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她穿了一件长袖旗袍,旗袍是嫩绿色,胸口处开了个性感的窗,露出她白皙的皮肤,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血。
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将她身上的衣服染红,脸上,露出的大腿以及胸口也全是血渍,是刚把她从血泊里捞出来都不过分。
她手上还有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老太婆还在骂,一边骂一边号啕大哭:“云儿啊!大儿二儿,你们的爸爸,被这个女人杀了啊,十块,整整十块!我可怜的老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骂着,她还狠狠地对着女人的脸甩了一个巴掌,哭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白眼狼!”
楼上的人也吓得不轻。
“这一天天的,怎么回事啊?那老头子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女人…不就是昨天吴带回房间的那个吗?她怎么把那老头子杀了?”
“嘶…”叫吴的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这女人的神色是麻木的,听到吸气声,她缓缓地抬起被偏的头,没有感情的视线越过好几个人,落在温云茗有些惊讶的脸上。
她看清楚了,温云茗没有害怕,也没有用厌弃的眼神看着她……
“对不起。”女人被拽着头发没有哭,身上沾满血没有哭,脸被肿没有哭,现在却有一滴一滴的泪滑下,她丢了手上的匕首,低声呢喃。
“对不起,你借给我的衣服,我还是弄脏了……”
闻言,温云茗眼神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