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30

    赵柿柿的冒菜刚吃完，那边万程已经急着要去工作了。

    她沉痛地挥挥手，“我就不留你了，你先走吧。”

    “学校大门知道怎么走吧？”

    万程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在沮丧什么？”

    赵柿柿摇摇头，“我就是有点头晕，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会儿自己回宿舍了。”

    万程点点头，“那你心。有事电话。”

    赵柿柿觉得此时有一把刀扎进了自己的心窝子。一直以来都觉得是玩笑的东西，竟然有一天变成了真的。

    自己仿佛就是把价值一个亿的彩票当成废纸给扔了的大傻瓜。

    悔恨不已。悔恨不已。

    等她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在等她更新。

    赵柿柿仰靠在座椅上，无力地挥挥手：“各位，别等了，be 了！”

    葛丹第一个凑上去，捏了捏赵柿柿的肩膀，“怎么了？怎么就 be 了？”

    赵柿柿重复了一遍先前跟万程在食堂的对话。

    葛丹和另外两个室友赶紧围成了圈，把赵柿柿围在中心：“不是吧赵柿柿，这你都能错过？”

    舍友 A：“暴殄天物。”

    舍友 B：“不知好歹。”

    葛丹：“蠢笨如斯。”

    赵柿柿捂住耳朵，“师傅们，别念了。徒儿也知道错了。”

    室友们凑在一起，开始头脑风暴。

    “你要不上去跟万程，‘你看我还有机会吗？’”葛丹提议道。

    “带他去爬山？不同意就推下去？”

    “想什么呢。”赵柿柿脑袋被戳了一下。

    四个女大学生凑在一起，经过一番商讨，都觉得这件事情无解了。两年前的万程，再了不起也只是刚研究生毕业，初出社会，也没见识过什么风花雪月；两年后的万程，见过了世界，知道了世界有多么广大，还会喜欢赵柿柿这块饼干吗？

    “而且你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这才是重点吧！”舍友 A。

    “我觉得至少没有公开女友，”舍友 B 分析道，“不然伍薇学姐他们肯定知道呀。”

    四个人分析到都熄灯了，也没个结果。赵柿柿简单洗漱了一下爬上床，伸开大字躺平，叹了口气，“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跟班。”

    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得到。

    干完这一票，就撤票！

    心情沮丧，但活还是要干。

    第二天一大早，赵柿柿就收到唯发来的消息，问万程有没有算帮她。如果没有，她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赵柿柿又跟万程提了一下，万程先让唯提供一些资料过来。赵柿柿跟万程了万程的意思，唯提供了一些基础性资料。赵柿柿把资料发给万程，万程回复:“要去查一下。”

    “查什么？”赵柿柿问。

    “真实性。”万程。

    “你在怀疑唯？她可是当事人。”赵柿柿提醒道。

    “我还没答应当她的代理律师。”万程。

    “那你调查别人干什么？”赵柿柿。

    ......

    感觉陷入了悖论。

    “那你到底要不要管唯这个事？”万程问。

    赵柿柿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怎么查？”她后狗腿地问。

    “先去找赵力刚。”

    根据唯提供的房产证上的住址，两人径直去到唯所的赵力刚居住的房子里。

    两人的新房买在一个位置颇佳的学区，听是用赵力刚的摇号资格买的。现在买房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啊，赵柿柿感叹道。

    “那就是另外一个领域的事了。”进电梯时，万程听到赵柿柿的感叹，道。

    “你买房应该很容易吧？”赵柿柿问。

    并不宽敞的电梯里，这么一问，万程猛地看向她，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你是在侧面听我有没有房子？你们家还在意这个？”万程笑道。

    赵柿柿羞赧地推了他一把，“胡什么呢！”

    就在这一刹那，电梯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看到一对年轻光天化日之下在电梯里情骂俏，受不了地“啧”了一声。

    赵柿柿的脸更红了，也没看是几楼，拉着万程就下了电梯。

    “刚刚丢死人了！”赵柿柿哀嚎道。

    “怕什么，反正他也不认识你。而且，你也没做什么啊。”

    赵柿柿觉得跟万程在这个话题上扯不清楚，闷着头往前冲，又一把被万程抓了回来：“走过了。”

    两人折返，终于来到唯家门口。赵柿柿跟在万程身后，万程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开门。反倒是隔壁邻居来开门了。

    “你们找谁？”邻居从门后伸出一个头来。

    “我们是赵力刚的朋友。”万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道。

    “哦，赵啊，搬走了。房子挂给中介了。”邻居，“三天两头带人来看房，吵死了。听是才买的新房，还是婚房，结果就这么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赵柿柿和万程都一脸茫然，“那您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

    邻居摇摇头，关上了门。

    竟然把房子卖掉搬走了......房子不是写的唯的名字吗？赵力刚是怎么卖的？

    这点让赵柿柿和万程百思不得其解。

    赵柿柿刚准备给唯电话告诉她赵力刚背着她卖房子的事情时，万程拦住了她，一边正在电话:“对，我们想看看这个房子，请问有房主的联系方式吗？不能直接联系房主？可是......那好，我们见面聊，我们就在房子外面呢，好的，等你。”

    什么情况？赵柿柿用唇语问。

    万程挂了电话，跟赵柿柿，“我在卖房上查了一下这套房子，确实是被中介挂上去了。于是就了个电话问问。”

    “问什么？”赵柿柿问。

    “问究竟到底是谁在卖房子，但是中介不肯，到时候他们过来了，我们再见机行事。”万程解释道。

    赵柿柿终于听懂了，万程的意思是，着看房的名义，从中介口中套话，看到底是唯还是赵力刚卖的房子。

    “这种事情直接问唯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赵柿柿不解。

    “因为我过了，是在调查。”万程。

    过了一会儿，中介急匆匆赶来:“二位这是要看房？”

    万程点点头。

    中介量了一下，万程表现得气宇轩昂，分分钟就能买下十套这种房子的样子，赶紧低头哈腰地开了门，带人进去。

    走进去一看，果然是新房，装修家具什么都很新，墙上还有爱心。

    自称是置业顾问的中介开始进行他的脱口秀表演:“这位姐先生，这套房子可谓是南北通透，公摊面积也，一梯三户，是少有的无比适合新婚夫妇的婚房啊！”

    万程微微颌首表示同意，一边点头一边在屋子里闲逛，赵柿柿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走到卧室，置业顾问推开门，介绍道:“这床是一米八的，你俩都瘦，随便睡都行。这衣柜都是定制的......”

    万程示意赵柿柿看床头柜上的合照。

    “”MEI&GANG”

    “这是？”万程问。

    置业顾问很热情地回答:“哦，这是上一任房主的合照，听他们闹掰了，只领证还没办婚礼就准备离婚了。”

    “哦？”万程好奇地挑眉。

    “就是闹掰了，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女主人已经在卖房子了......”

    女主人，卖房子。

    赵柿柿和万程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赵柿柿斩钉截铁地想。

    看了一圈，房子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哥，咱俩加个微信呗，随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税费什么的都好商量。”

    “好。”万程点点头，扫了置业顾问的微信。

    离开唯家时，万程忍不住:“别，这个房子的位置还真的可以。”

    “你是来看房的还是查情况的？”赵柿柿问。

    万程挑挑眉，自觉闭嘴，上车系好安全带。

    “下一站去哪儿？”赵柿柿问。

    “你那资料上不有吗？”

    唯提供的资料，除了房产证就是结婚证，其余的也没有更多了。他们俩循着房产证找到了这一套被卖掉的婚房，接下来该去哪里，赵柿柿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

    “我们总得先找到赵力刚吧。”万程。

    “找他干什么？”提起这个赵力刚，赵柿柿就很生气，当然不愿意再见到他。

    “听听他的诉求，再对我方策略进行调整。”万程。

    可是人都搬走了，要去哪里找呢？翻遍了资料，好不容易在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份赵力刚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还有个手机号。应该是赵力刚买房子时留下的资料。

    赵柿柿想，身份证上的地址一般都是老家，赵力刚应该不会回老家了吧。

    万程却，“你忘了之前唯是怎么的了吗？”

    赵柿柿摇摇头。

    “房子是用赵力刚的资格摇号摇到的。那就明，赵力刚必定有本地户口和本地社保。”万程肯定道。

    户口和社保，实在是超出了她赵柿柿一个本科生了解的范畴。

    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万程叹了口气：“你以后反正是可以投靠的。”

    什么？

    赵柿柿再问，万程便不再答了。她把这句话记下来，回头去问葛丹，听葛丹农村老家的房子要拆迁去修高铁了，他家正准备拿陪补偿款给她在这里买个房子，她应该懂这些。

    虽然有了赵力刚的身份证地址，但他们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给赵力刚了电话。赵力刚一听是唯那边的人，二话不挂了电话。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讲的。”

    “实在不行去赵力刚的公司问问吧？他不是开物流公司的么？天眼查上总归有他公司的地址吧？”赵柿柿提议，被万程否定了，“贸然前去不太好，我们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

    “他人和出轨还不算筹码？”起这个赵柿柿就来气，“我就不理解了，唯究竟是欠他几百万呐，都这样了，还不肯下狠手。”

    “人家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万程，“虽然可能会让你很生气，但是出轨和赵力刚那天那个程度的人，无论是协议离婚还是闹上法庭，唯都得不到好处—如果她无法证明首付的来源，那就真的很被动。”

    还有没有天理了！有钱了不起吗！

    “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毕竟你就是有钱一方的代表。”万程。赵柿柿不服气地反驳，“你难道比我差很多吗？我有钱那是因为钱都是父母的，跟我关系不大，你有钱那都是你自己挣的，起来你才是堂堂正正的有钱一方代表。”

    万程笑笑，举手投降：“好吧，争不过你。我是有钱人，但我没有了不起。”

    “这还差不多。”

    这件事情因为赵力刚的不肯配合和人间蒸发导致推进缓慢，赵柿柿始终放心不下唯，又去酒店看望她。

    去之前她跟万程了招呼，万程去可以，但先不要卖房子的事，也不要他们找过赵力刚，就他还很忙，等空了就来处理这边的事。

    到了酒店，根据唯给的房号，赵柿柿径直去敲门。

    门开后，唯左看右看问：“万律师来了吗？”

    赵柿柿摇摇头，“他在忙着见客户。我方便进来吗？”

    唯点点头，让出身位邀请赵柿柿进屋。

    “柿柿，这次的事情，多谢你费心。”唯给赵柿柿拿了一罐咖啡，“这里也没开水，就将就喝这个吧。”

    “没关系，”赵柿柿接过咖啡，拉开拉环，“我过来就是想陪陪你，知道你肯定很煎熬。不过万程他最近有点忙，等他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就来帮你。”

    唯点点头，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看望完了唯，离开时，赵柿柿给他电话汇报：“一切正常，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应该不知道我们去过她的新房了。”

    万程点点头，了个时间，去赵力刚工作的地方看看。根据天严查上搜赵力刚的名字，他们确实找到了一家本地的物流公司。看规模其实也不大， 但怎么也算得上一个老板了。唯从吃穿用度上看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在那么好的位置付首付，想必赵力刚的经济实力也不俗。

    “那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这 100 万的首付如此纠结呢？”去赵力刚公司的路上，赵柿柿十分不解。

    “越富的人越抠门你没听过吗？像赵力刚这样白手起家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亲手挣来的。更何况这是一百万，不是一百块。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万程。

    赵柿柿怎么感觉到有点教的味道在里面。

    联想起李梦给的 20 万，还好意思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只有网红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驱车前往赵力刚的物流公司，在近郊区的地方停了车，眼前有一块荒地，荒地中央修了一排门面，都是汽修物流之类的公司。

    万程先下车，赵柿柿紧跟其后。这里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太阳高悬头顶，倒觉得有些刺眼闷热。

    他们找到了赵力刚公司的牌子——力刚物流，真是简单直白。走近了一看，就是一间单独的门面，里面很空，院子里停着两辆大卡车。

    “有人吗？”赵柿柿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他们又准备再往里走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找谁？”

    赵柿柿被吓了一跳，万程倒是很镇定：“我们找赵力刚。”

    “赵总啊？没来。”来人皮肤黝黑，脚踩一双解放军鞋，头发白了一半。

    “你是这里的员工？”万程问。

    “什么远不员工的，”军鞋，“我就是个开车的，货车司机。今天没活，就在这里守着。”

    “那你知道赵力刚去哪里了吗？”

    “怎么了？”军鞋点了根烟，“债主？上门要钱的？”

    赵柿柿摇摇头，“我们是唯的代理律师，来谈离婚的事。”

    “哦，”军鞋吞云吐雾，“离婚啊？这婚，是该离。”

    看样子军鞋知道不少。赵柿柿抓住机会，“大哥，为什么这么？”

    “赵力刚鬼迷心窍，被女人骗了呗。”军鞋，“刚子都 35 了，这两年干物流，赚了点钱，以为娶了个漂亮老婆，结果是什么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赵柿柿问。

    万程却问，“您跟他是老乡？”

    军鞋用鞋底埝灭了烟头，凑近万程，露出一口黄牙，神秘兮兮地：“他不让我讲，其实我是他远房表舅，但他让我叫他赵总。屁个赵总，”军鞋不屑道：“就挣了点钱，就要当赵总了。”

    “你唯什么都是假的，是什么意思？”万程又问。

    “那娘儿们，压根就不叫什么唯。李梅！李梅！你们晓得不，我晓得可清楚了。”军鞋，完了军鞋才意识到自己漏了嘴，而且是对面的人。

    “哦你们是李梅的律师，她没跟你们这些吗？她可不叫什么唯。”军鞋又补充道，想要免责。

    “谁啊？”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万程和赵柿柿扭头一看，赵力刚回来了。军鞋赶紧拍拍身上的烟灰，“我可什么都没啊，走了。”

    赵力刚走近了，问了军鞋几句，军鞋直摇头，“我什么都没，我晓得个啥子嘛。”

    赵力刚白了他一眼，“滚。”

    这个赵力刚，既不尊老也不爱幼，还这么凶神恶煞，真不是个少人。赵柿柿再次笃定道。

    “你们来干什么？”赵力刚问。

    “你好，赵先生。我是唯的代理律师，现在我们来咨询一点情况。”

    听到这话，赵力刚翻了个白眼，“唯，唯是哪位？”

    “就是你老婆啊！”赵柿柿可忍不住，立刻顶回去。

    “你确定她叫唯？”赵力刚又问。

    赵柿柿忍不住跟着翻白眼，“有毛病。”这话被赵力刚听到了，立刻追问：“谁有毛病？我就问你，你们一天唯长唯短的，你知道她真名是什么吗？”

    “就这都不知道，还代理律师？”

    “她真名叫李梅，李唯是去年买房前改的。呵，还改得有模有样。”赵力刚不屑道。“你们来有什么就赶紧。”

    “我们是来跟你协商跟唯离婚的事情。”赵柿柿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唯现在的名字。

    “她什么态度？”赵力刚抬眼。

    “房子归她。”

    “做他娘的美梦呢！”赵力刚破口大骂，“这房子首付都是老子给的，她一分钱没出过，好意思要房子？”

    “她房子首付是你赠予的。”赵柿柿。

    赵力刚彻底冒了火，“你们走吧，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房子上的事情。”

    “你知道她把房子挂出去卖了么？你为什么从新房里搬走？”万程见缝插针地问道。

    赵力刚表情一愣，半响没话。

    万程知道，这是击中他了。

    *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1-06-08